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寐以求的觸感，那渴望到心肺都刺痛的滋味，那幻想了無數(shù)個日夜，以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竟然近在眼前。

    哪怕再走下去是地獄深淵又如何？至少他還擁有了值得回憶終生的一刻。

    帶著這瘋狂的念頭，蘭索不再克制，忘情的加深了這個吻，貪婪地侵略著，洶涌的占有著，完全將那顆隱秘的、卑微的、無法見人的心捧了出來，放在了高臺之上，等待著最后的凌遲死刑。

    白月笙氣瘋了，那一瞬，他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阿九的聲音，蘭索的聲音，都飄得很遠(yuǎn)，他什么都沒聽見，只被一種似曾相識地?zé)o力感包裹著。

    只要付出感情，得到的就只有恥辱！

    這個教訓(xùn)吃得還不夠嗎？

    白月笙深吸一口氣，想要毀了蘭索的念頭瘋狂攀升著。

    阿九的聲音終于進(jìn)到他腦海中：“需要釋放力量嗎？”

    白月笙頓了一下才說道：“封閉五感?！?/br>
    阿九：“……”

    白月笙閉了閉眼：“先解了這藥性?！?/br>
    阿九：“明白了?！?/br>
    白月笙整個過程都昏沉沉的，大概是藥性太強了，又也許是氣急了，心情極差反而更容易被控制。

    這一晚，蘭索似乎和他說了不少話，隱約間似乎還提到了德墨，但是白月笙分不清楚了，他完全淪陷在欲望中，腦中只剩下索求索求，不停的索求。

    像是饑渴了一整個冬季野獸，在走出洞xue，獵到食物時，那種只想要滿足的心情讓他的大腦完全混亂，什么都無法分辨。

    等到終于冷靜下來，天色已經(jīng)大亮。

    沒有預(yù)想中的一片狼藉，蘭索收拾的很利索，他躺在溫軟的床上，身下有些脹痛，卻并不難受，顯然是被悉心上了藥。

    白月笙在短暫的怔愣之后，心頭的火氣噌噌噌狂升，如同掉進(jìn)了沸水里的溫度計，瞬間炸了。

    當(dāng)蘭索出現(xiàn)的時候，白月笙抬頭，視線像寒冬臘月的冷風(fēng)：“你這個畜生！”

    “啪”得一聲，蘭索手中的紅漿汁散落在地上，瓶子碎掉，那紅色的液體躺在白色的地毯上，仿佛印在雪地里的鮮血。

    蘭索整個人都怔住了，面上的表情根本沒辦法用言語來描述，他嘴唇微顫著，想說什么，又不敢說什么。

    白月笙卻氣急了：“我養(yǎng)你二十年，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蘭索張張嘴，最終他垂下頭，金色的發(fā)失去了光澤，像落著一層灰，飄在額間，襯得那白皙的肌膚都蒼白無力，“對、對不起?！?/br>
    對不起？！這是徹底承認(rèn)了吧！

    他竟然真的給他下藥！白月笙氣得心口一片窒痛，他想殺了這個人，殺了這個辜負(fù)了他一腔心意的人！

    可力量涌到了指尖又沒辦法釋放出來。

    氣急敗壞之下，白月笙怒斥道：“滾！蘭索·斯蒂恩，從此你我恩斷義絕！再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

    蘭索踉蹌了一下，眼中一片空洞，可到底卻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

    恩斷義絕，再見面一定會殺了你。這些話像魔咒一般徘徊在蘭索的腦海里，幾乎奪去了他的靈魂。

    果然還是這樣嗎？

    即便說出了是解毒，即便說出了德墨的詭計，但只要知道了他是愛他的，那么他就接受不了是嗎？

    蘭索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水神殿的，他原本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的，可在那樣甜美的一夜之后，面對這樣殘酷的一幕……

    蘭索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強大，他接受不了，果然還是接受不了。

    可是還有未完的事……他要去殺了德墨。

    這個女人不配成為他的妻子，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惡毒女人，必須得死。

    蘭索如同行尸走rou一般，憑借著近乎于野獸一般的本能找到了大地女神。

    德墨似乎在等他：“怎么樣，自己教父的味道好嗎？”

    蘭索出手，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招式。

    德墨擋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知道嗎？水神辛霖他討厭你，一直都討厭你，從你第一次殺人開始?！?/br>
    “哦，不是你八歲那年，那時候你沒殺人，那些孩子是我?guī)湍銡⒌?，畢竟他們那樣欺?fù)你……”她甜甜笑著，“你不該忍受，你可是破壞神啊，破壞一切就好了，為什么要忍耐？”

    蘭索的失焦的瞳孔有了光澤，他啞著嗓子開口：“你在說什么？”

    德墨笑著：“第二次的人也不是你殺的，還是我?guī)湍阕龅?，不過那次你已經(jīng)能自己收拾殘局了，果然是天賦異稟，畢竟是流淌著毀滅的血脈，殺戮才是你的本性啊?！?/br>
    蘭索只覺得腦中嗡得一聲，有什么東西在腦中爆炸開來。

