第22節(jié)
容螢似乎沒料到他會同意:“真的?” 陸陽頷首:“嗯?!?/br> “那我去收拾行李!” 他頷首,微微一笑。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jī)會,不能再錯過了。 此前因為他的失誤沒能救下寧王,因為他的大意,讓容螢受了委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她又回到了他身邊。 說不定在那個七年前,她也到襄陽來求助過,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吃了同樣的苦,甚至是被人趕出來。 所以當(dāng)初容螢為什么會流落青樓,為什么會受裴天儒的蠱惑,為什么養(yǎng)成那樣的性子,這些都不意外了。 她是被這個世界逼成那個樣子的。 想必也找過,求過,只是無人肯救她,最后才自暴自棄…… 陸陽終于意識到自己之前種種皆是在坐以待斃,把未來交給別人,永遠(yuǎn)不會達(dá)到他想要的效果,那么只能靠自己。 這一次,他要將她養(yǎng)好,不會讓她再入歧途。 規(guī)劃完行程,陸陽帶著容螢再次北上。 經(jīng)歷了之前的種種,這次的同行顯得彌足珍貴。為了方便她,陸陽索性買下了一輛馬車,白天,容螢坐在外面看著他駕車,夜里在車內(nèi)或是驛站歇一晚。 如此過了十來天,京城已在目之所及之處。 其實這也是條險路,盡管知道明德皇帝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端王依然是心腹大患。而且,眼下還有一個問題…… 怎么送容螢進(jìn)宮呢? 在小鎮(zhèn)的客棧里叫了飯菜,陸陽盛了碗湯,邊思忖邊心不在焉的喝著。 容螢在他旁邊扒飯,一副乖巧的模樣。 “多吃點菜?!?/br> 他一開口,她就點頭去夾了一筷子,順便也給他夾了一口喂到嘴邊。 此地是進(jìn)京的要道,南來北往的人都會到鎮(zhèn)子上歇一腳,時近正午,前來用飯的人也不少。四下里喧鬧了一陣,忽見那門外進(jìn)來一幫人,聲音立時都靜了下去。 為首的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粗布衣衫,面容刀削一般,他之后還跟了一行人,皆是神情肅穆,不茍言笑。 幾人尋了一張桌坐下,朗聲喚道:“小二,上酒!” 店伙麻利地舉著托盤小跑而來。一大碗酒水斟滿,那男子剛抬手拿了要喝,余光朝陸陽這邊瞥了瞥,神色驟然一變,突然放下酒碗大步走來。 他下盤沉穩(wěn),每一步的跨度幾乎分毫不差,虎口處有明顯的厚繭,是握槍留下來的。 在普通人眼中只當(dāng)這些是江湖的浪人,隨處可見。 然而陸陽征戰(zhàn)多年,他知道能有這般特征的,必定是常年行軍打仗之人。 來者不善。 他眸中一凜,掌心輕翻,握劍在手起身擋在容螢面前。 對方顯然一怔,見他亮了兵器索性也將刀刃抽出,兩股氣息交織碰撞,無形之中壓迫著周圍。 容螢從他背后探出頭來,低低“哎呀”了一聲。 “螢螢,退后。” 察覺到敵意,陸陽將她往后掩了掩。 “誒?等、等等……” 男子眉峰高高一挑,似乎沒料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會有膽向他出手,唇邊抿出笑意,倒也不示弱,揚(yáng)刀與他一擊。 利刃劇烈相撞,砰的那聲響,幾乎震耳欲聾。 能接下他這一招,對方想來也是沙場老將了,陸陽愈發(fā)提起十二分精神,正要再出手,胳膊驀地被容螢抱住。 “都叫你等一下了!別打了。”她攔住他,雙目卻滿是欣喜,轉(zhuǎn)過頭高興的喚道:“周叔叔!” 叔……叔? 又來一個? 陸陽尚沒回過神,容螢已經(jīng)噠噠噠朝對方跑了過去,男子把刀一丟,眉眼慈愛地將她接住。 “小郡主……方才我就瞧著像,沒想到真是你!” 陸陽顰著眉見他伸手將容螢的臉頰摸了個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找不著你了!太意外了,實在是……”說到這里,他竟有些哽咽。 容螢給他擦了擦淚花,與其相比她倒沉穩(wěn)許多,“你怎么在這兒的?” 周朗搖頭嘆息,“此前和王爺約好本在浮屠崗碰頭,我們早到了五六日,就在附近扎營。誰知半道聽聞……”他頓了頓,“我一開始是不信的,一連等了半個月,覺得事情有蹊蹺,于是派了人去鷓鴣嶺查個究竟,結(jié)果部下來報說驛站已被人血洗一空,后山盡是荒墳。我也沒了主意,只得先往京城來?!边€欲說下去,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他壓低聲音,“這里不是談話之處,咱們換個地方?!?/br> 容螢點點頭:“好?!?/br> 這會兒似才想起陸陽,她上前來牽住他的手,和周朗介紹:“這是我朋友,他救了我一命?!?/br> “好好好?!敝芾室矝]多看,在陸陽胳膊上拍了兩下,“年輕人,你很不錯啊,等下一同過來吧?!?/br> “……” 說完便急匆匆出去吩咐手下。 陸陽仍舊帶著懷疑,偏頭去問容螢:“這人信得過么?” “信得過。”