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嫤姐兒垂頭看了下濕衣裳,扁著小嘴巴道:“洗手啊?!?/br> “你洗的是手,那為什么連衣裳都濕了?”逢春染著粉紅鳳仙花的纖纖食指,輕輕點一下嫤姐兒的眉心,“娘和你說過了,洗手要輕輕慢慢地洗,不能跟洗澡時一樣亂玩水,下次能不能記???” 嫤姐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連連點頭,逢春看得嘴角微抽——這小妮子明天肯定還會忘。 至于晏哥兒,除了袖角略濕一點外,別的倒還好,逢春摸了一把他的腦門,以資鼓勵。 兩個孩子還小,飲食偏清淡,吃的也少,日常三餐現(xiàn)由如意苑的小廚房供應(yīng),逢春既叫倆孩子自己洗手,吃飯自然也是一樣的待遇,小孩子學(xué)吃飯時難免摔碰磕撒,逢春便不給他們用瓷器,兩人暫時都用著竹根摳出來的竹碗竹匙,邊緣打磨的十分平滑,不用擔(dān)心會劃傷唇舌。 姜筠還未從外書房回來,逢春就坐在一旁看孩子吃飯,任由倆娃娃吃的滿桌狼藉,一臉飯渣,逢春捧著腮幫子邊看邊笑,好想用相機拍照記錄下來喲。 吃飽喝足,洗擦干凈,再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后,嫤姐兒便嚷嚷著想出門,逢春一問,才知嫤姐兒要去找jiejie玩兒,逢春又問晏哥兒要不要去,晏哥兒慢慢地?fù)u腦袋,逢春遂命嫤姐兒的奶媽和兩個丫頭陪她去瑞瑾院,自己則拉著晏哥兒在院子里散步,幫助懶兒子飯后消食。 母子倆繞步第五圈時,姜筠從門外進來,逢春推了晏哥兒一把,晏哥兒才秀氣十足地去撲老爹大腿,姜筠揪了揪兒子的小辮子,又問逢春另一個的去向:“嫤姐兒呢?” “一吃完飯,就去找她jiejie玩了?!比毡∥魃街H,天邊云霞似火,染落一地的金光,逢春牽著兒子的小手,與姜筠一起回了屋,“今天大嫂娘家來了人,母親留了大嫂娘家的侄女小住,哦,她叫湘姐兒,比婷姐兒略大一歲,是個特別懂事的小丫頭,一看人家,就知道長大以后肯定是淑女,咱家嫤姐兒,唉,估計會是個野丫頭……” 聞言,姜筠一臉不悅地瞪逢春:“有你這么埋汰女兒的嘛?!表n湘雖曾是他的侄孫女,然而,她肯定親不過自己的親生女兒,“什么野丫頭,我們嫤姐兒那叫活潑開朗?!?/br> 逢春呵呵——姜筠同志,你真該感受一下全天候照顧嫤姐兒一個月的滋味。 兩大一小進到屋里,逢春命人擺飯,姜筠自去洗手,晏哥兒撲到一個團枕上安靜的趴著,逢春瞄了一眼懶胖懶胖的漂亮兒子,眉尖微蹙道:“二爺,你說,晏哥兒怎么總是懶洋洋的?” 姜筠正優(yōu)雅地用帕子拭手,聞言,抬起線條溫柔的一對眼皮,回道:“這有什么稀奇,小孩子也是各有脾氣,有的活潑,有的靦腆,有的調(diào)皮,還有我們晏哥兒這樣安靜的孩子……” 扔回手里的帕子,姜筠走到逢春身前,眼尾輕彎:“晏哥兒只是不夠活潑,又不是癡傻,你瞎擔(dān)心什么?過來吃飯吧……”看到飯桌上擺著一道清淡魚湯,便扭臉去問胖兒子,“晏哥兒,還要不要再喝點魚湯,吃點嫩魚rou?” 晏哥兒繃著小臉想了一想,然后回道:“要?!?/br> 姜筠大步邁到炕邊,伸臂抱起趴著的胖兒子,逢春看到姜筠要抱兒子喂他吃飯,忙阻攔道:“二爺,我好容易才哄了他們姐弟自己學(xué)吃飯,你可別再動手喂了?!?/br> “不過偶爾一回,又有什么打緊?!苯尬⑽Ⅴ久迹值?,“孩子且還小的很,干甚么這么早讓他們自己學(xué)吃飯?”