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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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沒有。”皇甫弋南喝完了湯藥,將碗擱到一邊去,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易容是沒問題的,他也特意改換了身形,之所以說“應(yīng)該”而不是“絕對”,就是因?yàn)檫@只右手。 江憑闌離開甫京時,他的手指還完全處在僵硬狀態(tài),前幾個月才慢慢恢復(fù)了些行動力。畢竟傷了這么一場,即便事后費(fèi)了不少心力,終歸還是不大靈活。為了不讓她起疑,方才的很多動作都是勉力用右手完成,他不大確定,她是否注意到了他行動上的不自然。 想到這里,他又保持著目不斜視的姿態(tài)道:“呂仲永要的藥草北岸有,你想個法子讓人采了送去,叫他自己圓吧?!?/br> 皇甫逸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那個撒謊不大利落的書呆子皺了皺眉,“九嫂那么聰明,怕是會起疑,倒不如說就是我差人送去的,算是還她從前救命的恩情?!?/br> 皇甫弋南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 “順帶還可利用利用大乾安插在浮丘的通訊點(diǎn),我預(yù)備燒了九嫂的糧草,九哥該不會介意吧?” 他挑了挑眉,“早些燒了,她便能早些退兵回去休養(yǎng),我介意什么?你盡管去做就是?!?/br> 背著整整一大筐藥草的呂仲永被幾名士兵請進(jìn)江憑闌大帳里去的時候,用的正是皇甫逸那一番說辭。江憑闌聽完愣了愣,抬頭看了一眼河對岸點(diǎn)著燈的帳子,只見皇甫逸坐在桌案邊,似乎在翻閱什么公文奏報。 “當(dāng)初救他又不是我的意思,況且最終目的也是為了拉攏他,這算什么恩情?” 呂仲永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過,不管十一皇子是什么心思,反正這藥草沒問題,我都查過了?!?/br> “這藥草……十一派人送到了哪里?” “離大營尚且還有一段距離,是浮丘那邊的守軍處?!?/br> 江憑闌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皇甫逸不是庸人,能查探到那個位置倒是不奇怪,也便收下了,只是終歸還有點(diǎn)不明不白,忍不住朝河對岸看了一眼又一眼。 對岸人似有所覺抬起頭來,恰好對上她的視線。 分明看不清那人的神情,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就是在看自己,江憑闌的心卻又砰砰跳了起來。 她干咽下一口口水,忍不住想,怎么他們姓皇甫的都這么鬧心? ☆、嘴撕易容 就這么一連僵持了五日,沒有人松懈,卻也沒有人更進(jìn)一步,兩軍都處在一種極端的平和里,如緊繃到極致的弦,輕輕一拉便要“錚”一聲折斷。 就比如有一回,北岸一名士兵不留神手抖了,一柄長刀“咣當(dāng)”落了地,南岸這邊瞪著對面吃干糧的士兵飛似的扔掉了手中的餅子,“唰”一下站了起來。就這么一個跟著一個,所有人都進(jìn)入了劍拔弩張的警戒狀態(tài),直到兩邊的將領(lǐng)聞聲出了大帳,微微一愣之后齊齊失笑搖頭,示意所有人放下武器。 大家都覺得,這種緊張到頭皮發(fā)麻的狀態(tài),反倒比真槍實(shí)戰(zhàn)還累。 江憑闌也是沒辦法,她雖有那個底氣打一場,卻不能擅自開火亂了微生那邊的步調(diào)。而皇甫逸的兵馬明顯不夠看,就更不可能主動出擊了。 這一場沉默對峙,一直到第六日夜里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一封急報送進(jìn)了江憑闌的大帳,正準(zhǔn)備熄燭睡覺的人眉心一跳,坐直了身子。 