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喂,小子,帶把傘啊……這是皇宮,不要亂跑。”實在搞不懂他突然發(fā)什么神經(jīng),伯方一面去包袱中找傘,一面隨口問裴天儒,“這小子怎么了?” “哦?!焙笳呖跉獾模按蟾庞X得,對方是郡主,往后的差距就更大了吧。” 伯方聽得摸不著頭腦:“哈?” 容螢回到房里,侍女已經(jīng)燒好熱水,捧了面巾來給她擦臉。 “小郡主,下回去哪兒一定要和底下的人說明白,今天可把大家嚇得不輕?!睂m女將湯婆子放到她手里,“快暖暖吧,若是凍壞了怎么好?!?/br> 鼻中有點堵,她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探頭往外面望,雪還在下,白茫茫的,看不見陸陽。 “你們一直在找我?” “可不是么?!笔膛褵岷玫販o她端來,拿勺子攪了喂到她嘴邊,“連端王府都去了一趟。大伙兒只當您在禁中迷了路,哪里料到您跑御書院去了。” 肯定以為她是被端王抓走了,容螢發(fā)愁地喝著湯,想著要怎樣解釋陸陽才肯原諒她。 然而一整天過去了,他還是沒理她。 在容螢心中,陸陽一直是個很好哄的人,相識那么久都沒見他真正發(fā)過什么火,至少在她面前是這樣。 無論她怎么鬧,他永遠由著她,哪怕有幾次皺眉,她搖他胳膊兩下就沒事了。 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在容螢意料之外。 這招居然不管用了! 怎么會這樣呢! 容螢懊惱地坐在床上,煩躁地拿手錘了錘被衾。 “不理就不理。”她抿著唇低聲哼道,“他現(xiàn)在八成后悔了。” 也許過幾天就要回去投奔端王,然后兩人再聯(lián)起手來把她殺之而后快。 “來吧,來吧,我不怕死!”她握了握拳,神色果決,很有幾分英勇就義前的壯烈。 “您還精神著呢?!睂m女上前來給她放下帳子,“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容螢不情不愿地躺了回去,看她熄了燈,這才慢慢閉上眼睛。 這一晚沒有做夢,但聽到了風聲,很大的風聲。 原本在冬天是極少會打雷的,當下半夜天空竟隱隱傳來了轟鳴。容螢對此非常的敏感,幾乎是瞬間就醒了過來。 打雷了…… 又打雷了。 寢宮中無論多晚都會留一盞燈,她這里也不例外,昏暗的燭光把四周照得更加陰森。容螢顫巍巍地坐起身,探出頭輕喚了幾句,外面卻沒有動靜。 是雷太大,還是宮女睡得太沉,又或者她的住處根本就沒人上夜…… 這么一想,忽然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偌大的殿閣就自己一個人。容螢趕緊把被子一牽,蓋在頭上。 隔著棉被,雷聲顯得很遙遠,她雙手合十,盼著老天爺能夠消停下來,可天不隨人愿,動靜越來越響。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間透過縫隙發(fā)現(xiàn)她床邊站了個人。 容螢立時屏住呼吸,就在此刻,她裹著腦袋的被衾被人輕輕掀開了一角。她不由一驚,下意識地抬頭。 陸陽就立在她跟前,許是急匆匆來的,身上還穿著里衣,微微喘息間,帶了幾分冬夜的寒氣。 “陸……” “噓?!彼持阜旁诖缴?,回頭示意外面。 容螢沒再開口,只靜靜看著他。 陸陽伸出手來覆上她額頭。并沒覺出發(fā)燒,他才松了口氣,隨后彎下腰把地上卷得亂七八糟的被衾撈起來,一一理好,仔細給容螢蓋住。 做完這一切,陸陽只在床邊坐下,在她枕邊拍了拍,意思是叫她安心睡。 容螢裹著棉被,探出一張小臉來瞧他,淡淡的燭火映照著,陸陽的眉眼比白天溫和了許多,睫毛和發(fā)絲上還沾著輕霜,此時已漸漸融成水霧。 她看了一陣,忽然起身,費力地扯著厚實的被衾,陸陽有些驚訝,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容螢抬手一揚,把被子披在了他肩上。 溫暖的熱氣帶著暖香,仿佛可以融化冰雪,把所有的冷硬都瓦解得一干二凈。 這樣一來,她腿腳就露在了外面,陸陽剛要舉動,容螢低聲道:“噓!” “……” 靜默了片刻,他終是無奈,只得將她攬過來,抱在懷里。 結(jié)實的胸膛雖有寒氣,卻半點也不覺得冷,反而讓人感到分外的踏實安心。 容螢在他腿上側(cè)身坐著,仰起頭,能看到陸陽修長的脖頸和散在他頸邊的發(fā)絲。她一直都覺得他的脖子很好看,也許是因為時常從這個位置看到的緣故。 “陸陽,你還氣我么?” 安靜了很久,才看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容螢眼睛一亮:“你不氣啦?” 陸陽唇邊泛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低低嗯了一聲。 她聞言,也跟著他一起笑,瞧著那唇角淺淺的弧度,心中一片祥和與安寧。 雷已經(jīng)停了,萬籟俱寂,柔和的燈火中爆出朵燭花,轉(zhuǎn)瞬的璀璨,稍縱即逝。 