富貴人家的公子和小姐,生活大多養(yǎng)尊處優(yōu),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并不是一句假話。 逢春笑呵呵道:“我想讓他們早些懂事嘛,小孩子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的,你別小看他們……”逢春可不希望,嫤姐兒和晏哥兒都好幾歲了,卻連雙筷子都不會拿,一邊阻攔姜筠慈父心腸泛濫的行為,一邊吩咐人去拿晏哥兒的小竹碗,“他們現(xiàn)在已慢慢適應(yīng)自己吃飯,只要多堅持一陣子,就能很好的獨立用餐了,凡事貴在持之以恒,二爺若是時不時這么一打岔,我只怕還要多費好些功夫呢。” 姜筠想了一想,兒子和女兒早點學(xué)會吃飯,似乎也沒什么壞處,于是便依著妻子的意思,不抱著兒子喂飯吃。 晏哥兒才吃過晚飯,逢春便只盛了小半碗鮮魚湯給他,又細(xì)細(xì)挑了些嫩魚rou拌在湯里,晏哥兒已趴在專屬的小飯桌等著,待逢春把小竹碗擱到他眼前時,他便用手捉著竹匙,有模有樣的自吃起來——雖然是吃半勺漏半勺的狼狽之景。 姜筠瞧到兒子鼓著臉頰吃飯的場景,嘴角愉悅地歪了一歪,然后落座在飯桌邊,也胃口大開的用起飯來,飯后,夫妻兩人喝過一碗清茶,便拎著胖兒子一道出門,去姜策大哥所居的瑞瑾院接嫤姐兒。 夏日悠長,天光尚明。 瑞瑾院里,姜婷、韓湘和嫤姐兒在丫鬟們的陪伴下,正在嘻嘻哈哈地玩捉迷藏,也用過晚飯的韓雅坐在廊下,面帶微笑地看著小女孩兒們玩耍,聞聽院外丫鬟傳報‘二爺,二奶奶來了’時,便慢慢從椅里起身相迎,姜策正在屋里檢查姜逍的功課,聽到自己二弟來了,也從屋里走了出來。 “爹爹!”嫤姐兒正與jiejie們玩得開心,陡見親爹親媽親弟弟一起來找她,立時撇忘了身邊的人,開心無比地去撲老爹,在老爹腿邊蹦跶兩下后,嫤姐兒才朝逢春叫娘,再喊晏哥兒弟弟。 女兒熱情無比地蹦跶過來,姜筠臉上的笑容立時放大,一彎腰,就把嫤姐兒提溜了起來,習(xí)慣性地將她舉高高,然后抱她坐在臂彎,眉目含笑道:“嫤姐兒在玩什么呢?” “躲貓貓,和jiejie……”嫤姐兒抱住老爹的脖子,一臉依戀般的親昵。 . “都多大的丫頭了,二爺還沒完沒了的抱她玩?!蓖抟荒槣厝岬乇е畠?,嫤姐兒又扭屁股晃腦袋的和姜筠親昵,站在一旁的逢春笑道,“放她下來,和小姊妹們接著玩吧?!?/br> 這時,姜策和韓雅已下了石階,走到院子中央,姜逍也跟在一邊,給自己二叔二嬸行過禮之后,便溜去一旁逗小堂弟了,姜筠放下懷中的女兒,朝姜策、韓雅揚眉喚道:“大哥,大嫂!”喚曾經(jīng)的侄女為大嫂,姜筠剛開始挺不習(xí)慣,后來時日一長,也就無所謂了。 姜策長得不如姜筠面容俊朗,卻勝在一股子尊貴之氣,此時他單手負(fù)背,朝姜筠笑道:“二弟,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找這個要jiejie不要爹娘的小丫頭唄?!苯抟荒樞θ莸卣f著玩笑話。 姜策低下眉頭,只見二弟家的小侄女,生得眉目如畫,肌膚雪白,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靈動之氣,讓人不由想起春日里的百靈鳥,伸手拍了一記姜嫤的小腦瓜,姜策也開起來頑笑:“嫤姐兒,你以后就住在大伯家里,天天和jiejie玩兒,不要你爹娘了好不好?” 