急報從大營來,說原本該在前兩天運(yùn)到的糧草遲遲未至,怕是出了岔子。 柳瓷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近日里都不曾下過雨,附近的山路雖不好走,卻是干燥的,不至于耽擱這么久的行程。 江憑闌立即起身攤開一幅地形圖,白皙纖長的食指慢慢劃過糧草運(yùn)輸?shù)穆肪€,最終停在了浮丘的位置。 浮丘這地界本是安排了一批守軍的,里頭主要是些斥候兵??汕靶┤兆踊矢σ莶钊藢⑺幉菟腿チ四抢铮尖庵热贿@個點(diǎn)已經(jīng)暴露,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便將那批人調(diào)去了別處。如今想來,假如皇甫逸密切關(guān)注了浮丘守軍的調(diào)動,并半途阻截了他們,那么大乾的通訊很可能出現(xiàn)了一個短暫的斷層。 她皺了皺眉,問杵在大帳里等候指示的士兵,“浮丘守軍被調(diào)往別處后,最后一次向大營傳去軍報是何時?” “回稟將軍,三天前,晌午時分?!?/br> “地點(diǎn)?!?/br> “閩山山腳?!?/br> 江憑闌不說話了,半晌森涼一笑。 這點(diǎn)時間間隔不足以讓阿瓷懷疑軍隊(duì)的通訊出了問題,因而未曾向她匯報,可浮丘守軍最后一次傳來消息的地點(diǎn)卻不對,按她下達(dá)調(diào)軍命令的時間算,三天前他們早該翻過了閩山。她和阿瓷分隔兩營,不曾做過如此精確的核對,這才被人鉆了空子。 軍報是從閩山發(fā)出的沒有錯,但時間不是三天前,而至少該在五天前,她雖不知對方是用什么方法拖延了消息的傳遞,卻可以確定,他們的糧草,被阻截了。 浮丘守軍沒能及時到崗,而他們也因?yàn)橥ㄓ崝鄬邮チ说谝皇值能妶蟆?/br> 燭燈里的火苗晃晃悠悠,愈發(fā)襯得帳內(nèi)氣氛詭異。士兵眼見江憑闌臉色越來越難看,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他很清楚,這批糧草補(bǔ)給對駐守在亓水關(guān)附近的己方軍隊(duì)至關(guān)重要,倘若丟了,很可能意味著他們要提前撤兵。 江憑闌確實(shí)隱隱有了怒氣,她氣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她素來頭腦清醒,卻為何偏偏栽在皇甫逸了手里? 或許是藥草的事讓她潛意識里降低了對這個人的戒心,又或許是她將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這一場沉默對峙上,以為只要皇甫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出不了大亂子。 她不該低估皇甫逸,不該被這表面的平和迷惑了眼睛,不該失去你死我活的敵對立場,不該忘了,他的身后不止是神武帝,還有……皇甫弋南。 那個人,直到現(xiàn)在還在利用她,利用過去的感情糾葛,影響她的判斷力!藥草將她的腿疾暫且壓制了下去,而她,竟然就這么稀里糊涂地信了所謂的“救命恩情”! 江憑闌的拳一點(diǎn)點(diǎn)朝里收緊,直至指骨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瘆人的響動,清晰的“咔”一聲,她霍然抬首,電光石火一剎,腦子里似閃過什么念頭。 皇甫逸運(yùn)籌帷幄除掉一支守軍不難,可這一批糧草至關(guān)重要,安排了大乾戰(zhàn)力居首的生力軍護(hù)送,要悄無聲息拿下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人在飲馬河,當(dāng)真能將手伸得那么遠(yuǎn)? 她起身掀簾,瞇眼望向?qū)Π饵c(diǎn)著燭的大帳,里頭的人似乎還沒睡。