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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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目光閃了閃,還不待想清楚,就見她忽然閉上眼笑道:“來了。三,二,一……” 話音剛落,大片的馬嘶霎時驚起,隨即便聽見刀劍相擊的聲音。商陸朝外頭望了望,就見四面塵飛草伏,自家的車隊與對面一行陌生車隊打了起來,交戰(zhàn)得十分激烈。這里是一處山道,少有閑雜人等,她見狀立即反應(yīng)過來對面車隊主人的身份,“憑闌,你不會是要殺了大昭的相國吧?” “殺了做什么?既然還沒打算與大昭開戰(zhàn),起碼還得維持表面的友好不是?”她說罷便不再解釋,待到刀劍聲漸漸停了,才蒙了張面巾掀開車簾子邁了出去,一面清晰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商陸聞言看了一眼自家車隊的扮相,這才明白過來江憑闌為何要叫大家此行偽裝成山匪的模樣。 一剎間好似又回到那年冬夜初見,彼時的她和微生玦都是江憑闌手中的人質(zhì),而這女子大搖大擺劫了人家山匪的錢財據(jù)為己有,偏還一副替天行道的正義模樣。 那時候,這女子分明看似孑然一身,卻擁有一幫足可將性命交托的朋友,因而天也不怕地也不怕。再后來,她越爬越高,終于如知微閣所預(yù)言的那樣,成為了整個大陸誰也無法忽視的存在。金銀、名望、權(quán)利、追隨者,翻手為云覆手雨,可看似什么都有了的人卻反而失去了人生中最彌足珍貴之物。 這幾年來,眼看著她一步步從深淵里爬出來,一步步披荊斬棘勇往直前,一步步把持住大乾的朝政……商陸知道,她身上那些淋漓帶血可見白骨的傷口,其實從來沒有愈合過。 四下靜默里,對面那輛被團團包圍的馬車內(nèi)響起一個淡而疏朗的聲音,“金銀財寶俱在車內(nèi),但凡閣下有本事,盡管來取?!?/br> 這語氣聽來淡漠,絲毫未有隨從盡死,插翅難逃的慌張。江憑闌皺了皺眉,大昭那位年輕的相國竟是這般厲害的人物嗎?如此,她可低估了對方了。 她不動聲色瞇起眼掃了掃對方上百名隨從的尸首,幾個數(shù)過后霍然抬首,“退!” 話音剛落,滿地“尸首”齊齊復(fù)活,江憑闌這邊撤退不及的人手皆被反插了一刀。驚/變剎那生,她卻是笑著點了點頭,眼底帶著些許不可思議又棋逢對手的快意。數(shù)百人說假死就假死,說暴起就暴起,竟連她也瞞過了,實在好手筆! “阿四,十三,列陣迎敵!” “是!” 兩方人馬再度戰(zhàn)到了一起,江憑闌靜默立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緊盯著對面馬車的車簾,繼而在無數(shù)刀劍相擊的雜亂動靜里分辨出了……茶盞蓋碰撞瓷杯發(fā)出的清脆響動。 生死關(guān)頭,那人竟還有閑心品茶? 她的眉頭蹙得更緊。大昭相國齊容慎,是年三十二,兩年前而立之時被撥到了如今的高位,算是個權(quán)傾朝野的主。可大昭本身就是個傀儡政權(quán),內(nèi)里早便腐爛不堪,從下到上無一堪能之輩,這位年輕的齊相國也一樣,手段是有些的,卻該不足為懼才對。這也是江憑闌為何敢以這種兒戲的方式出現(xiàn)在這里的緣由。 可眼下,卻分明不是她所判斷的那樣。 對方似乎很有耐性,一口一口抿著茶,倒叫素來很沉得住氣的她險些站不住了。這種感覺很有些似曾相識,兩年多前打仗那會,她在亓水關(guān)外飲馬河岸與假扮成皇甫逸的皇甫弋南對峙的時候,也有過同樣不大尋常的焦灼。 那一回,是她的情緒失常與判斷失誤致使糧草被截,大乾不得不因此提前撤兵,損失慘重。 兵戎相對,你死我生,誰都有各自的立場,實則是不應(yīng)摻雜私怨的,哪怕是哪一方利用了哪一方的感情,那也是被利用的那個心智不夠堅決,怪不得誰。