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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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看過慕蕓,不僅送了花,還把墓碑和墓臺擦過了。 侯彥霖把手中提著的祭品和紙錢放下,蹲下來看了看那束花,觀察道:“這花應(yīng)該是在這兒放了一夜吧,花瓣都有點焉了,而且今天凌晨不是下了陣雨嗎?這包裝紙里還是濕的?!?/br> 慕錦歌彎腰將手中抱著的白菊放在墓碑另一側(cè),拿出帶來的廢報紙墊在膝下,跪著把塑料袋里的東西都拿出來,一邊尋思道:“不知道是誰?!?/br> 印象里,慕蕓是喜歡梔子的。 五六月的時候n市街頭會有些小販出來擺小攤,挑著兩個扁擔(dān),籮筐里放著新鮮的梔子花、白玉蘭和茉莉花,蓋倆笸籮,上面放著用線串的胸針或手環(huán),賣得很便宜,每次看到后慕蕓都要買兩對梔子花胸針,把線一圈圈纏在自己和女兒衣服的扣子上,好看又好聞。 侯彥霖看了她一眼,試探性地問道:“會是你家其他人嗎?” “我媽沒有兄弟姐妹,遠(yuǎn)房親戚都沒感情?!蹦藉\歌將橘子放在盤中,然后又給杯子滿上了白酒,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外公去的早,我外婆改嫁后有了新的家庭,去了外地,那時候我媽已經(jīng)能夠自己養(yǎng)活自己,就也跟我外婆斷了聯(lián)系,沒一起走,而是一個人來了n市用我外公留給她的遺產(chǎn)開了私房菜館。” 能聽她這樣談及家事,實在很是難得,侯彥霖珍惜著這次機會,又問道:“那你外婆來看過你mama嗎?” “沒有,我沒通知她,她大概還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蹦藉\歌淡淡道,“我媽以前跟我說過,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rou,這是什么都改變不了的,外婆雖是改嫁,但心里還是會記掛著她的,這樣就足夠了。外婆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既然我媽當(dāng)時已成年,就不想做那個累贅,不聯(lián)系也是希望外婆在新家庭里的處境不會變得尷尬,而且這樣的話外婆也不會知道她的磕磕絆絆,為她難過擔(dān)心?!?/br> 聽了這番話,侯彥霖只覺得這樣的想法看似溫柔,實際上非常殘忍。 不難想象當(dāng)初慕蕓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在身患絕癥時也沒告知遠(yuǎn)在b市學(xué)藝的女兒,然后孤獨地在醫(yī)院死去,所有的消息都是在她死后由醫(yī)護人員告知慕錦歌的,突如其來,晴空霹靂。 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逝者已逝,不加妄議。 侯彥霖幫著把東西擺好,然后跪在報紙上,傾身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說道:“阿姨,初次見面,我是侯彥霖,以后我會好好照顧錦歌的,您就放心地把女兒交給我吧?!?/br> 慕錦歌愣了下,臉上有些燒,不自在地別過頭不看他:“你說這么大聲干什么?我媽耳朵又不背?!?/br> 侯彥霖笑瞇瞇道:“這里那么吵,阿姨之前又沒見過我,萬一以為是隔壁墓地傳來的說話聲那不就慘了,說不定晚上還會給你托夢,說你瞧瞧住她隔壁的那誰誰誰的女兒都領(lǐng)男朋友過來了,豈不是很尷尬?” 慕錦歌:“……”盡是些歪理。 兩人分別上完香跪拜完后,就找了個墓園免費提供的火盆,開始燒紙錢。 大概是被侯彥霖的話嘮給感染了,慕錦歌一邊燒著紙錢一邊也絮絮叨叨起來,講了講這一年跌宕起伏的經(jīng)歷,講她從食園出來了,講她撿了一只貓,但因為怕它受不了香火的氣味所以今天沒帶出來,講她在capriccio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講她遇見侯彥霖,講她贏了比賽,現(xiàn)在有一家自己的店。 雖是絮絮叨叨,但每件事她都差不多是一筆帶過,特別是那些不好的事情,就只是提了一下,有的甚至直接忽略了。 黃紙在火盆里燒成黑色,一陣微風(fēng)吹過,將些許紙灰吹到了墓臺和兩人的衣服上。 說完自己的現(xiàn)狀,慕錦歌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緩緩道:“我見到了那個你念念不忘的人,但他已經(jīng)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了,表面看還是個人樣,但做的事卻很齷齪,讓人失望。” 聽了這話,侯彥霖抬頭看著她,抿了抿嘴角,神色復(fù)雜。 等把帶來的紙錢和冥幣都燒完后,慕錦歌把垃圾收進塑料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對侯彥霖道:“走吧?!?/br> “等等?!焙顝┝卣玖似饋?,突然道,“我還有一些話想跟阿姨說?!?/br> 慕錦歌沒有管他,只以為他又要說些令人難為情的話了。 