想到這里,她不知怎得陡然生出一個有些可怕的念頭,倘若……倘若那根本不是皇甫逸呢? …… 子時過半,飲馬河兩岸寂然無聲,卻有一柄柄□□沿著河堤低低掃過,隔絕了一切來自對岸的威脅。在這最容易倦怠的時辰,守值的士兵一刻鐘便換一次班,每一雙眼睛都亮得好似營地里高擎的火把那般,燃著熊熊不息的光。 人影幢幢,十面埋伏。 夜已深,北岸的大帳卻還點(diǎn)著燈,案幾邊的人用左手批閱著公文,眸光淺淡,不辨喜怒。直到一沓厚厚的公文從左手邊悉數(shù)到了右手邊,他才似乎有了就寢的打算,緩緩踱向床榻。 沒有熄燭,沒有解衣,他只是躺下來闔了眼,透過嚴(yán)實(shí)的帳簾,將注意力放在了遙遙的對岸。他知道,有一個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那里,而那個行事雷厲到讓人瞠目的女子,很可能會不管不顧只身闖敵營,來確認(rèn)一件事情。 約莫入了丑時,床上的人依舊保持著清醒,一雙眉蹙得厲害,似乎是在掙扎什么。 理智告訴他,暮秋的水很涼,她的腿受不得凍,即便有把握全身而退,他依舊不希望她來,所以才讓這大帳的燈燭徹夜長明,好打消她的念頭。 可從情感上講,分離近一年,寒暑往來,每一日都長得像永夜。尤其兩軍對峙的這六天,他隔著那條河望著那個近在咫尺卻不得觸碰的她,心也似煎了一鍋沸水,平白里覺得發(fā)燙難熬。所以,他下意識選擇了和衣而眠,難道不是盼著她來嗎? 素來冷情的人將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他從來都知道,只有她能讓他如此。 “啪”一聲細(xì)微的響動,似是火星跳動的聲音,他霍然睜眼,也不知是喜是憂,閃電般翻身躍起,與此同時,一柄刀子掠向了他的喉嚨。 還剩一寸,他只消后撤一步便能躲開,卻鬼使神差地沒有動。 刀鋒不偏不倚對準(zhǔn)了他的喉嚨口,停在那個當(dāng)頭,如同來人一樣散發(fā)著鋒銳而冷冽的氣息,緩緩向他整個人浸透。 他微微垂眼,看向來人。 一張全然陌生的面孔,屬于一名年輕的士兵,并不怎么英俊,只有一雙眼睛亮得出眾,那般逼人的光亮,像是隨時準(zhǔn)備按下刀鋒,要了他的命。 真到了此時,他倒也不再矛盾掙扎了,總歸她想做的事,他也攔不住。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人沁著水珠的臉,又往下移去,果不其然瞧見了一身濕透的夜行衣。衣角的水漬滴滴答答淌下來,落在兩雙靴子之間的空地,像是灑了一地淋漓的墨跡。 來人稍稍蹙了蹙眉。 這是皇甫逸沒有錯,從面容到身形,包括這副恬淡的樣子,都是皇甫逸??伤H眼見過江世遷妙至巔峰的偽裝,并不容易再輕信自己的判斷,哪怕是她從前相當(dāng)依賴的記憶。 見被自己挾持的人始終沒有絲毫動容,她以一名年輕男子該有的青澀嗓音淡淡開口:“皇甫逸在哪里?!?/br> 這一問不似疑問,反而帶些陳述的意味,好似在說“我知道你不是皇甫逸”。 他眨了一次眼,以近乎同樣的語氣反問道:“攝政王在哪里?!?/br> 這一句,也等同于是在說“我知道你是攝政王”。 江憑闌霍然抬眼,這個聲音不是皇甫逸,卻也不是她記憶中的任何一人,可他卻分明很熟悉自己。再回想一遍大帳里的布置,這個人沒有熄燭,和衣而眠,分明是知道她會來,那么她先前悄無聲息放倒的那些守衛(wèi)是否已經(jīng)暴露? 短短一剎里,她的眼中接連流露出警惕,懷疑,殺機(jī)。 皇甫弋南趁她心神稍有動搖,忽然一個后仰倒翻脫離了她的刀刃,江憑闌迅猛追上,卻不意這是個假動作,不過一剎功夫,那人便已到了她身后。 她人未回頭,腿先邁出,提膝橫掃而去。 皇甫弋南一手捏住她的腳踝,將她整個人大力一翻?!芭椤币宦晲烅?,江憑闌被壓在了床角。 五指分錯,他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冷哼一聲,垂了垂眼。 皇甫弋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那柄刀子再度威脅到了自己,這一回,是前心。