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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北只“咣”得碰費揚的杯:“喝!” 顧珩北喝完了酒又要唱歌,他跌跌撞撞晃到點唱機前面,別人問他要唱什么,他忘記了歌名只哼哼著旋律。 鐘燃聽出那是《忘憂草》。 顧珩北抱著話筒,一首悠揚清淡的《忘憂草》被他唱得鬼哭狼嚎。 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 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愛過的人 往往有緣沒有份 誰把誰真的當真 誰為誰心疼 誰是唯一誰的人 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 早已不承認還有什么神① 顧珩北忘情地唱著《忘憂草》,反復(fù)循環(huán),不厭其煩。 鐘燃跟其他人說A國華人商會每年都有新春晚會,前年邀請了紀寒川,紀寒川在晚會上唱了首《忘憂草》,那個視頻還上過熱搜,流傳了很長一段時間。 “小北……”鐘燃很不想承認,但還是說,“他忘不了的,紀寒川可能也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 顧珩北酩酊大醉,顧進南本來想把他帶回去,但他還有最后的神智,固執(zhí)地說:“我要回去,小澤還在家……” 不光小澤在家,紀寒川也在,顧進南根本不能看到紀寒川,于是鐘燼負責送顧珩北回去。 眾人架著顧珩北到鐘燼的車子旁,顧珩北忽然抱住鐘燼的脖子,在他的耳旁大聲喊:“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別后悔!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鐘燼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把顧珩北兩只爪子攥下來推進了副駕駛,然后給他系上安全帶。 顧珩北在座位上嘻嘻哈哈手舞足蹈。 鐘燃看顧珩北那樣子怕鐘燼一個人hold不住,也坐上了后座。 太湖華府小區(qū)里幾個少年剛從廣場上跨年回來,熱鬧喧囂隨著夜色遠去,青春的荷爾蒙卻未散場,男孩們在小區(qū)里追逐著奔跑,有個少年雙手攏在唇邊興奮地大喊:“2021,我十八歲啦!” 他的同伴們很快加入:“2021,我們十八歲啦!” 少年嘹亮的嗓音穿透夜色,穿破蒼穹,也穿過小區(qū)上空里的重重窗戶,像是驚蟄之日春雷乍動,驚醒了沉睡中的人。 紀寒川睜開眼睛。 橙黃溫暖的燈光照耀著整個房間,顧聿澤鼓著紅彤彤的小臉睡得很香甜,紀寒川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臉,有點失望小北北沒有醒。 紀寒川掀開被子下床,先去衛(wèi)生間尿尿,出來后他開門往右邊走。 他知道北北睡在另一個房間。 北北說睡覺的時候必須乖乖睡,不許去找北北,但是他現(xiàn)在醒了,可以去找了。 顧珩北的房門大開著,燈也關(guān)著,里面沒有人。 紀寒川沿著二樓往下走,一路啪嗒啪嗒按著開關(guān)。 客廳,廚房,書房,洗衣房,雜物間,他把所有的門都打開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顧珩北。 顧珩北不在這個房子里。 紀寒川跑上二樓,他推了推顧聿澤,但是小孩兒睡著雷都打不醒,小身子翻了過去繼續(xù)打著小呼嚕。 紀寒川撅起嘴,眼圈一下子紅了。 他又跑下樓,直接穿過客廳打開房門,猶豫地往樓上望了望,然后他再度跑上樓。 房間飄窗那里有一個跟顧聿澤差不多高的熊仔,紀寒川把熊仔放到顧聿澤旁邊,小孩子有伴兒了。 紀寒川終于放心跑出門去。 樓下的防盜門被推開,呼嘯的寒風瞬間涌入,紀寒川被凍得狠狠一激靈,他只穿著睡衣,腳上是一雙熊貓棉拖,室外的氣溫已經(jīng)接近零下十度。 紀寒川抿了抿嘴,低喚了一聲北北,抱起雙臂,走進黑沉陰冷的夜色里。 …… 汽車開進太湖華府,停在顧珩北的樓下。 鐘燃和鐘燼同時下車,他們把顧珩北從車上弄下來。 顧珩北左腳絆著右腳,往相反的方向走。 “回家了小北!”鐘燃和鐘燼一人拉住他一條胳膊。 顧珩北直著脖子瞪著眼睛,嗓音嗡嗡的,已經(jīng)醉到認不出人了,他大著舌頭喊:“會開車嗎?送我去個地方!京都大學,認識路不?” 鐘燃哄醉鬼有經(jīng)驗:“這就是京都大學,我送你回宿舍?!?/br> “不回我宿舍,”顧珩北甩掉鐘燃的手,“我要去找紀寒川,我要找他問清楚!” “紀寒川就在樓上,你等會見他要問什么都行!”鐘燃喊。 “不問,”顧珩北比著一根食指搖啊搖,兩只眼珠子也跟著自己的食指轉(zhuǎn)啊轉(zhuǎn),轉(zhuǎn)成了一對斗雞眼,“我才不問,他是直的,我們做Gay的是有原則的,不搞直男!” “好好好,不搞,”鐘燃又架住顧珩北一條胳膊,抬頭看鐘燼,“哥你愣著干嘛,跟我一塊把他弄上去??!” 鐘燼撈起顧珩北另只胳膊,顧珩北像條被捕的魚那樣拼命掙扎,兩只爪子撲騰來去,打得鐘家兩兄弟蹭蹭冒火。 鐘燼讓鐘燃松手,他正打算把顧珩北直接扛起來,顧珩北卻猛地將他一推,然后踉踉蹌蹌向遠方撲去。 小區(qū)昏暗的路燈下,長長的道路那頭有一個人影也正飛奔過來,紀寒川拖著哭腔喊:“北北!” 紀寒川在黑黢黢冷冰冰的小區(qū)里剛剛轉(zhuǎn)過一個整圈又走到遠點,就看到顧珩北朝他跑過來。 他凍得面色青白渾身哆嗦,看到顧珩北,像是在這無邊黑夜里看到了陽光,像是在這冰天雪地里尋到了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