那一天,容螢才發(fā)現(xiàn)陸陽已經(jīng)有白頭發(fā)了,幾根銀絲夾在黑發(fā)中,格外的顯眼,她偷偷替他拔掉,收在一個荷包中。 也是從那日起,她開始莫名的期待打雷天,因為她知道只有這個時候,陸陽夜里才會過來看她。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怎么辦突然好想看他們倆重生之前在一起膩歪的故事??! 馬的被秀了一臉?。?! 伯方:冷冷的狗糧在我嘴里胡亂的塞…… 全劇唯一一個沒有cp的人!沒錯就是他! 一個兼具吐槽和婦女婦男之友的男人!伯!方! 【我覺得你可以和杜玉湊一起,畢竟你們倆的名字都是兩個字,而且還那么隨便?!?/br> ☆、【暗綢繆】 殺害寧王的兇手最后據(jù)說查到了,是朝中一個不太有分量的武官,人被關(guān)到天牢,第二日就押上刑場斬了首。 皇帝特地派人來告訴容螢,這么草草的結(jié)案,除了穩(wěn)住民心,也能實現(xiàn)當初那個給她一個交代的承諾。 她跪在殿外恭恭敬敬的謝恩。 但這種事,頂多蒙一蒙不知情的外人,明眼人大多心中有數(shù),只是可憐了那個替罪羊。 興許是為了安撫容螢,周朗不多久就升了職,正好替這個武官的位置鎮(zhèn)守城北一帶,寧王的那隊兵馬亦編入羽林軍,都由他率領(lǐng),在城北大營中駐扎。 盡管表面上這個案子似乎已經(jīng)平息,不過陸陽看得出來,明德皇帝的確開始對端王起疑了,其他三位王爺都在京城,他卻只字不提立儲之事,甚至端王的禁足也沒有解,反而將幾位皇子的兵權(quán)一同削弱。 其中緣由耐人尋味。 七年前,皇帝病死以后,幾位王爺兵戎相見,大小數(shù)百戰(zhàn),各有勝負,打到最后是定王坐上了龍椅。也不知而今登上皇位的會是誰。 他眼下走到這一步,也算是給之后鋪好了路。 接下來就是要保證明德皇帝不死了,他現(xiàn)在有病在身,可這病到底是怎么來的,追根溯源,怕是在那位貴妃身上。 大雪過后,天終于放晴,容螢穿了件厚實的斗篷,在院里堆雪獅子。 白狐貍毛與猩紅的織錦裘,襯得她小臉紅潤白皙,吐息間有一團團的煙霧。容螢捧了一抔雪覆到半成的獅子上,忽然問他:“陸陽,你覺不覺有點奇怪?” “什么?” 她停下來,“我在嘉定城住著的時候就聽說皇爺爺身體不好,病入膏肓。咱們一路上也聽到不少這樣的傳言,可實際上皇爺爺?shù)牟?,好像沒那么嚴重?” 陸陽垂了眼瞼瞧她。 他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心思倒很細。胡鬧的時候像個小貓,一旦正經(jīng)說話,卻每回都讓他暗自驚訝。 “你想說什么?” 容螢朝手里呵氣,“爹爹出門帶了不少兵馬,你知道么?” “他們都說,皇爺爺是打算退位了。”這句話,她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若非陸陽耳力好,又離得近,換做旁人是決計聽不清的。 “你覺得,爹爹他這次上京,是不是也打算……逼宮。” 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侍女,輕聲問她:“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我自己琢磨的。” 陸陽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不知是聽懂了這句話,還是在答復(fù)她之前的問題。 “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br> 她一點就通:“故意說皇爺爺重病?” “嗯?!?/br> 端王這招是一石二鳥,如果有其他人先沉不住氣起兵,他可以借平亂的由頭前去鎮(zhèn)壓,屆時擒了王,再轉(zhuǎn)頭直取京師,不僅一路暢通無阻,還能叫守城的禁衛(wèi)措手不及;退一步講倘若大家都按兵不動,他也能讓貴妃出手,到那時即便皇帝暴斃,天下百姓也只會覺得那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 而現(xiàn)在端王被禁足,手腳施展不開,以他的脾氣這會兒怕是在王府里摔了不少東西。端王性子急,這個陸陽是知道的。 人被關(guān)了那么久,他早該耐不住,也許最近這段時間就會有所動作,自己必須要在此之前覺出端倪,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話是這么說…… 對方要用什么法子,他完全沒有頭緒。 從前端王殺明德皇帝,是依靠張貴妃在飯菜中下毒,那么這一次估計也換湯不換藥。 可到底有哪里違和呢…… “螢螢?!?/br> “誒?” 陸陽蹲下身去,“有件事要你幫忙?!?/br> “好啊?!彼牡羰掷锏难┗ǎ澳阏f?!?/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