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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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裕心中腹誹,卻也沒隱瞞,只簡短道:“說姑娘長得像故人?!?/br> “那你為何攔著他?”謝珽問。 “他沒安好心?!?/br> “何以見得?” 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司裕才懶得為外人費(fèi)那么多口舌,只將毫無情緒的目光投向周希逸,道:“魏州易容,街上跟蹤,方才騙人,自己說?!毖援叄笸肆税氩秸镜桨㈡躺砗?,分明是不愿摻和那兩個男人的對峙。 周希逸臉上重露尷尬。 他實(shí)在是沒想到,這姓司的少年瞧著衣著樸素,安靜沉默,目光竟那般洞察。更未料這少年一口一個“姑娘”,似乎存了私心,不愿接受阿嫣王妃的身份,到了這種時候卻會聽?wèi){謝珽召喚來去,將事情吐露得干凈。 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br> 周希逸畢竟是為長久之計(jì)才跑這一趟,此刻既被戳穿,若是矢口否認(rèn)狼狽逃走,阿嫣會如何看他,可想而知。 …… 片刻安靜,幾道目光落在周希逸身上,神情各異。 周希逸迅速掂量后,決定硬著頭皮面對。 “當(dāng)日在魏州,我確實(shí)曾易容喬裝成流浪漢,意圖也無需隱瞞,是想看看河?xùn)|治下的虛實(shí)?!碧峒斑@事,他又恢復(fù)了代父行事時應(yīng)有的沉穩(wěn)與干練,后退半步,站成個跟謝珽平視的姿勢,“河?xùn)|兵強(qiáng)馬壯,魏州城秩序井然百姓安居,確實(shí)不負(fù)節(jié)度使的重任?!?/br> “也是那時,我看到了王妃?!?/br> 周希逸不自覺瞥向阿嫣。 他畢竟不是軟柿子,先前藏著掖著是不愿鬧大,如今既被戳破,便生了反守為攻的心思,索性借機(jī)向阿嫣賣好,夸贊道:“當(dāng)時我就覺得,這姑娘貌若天仙,氣度雅靜,說話聲音又好聽,實(shí)為世間少有之佳人,難免心生愛慕。” 這話太過直白,尤其是明知她已嫁為人婦,還當(dāng)著謝珽的面說出來,力道比私下里的暗示低語重了太多。 阿嫣簡直目瞪口呆。 謝珽沒想到這廝竟如此放肆,當(dāng)著他的面就敢撬墻角,眸色驟銳,沉著臉往前邁了半步,袖中已然握拳。 周希逸料敵于先,趕緊往后避開。 “哎哎哎,那時候我可不知道她的身份?!彼[了擺手,端出正人君子的架勢,描補(bǔ)道:“不知者不罪。我好歹是尚未婚娶品行端正的好兒郎,等了十幾年,終于碰見個驚艷的姑娘,傾心一下都不成么?” 又來奉承撬墻角! 謝珽未料他如此厚顏,幾乎想堵上他的嘴巴,遠(yuǎn)遠(yuǎn)的丟到山對面去。 但他好歹忍住了。 畢竟,身居王位手握重權(quán),若為這么兩句話就吃飛醋動手,難免讓人看了笑話。兩軍交戰(zhàn),終是要沉得住氣,以靜制動的。他扯了扯嘴角,似覺得周希逸這舉動十分幼稚,只伸手將阿嫣攬進(jìn)懷里,舉手之勞,勝過千言萬語。 周希逸暗自捏了把汗,本想說魏州一面之緣,令他驚為天人,念念不忘,瞧著謝珽這架勢,到底沒敢挑釁太狠。 他只干咳了聲,接著解釋。 “魏州一會,可謂印象深刻,后來湊巧在京城的街上遇見,自然想去結(jié)識??上?,被他擋住了。后來打探到與她交好的那姑娘是太傅孫女,專程登門拜訪,又被他攔??!” 周希逸兩回在少年手里鎩羽,引為生平恨事,不由看了眼司裕。 司裕抱臂在胸,神情冷清。 倒是阿嫣滿心詫異,回頭看了眼一直在附近卻始終沒露面的少年,被謝珽捏了捏手臂,忙按住心緒回過頭。 就聽周希逸續(xù)道:“之后的事,兩位也知道了。宮宴上,王爺攜王妃盛裝而來,著實(shí)令周某震驚之極。