嫤姐兒嘟著小嘴巴,接二連三的往外吐詞兒:“jiejie玩……要爹娘……都要……都要……” 一番話說得大人盡皆莞爾,韓雅更是掩口笑道:“大爺莫欺嫤姐兒年齡小,就想誆著她,小丫頭可精著呢,上次大舅母問她,是爹爹待她好,還是娘親待她好,小丫頭直答‘都好,都好’?!?/br> 姜筠的目光已落在韓湘身上,她雖比婷姐兒略大一歲,但兩小表姐妹卻差不多一樣個頭,相較于姜婷的明媚天真,姜嫤的活潑愛笑,韓湘已然有了一股秀麗端莊的舉止,姜筠目光微柔,帶著些許微哀的憐憫,溫聲道:“你是湘姐兒吧,果然是個乖巧的丫頭?!睆难g解下一枚經(jīng)常佩戴的青玉環(huán)佩,姜筠伸手遞過去,“喏,這個給你玩。” 韓雅微愣,隨即輕聲開口:“二弟,今日見面,弟妹已給過湘姐兒見面禮了。” 姜筠神色自若地笑道:“沒事,不過是個小玩意兒,嫤姐兒和她玩的好,長輩多給一份見面禮又有什么……來,湘姐兒,拿著吧,在這里就跟自己家一樣,別拘著,和你婷meimei、嫤meimei好生玩兒?!?/br> 韓湘轉(zhuǎn)頭去看姑母,見姑母點點頭后,才伸手接過玉佩,然后乖巧地行禮致謝:“謝謝……二叔。”韓湘與姜婷一樣,都喚逢春為二嬸,姜筠作為逢春的老公,被喚一聲二叔倒也正常。 姜筠嘴角一抽,從爺爺輩降到叔叔輩,也是造化奇妙…… 雖已用過晚飯,因天光尚明,姜筠見女兒興致又高,就讓三個小丫頭繼續(xù)玩,自己和逢春則去了瑞瑾院的正房飲茶閑聊,晏哥兒已被母親拖著走了好些路,怎么也不愿意再做奔跑的小胖子,遂也跟著父母進了大伯屋里。。 姜筠把晏哥兒放在椅子里后,他就安靜的靠在椅背上,似懂非懂的聽大人們說話。 待夜幕降臨時,姜筠和逢春牽著一兒一女離開。 古代的晚上罕有娛樂活動,是以,天色徹底黯黑下來后,逢春就已著手哄嫤姐兒和晏哥兒睡覺。 晏哥兒儼然有睡神臨世之風(fēng),不用逢春拍著哄著,他自己將眼睛一閉,不出片刻功夫,就呼嚕呼嚕睡著了。 至于嫤姐兒嘛,逢春偶爾給她說個睡前小故事,偶爾抱著她輕輕哼首歌謠,再配合著一下又一下的輕拍,也慢慢進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 哄睡兒子和女兒,逢春這才回了主屋,此時,姜筠已在燈下讀書,逢春也不去擾他,自去忙日常瑣事,比如備好過會兒要穿的中衣,決定明日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飾,除了自己那份,自少不了姜筠那一份,再聽晴雪、碧巧匯報丫鬟日常,有的時候算個賬記個賬,忙完了就去沐浴,沐浴好之后,若時辰已經(jīng)晚了,就去叫姜筠歇息,若時辰還早,自己就看會兒閑書,或者陪姜筠練幾筆字。 歲月荏苒,數(shù)年下來,逢春早已適應(yīng)了古代家庭主婦的工作。 目前的工作氛圍,直線領(lǐng)導(dǎo)和藹,同部門同事溫柔,平行部門同事友好,直線下屬老實,管吃管住,薪資又高又穩(wěn),時常有額外獎金發(fā)放,年終獎也極為豐厚,除了沒有旅游和節(jié)假日外,樂趣和踏實倒也盡在其中,工作前景很值得期待,得,還是好好干,努力混到退休吧。 韓雅有孕,府內(nèi)已出嫁的兩位姜姑娘,少不得也回娘家探望,姜箬不用說,韓雅是她嫡親的大嫂,在自己還是小姑娘的時候,長嫂就已入門,多年的姑嫂情分自不一般,這日,一大清早,姜箬就提溜著大包禮品回了娘家。 