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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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珽隨手捻開,冷沉的目光又投向長案。 長劍掃過,案底皆被削去。 此起彼伏的響動里,封口偽裝的薄木板陸續(xù)跌落,露出底下粗糙挖出的小坑和藥丸。 零散錯落的,竟有十來顆! 第83章 查明 這一去,鄭家?guī)缀跽ㄩ_了鍋?!?/br> 在場眾人都被那堆藥丸嚇得不輕。 阿嫣縱然猜過書房有貓膩, 真瞧見那些小坑時仍覺心驚rou跳,腹中打結(jié)般難受起來,臉上亦迅速泛白。 小書房修得寬敞雅致, 窗外又有竹叢、芭蕉掩映, 推窗時有涼風(fēng)徐徐送來,視野也極好, 是她最愛來的地方。嫁進(jìn)王府后,她消磨在這里的時光僅次于睡覺用的床榻, 無論練字、作畫還是看賬, 都離不開此處。 冬日清閑時, 她能縮在圈椅里看整天的閑書。 難怪玉露傷損得比玉泉厲害。 因這書房里都是玉露伺候筆墨, 整理書柜雜物!且多半人家里,都會將貴重書畫、要緊書信和賬本等物放在書房, 若非親信不可隨意踏入。將東西藏在此處,絕不會誤傷旁人,露出馬腳。 那投藥之人當(dāng)真是算得清清楚楚! 阿嫣看著那堆表皮已然斑駁的藥丸, 眸底迅速籠起怒氣,摻雜幾分驚懼。 謝珽的臉色比她更為難看。 見阿嫣小臉泛白, 顯然氣得不輕, 又知這藥丸居心歹毒, 便迅速將其拾起來, 讓田嬤嬤拿到外頭封存。旋即起身沉聲道:“先封起來, 不許人窺探踏足?!闭f罷, 攬了阿嫣的肩離開書房, 到側(cè)間里坐下,命人取熱茶糕點(diǎn)給她壓驚。 而后,牽住了她的手。 秋日里天氣漸寒, 她掌心里卻捏出了膩膩的汗。 謝珽心疼極了,慣常冷硬的臉上亦積蓄了濃烈怒意,幾乎想立刻提劍出去,將文敘捉到的鄭家狗腿提到暗牢,嚴(yán)刑審訊。但他竭力忍住了,因放心不下阿嫣——她元就是玲瓏剔透、安靜乖巧的性子,碰到這般歹毒的人心,可想而知有多害怕。 茶湯端過來,食盒里還有昨晚就燉上去的羊rou湯,剛熱好的牛乳,才出籠屜的灌湯包。 食物是最能壓驚的了。 謝珽取牛乳過來,見阿嫣沒什么胃口,又盛了半碗羊rou湯,拿湯匙喂給她喝。 這羊rou湯是精心烹調(diào)的,將羊骨頭和新鮮羊rou煮了整晚,熬成鮮美雪白的濃湯,再撒上切碎的蔥花,端到跟前香氣四溢,亦色澤誘人。阿嫣雖受了驚,卻也沒到呆怔的地步,聞著送到鼻端的香味兒,到底是張口嘗了一勺。 滋味極好,被謝珽吹涼后也不覺得燙。 謝珽瞧她愿意喝,又喂了兩勺。 熱乎乎的rou湯在舌尖化暖,落入腹中時暖意猶在,令腹中的不適都緩和了不少。 她勉強(qiáng)朝謝珽笑了笑,自捧湯碗來喝。 謝珽則取個灌湯包倒放在小碟里,撕開條小口子晾著,免得待會吃急了燙嘴。等阿嫣喝完羊rou湯后遞過去,稍微吹兩下,便可吸著湯汁兒品嘗美味。 如是照料著吃了點(diǎn)東西,她的臉上終于恢復(fù)血色,拿錦帕擦了擦掌心的汗?jié)n,低聲道:“投藥的人居心歹毒,未必只放了這一處。既是細(xì)犬來了,不若將各處再細(xì)聞聞,心里也踏實(shí)些?!?/br> “好?!敝x珽頷首,怕她仍陷在驚懼里,先帶她到廂房歇息,讓田嬤嬤和盧嬤嬤細(xì)細(xì)搜查。 外頭伺候的仆婦丫鬟都已被支出去,只剩心腹的玉露她們候命。 阿嫣緩了緩,覷向謝珽。 他的神色極為陰沉,甚于臘月寒冰。 這張臉原就生得輪廓冷硬,在數(shù)年殺伐后,已然淬煉出滿身的決斷狠厲,懾人威儀。先前夫妻倆感情漸濃,謝珽有意在她跟前收斂鋒芒,亦漸而溫柔流露,體貼照拂。