她本也不是愛計較的人,卻獨獨將這一記牢牢記在心里,兩年多來時時提醒自己,來日再見,必不能再輸給那個人。 她太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焦灼和反常了。 她看一眼不分伯仲的戰(zhàn)況,定了定心神,忽然笑著試探道:“不好意思,劫錯人了,若是眼下與閣下道個歉,可還來得及?” 茶盞“啪嗒”一聲被輕巧擱下,“來得及。” 江憑闌剛要再說,又聽他道:“只須你將身上最值當(dāng)?shù)膶氊惲粝拢袢罩卤憔痛怂氵^?!?/br> 她一挑眉,“在下不過小小山匪一枚,怕是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能入得了貴人的眼,閣下想要什么?”她這頭剛問完,一陣詭譎的大風(fēng)忽自對向吹來,好似一雙無形的手不由分說挑起了她的面巾。 刀光劍影里,那人一字一頓淡淡道:“我想要你。” 四面風(fēng)聲都似跟著僵了那么一瞬,一瞬過后,江憑闌垂眼看了看飄落在地的蒙面巾,隨即打出一個手勢,“停手?!?/br> 訓(xùn)練有素的下屬們收勢極快,難分難舍的戰(zhàn)局說止便止,而對方的人馬竟也是一模一樣的態(tài)勢,仿若她那句“停手”連帶也指揮了他們似的。 在場數(shù)百人皆等著江憑闌有下一步指示,卻見她只是一動不動垂著眼沉吟,似乎全然忘了眼下的情狀。許久過后,她忽然蹲身撿起了那張面巾,“那就讓我看看,閣下夠不夠格要了?!?/br> 說罷她揚手,薄薄的面巾霎時便成鋒利的鐵片,朝對頭飛射了出去。車內(nèi)人霍然一掌拍案,將將觸及車簾的面巾瞬間被絞了個粉碎。 江憑闌動了動耳朵,笑道:“閣下好身手,不想竟還是個左撇子?!?/br> 車內(nèi)人示意旁側(cè)的侍女替他掀起車簾,也跟著笑道:“倒并非如此?!?/br> 江憑闌一眼看清車內(nèi)情狀,隨即蹙了蹙眉。她出手試探,聽聲辨向,卻沒料到,那人從頭至尾都背對著她,也就是說,他方才用的不是左手,而是右手。 來者非庸人,她眉頭一蹙過后便笑,也不說暗話了,“齊相國這坐法,就不怕馬車行快了頭暈?還是轉(zhuǎn)過來吧?!?/br> 齊容慎不置可否,起身調(diào)整成了面對她的坐姿,“多謝攝政王關(guān)切。”說罷又伸手示意落在地上碎成好幾片的面巾,“本相也是怕攝政王蒙久了氣悶,這才出手的?!?/br> “看來也要多謝齊相國關(guān)切了?!彼πΓ瓛吡搜蹖γ嫒四吧逍愕拿佳?,“相國大人倒是生得俊朗?!?/br> 齊容慎也跟著彎了彎嘴角,“原來攝政王是喜歡我這副皮囊,才意圖借去用的?” 真是不留情面……江憑闌干咳一聲,厚著臉皮順著道:“是了,活了二十四年,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皮囊,忍不住就手癢了?!?/br> 他緩緩點了點頭,“可這副皮囊若是到了自己身上,便不能時時側(cè)目欣賞了。此地距離西厥高原尚有七日行程,攝政王既是想看,何不到我車中來?” 她“嘶”了一聲,似是有些難辦的模樣,“我倒不甚在意,可齊相國卻是有家室的,如此豈不要叫您家夫人誤會了去?” 齊容慎默了默,繼而沉聲笑起來,“誤會嗎?沒什么可誤會的,我本就傾心于攝政王,事實罷了。” 江憑闌稍稍吸一口氣,捋起袖子點點頭,“行,身手夠了,臉皮也夠了。既然做不成相國,做個相國夫人也不賴。”說罷回身交代,“商陸,馬車?yán)镱^有一套易容,你穿戴好,假扮成我繼續(xù)往西厥高原去,記住,從今日起至離開西厥為止,你就是我。” 商陸一直遵從江憑闌的意思坐在馬車?yán)镂丛F(xiàn)身,這會聞言大驚道:“憑闌,我不行的!” “你跟了我整整五年,我說你行你就行?!?/br> 商陸聽她這語氣就知道沒得商量的余地了,只好硬著頭皮應(yīng)下。 江憑闌雖不曉得齊容慎是打了什么算盤要與她同行,可于她而言,這一趟卻是不得不走的。