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小郡主年幼,或許是貪玩,去花園里看看吧?!庇腥颂嶙h。 冬日的花園實在沒什么可瞧的,陸陽沿著河池找了一大圈,仍沒有發(fā)現(xiàn)容螢的蹤跡。眼下天氣這么冷,她究竟回去何處?心中越來越急,禁不住猜測,此事否會是端王所為? 若真是他,容螢此刻很可能兇多吉少。陸陽望著已經(jīng)有浮冰的水面,臉色隱隱發(fā)白。 “宮里宮外分頭去找,我去一趟端王府?!?/br> 明明人是在宮里不見的,不知他為何又要去端王府,眾禁衛(wèi)面面相覷。 “咱們……可要去告訴皇上?” “先不急,酉時之前若還不找不到人,再去通報也不遲?!?/br> “那行?!?/br> 陸陽回頭望著這深深的宮墻。 端王若真的對她下手…… 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 總算等到課業(yè)講完,世子公主們皆收了書陸續(xù)離開,伯方在桌上輕輕一敲,容螢這才醒過來。 他攏著書淡笑:“小郡主,您特地來找卑職,不知所為何事?” 她睡得糊涂:“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伯方朝門外努努嘴,“自是有人告訴我的?!彼浜系貜澚藦澭拔也荒茉趯m里待太久,您有話就說吧?!?/br> 容螢于是開門見山:“你和陸陽是舊相識?” “嗯,不錯?!?/br> “那他從前去過嘉定州么?” “嘉定州?南邊啊?!辈铰砸蛔聊?,“這個我說不準。陸陽雖和我是同鄉(xiāng)但他十三歲就跟了端王,差不多快有十年了,這段時間我們倆見面的次數(shù)少,別的不太了解?!?/br> 容螢想了想,“十三歲?他為什么要跟著端王?” 伯方輕笑,“他是個有野心的人,跟著端王自然是要做大事。為了這個他吃了不少苦,做端王的死士可不容易啊,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了。五十個人關(guān)在暗房之內(nèi),不給食水,只讓其互相殘殺,七日后留到最后的那個才配入府。” 這倒是她完全沒有聽說過的事,容螢怔了好久:“那他為何現(xiàn)在不干了呢?” 伯方哈哈大笑:“這還用問,那不是為了你嘛!” 她聞言發(fā)愣。 “你沒看出來他很在意你么?簡直比親閨女還親……”伯方邊笑邊搖頭,“好了好了,我說笑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原因。你干嘛自己不去問他?” 容螢白了他一眼:“我要能問,還用得著來找你?” “那倒是。”他說著,笑容漸收,“他不太愛和人敞開心扉?!?/br>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他之所以不肯說,就是不想讓你知道。誰都有過去,過去也不一定都很美好啊。” “……” 容螢托著腮垂下頭,一徑出神。 她不說話,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猛地,聽她啊了一聲。 伯方也一個激靈,跟著她啊了一聲。 容螢被他嚇了一跳:“你啊什么啊?!?/br> “那不是你先啊的么?!?/br> “……” “我糟了!”容螢蹭的一下跳起來,“我的宮女還在等我……現(xiàn)在什么時間了?” 伯方回頭看滴漏,“午時了。” 想不到已經(jīng)過了一上午,她急吼吼地從書房出去,推開門,風(fēng)雪迎面,就在短短的兩個時辰里竟下起了雪。 裴天儒在旁淡聲道:“內(nèi)侍去你宮中傳話了,等下應(yīng)該就會有人過來。” 她擔(dān)心的倒不是這個,容螢站在風(fēng)口里,有點不知所措,正在這時,雪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步子平穩(wěn),一點一點朝這邊靠近。 “你看,這不是找你來了么?”伯方在旁打趣。 容螢卻半點也笑不出來,因為她看到陸陽的表情……冷得有點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二的好基友出現(xiàn)了…… 今天在寫傷感的一章,所以原諒我吐不出槽…… 【感謝】 壽司晴的地雷x1 ☆、【雷雨天】 陸陽沒有走近,遠遠的在雪地里立著,望著那邊的人,雙目微怔。 飄飛的白雪中除了看到容螢,還有那張他永生難忘的面孔,心中的恐懼與憤怒像是一團烈火,燒得他體無完膚,饒是渾身至于冰雪中也渾然不覺寒冷。 為什么? 他明明已經(jīng)帶她避開了所有和他有關(guān)的地方,可這個人還是出現(xiàn)了! 