    “辛霖那家伙可真是礙事，如果不是他，你早就解放了力量，讓這個世界煥然一新了，何必要等到這個時候？”

    說著她又嬌笑道，“不過也多虧了他，他給你帶來善的一面，我給予你惡的一面，當(dāng)善良的信仰塌陷了，真正的毀滅才會誕生?！?/br>
    “吾神?！钡履珱]有丁點兒反抗，胸腔被蘭索的長劍貫穿后，她反而笑得異常明媚，“我會在您創(chuàng)造的新世界中重生?！?/br>
    諸神的黃昏，在這血色蔓延的一夜拉開了序幕。

    大地女神之死是開端，蘭索因為弒神而被眾神圍剿，可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年輕的神族竟然在一夕之間完全覺醒，獲得了神位的他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破壞神的毀滅之力，足以讓整個世界淪陷。

    當(dāng)白月笙趕到神殿的時候，看到的是浴血而立的蘭索。

    他的任務(wù)完成了，以這樣的詭異的方式，走向了終點。

    白月笙定定地看著蘭索，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裘長風(fēng)。

    或者該說是一個比裘長風(fēng)更加可怕的男人。

    裘長風(fēng)囚禁了他二十年。

    蘭索會怎么做？

    白月笙忽然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龐大的無力感襲來，他選擇了最決然的離開方式。

    ——死亡。

    ***

    從蘭索的記憶中脫離出來，白月笙滿臉驚訝，他從未想過，竟然是這樣的：“我并不知道青嵐果的存在，我……”

    蘭索眼睛不眨地看著他：“是啊，那時候我和你說了很多話，但其實你根本不知道。”

    而且因為是在zuoai，所以連阿九都封閉了五感，因此竟是完全錯過了。

    第30章

    白月笙的心情很復(fù)雜。

    他一直以為自己養(yǎng)了一只白眼狼，結(jié)果這狼除了眼不白，真是哪兒都白，根本是只薩摩耶。

    雖然他不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但陰差陽錯下，造成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他也得承擔(dān)一定的責(zé)任。

    首先他從沒想過德墨會是這么個瘋女人，可其實以他的能力，如果在蘭索年幼時多給予他一些關(guān)心，那么一定會發(fā)現(xiàn)很多問題，大多數(shù)情況都能在萌芽時扼殺，避免之后一連串的悲劇。

    可話又說回來，白月笙那時候不可能太關(guān)心蘭索，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根本不是他會做的事。

    但即便如此，最后的青嵐果事件他也太不理智了，過度感情用事的后果是讓大腦斷線，憤怒占據(jù)主體，那時候他只想弄死這個狼心狗肺的壞東西。

    結(jié)果被藥性侵占，導(dǎo)致最重要的原因沒有聽見，而之后清醒了，又一怒之下將人趕走。

    別說蘭索愛得那樣卑微，即便是對等的戀人，聽了那樣的話也會被刺激得失魂落魄。

    德墨趁虛而入，對蘭索的精神又進(jìn)行了輪番轟炸，最后完全激怒了他……背負(fù)著弒神之罪，徹底覺醒了毀滅的印記，蘭索屠戮了整個神殿。

    但其實在那時候，蘭索應(yīng)該是冷靜下來了，他知道了德墨的意圖，知道她想徹底毀掉自己的心思，所以青嵐果和噬香組合后的藥效肯定不只是放大欲望，只怕還讓神智迷失了。

    也許他說的話，白月笙并沒聽見，也許他還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遮掩過去，畢竟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

    帶著這樣的念頭，他想去再見他一面。

    然后，他看到了白月笙。

    看到了滿眼失望，甚至是恐懼的，放棄了自己生命的白月笙。

    即便那時候白月笙沒死，蘭索也絕對不會囚禁他，可惜他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反而是用自殺將他推向了永恒的深淵。

    這都是些什么事？！

    白月笙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問阿九：“這也是晉升任務(wù)給我的考驗嗎？也太cao蛋了吧！”

    阿九：“……”

    白月笙不服氣：“這不是欺負(fù)人嘛！老子也很冤?。　?/br>
    “唔……”阿九語沉吟半晌，總結(jié)道：“只怪你過分美麗?！?/br>
    白月笙：“……”他現(xiàn)在申請換系統(tǒng)還來不來得及？處不了了！

    白月笙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講真的，如果沒有那么多陰差陽錯，在諸神位面，他肯定會給蘭索一段心滿意足的戀情，和他恩愛個幾百年，等他膩了再離開也沒什么不可以。

    但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在這個前男友都能殺過來的地球位面，他要是和蘭索談起戀愛……

    畫面太血腥，他看不下去。

    白月笙深吸口氣，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青嵐果的事，謝謝你?！?/br>
    蘭索眉心微擰：“不需要，我處理的并不好?！?/br>
    白月笙又開口道：“我是很在乎你的，不過這份感情也僅僅……”

    不等他話說完，蘭索揚唇，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來到這里是做了一個交易。”

    白月笙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蘭索微笑道：“只有你喜歡上我，我才可以回去。”

    白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