很好,方才那一串動作他沒有保留實(shí)力,而她雖被壓制卻也不曾吃虧,跟他打了個平手。 恍惚間又似回到那年的寧王府,她與他在書房對招,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茶盞、筆架子和書冊,然后她揉著酸疼的腰跟他說:“懂不懂什么叫憐香惜玉?” 他在那里浮想聯(lián)翩,江憑闌卻著實(shí)是有些著急的。這一番扭打,就好似六日來對峙的兩軍,互不出手又互不松口,耗盡了人的心力。況且,軍營里一刻鐘就換一班崗,她的時間可不多了。 她不動聲色思考著該從哪個角度揭開眼前這人的易容,卻不想對方忽然先俯下了身來。他不是看見那柄刀子了嗎?為何還作出這般自殺式的動作? 身體的反應(yīng)總是要快過意識,她腦子里還在訝異,手卻隨著眼前人俯低的身子一并后撤。 退一寸,再退一寸,直到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她的刀也成了一片紙,平平壓在那個位置卻失去了真正的威脅力。 她的喉嚨燒起火來,自己在做什么? 留著這個人的命,的確能夠避免驚動全營時無法全身而退的窘境,對她是有好處的??伤芮宄?,剛才那一剎功夫里,她沒來得及顧忌到這么多,只是下意識不想他死。 荒唐,這太荒唐了。 她霎時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左手腕雷霆般一翻便脫離了他的鉗制,隨即掌心又變戲法似的多出一柄刀子來,抵向了他的后心。 皇甫弋南的右手本就不大靈活,這才被她輕易掙脫,可他分明曉得她要做什么,卻仍未作出任何對抗,反倒偏了偏頭靠得更近了些。 江憑闌心知自己已經(jīng)重新掌握了主動權(quán),便將注意力都放在持刀的左手上,他這么一靠近,她也就順勢移著刀鋒追了過去,卻不想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這條命,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下一瞬,脖子微微一涼又一熱,江憑闌傻住了。 涼的是唇,熱的是舌。 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自最初那略帶試探的一舔后,感覺到她沒有立即作出抵抗,便一點(diǎn)點(diǎn)細(xì)致地吻了下去,近乎溫柔地攫取她的芬芳。那樣的動情,像秋日里綿密的雨,又像久別歸鄉(xiāng)的旅人悠長的嘆息。而江憑闌的刀子按在他的后心,一個疑似擁抱的姿勢。 遠(yuǎn)遠(yuǎn)看去,倒真像是濃情蜜意的一雙人。 江憑闌腦子里“轟”一聲響,從找不著北的狀態(tài)里恢復(fù)過來,防衛(wèi)似的將左手刀鋒一側(cè),卻因?yàn)楸晃堑脺喩硭致闆]能直直刺進(jìn)這人的后心,反倒滑偏了位置。 “哧”一聲響,刀鋒入rou,帶起一溜的血珠子,位置雖然偏了,卻終歸還是傷了他。 以這人的身手,不可能察覺不到她方才當(dāng)真動了殺機(jī),可他卻只是低低悶哼了一聲,頓了一小頓,繼而將頭深埋了下去,繼續(xù)吻。 江憑闌的三觀徹底碎了。 那條游魚般靈活的舌卷過她頸側(cè)綢緞般滑嫩的肌膚,激起彼此一層又一層的戰(zhàn)栗,叫人忍不住顫抖起來。而她的手指無力地蜷在他的后心,還蘸著他的傷口溢出的新鮮血液。 本以為前些天兩支軍隊(duì)隔著河岸大眼瞪小眼啃干糧那場景已經(jīng)夠詭異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比那更詭異的是兩軍的首領(lǐng)窩在床角吻來吻去! 啊呸!只有吻來,沒有吻去! 江憑闌實(shí)在覺得荒唐,吻的人荒唐,被吻的自己身體給出的反應(yīng)也荒唐,這是在搞什么七捻什么三? 她死命咬牙蓄力,左手一抬就要再刺一刀,卻忽然感覺到頸側(cè)一線肌膚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