仿佛是個永遠躲不掉的劫數(shù),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點。 …… 彼時,將軍府中繁花似錦。 籠中的金毛老鼠又死了,沒有活過兩天,旁邊另有一只趴在籠子上,試圖想從縫隙中鉆出來。 “早告訴你金毛鼠不能兩只一起養(yǎng)。”他顰眉,“這已經(jīng)是第五只了?!?/br> 容螢正在窗邊修剪花枝,聞言把剪子一擱,走過來看,“呀,真的又死了?!?/br> 她卻笑吟吟地把籠子提起來,很開心地逗著存活下來的那只,“你不覺得這樣才有意思么?要養(yǎng),自然得養(yǎng)最好的,干嘛把糧食浪費給那些弱不禁風(fēng)的東西?!?/br> 陸陽眉頭仍舊皺得很緊,靜靜看著她將死尸挑出來,扔出窗外。 籠中的金毛鼠兩爪死死的扣著鐵籠,那般掙扎的神情熟悉無比,竟讓他不寒而栗。 “別養(yǎng)了?!?/br> “為什么啊?!彼桓吲d,“我就喜歡養(yǎng)這個,等養(yǎng)好了,拿去和天儒家的那只比一比,看誰的厲害。” “是他這么教你養(yǎng)的?” “是啊?!比菸灲o鼠添了口糧,仍回去剪花枝,“天儒很厲害的,他教會了我不少東西?!?/br> 他語氣不太好:“都教了你什么?” 容螢似乎沒留意到他的表情,晃著剪子悠悠說道:“弱rou強食,成大事者必狠其心也。這是我認為最有道理的一句……他說的話,每一句我都很喜歡?!?/br> 他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久才不自然地開口:“那我呢?我的話就是沒有道理,食之無味?” 她一愣,終于明白了什么,“哎呀”一聲,把剪子放下蹦過來抱他,“我說呢,怎么聞到一股酸味兒,感情有人醋了啊?!?/br> 她湊上去吻他,陸陽頭一次不耐煩地把臉別過去。 容螢哼了一聲,愣是把他臉捧著,蠻橫地往上一咬,聽到他吃痛悶哼,這才心滿意足地收了牙,溫柔地吻他。 唇舌相抵,鼻息纏繞,淡雅的芬芳在周身蕩開,丁香般的舌尖在口中徘徊。 她的吻他一向無法抗拒。 在那片汪洋中沉溺時,容螢靠在他胸前,聲音低低的:“陸陽,你誰的醋都可以吃,唯獨不能吃天儒的?!?/br> 他聽著就不悅:“為什么?” “天儒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容螢在他懷中抬起頭,“他是在我最無助,最落魄的時候,出現(xiàn)在我面前,帶給我希望的人。沒有他,我撐不到現(xiàn)在……也見不到你?!?/br> 裴天儒在五年前救了她,可是他不明白,如果真的對她好……為什么會送她去那種地方。 一個姑娘家的清譽有多重要,他豈會不知?這樣的人,又如何會是個好人。 他想讓她離他遠遠的,最好是永遠沒有交集,永遠不會相遇…… 容螢從來沒看到陸陽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原本溫和的臉上只剩鐵青,雙眉緊蹙,帶著凌厲的氣勢。 她知道他生氣了,卻不知他惱得如此厲害。 顧不得天還在下雪,容螢趕緊跑過去,“陸、陸陽……” 發(fā)現(xiàn)他拳頭握起,她忙揪著他衣擺,“你別氣,你別氣,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 容螢抱著他胳膊,“你消消氣,好不好?” 他手已經(jīng)凍僵,手背上生有凍瘡,她看著心里莫名一疼。 身后的宮女緊跟上來,陸陽并未說話,只把她扔過去,幾個侍女抖開大氅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郡主,您怎么樣?。俊?/br> “郡主,您還冷么?有沒有凍壞?” “您沒事就好……” 容螢被她們扶著走,卻不住扭頭去看陸陽,他側(cè)著身子,背脊挺拔筆直,目光望向她來的方向,神情清寒冰冷。 平時但凡遇上他不愉,她撒個嬌就能混過去,但如今陸陽壓根不理她,容螢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書房門外,伯方遙遙瞧見陸陽,于是抬起手沖他打招呼,然而他只在原地靜靜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便走了。 “他也在宮里當值,那太好了,以后閑來無事又能約他出去小酌兩杯?!辈酵耆珱]有放在心上,還很是愉悅地頷了頷首。 “真想不到啊,小丫頭還是個郡主,難怪當時威脅起人來那么有模有樣的……是吧,阿澤?” 無人回應(yīng)他,伯方狐疑地偏過頭,少年陰著一張臉,眼中的情緒很是復(fù)雜。 “岳澤?傻小子?你看傻啦?” 岳澤沒吭聲,咬咬牙,一言不發(fā)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