為保此行計劃順利,她必須得到大昭那一方的身份以掩人耳目,原本計劃綁了齊容慎再假扮成他,眼下經(jīng)過方才的試探,再看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做到,便只剩了與他合作這一條路。 她剛要邁步走開,腳尖一抬又頓住,“接下來這一路,會有人想要我的性命,布置我都做了,對方發(fā)覺盯錯了樁子自然會離開,不會打草驚蛇。你便當(dāng)什么都不曉得,不必慌張,也不必向我回報?!?/br> 商陸點點頭,“既然如此,你還是多帶些人手在身邊的好。” “用不著,我相信……齊相國會保護好我的。”她說罷笑著看向?qū)γ?,“是吧??/br> 齊容慎略一伸手,“自然。” 兩方車隊流水般散開去,待到岔路口便分列成了兩行,朝著兩條不同的路子走了,好似什么也不曾發(fā)生過。江憑闌大搖大擺在齊容慎旁側(cè)坐下來,看一眼跪侍在另一邊的陌生女子,撇開了她要給自己斟茶的手,笑笑道:“姑娘不必客氣,這茶還是自己倒的好喝,你說呢?” 那女子略一頷首,唯唯諾諾道:“是連翹擅作主張了?!?/br> “你叫連翹?”她挑了挑眉,“是能入藥的那個連翹吧。就像紫珠,蘇子,半夏那樣,哦,還有南燭和夕霧這些?!?/br> 齊容慎不動聲色晃著茶盞,見不出喜怒,連翹則將頭埋得更低些,“回攝政王的話,奴婢的名字正是那能入藥的連翹?!?/br> 她頗有些滿意地點點頭,“該改口了,不如叫夫人吧?!?/br> 連翹聞言悄悄抬首看了齊容慎一眼,似是在做確認。江憑闌見狀目不斜視地笑笑,“怎么,齊相國不是請我來做夫人的?堂堂一國宰輔可不會帶個藝妓小妾出使他國,或者,您覺得我不夠格的話……” 齊容慎擱下茶盞,淡淡看她一眼,伸手入袖取出一張易容來,打斷了她的話,“求之不得。” 連翹忙補道:“是,夫人?!?/br> 江憑闌并不詫異對方提前預(yù)備好了易容,甚至她懷疑,就算自己不來打劫,齊容慎也是要主動上門來“請”她的。她接過人/皮面具捏了捏,隨手收到袖中,“還早,晚些時候再戴,我可不像齊相國這般戴慣了易容,多一張臉,或者多兩張臉,那可都是很難受的?!?/br> 齊容慎好似全然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指正道:“攝政王也該改口了。” 她笑笑,“也是,提前適應(yīng)一下新身份,便于你我二人未來合作。只是卻不曉得,您家夫人平日里都稱呼您什么?” 他默了默,有意無意望著她含笑的眼睛道:“內(nèi)人素來喜歡直呼我名?!?/br> 江憑闌聞言笑意一滯,只是神情不自然了那么一剎又恢復(fù)了正常,“容慎?” 齊容慎這下倒是皺了皺眉,似乎十分聽不慣這個稱呼,“在外頭還是稱……” “夫君?”江憑闌迅速眨了兩下眼,狡黠地打斷了他。 他垂眼抿下一口茶,“隨你喜歡?!?/br> 江憑闌看一眼他茶盞里顫動的茶水波紋,帶著絲得逞的笑意仰靠到柔軟舒適的車壁,也喝了口茶,隨即淡淡道:“是君山,齊相國也喜歡這茶?” 齊容慎搖搖頭,“只是內(nèi)人喜歡罷了。” 她不為所動笑了笑,“我年輕不懂事的時候也喜歡君山,只是后來改喝苦丁了,這君山茶倒有幾個年頭不碰了?!?/br> “卻不知是為何?” “沒什么為何不為何的,”她擺出副理所當(dāng)然的神色,“喜新厭舊,移情別戀,該有理由嗎?苦丁夠苦,所以合我心意,茶一入口就覺得人生百態(tài)什么都是甜的了?!?/br> 齊容慎抬起頭來,看了她一會,“百態(tài)之苦為何?” 她笑著靠過來,托腮盯住了他的唇,眨眨眼道:“比如,仇人當(dāng)面卻不能有所作為?!?/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卷又稱……裸,奔,卷。開學(xué)以來一直在忙,諸位曉得的,作者君人在國外做交換,碼字時間非常有限。