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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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早已被他緊掩,外頭都是仆從,沒人敢偷窺。連同這點細(xì)微的動靜,也都無人察覺,更不敢窺探主家密談。 陳半千扶阿嫣坐在了椅中。 那女子瞥見示意,匆忙上來拆阿嫣的釵簪外裳,口中卻仍學(xué)著阿嫣和金氏的語氣說話,偶爾還以信使的身份說上幾句,時高時低,時斷時續(xù)。哪怕有王府的人趴在窗外偷聽,里頭的言辭也毫無破綻。 陳半千則揭開貼了壽字的錦盒,取出里頭易容的東西。 他攬著美妾進(jìn)來時特地給她戴了帷帽,因米嬤嬤親自開路,沒誰見過她的容貌。這會兒易容起來,也不求全然相似,只須多幾分偽飾掩蓋住阿嫣的眉眼,讓人辨不出來即可。 女子則不慌不忙,大約已將這情形練習(xí)了無數(shù)遍,學(xué)舌說話之間,剝下阿嫣的外裳,將自己的白衣給她穿上。而后迅速挽發(fā),將阿嫣的那套行頭盡數(shù)挪到自己身上。碰見磕絆處,恐露破綻時,陳半千則接過話頭,故意疾言厲色的拔高聲音,似為對策焦頭爛額。 兩人自言自語,迅速改裝易容。 一炷香的功夫后俱已停當(dāng)。 陳半千稍作停頓,看向那女子。 女子先前的柔弱姿態(tài)早已消失殆盡,眼底陰狠掠過時,咬牙低聲道:“只要能得償所愿,我死而無憾!這樣的機(jī)會往后絕不會有了,主子快走吧,務(wù)必做成此事!” “好?!标惏肭Ыo阿嫣戴上帷帽,同她換了個眼神后,忽而拔高聲音,“蘭心!蘭心!” 一聲高喝驚動外面眾人。 嬤嬤們相顧詫異,便聽里頭隱約傳來阿嫣的聲音,“這是昏過去了吧!” “她隨我急趕著來報信,路上染了病,還未曾醫(yī)治。”陳半千的聲音隔窗傳來,清晰落入仆婦耳中,“如今事情已經(jīng)稟明,老夫人和王妃慢慢商議吧。我先帶她去醫(yī)館,就此告辭。” 說著話,將易容改裝的阿嫣抱起,大步而出。 屋門敞開時,側(cè)間里壓低的聲音又隱隱傳了出來,聽著是阿嫣在和金氏說話。 玉露趁機(jī)往里一瞧,就見金氏似是坐在椅中,自家王妃則華服美飾,有些焦灼的來回踱步,背影與平素稍有不同。 匆匆一瞥,旋即被陳半千擋住。 他絲毫沒留情面,反手將屋門緊掩,屋內(nèi)傳來的聲音隨之驟低。 玉露心里浮起疑竇,又暗自搖頭。 二房倒臺后,整個河?xùn)|已無人能夠撼動謝珽,裴家必定沒膽子在太歲頭上動土。且里頭說話聲斷續(xù)傳來,雖不甚清晰,卻分明是金氏和阿嫣的聲音。若事關(guān)機(jī)密,她身為婢仆,自然是不能偷聽的。 玉露不由瞧向陳半千。 目光亦落向他懷里的白衣女子。 不知為何,玉露心頭涌起種極熟悉的感覺。但那女子身量雖與阿嫣相仿,腰身小腿都比阿嫣粗了不少,帷帽上的薄紗垂落時,露出的眉目容貌也很不同。 怎么回事呢? 玉露無端有些心慌,不時瞧向屋內(nèi)。 …… 千百里外,謝珽正準(zhǔn)備啟程回魏州。 安頓了謝礪之后,他沿著北邊的防線親自巡查了一遍,又拐道隴右,查了幾處要緊城池的防守。 而后,啟程策馬直奔魏州。 離家兩月有余,轉(zhuǎn)眼已是仲冬,草木枯凋,風(fēng)冷水凍。率兵巡查時,他是名聞四海的節(jié)度使,盔甲之下英姿烈烈,駿馬踏過之處,皆成太平山河。唯有夜深人靜,獨(dú)自吹燈歇息時,思念才會悄然蔓延上心頭,深入骨髓。 她給的平安符仍舊藏在貼身的衣袋。 她寄來的每一封家書,也都曾仔細(xì)翻讀數(shù)遍,幾乎能倒背如流。 謝珽從軍這么多年,很少在出征時想家,如今卻滿懷牽掛。