侯彥霖凝視著碑上慕蕓的照片,卻是道:“阿姨,其實孫老師并沒有忘記您,他當(dāng)時離開時根本不知道您懷了身孕,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結(jié)婚,就是心里一直還記掛著您,但是他回國后聽說您已經(jīng)有了兒女,就以為您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了,所以才沒有來找您,一是怕自己痛苦,二是怕打擾到您?!?/br> 慕錦歌怎么都沒想到他會是說這些內(nèi)容,登時一怔,驚愕地望向他。 侯彥霖繼續(xù)道:“‘慕’這個姓氏本就比較獨特,‘錦歌’這個名字又可以說是當(dāng)年他和您的定情信物,所以決賽那天他看到錦歌就想起了您,順著錦歌的參賽資料調(diào)查下去,這才知道原來您一直是單親mama,不僅沒有如他預(yù)想的那樣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且還在五年前就香消玉殞?!?/br> 慕錦歌臉色一變,聲音轉(zhuǎn)冷:“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侯彥霖回頭,將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因為在那之后孫老師就找到了宋阿姨,了解了你的情況,后來宋阿姨離開b市后,他又從宋阿姨手中要到了我的聯(lián)系方式,并通過宋阿姨跟我打了招呼?!焙顝┝厥掌鹆四樕系男σ?,正色道,“我不能保證孫老師的人格,也不是在為他洗白,但起碼在最近這件事上,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因為除夕那天他之所以出現(xiàn)在周記,是約了我談話,談完后我親自把他送到了家門口?!?/br> 慕錦歌突然想起什么,動了動嘴唇:“那個放了各種調(diào)料的袋子……” 侯彥霖點頭承認(rèn):“對,是孫老師交給我,讓我以自己的名義送給你的,是新年禮物。” 慕錦歌寒聲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錦歌,對不起?!笨吹綄Ψ降难凵?,侯彥霖其實已經(jīng)慌了,但他還是做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向慕錦歌伸出了手,溫聲道,“我本來想找個時機好好地告訴你,但是剛剛聽你對阿姨說的話后,我突然覺得必須要在這里把話說清楚?!?/br> 但是慕錦歌卻把他的手給拍開了。 她冷冷地看著他,咬牙道:“你早就知道孫眷朝和我的關(guān)系了,還一直私下跟他聯(lián)系。” 侯彥霖只覺得剛剛手上輕輕的一拍卻讓他渾身上下都疼痛起來,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番,最后只啞聲說道:“對不起。” “侯彥霖,我在你面前是不是一點隱私都沒有了?”慕錦歌很少生氣,但她一生氣,說話就會比平時尖銳十倍,顯露出毒舌的隱藏屬性,“你以前調(diào)查我也就算了,你說你會改,我信你,但你不僅沒有改,還變本加厲,直接瞞著我插手進來干預(yù)!看著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就你最聰明,其他人都很蠢?!” 侯彥霖曾經(jīng)一度以為自己在談話上戰(zhàn)無不勝,沒有他圓不回的破綻,沒有他說服不了的人,但是此時此刻在慕錦歌面前,他卻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腦袋一片空白,他甚至有點語無倫次:“錦歌,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樣……這樣或許能幫到你一點?!?/br> 慕錦歌閉上眼,深呼吸一口,冷冷道:“算了,你別說了,我看過你是怎么忽悠別人的,硬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我不想看你也用這一招來對付我?!?/br> “錦歌……” 慕錦歌拿著東西轉(zhuǎn)過身,徑自下了石階。 “暫時不要跟我說話,我要冷靜下?!?/br> 第64章 糍粑 燒酒在家里癱了一上午,百無聊賴。 它剛把慕錦歌走之前事先給它倒好的貓糧給吃完,正尋思著是睡覺好呢還是睡覺好呢,就聽見大門處傳來開鎖的聲音,于是它立即興奮地翻身,屁顛屁顛地跑到門口蹲著,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更像一只汪而不是只喵。 “靖哥哥!大魔頭!你們可算回來了!” 先進門的是慕錦歌,燒酒在她腿邊蹭了蹭,聞到淡淡的香火氣味,挾裹著絲絲冷冽。 它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此時不一般的氣場,有些疑惑地抬起扁扁的圓臉朝上望去,從它這個角度至多只能看到慕錦歌緊抿的嘴角,沒有一點弧度,她并沒回應(yīng)它熱情的迎接,而是冷著張臉,一語不發(fā),好像又變回了最開始相遇時的那個大冰山。 燒酒不知所以,扭頭望向跟在后面進來的侯彥霖,只見一向吊兒郎當(dāng)嬉皮笑臉的大魔頭居然也是一反常態(tài),臉上沒有一分笑意,面色凝重,平時總是望著慕錦歌發(fā)亮的眼睛也黯淡下來,就像是烏云遮住了閃爍的群星。 ——有情況! 它走到侯彥霖跟前用前爪扒拉了下他的褲腿,卻同樣沒有得到回應(yīng)。 “錦歌,”忽然,侯彥霖開口了,他看著正在換鞋的慕錦歌,沉聲道,“如果你看到我會覺得心煩,那我今天……還是不住在這兒了吧?!?