當(dāng)時或許有失禮不周之處,還望王妃見諒?!彼笆趾?,端端正正的朝阿嫣作揖,那張臉面如冠玉,竟有幾分端方君子的模樣。 謝珽卻知他笑里藏jian。 “這樣說來,周小將軍倒坦蕩得很?!?/br> 他的聲音在秋風(fēng)里愈發(fā)冷沉,語氣不無反諷,見周希逸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又道:“既非做賊心虛,今日為何蒙騙司裕,藏著掖著,讓過路人都覺得舉止鬼祟,出手抓到這里?;蛘哒f,劍南民風(fēng)與別處不同,行事一向如此?” 這話說得刻薄,還牽連甚廣。 周希逸不能拖著整個周家和劍南下水,被刺得臉上微紅,只能強(qiáng)行挽尊道:“今日這般,也是為避免誤會?!?/br> “先前宮宴失態(tài),周某甚是慚愧。但得知王妃是先太師孫女,也令我欣喜若狂。我原只是為討教書畫而來,若攜名帖拜訪,難免驚動太傅和王爺,便想在此討教一二,問清楚便可告辭,不必大張旗鼓。這位司公子誤以為我是歹人,為免麻煩,就只能騙他說是與王妃有約?!?/br> 如此強(qiáng)行解釋,周希逸自己都心虛,臉上尷尬更濃。 司裕則咬了咬牙。 周希逸來之前,他確實(shí)攔過,不過那廝花言巧語,說宮宴之上已與阿嫣相識,今日是來赴約。為取信于他,還說了阿嫣太師府孫女、汾陽王妃的身份,又拿公事當(dāng)招牌,一副坦蕩模樣。 司裕畢竟不愿給阿嫣添亂,怕真有此事,貿(mào)然阻攔會攪黃要事,趕著去問阿嫣又過于刻意,便先給他放行。 而后,不太情愿地給謝珽遞了個消息。 如今看來,果真是在騙他! 少年眼底掠過一絲寒色,謝珽亦哂笑起來,“既如此,方才周小將軍已請教過,內(nèi)子亦悉數(shù)作答,該走了吧?” “確實(shí)不好再攪擾?!敝芟R萦樞?。 若謝珽不在,他還能扯著書畫的大旗跟阿嫣多討教會兒,套近乎之余也能旁敲側(cè)擊的試探夫妻內(nèi)情。反正萍水相逢,青.天白.日,又有徐姑娘和隨行的丫鬟仆婦在場,只要他沒什么越矩之舉,哪怕為旁人所知也挑不出錯。 但謝珽既來了,他便不好賴著。 尤其諸般行徑被謝珽和司裕聯(lián)手揭穿,打得他猝不及防,周希逸終非厚顏無恥之輩,這會兒怪尷尬的。 好在該說的話已吐露給阿嫣聽了。 若夫妻倆真的恩愛情濃,他便無需再惦記,但若是貌合神離,暫且為軍政利益牽系,她至少也能知道,在魏州之外,還有個不遜于王府的去處在等她。 ——周希逸的母親亦出自書香門第,雅好書畫,性情與阿嫣有幾分相似,瞧著溫柔沉靜,處事周全,心里其實(shí)藏了錦繡山水,不慕榮華富貴。他與母親向來親厚,很清楚這樣的女子想要怎樣的歸處。 河?xùn)|的冷厲殺伐未必適合她,劍南富庶一方、山溫水軟,卻可給她尊榮安逸,無憂無慮。 周希逸一直覺得,這株清逸嬌色最宜綻于蜀中。 他斂袖拱手,竭力讓姿態(tài)端方。 “詩里說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fēng)半入云。蜀中雖不及京城尊貴,卻也地富民強(qiáng),奇景倍出,可入詩入畫,也能譜曲成樂。周某雖在將門,卻也有閑云野鶴之志,兩位往后若有空暇,想游玩蜀中山水,周某必時刻作陪。就此告辭,后會有期!” 他噙著笑說罷,理袖飄然而去。 謝珽瞧著假作鎮(zhèn)定的背影,鼻中冷嗤。 河?xùn)|軍務(wù)繁忙,他自然是沒閑心去蜀中游山玩水,周希逸這番邀請,瞧著是說給夫妻倆,沖著的還不是阿嫣? 此人瞧著行事荒唐,其實(shí)行事主次分明,很會抓要害,上回商議隴右之事時就見識過了。如今拿書畫說事,以山水為誘,必是早就打探過阿嫣的喜好與性情,投她所好。當(dāng)著他的面都敢這樣,若真任其得逞,還不知如何花言巧語。 明目張膽撬墻角,實(shí)非善類! 謝珽斂起眸底寒色,覷向懷里的阿嫣。 阿嫣對周希逸的第一印象就是在宮廊上,至于那什么流浪漢,早就拋到腦后幾乎忘記。