交代了隴右的事情后,便逆著深冬里凜冽的寒風(fēng),一路往東而去。 也許是思念甚久急于相見,在途中歇息時的短暫小憩里,他愈來愈頻繁的夢到阿嫣。 只是夢里的情形有些令人懸心。 謝珽自幼殺伐,手上沾過的人命不知凡幾,平素并不信鬼神之論。但跌宕夢境清晰印在心頭時,他仍忍不住暗生焦灼,于是馬不停蹄,晝夜疾馳,恨不能立時插翅飛往魏州,回到笑語依約、佳人靜候的春波苑。 徐曜甚少見他這般急切,還曾出言打趣。 這日晚間,一行人進(jìn)入晉州。 此處已是河?xùn)|地界,快馬疾馳兩日便可到魏州。 吃過晌午飯后,謝珽只歇了片刻,便即起身上馬,沿著官道疾馳趕路。走了兩炷香的功夫,郊野空曠的官道上忽而有兩個人疾馳過來。他們跑得極快,幾乎風(fēng)馳電掣,因謝珽他們也是放馬疾馳,直到兩撥人擦肩而過,他們才認(rèn)出徐曜身邊隨行的校尉。 陸恪手下的人手極多,自然不會都認(rèn)得謝珽和徐曜,但這段路上隨行的校尉卻是信使都認(rèn)得的。 兩處皆作尋常打扮,信使亦不起眼。 謝珽他們絲毫未曾留意,馬蹄如雷馳過,待信使們反應(yīng)過來撥馬回首時,已然馳遠(yuǎn)了。 信使大急,連忙吹響了鳴哨。 遠(yuǎn)處謝珽詫然勒馬,回首看向來處。 那兩個信使已疾風(fēng)般趕來,將至跟前時,利落的跳下馬背,整個人堪堪站在校尉三四步外,拱手呈上信筒,道:“啟稟周校尉,這是魏州來的急報?!?/br> 校尉匆忙接過,看清上面的標(biāo)記后立時轉(zhuǎn)手奉予謝珽。 謝珽看罷,臉色驟然變了。 第95章 選擇 他許諾過,會拿性命護(hù)著她?!?/br> 這封信來自王府, 陸恪親筆所寫。 上頭說,王妃前日去給裴老夫人賀壽時,在金氏的住處遭了人調(diào)包。因賊人太過狡猾, 裴家和王府的仆從都沒想到會有人以口技瞞天過海, 因兩人是密談要事的架勢,更不敢擅闖攪擾。 等玉露和嬤嬤察覺不對勁, 隔窗試探出破綻,推門闖進(jìn)去時, 屋里就只有被打暈的金氏和學(xué)舌掩飾的女子。 裴家立時將人生擒, 一面命府兵去追, 一面趕緊報給王府。 武氏與陸恪聞訊大驚, 忙命搜捕。 彼時,距離王妃被堂而皇之的調(diào)包帶走, 已有近兩盞茶的功夫了。 當(dāng)日裴府賀客往來,人員極為繁雜,且隔了兩炷香后對方早已走遠(yuǎn), 查起來也十分不易。 裴家的府兵循著蹤跡追過去,撲了個空。武氏坐鎮(zhèn)府中, 與朱九嚴(yán)審那個名喚蘭心的美妾, 一面命人嚴(yán)查城門出入的車輛轎馬, 一面讓人循著城外可能的去處找尋, 卻毫無所獲。陸恪將手下分作幾隊, 他也親自出馬, 循著蛛絲馬跡抽絲剝繭, 追查陳半千的蹤跡。 當(dāng)天傍晚,陸恪在城中找到了陳半千。 但也只有陳半千。 且這狗賊故意玩弄心計分走陸恪的注意,平白耗費(fèi)了大半日功夫, 在陸恪步步迫近,自知難逃性命后,已然自戕。 而王妃依然杳無蹤跡。 武氏未料陳半千竟能在陳越和裴家的眼皮子底下,當(dāng)著睽睽眾目和森嚴(yán)的府兵,擺出這么一道偷鸞轉(zhuǎn)鳳的詭計。 但整日勞累后情勢也漸漸分明。 那個名叫蘭心的女子雖存有必死之志,當(dāng)真落到朱九手里時,卻還是架不住嚴(yán)酷手段,將所知的盡數(shù)都招了。 她和陳半千其實都是北梁人。 十余年前,陳半千就以商賈之身南下,試圖放長線釣大魚為北梁刺探消息?;斓骄┏呛?,他盯上了年紀(jì)不算太大的誠王,有意投奔結(jié)交。彼時誠王正當(dāng)總角之年,即便心存防備,不輕易與商賈之人往來,對他也留了印象。后來誠王年紀(jì)漸長,跟陳半千日漸熟絡(luò)后,漸生信任。 