姜箬三月底才成婚,如今正是新婚燕爾期,雪白的面容十分嬌艷明媚,宛若沾著剔透露珠的花朵,眉梢眼角也盡是繾綣的柔意,看來,不僅小日子過得舒坦,夜生活也相當(dāng)和諧,逢春攬鏡自照時,發(fā)現(xiàn)自己也常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 多日不見,姜箬明顯想壞了家中的小侄子小侄女,抱著嫤姐兒和晏哥兒就是啵啵兩口,看到韓湘在娘家小住,便給了她一對小金釧當(dāng)見面禮。 無獨有偶,姜府的大姑娘姜籮,也在今日回了娘家,還帶了長女靜姐兒和次女蕓姐兒,大的馬上就滿三歲,小的剛剛半歲。 姜籮攜女回娘家,作為其母,孟氏很是喜上眉梢,然而,喜悅中不免又帶了些許清愁,女兒嫁的是承恩侯世孫,姑爺將來是要承家襲爵的,難免對兒子的期盼多一些,可惜,女兒一連生了兩胎,卻都是姑娘,孟氏自然心生憂患,盼著女兒早點再懷孕,趕緊生個兒子出來。 今日,姜府兩位出嫁的姑奶奶皆歸家省親,家中不免熱鬧萬分,到了中午用飯之時,兩房女眷聚在一處,開了好大一桌宴席,因孟氏、姜籮、姜箬都愛聽?wèi)?,姜夫人還叫了府中的小戲班子,唱了好幾出熱鬧的小戲助興。 嘉寧長公主在姜箬新婚不久之后,就又和老駙馬出游了,是以,今日并不在府中。 逢春對嘉寧長公主的晚年生活特別羨慕,京里京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沒有一個人敢啰嗦廢話,于是,逢春在今春許生日愿望時,許的便是等她老了,希望姜筠能帶她搞旅游,看看商朝的大好河山。 姜筠聽了之后,什么廢話也沒說,只應(yīng)了一個字:“好?!?/br> 因為,他心里也是這么想的,他現(xiàn)在勤奮讀書,努力考試,孝敬父母,全是在替姜筠做他應(yīng)該做的事情,等給姜大老爺夫婦養(yǎng)老送終后,他就會做他自己想做的事,青山綠水,怡情養(yǎng)性,直到他暮暮老去。 戲臺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著小戲,逢春一邊吃菜聽?wèi)?,一邊悄悄打量對座的姜籮。 這位姜府大姑娘生得像姜二老爺,容貌頗佳,只見她眉細(xì)眼長,鬢發(fā)堆云,嫵媚中帶著一絲嫻靜,然而,眉宇間卻有幾許化不開的清怨。 逢春知道她的心事——無子。 古代對香火傳承之事看得極重,姜籮一連生了兩個女兒,礙著嘉寧長公主府的權(quán)勢,承恩侯府明面上雖不敢欺辱姜籮,但背地里的議論和埋怨,只怕是少不了的。 逢春捫心自問,若她當(dāng)年生的不是龍鳳子,而是一對雙生女,為了日子松快好過些,她估計會早早打算懷二胎的事情,但有了晏哥兒頂在前面后,她才敢安心的避孕,古代的女人就是這么悲劇,生不出兒子,婆媳關(guān)系、乃至夫妻關(guān)系,都會受到影響。午宴散后,眾女眷各自去歇息,到了半下午,姜籮便攜兩女離去,姜箬卻依舊留在娘家——因為董臨瑞說了,叫姜箬在娘家多樂呵樂呵,他下午辦完差事后,會專程來姜家接她,果不其然,待姜大老爺回府之后,董臨瑞也跟著到了。 新姑爺來了岳家,身為岳父岳母的姜大老爺和姜夫人,熱情地挽留董姑爺一道用晚飯,再配上姜策、姜筠兩個大舅子,姜逍一個大侄子,五個老中小爺們坐了一桌,席上觥籌交錯,敬酒不斷,顯得十分熱鬧親近。 女桌這邊,坐著姜夫人、姜箬、韓雅、逢春、韓湘、以及姜婷,女眷們并不怎么飲酒,只斯文的吃菜閑話,也是一派溫馨洋溢的氛圍,至于晏哥兒、嫤姐兒還太小,便沒讓他們上桌。 