這會兒得知原委,聽得一愣一愣的,撞上謝珽的視線,懵了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忙撇清道:“這些事我都不知道。這個周希逸,好生奇怪?!?/br> “是很奇怪?!敝x珽頷首,“以后防著他?!?/br> “嗯,絕不讓他近前!”阿嫣趕緊點(diǎn)頭。 覺得賣乖力道不足,又輕踮腳尖,在他耳邊笑吟吟的道:“其實(shí)也輪不到我。回了魏州后,自有銅墻鐵壁防著,他哪還有本事湊到跟前。不過是葉公好龍,跑來這兒磨嘴皮子罷了,哪有能耐真跑到夫君的地盤撒野?!?/br> 她軟言甜笑,倒有點(diǎn)哄他開心的意思。 那雙眸子?jì)趁暮?,柔婉又乖巧?/br> 謝珽覷著她,片刻之后,忽而勾了勾嘴角。 看來周希逸這趟是白跑了,他懷里這個小傻子,這會兒都沒鬧明白對方的意圖,以為所謂的游玩蜀中只是客套話。 這樣就好。 只要她沒被蜀中的閑散安逸勾動心思,旁的皆不算什么。他稍稍側(cè)身擋住旁人的視線,在她臉頰飛快的親了下,叮囑道:“既如此,就不必理會了。我還有點(diǎn)事去那邊,你們慢慢逛。” 說罷,招呼了徐曜,仍往山谷深處走。 阿嫣目送他離開,回過頭,就見徐元娥抱膝坐在坡上,正在擺弄謝巍戴著的那頂斗笠,正主已然不見蹤影。 司裕則靜靜站在身畔,安靜又無辜。 阿嫣頓生算賬之心,低聲道:“晚點(diǎn)來一趟不為齋,我有事同你說。” 司裕難得遲疑,卻還是頷首答應(yīng)。 …… 徐元娥手里的那頂斗笠是謝巍的。 據(jù)她交代,方才謝珽現(xiàn)身,她跟著那位壯士到不遠(yuǎn)處回避時,覺得那斗笠編法與別處的迥異,難免盯著多瞧了幾眼。那壯士好像后腦長了眼睛,竟然就察覺到了,還特地駐足回頭,問她為何盯著他瞧。 徐元娥趕緊說了緣故。 那壯士為人倒爽快,瞧她心存好奇,竟自摘了斗笠給她瞧。大約是看她好奇心實(shí)在太重,還講解了斗笠的編法。 “我瞧他兇巴巴的扭著人家,還以為是個仗蠻力行兇的惡徒,沒想到人還挺不錯,見識談吐也不凡?!毙煸鹆嘀敷?,頗滿足的晃了晃,“回頭把這斗笠送給祖父,他想必會喜歡。嘖,那壯士眼光倒很別致?!?/br> 能不別致么。 這位三叔雖年已而立尚未婚娶,在魏州卻是個搶手的香餑餑。出身不必說,自幼習(xí)武養(yǎng)出了副好身材,領(lǐng)兵打仗時有謀略膽識,賦閑在家又有閑情逸致,書畫音律樣樣都拿得來。且人品清正,行事爽快,但凡不被軍政拘束,便如閑云野鶴般出沒市井山林。 這樣的人眼光自然是獨(dú)到的。 若不是年歲拖得太了點(diǎn),又差著輩分,引薦給徐元娥倒不錯。 阿嫣想起徐秉均對謝淑的賊心,暗生惋惜。 兩人又逛了會兒,回去用飯。 謝珽離開后就沒再露面,徐太傅在山野里吃的清淡,便留了些給謝珽,先同姐妹倆用飯。 祖孫幾個難得團(tuán)聚,自然要提及徐秉均。 那封厚厚的家書老太傅早就瞧過,既然知道孫兒的選擇是出自本心,對他的從軍之志,再無阻攔。只不過兒女婚姻并非小事,京城與魏州兩地相隔,又因永徽帝而立場尷尬,一時半刻難有定論。這會兒跟阿嫣問了些瑣事,便跟徐元娥去書房,給孫子寫回信。 阿嫣則叫了司裕,去亭中說事。 …… 客棧激戰(zhàn)之后,司裕其實(shí)跟著謝珽的隊(duì)伍走了一段路,每日里騎馬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住的客舍也離旁人頗遠(yuǎn),除了吃藥膳之外甚少露面。許多時候,還是阿嫣或者玉露將藥膳送去,他才會開門接了,若不然,多會閉門獨(dú)處。 他好像就是這種性子,幫忙的時候竭盡全力、枉顧性命,但事情過去,扭頭就會踽踽獨(dú)行的離開。 那天晚上,若非他出手相助除去不少高手,謝珽身邊受重傷的暗衛(wèi)未必能撐得住,謝珽也未必能守得那般周全。 謝珽和陸恪等人其實(shí)很感激他,甚至有招攬之意。 司裕卻渾不在意,除了看著阿嫣的面子偶爾搭理謝珽,對旁人多半形同陌路,仿佛從未并肩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