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樣的謝珽了,冷沉的臉色如黑云壓城,似極力克制怒氣,稍有不慎便要奪人性命。 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東西既尋到了,夫君打算怎么辦?” “嚴(yán)審。”謝珽沉聲。 事實(shí)上,昨日晚間回到外書房后他已抽空召見過文敘,將查探的經(jīng)過詳細(xì)問明。鄭家固然也是一方豪強(qiáng),比起王府的手段卻遜色許多。尾巴收得不算干凈,挑的人手也跟死士差之千里,但凡用刑嚴(yán)審,必定能挖盡底細(xì),連根拔起。 這對他和朱九來說輕而易舉。 謝珽先前瞧著小姑娘病弱的模樣,推想幕后黑手的險惡居心,已是怒極。今日瞧見那些藥丸,更是怒不可遏,幾令想此刻就去暗牢,問出兇手后手刃主使,撫慰阿嫣受的種種苦楚,亦正律法震懾宵小。 阿嫣卻已從驚愕中緩了過來。 細(xì)白的手指握住謝珽,她仰起頭,眸底亦藏了淡淡怒意。 “夫君也說了,甘郎中的事情上鄭家嫌疑最重,也牽扯了祖母的人。這是魏州城里僅次于王府的門第,不好用太強(qiáng)硬的手段。兩邊都有了線索,深查下去,兇手是跑不掉的,只差早晚而已。既要問罪,最好讓人心服口服。” “還是請母親過來,商議著辦吧?” 這般提議,自然是想力求穩(wěn)妥,將如山鐵證盡數(shù)擺明,不給黑手半點(diǎn)狡辯推諉的余地。 倒符合她一貫的謹(jǐn)慎周全。 謝珽自是以她為重,頷首道:“好?!?/br> …… 武氏很快就過來了。 她的想法與阿嫣不謀而合。 “你祖母是什么性子,你也都知道,這輩子除了疼惜兒孫,最上心的就是娘家人。你瞧她這些年,最疼的自然是念月,其次就是鄭吟秋,比對淑兒還好。如今她上了年紀(jì),又頗信重鄭家祖孫倆,若是嚴(yán)刑審訊逼出了鄭家,哪怕證據(jù)確鑿,她心里也會犯嘀咕?!?/br>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咱們才將念月外嫁,再強(qiáng)審出鄭家的陰私,她若不肯,到底是個麻煩?!?/br> “何況鄭家樹大根深,咱們?nèi)粢幹茫瑢ν饪偟糜袩o可辯駁的交代。若關(guān)乎大局,軍政的事上自可事從權(quán)急,萬般手段都用得。但關(guān)乎內(nèi)宅的事上動用重刑,旁人聽聞之后,于你和阿嫣無益。為那種人給你們添不自在,不值當(dāng)?shù)??!?/br> 武氏瞧著謝珽,神色鄭重。 其實(shí)還有一重顧慮,她沒好挑得太明。 若這事當(dāng)真是老太妃鬼迷心竅,不愿讓謝氏兒孫跟皇家的人有瓜葛,借著娘家跑腿,用了這般見不得人的手段,揭發(fā)時更須證據(jù)確鑿,讓人挑不出半點(diǎn)毛病。若不然,往后但凡有人拿著酷刑審訊說事,都是個后患。 既然出手了,自然要一擊必中。 干凈利落地照著律法辦事,不給對方任何逃脫辯白的余地。 武氏瞧罷謝珽,又握住了阿嫣的手,“這件事上,你媳婦想得更周全。”她說著話,輕拍了拍阿嫣的手,沒多說安慰的言辭,也不必說什么疏于防范之類的客套話,那堅毅而柔韌的目光望過來,除了鼓勵贊賞,便只透露出一個意思—— 別怕,婆母給你撐腰。 這般堅決強(qiáng)硬的維護(hù)姿態(tài),比家中的偏心的母親好了數(shù)倍。 阿嫣心里好受了許多。 知道持家不易,她當(dāng)然不會怪到武氏的頭上,便頷首認(rèn)真道:“母親這些話,正是我想說的。黑手就在那里,再給她十天半個月也跑不掉,咱們就當(dāng)尋常案子來辦,有理有據(jù)的查明白,拿出證據(jù),足夠讓對方無話可說?!?/br> “外頭是命案,衙門本就該按律法查。里頭的事咱們自己來,總能水落石出?!?