這頓晚飯直吃了近一個時辰才散,飯后再飲消食茶水,因天色已黑,便送了董臨瑞和姜箬離開,之后,大房眾人各自回屋歇息,逢春哄睡嫤姐兒和晏哥兒,又忙完日?,嵤?,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喊姜筠回屋歇息,待姜筠洗漱沐浴過后,兩人一道回床就寢。 燈光昏暗的薄紗帳子里,逢春摟著姜筠的胳膊,靠枕在他的肩頭,撒嬌似的抱怨道:“二爺,你看董姑爺待阿箬多好啊,阿箬回娘家省親,他還專門跑一趟來接?!苯j就是自己回去的。 “你羨慕啊。”姜筠聲調(diào)慵懶的問道。 逢春扁著嘴巴,嗔著聲音道:“當(dāng)然羨慕啊?!睕]看董臨瑞來的時候,姜箬都笑成花了么。 姜筠側(cè)翻了個身,將逢春摟貼進胸口,聲音沉沉地低笑道:“這有什么好羨慕的,董小子只是來接阿箬回家,你回娘家時,我可以陪你同去同歸?!?/br> 逢春伸手抵著姜筠的心口,笑道:“二爺現(xiàn)在是閑人一個,想去哪里,只要跟娘說一聲就行,那以后呢,等二爺以后為官辦差了,我出門的時候,可有閑情逸致去接我啊?!?/br> “接,怎么不接?!苯弈﹃竭M逢春的衣襟,捉住一手的溫軟柔膩,研究似的揉摸起來,口內(nèi)笑道,“你若不在家,我哪有好胃口吃飯……”大長腿一抬又一落,再從側(cè)身的姿勢,改為俯壓的情態(tài),嘴唇貼落在逢春的頸間,“你來月事這幾日,可把我想壞了,今天你得好好由著我?!?/br> 逢春低聲嬌笑道:“行,這幾日著實委屈二爺了,我今天好好犒勞你?!辈灰粫海堇锞蛡鞒隼p綿曖昧的聲響,外頭值夜的丫鬟早就聽怪不怪了。 次一日,逢春臉上雖有疲態(tài),但肌膚滋潤,飽滿嬌艷,眉眼之間暈染著化不開的媚態(tài),有經(jīng)驗的人只消瞧上一眼,就能了悟逢春的夜生活一定很嗨皮。 忠敬侯府的趙氏夫人,今日攜兒媳小趙氏來探望韓雅,看到一臉風(fēng)采瑩然的逢春后,扯著嘴角笑道:“一陣子不見,筠兒媳婦又俊俏了?!?/br> 逢春忙做出小媳婦的羞態(tài)。 姜夫人接口笑道:“春丫頭年輕,只消稍一打扮,人就會亮彩許多,她素日偏愛淡雅素凈的衣裳,今日穿了洋紅色,看著自然精神些?!?/br> 不只逢春貌美精神,就連她腿邊的兩個小娃娃,也一個賽似一個的精致,嫤姐兒滿臉都是靈動的俏麗,晏哥兒更別提,恬靜秀美的幾乎人見人愛,趙氏夫人目帶羨慕地看了他好幾眼,又不悅的瞪了瞪小趙氏,小趙氏舉止瑟縮的低垂下頭,委屈得仿佛立時就能哭出來。 逢春心中微有些不忍,這趙氏夫人也是,姜簡的身體孱弱之極,難讓妻妾受孕也是常理,你老埋怨兒媳婦有什么用,最關(guān)鍵的病根,又不在她們那里。 互相見過禮后,姜夫人就讓韓湘、姜婷、嫤姐兒出去玩兒,晏哥兒性子疏懶,不肯蹦跶跑跳,便安靜地伏在姜夫人腿邊,長長的眼睫時而一輕眨,就像憩息在花蕊的蝴蝶,忽然安靜的振翅而飛。 姜夫人撫了幾把漂亮的小孫子,問趙氏夫人:“阿箏快要生了吧?!?/br> 聽姜夫人問及嫁入東興伯府的女兒,趙氏夫人輕聲低嘆道:“差不多是六月中吧。” 女兒即將生產(chǎn),趙氏夫人臉上卻不見半分喜色,目含擔(dān)憂,盡是愁意,逢春知道其中緣故,姜箏在惠安二十四年三月出嫁,直到惠安二十六年十月才傳來喜訊,原該是歡天喜地的事情,然而,隨著姜箏的肚子越來越大,有經(jīng)驗的老道穩(wěn)婆摸過孩子后,說孩子的胎位不正,古代生產(chǎn)技術(shù)落后,若是胎位不正,生孩子時的風(fēng)險便極大,最嚴(yán)重的當(dāng)屬母子俱亡、一尸兩命。 