存稿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底了,第四卷的內(nèi)容基本都是現(xiàn)寫現(xiàn)發(fā),偏偏收尾部分又很燒腦,所以,如有出現(xiàn)bug或者細節(jié)部分不到位之處,還請小天使們多包涵!距離考試還剩半個月,最近的狀態(tài)就是白天瘋狂學(xué)習(xí),晚上見縫插針碼字,總之,我盡全力保證不斷更吧! ☆、舍身相救 第二日清早,江憑闌在晃悠的馬車?yán)镄褋?。實則車夫的車技十分卓越,即便行在山野也是四平八穩(wěn),她會被晃醒,純粹是因為這些年武藝愈發(fā)精進,一絲絲若有似無的動靜也感覺得到罷了。 就像她睜眼的一剎,很清晰地察覺到頰側(cè)有些涼,像是誰的手剛剛離開那附近。 因走了郊野的路,一路未有可供投宿的客棧,兩人便和衣將就了一晚,眼下正是天蒙蒙亮的時辰。江憑闌稍稍側(cè)過身,換了個睡姿,托腮望向車廂隔簾外的男子,“齊相國早啊。昨個兒夜里睡不著裝睡也就罷了,這會醒了還裝睡,您倒是挺有閑情逸致的,不累?” 齊容慎無甚起伏地平躺著,緩緩睜開眼來,似乎不奇怪她是如何曉得他裝睡的,也不覺得被揭穿了有傷面子,沉聲反問道:“攝政王歇得可好?” “不錯啊,這車廂寬敞,再躺幾個人都不是問題,被褥枕頭也軟和舒適?!?/br> 他默了默,“我還道攝政王與我相識不過一日,如此孤男寡女共寢一室必然睡不安穩(wěn)?!?/br> “哦,你說這個啊?!彼χ忉專拔疫@人呢,比較不拘小節(jié),再說孤男寡女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飯了?!?/br> 齊容慎瞇了瞇眼,好一會才淡淡道:“那就好,恐怕接下來這幾日,還要繼續(xù)委屈攝政王?!?/br> “不要緊不要緊,假夫妻嘛,我很有經(jīng)驗的,況且齊相國長得不丑,我也不委屈。” 她這語氣輕佻,齊容慎這下徹底不說話了。 江憑闌眼見他被自己堵了話頭,神色滿意地理了理衣襟,干脆也不睡了,坐起身來剛要伸手去疊被褥,就聽依舊躺得很平整的人道:“叫下人來收拾就行了?!?/br> 她倒是想跟昨晚一樣以不喜歡陌生人伺候為由讓連翹繼續(xù)待在后頭的馬車,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笑了笑道:“齊相國金尊玉貴,想來平日里都該有夜侍。昨夜卻害得您一晚上都沒人伺候,真是不好意思了。” “攝政王若是覺得歉疚,這幾日也可接手連翹平日里的差事?!?/br> “哦?”她一挑眉,“卻不知那姑娘平日里都須做些什么?” “自然是該做的都要做?!?/br> 他這語氣怪曖昧的,江憑闌卻是早便預(yù)備好厚著臉皮不為所動,反而笑道:“好啊,吃人嘴軟,就當(dāng)回報一下相國了。” 齊容慎又不說話了,閉上眼似是在忍耐什么。江憑闌透過那層朦朦朧朧的紗簾瞥了他一眼,繼續(xù)沒心沒肺笑著,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車沿,一面?zhèn)榷犞囮牪贿h處窸窸窣窣的古怪動靜,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直到連翹端了漱口的茶水和早食來,馬車內(nèi)僵硬的氣氛才有所緩解。兩人并坐用過了早食,齊容慎看一眼打死不先開口的江憑闌,似乎終于沒了法子,“戴上易容。” 江憑闌摸了摸下巴,故作大惑不解的模樣,“為什么呢,齊相國?” 齊容慎偏過頭覷她一眼,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十位高手,三十丈開外?!?/br> “是三十一丈又二尺。” 她不裝傻了,笑著強調(diào)一句,伸手取出了袖中的易容,在指尖捻了捻后戴上,“恐怕要連累齊相國了?!?/br> 他挑了挑眉,“你又如何肯定,對方是沖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