她語氣肯定,“他是我爹的一員大將,絕對不會背叛我爹的。這世上,我最信的就是他。” 他聞言微微一怔。 這話怎么有點耳熟…… 容螢不經(jīng)意瞅見他表情,忙腆著臉抱住他胳膊晃了兩下:“我是說,除了你,最信的就是他!” “……” 陸陽嘆了口氣,略顯無奈,“走吧?!?/br> “誒!” 作者有話要說: 又來了!帶名字配角! 此處可求男主陰影部分面積—— 前幾天明明還說最相信的人是我的! 周朗(拍肩):習(xí)慣了就好了…… 【感謝】 壽司晴的地雷x1 青兒的地雷x1 馬上要開啟宮廷副本了好開心哦! ☆、【真與假】 周朗帶著劍南的那批軍隊,大軍在郊外鳳口里處扎營,本打算連夜進(jìn)宮面見皇上,不承想途經(jīng)燕來鎮(zhèn)竟遇到了容螢。 在酒樓中要了個隱蔽的雅間,周朗對著面前的兩個牌位,恭恭敬敬地垂首三拜,隨后將香插入香爐之中。 “王爺一生磊落,魂不能歸故土,實在是令人憤恨。” 燭火微明,容螢平靜地注視著那兩行燙金的文字,“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日我會提四叔的頭去祭拜我爹娘?!?/br> 周朗頷了頷首,悵然一嘆,“王爺也是吃了時運(yùn)的虧啊,千算萬算,終究算不過老天爺,若不是那次山崩,他也不至于被四王爺鉆了空子?!?/br> 爐子上的酒已溫好,他回到桌邊,小心翼翼提起來,示意陸陽,“小伙子能喝酒么?” 周朗大他十多歲,也就比七年后的自己年長那么幾歲,對于這個稱呼,陸陽實在是覺得有幾分尷尬。 “能。” “那就好,來來來……”他給他倒?jié)M一碗,不等陸陽動手,自己就先一飲而盡,臉上有說不明的情緒。 “王爺是有恩于我的,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叫人怎么咽得下這口氣?!敝芾适指苍诖笸壬希鄣纂[隱有淚光閃爍,“說實話,剛得到消息那會兒,我真是慌了神,竟不知往后何去何從。” 藩王的兵馬不止他這點數(shù)量,但寧王已死,此刻其他幾位副將估計都各奔前程去了,他領(lǐng)著這隊人進(jìn)退兩難。自己是鐵錚錚的漢子,歸順別的王爺他做不到,可就這么耗著也不是辦法,底下一幫人只說跟著他,也沒人出個主意。 在這種情況之下,容螢的出現(xiàn)無疑給了周朗極大的安慰。 “現(xiàn)在好了,小郡主你安然無恙,王爺泉下有知,想必也可安息了?!?/br> 容螢搖頭,“如今寧王府就剩我一個,活著又有什么用。家仇未報,爹爹就算安息,我也不能釋懷。”他們家沒有男丁,大約四皇叔也正是看中這點才下手的吧。 要逐個擊破,從寧王入手最簡單。 不承想,聽了她這番話,周朗忽站起身,神色肅然地撩袍朝著她單膝跪下。 “周朗這條命是王爺給的,王爺雖故去,但周朗并非忘恩負(fù)義之人,從今以后,我只聽命于郡主一人,若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一路上看慣了人情冷暖,他這樣一片赤膽忠心,倒讓容螢不知所措,忙跳下凳子扶他。 “周叔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朗揚(yáng)起笑臉,“您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這個意思就行了!總而言之,周叔叔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br> 壓垮人的往往不是磨難,而是身處困境卻無人相助,在她最孤獨(dú)的時候能有這些人陪伴左右,心中除了感激,也說不出別話的來。容螢重重點頭,“好?!?/br> “還有我手下的兵馬,人數(shù)雖不多,但大家都是忠于寧王爺?shù)模灰宦暳钕?,咱們明日就殺上端王府去!?/br> 想不到他比自己還性急,現(xiàn)在就和四皇叔正面起沖突太冒險了,周朗的兵少說也有一萬以上,萬一仇沒報成,反讓人扣個謀反的帽子下來,到時候別說她,大家都得跟著陪葬。容螢忙說不用,悄悄看了陸陽一眼,“這個先不急,我打算進(jìn)宮去見圣上。” 周朗聞言漸漸平復(fù)了心情,思索過后也贊同地點點頭:“不錯,此事的確應(yīng)該先上報給皇上,剛好我這一趟也是打算進(jìn)宮的,明天我親自護(hù)送你,量來在皇城之中,端王不敢輕舉妄動?!?/br> 以他的身份讓容螢見到明德皇帝并非難事,陸陽此前還在苦惱要如何過守衛(wèi)那一關(guān),現(xiàn)在好了,由他出面再好不過。 瑣碎的細(xì)節(jié)商議完畢,將走之時,陸陽忽然想起什么:“周將軍此前提到,寧王爺死的消息是在半道中聽說的?不知是聽何人所說?” “哦?!敝芾什灰詾橐?,“那就是兩個行腳商,在驛站歇腳時偶然見他二人閑聊……我當(dāng)時就奇怪,兩個普通老百姓如何知道這些,結(jié)果多了個心眼去打聽,誰知,知曉此事的竟不止一個?!鳖D了頓,問道:“是你們倆放的風(fēng)聲?” 容螢說不是,“路上躲都來不及,哪里敢還這么大張旗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