聽聞姜箏的胎位不正,東興伯府和趙氏夫人俱是震驚,生怕頭一個穩(wěn)婆判斷失誤,接二連三又找了幾個穩(wěn)婆來,誰知都期期艾艾地說,姜箏的胎位確有些不正,換言之即為,姜箏生產(chǎn)的過程估計會很不順利,隨著產(chǎn)期一日一日臨近,趙氏夫人心中愈發(fā)煎熬不安。 因趙氏夫人心事繁多,探望過韓雅,又略坐一會兒后,就帶著小趙氏告辭了,連午飯都沒心情留一頓,趙氏夫人不留飯,逢春自也用不著陪客,于是,中午照例和姜筠一道用飯,當(dāng)然,在這之前,逢春已看著嫤姐兒和晏哥兒吃過午飯了。 逢春給姜筠布了一筷子新鮮蔬菜,說起姜箏胎位不正的事兒:“……雖然按照穩(wěn)婆的說法,矯正了好些時日,但不怎么見成效,阿箏只怕會生產(chǎn)不順,大伯母愁的很,說是待阿箏快生產(chǎn)前,就去萬家陪著她?!?/br> 趙氏夫人說的是陪伴,估計是怕萬家干出保小的事兒吧,生產(chǎn)不順當(dāng),無非有三個結(jié)果,母子俱亡,保大棄小,保小棄大,姜箏是趙氏夫人養(yǎng)育了十多年的女兒,與不曾謀面的外孫想比,自然是女兒的性命最重要。 姜筠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逢春神色蔫蔫的吃了兩口米飯,忽然異想天開的問姜筠:“二爺,要是我以后生孩子時,也遇到胎位不正的情況,你要怎么做喲。” 姜筠咬著筷子的動作微頓,隨后低聲道:“你要與我白頭到老的?!?/br> 真要有那么一天,需要他在逢春和未出世的孩子之間做選擇,他想,他會選擇逢春,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要是逢春沒了,他難以想象以后的生活,自他復(fù)生,就把逢春當(dāng)成了最重要的人,若是最珍視的人,有一天忽然撒手離他遠(yuǎn)去,他想,他會難過死的。 擱下筷子,姜筠伸手輕撫逢春的臉蛋,又低聲道:“逢春,沒事別想那些不吉利的事,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咱們要一起活到老的?!?/br> 逢春輕輕點頭,乖乖應(yīng)了一聲:“嗯,我以后不亂想了,也不再亂問了?!?/br> 姜筠偏過身去,照著逢春的嘴唇啄了一口,輕聲表揚道:“真乖……”親完逢春一口后,姜筠正身坐好,又拾起筷子吃飯,吃罷兩口之后,又道,“快端午了,你預(yù)備什么時候回娘家送節(jié)禮?我陪你一道回去?!?/br> 逢春歪頭想了一想,笑道:“要不過兩天?” 姜筠沒有意見可提,只道:“你說哪日就哪日,嗯,把嫤姐兒、晏哥兒也帶上吧?!?/br> 逢春笑嘻嘻道:“都聽二爺?shù)?。?/br> 兩日后,姜筠陪逢春回陶家,將嫤姐兒和晏哥兒也一起打包帶上了,路過繁華鬧街時,聽著外頭的熙熙攘攘聲,嫤姐兒按捺不住好奇心,扒著車窗直往外瞧,窗簾由姜筠先生親自撩著,見狀,逢春索性將晏哥兒也推到窗口,叫他也跟著瞧新鮮。 到了陶府門前,一家四口依次下車,能夠離家外逛,嫤姐兒顯得十分興奮,拉著胖晏哥兒就往里頭竄,引得丫鬟奶媽一個勁兒的喊‘姐兒,哥兒,慢點跑,別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