/br> 她的姿態(tài)雖柔和,卻同樣沉著。 既是如此,婆媳倆都是一個主意且言之有理,謝珽自無不從。 武氏旋即叫來田嬤嬤,讓她去尋冊子。 …… 修繕王府并非小事,諸般細(xì)節(jié)都已造冊。 除了材料開支,每日來的工匠也都有人查驗身份,進(jìn)來和離去時也都登記了名字,摁著手印。這事是田嬤嬤親自盯著辦的,做不得假。且她辦事極為細(xì)致,除了出入春波苑的登記,連哪位工匠在哪里逗留多久,都單獨(dú)讓人記錄了。 反正府里人手多,筆墨管夠。 這些功夫都在暗處,或許一輩子都用不著,但真出了事,卻也能有奇效。 譬如這次。 給春波苑的家具都是武氏挑了,讓田嬤嬤親自掌眼的,搬來之前在庫房晾過半年,并非倉促新造。這藥丸必定是在春波苑擺好后,才被塞進(jìn)去的。 田嬤嬤對著冊子,細(xì)查每個人的蹤跡。 最后,盯上了個花匠。 春波苑里各處皆栽植草木花卉,屋中也養(yǎng)著盆景,且有不少是名品。那花匠是王府里用了許多年的人,兩位太妃身邊的花草也常召他去侍弄。 修繕春波苑時,花木皆由他帶著徒弟負(fù)責(zé)。 偏巧那陣子他家里老娘生病,武氏待人寬厚,便許他白日里侍弄湯藥,等后晌有人替換,再來府里上值。他也做事勤懇,后晌來府里,一直帶徒弟忙到半夜才回。 彼時小丫鬟如實(shí)登記,沒覺得怎樣。 如今再瞧就覺出端倪來了—— 他每嘗進(jìn)了春波苑,先給徒弟分派院里的差事,而后會巡查養(yǎng)在屋里的名品,從枝葉到花瓣,細(xì)細(xì)檢查。 每回進(jìn)主屋都能待兩三炷香的功夫。 彼時暮色四合,旁人多已收工,小丫鬟要換班用飯,偶爾跟過去瞧一眼,多半時候都在外頭邊做事邊留意。 等整個工期結(jié)束時,他總共在正屋單獨(dú)逗留了四個多時辰。 相較之下,在廂房逗留不及四中之一。 最可氣的是正屋養(yǎng)的盆景后來長勢都不怎么樣,實(shí)在不像費(fèi)心養(yǎng)出來的,田嬤嬤還曾私下抱怨過花匠不用心。后來春波苑的草木花樹之事,也都交給了旁人打理。而今看來,卻是另有緣故。 武氏立時命人將他召來。 那花匠聽聞太妃召見,忙背上箱子隨仆婦進(jìn)府。到了中途,見走的不是去碧風(fēng)堂的路,而是朝著春波苑走,立時有點(diǎn)犯嘀咕。待得進(jìn)了春波苑,瞧見謝珽坐在上首森冷威儀,太妃和王妃亦神情冰寒,旁邊還擺著劈碎的木屑和藥丸,臉色微變。 這般反應(yīng),實(shí)在昭然若揭。 謝珽親自審問,幾乎無需用什么酷烈手段,便迫得對方驚懼叩首,求饒不迭,“小人身份低微,怎么敢謀害王妃。實(shí)在是有人拿老娘的性命逼迫,迫不得已才聽了吩咐,做出這樣糊涂的事!求王爺饒恕小人性命!” 武氏當(dāng)然不信只是威逼而已。 不過他既認(rèn)了,事情就能好辦許多。 她一面讓田嬤嬤審問,將前后經(jīng)過仔細(xì)摸清,一面派人去查花匠家底,果然他家去年忽然多了田產(chǎn)屋舍,顯然是威逼利誘,為這巨額銀錢鋌而走險。這些線索皆可用來順蔓摸瓜,田契房契甩到面前,花匠亦無話可說,盡數(shù)招認(rèn)后,在口供上簽字畫押。 旋即,謝珽將甘郎中的命案移至衙署。 武氏順著田產(chǎn)屋舍接著查,又親自到照月堂走了一趟,將扣押周林的事情透露出去,只說園中花木出了岔子。 老太妃神情平淡,覺得小題大做。 鄭吟秋卻有點(diǎn)坐不住了,見武氏商量中秋家宴,坐著不肯走,向來端莊的臉上隱露焦灼,忍不住尋個由頭抽身。 才剛出了花廳,就被阿嫣迎面撞見,說她和武氏準(zhǔn)備了皮影戲,想在中秋夜宴上給老太妃助興,因鄭吟秋最知老人家的喜好脾氣,欲請她過去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