/br> 一聽這話,燒酒更驚了,它抬頭忙問道:“大魔頭你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然而對此慕錦歌卻并沒有回答,她提著包徑自進了房間,然后還把臥室門給關(guān)上了。 如果說剛剛侯彥霖的眼底失去了星光,那這下連夜幕下的萬家燈火也一齊拉了閘,黑得徹徹底底,伸手不見五指。 他嘆了一口氣,蹲下身摸了摸燒酒的腦袋,低聲道:“替我好好陪在靖哥哥身邊?!?/br> 燒酒見他站起來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驚慌道:“喂!大魔頭你去哪兒?!” 侯彥霖走到了門外,簡單交代道:“今天我去外邊住,明天我會回來和你們一起去機場的?!?/br> 燒酒一臉懵逼:“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們好歹給個前提回顧給我?。 ?/br> 可惜侯彥霖現(xiàn)在并沒有那個心情給它講講前因后果,大門“啪”的一聲在燒酒面前關(guān)上了,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 ——所以這兩人是鬧矛盾了嗎? 燒酒沒想到自己貓嘴這么靈驗,早上自己待在家里時還嘀咕說這倆人秀恩愛秀個沒完,它在一旁看著都要齁死了,沒想到中午回來兩人就鬧別扭了? 唉,不過它現(xiàn)在倒覺得與其吵架,還不如發(fā)狗糧塞死它算了。 所以難怪說夫妻吵架冷暴力要不得呢,這讓夾在兩人中間的孩子多難受?。?/br> 雖然隔著房間的門,但慕錦歌還是能聽到外頭關(guān)門的聲音。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心煩意亂,說不清到底是對侯彥生氣多一點,還是對一時口不擇言的自己慪氣多一點,抑或是對后悔吵架的自己氣惱多一點。 她其實知道侯彥霖是為她好。 但世上大多的“為你好”都有毒,去做你根本不想讓別人做的事,去了解你根本不想挖出去給人看的過往,去幫你做一些你會不假思索拒絕掉的決定。 她不認(rèn)為自己的出身有什么悲慘,單親家庭又怎么樣,現(xiàn)在這個社會上單親家庭跟批量生產(chǎn)的似的,隨處可見,總比父母雙亡的孤兒幸福千百倍吧,再加上家里又是開館子的,經(jīng)濟條件不錯,她從小吃穿不愁,強過貧苦人家的孩子,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可她不確定侯彥霖會怎么想。 那個人錦衣玉食,父母健在不說,還有關(guān)愛他的哥哥jiejie,出生就是特權(quán)階級,站在金字塔高處,光芒萬丈,對比之下她的這點背景好像真的顯得不幸起來。 別人怎么看她,她都無所謂,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侯彥霖可憐她。 世界上比她可憐的人多得是,但慕錦歌只有一個。 所以她希望侯彥霖只是純粹地因為愛著她而對她好,并不含絲毫同情的成分。 不然她會害怕太陽有一天會離開她的世界,去照耀比她的世界更荒蕪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很多人所說的“患得患失”吧。 慕錦歌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就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床尾疊好的被子展開了一半,別別扭扭地蓋在她身上,主要遮住了后背和小腹。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地喚了聲:“……侯彥霖?”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并不是那個總帶著幾分笑意和懶散的熟悉聲音。 扁臉貓用rou墊拍了拍她的手:“靖哥哥你醒啦?” “燒酒?”慕錦歌漸漸清醒過來,她看到燒酒的嘴巴和鼻子間有一小塊結(jié)痂的紅色,“你的嘴怎么了?” 燒酒伸出舌頭向上舔了舔:“這個啊……嘶,我開門撞的?!?/br> 慕錦歌:“開門?” 燒酒的語氣頗有些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干的一樁大事:“對啊,你不是把臥室門關(guān)了嗎?我撓了好一會兒的門都不見你搭理,就想學(xué)網(wǎng)上視頻里的那些寵物一樣跳起來把門把給咬下來,沒想到第一次跳的時候沒控制好,把臉給撞了,不過好在我機智,又從餐桌那里把椅子給一路推了過來,最后是站在椅子上用爪子開的!” 慕錦歌撐著坐了起來:“被子也是你給我蓋的?” 燒酒一副求表揚求小紅花的樣子:“那當(dāng)然了!快夸我是貼心小棉襖!” 慕錦歌從床上抓了把灰藍(lán)色的貓毛:“嗯,這件小棉襖還掉毛?!?/br> 燒酒:“……” 睡了一覺后,慕錦歌覺得心情好多了,她把被子重新折好,然后揉了揉掉毛小棉襖的腦袋,說道:“燒酒,謝謝你,不好意思讓你擔(dān)心了?!?/br> 燒酒仗義道:“沒事,我可是答應(yīng)了大魔頭要好好陪著你?!?/br> 慕錦歌:“他人呢?” “早出去了,說今天去外邊住?!睙茊柕?,“靖哥哥,你和大魔頭究竟怎么了?” 慕錦歌淡淡道:“吵了一架而已。” 燒酒道:“怪不得你倆看起來都怪怪的……啊,對了!我一直等你醒,是想跟你說件事!” 慕錦歌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