陳半千原就從北梁帶了巨額資財,又有誠王和貴妃做靠山,雖沒成為眾人覬覦的皇商,卻也將生意越做越大。 這些錢,大半被他奉予貴妃。 貴妃有了這份藏在暗處的源頭活水,正好為誠王鋪路爭寵,而誠王也愈發(fā)信重陳半千,幾乎引為心腹。 朝堂上的一些要緊消息隨之秘密送往北梁。 后來北梁重兵南下,謝袞戰(zhàn)死。 領(lǐng)頭的將帥,恰是陳半千在北梁時自幼熟識的摯友。當(dāng)時他敢雄兵南下,也是因陳半千看出了皇家對北梁的猜忌,又從吉甫行事的蛛絲馬跡中猜到了河?xùn)|可能藏有內(nèi)鬼。 于是一場惡戰(zhàn)后謝袞戰(zhàn)死,河?xùn)|危懸。 北梁士氣大振,意欲闖破這道鐵鑄般的屏障,大舉揮師南下。永徽帝和吉甫則打著更響的算盤——河?xùn)|歷來兵強(qiáng)馬壯,哪怕沒了謝袞,憑著蕭烈等一干老將,也絕不會放任敵兵南下。屆時河?xùn)|與北梁互耗,各自元?dú)獯髠?,既可保邊關(guān)無虞,也能斬除謝家對皇權(quán)的威脅。 就連襲爵之事,吉甫都是故意給謝珽的。 畢竟,謝礪正當(dāng)盛年,若由他掌兵,無異于另一個謝袞當(dāng)權(quán),仍能威脅皇家。而謝珽襲爵名正言順,且當(dāng)時不過十五歲,讓初出茅廬的少年統(tǒng)領(lǐng)一群戰(zhàn)功赫赫的老將,可想而知這王爺有多根基不穩(wěn)。這于朝廷而言,有益無害。 幾撥人馬,皆各懷鬼胎。 誰都沒想到年才十五的謝珽橫空出世后,竟能率兵橫掃北梁敵軍,非但親手?jǐn)亓藬耻娭鲗?,更將犯境者盡數(shù)擊殺。 一場鏖戰(zhàn)之后,北梁元?dú)獯髠?/br> 而謝珽也以狠厲手腕和震動京城的戰(zhàn)功名聞四海,隨即與寡母迅速拔除存有異心之人,穩(wěn)住河?xùn)|局勢。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唯有陳半千在痛失摯友后,憤懣之極。 也是那時,他生出了離間之心。 于是暗中布局,悄然混到魏州地界,以誠王的名義勾搭上了對王位覬覦已久的謝礪。因忌憚謝珽和武氏的雷霆手腕,他沒敢在魏州多做手腳,只未雨綢繆的跟與謝礪交好的幾位武將做生意往來,其中就包括裴家。 彼時,謝礪的野心尚未昭彰。 他這些年跟誠王的往來原就在暗處,謝珽初掌軍權(quán)極為忙碌,無緣無故哪會在意這么個不甚起眼的商人? 陳半千遂緊鑼密鼓的織網(wǎng),埋下伏筆。 蘭心也是在這時,潛入了魏州。 她也是出自北梁的將門,父親隨軍南下,在謝珽為父報仇斬盡敵軍時,將性命留在了邊關(guān)。蘭心為此深懷怨恨,加之自幼有學(xué)舌說話的天賦,與陳半千一拍即合,被人牙子賣到魏州后,混進(jìn)也算望族的隋家成了個丫鬟。 此后三四年,陳半千銷聲匿跡。 給誠王和謝礪牽線之后,剩下的事無需他跑腿,謝礪手底下的徐守亮就能辦妥。蘭心潛入魏州后為的也不是刺探消息,憑著自幼養(yǎng)出的見識和心氣,攀上了極愛湊熱鬧赴宴游玩的隋家姑娘,趁著頻繁的宴席暗里學(xué)舌,神鬼不知。 連同謝礪和誠王在內(nèi),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意圖。 陳半千也不急,鋪出層層后路。 直到前陣子謝珽進(jìn)京,擒了誠王逼問實情,誠王遭了折辱后氣急敗壞,回府后忙將此事告知陳半千,免得他不知就里,再栽跟頭。陳半千大為意外,猜得謝珽不會放過謝礪,立時趕往魏州。 他原就甚少露面,又頗擅易容之術(shù),借著誠王的手辦了許多份假戶籍,混進(jìn)來輕而易舉。 之后謝礪事敗,他的計劃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