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的鞋比他大一號，通常就兩個色，黑和白，萬年經(jīng)典款。

    他原本稍稍平復的心情頓時又起了波瀾，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他換拖鞋的時候，顧瑤聞聲從客廳走過來，“你回來了?！?/br>
    家里阿姨在他出門前就已經(jīng)離開，劉顏飛也沒在客廳看到大哥，“我哥給你開的門？”

    “嗯?！鳖櫖幧焓纸舆^了奶牛，解開牽引繩，面容在暖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比以往都要柔和，也多了一絲忐忑，掩藏在垂下的黑曜石一樣的眼眸里，“你還在生氣嗎？”他今天送母親住到學校附近的賓館以后，去男生公寓找劉顏飛，結果一問王喬，人根本沒有回寢室，他頓時就慌了神，這才又重新找到劉顏飛的家里來。

    劉顏飛進廚房倒了杯水，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沒有，我生什么氣？我哪里配生你的氣？我連你想什么都都沒資格知道我還生氣？”說完還copy表情包翻了個白眼，“您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顧瑤：“……”

    明明就是氣壞了呀，顧瑤無奈，從身后把劉顏飛抱住，劉顏飛倒水的動作一頓，手肘向后頂著顧瑤的胸口，“放開，不然我揍你?！?/br>
    “那我告訴你我在想什么。”顧瑤把頭埋在他的側頸，呼吸輕輕地撓過他的皮膚，“我之前只是沒有下定決心，現(xiàn)在你給我三分鐘的時間，我解釋。”

    “老子現(xiàn)在不想聽，你再不放開我揍人了，媽的大男人膩歪嘰嘰的。”劉顏飛猛地將顧瑤撞開，徑直大步去向客廳，電視柜下面的抽屜里有藥箱，他今天抱奶牛去洗澡沒用貓包，奶牛覺得不舒服抓了他一道口子，他在寵物店已經(jīng)清洗了傷口，還需要回來貼個創(chuàng)可貼，幸好奶牛打過疫苗。

    顧瑤跟在他屁股后面，沒了往日的高冷，趕忙表明心跡，“顏飛，我不打算出國?！?/br>
    客廳里的電視還在放，央視電影頻道，老一輩制作的槍戰(zhàn)片，啪啪漢陽造的響聲險些就將顧瑤的聲音淹沒。

    “你說什么？”劉顏飛半蹲著，手指都沒貼好，見鬼一般地回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不打算出國。”顧瑤面色還算鎮(zhèn)定，“我不會離開你。”

    “你沒病吧？”劉顏飛一下站起來，怒氣勃發(fā)地伸手去拽顧瑤的衣領，險些把顧瑤推搡得撞在電視柜上，“我告訴你顧瑤，你別瞎幾巴給我說大話！你學西班牙語你想不出國？誰信？好，就算你現(xiàn)在不想走，那以后呢？四年后五年后，你去找工作，別人一看你學小語種專業(yè)連國門都沒邁過，不要你，到時候你會不會把我恨入骨髓？因為我不想你走，因為是我耽擱了你！”

    “顏飛！”

    劉顏飛有點失控了，他被顧瑤伸手緊緊攬住，掙扎的過程中鼻尖一酸，國外碩士兩年，博士短則三四年，以顧瑤的能力，不可能會只滿足于一個碩士文憑，長期的異地戀，他們的感情多半也要隨著時間風化干涸，可他如果強求顧瑤不去把握機會，那顧瑤未來后悔怎么辦？

    “我也有我的理由?！鳖櫖幾ブ囊恢皇滞?，心里有些酸楚，但更多的是因為感受到劉顏飛的感情而泛起的甜蜜，“你今天聽到我媽說的話，還不是全部，我老家鄉(xiāng)下的地劃廠拿了補償款，這筆錢和她的再生家庭沒什么關系，因為是早些年和我爸一起置辦的田地?！?/br>
    他見劉顏飛已經(jīng)認真在聽了，就換了個姿勢，重新把人擁進懷中，“差不多有四十來萬，我媽攢一輩子的錢恐怕也就十來萬，這次發(fā)了大財，她希望我能出國留學，她一直沒什么文化，我小時候她最大的心愿是我能在本地念一個大專，然后考公務員，結婚生子，結果我高中畢業(yè)跑了……她現(xiàn)在聽人說留學如何如何好，就想讓我去，砸鍋賣鐵也供我念書，你說我能去嗎？我太了解她了，現(xiàn)在她看見你是這樣的態(tài)度，等我花了她的錢，她就會千方百計地讓你滾……”

    “她已經(jīng)讓我滾了?！眲㈩侊w瞪眼打斷，說起來被人莫名其妙趕出門還挺委屈的。

    “好吧，糾正一下?！鳖櫖庪y得和他解釋那么多話，心疼親了親他發(fā)紅的鼻尖，“她現(xiàn)在就讓你滾，等我花了她的錢，她會不會經(jīng)常用這四十萬來提醒我？讓我順從她的心意，工作，結婚，生子呢？”

    “不……不會吧，你這心理也太陰暗了！”劉顏飛聽得一腦門官司，見顧瑤神情淡淡的，雖然嘴角淺淺地提了一點弧度，但笑意并未到達眼底，于是他也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會嗎？”

    他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所以一直都特別羨慕別人家有父母的孩子，也相信天下間最無私的人就是父母。

    “哪怕不會，我已經(jīng)離家出走了那么久，說好了自己打拼，不能回頭……我原本的計劃里也沒有出國這一項?！?/br>
    “……”

    “而且你都要和我分手了?！?/br>
    “……”

    每一次，顧瑤用這種沙啞又溫情的低音在他耳邊說話，他就會忍不住腿軟，想尿……

    “我去洗手間……”

    “抱一會兒再去?！鳖櫖幧钌畹卦趧㈩侊w頸窩吸了口氣，總算是把人哄住了。

    “顧瑤，萬一你以后后悔怎么辦？”

    換位思考，劉顏飛為顧瑤的放棄感到不值，顧瑤的mama拿出的這四十萬不多，但至少湊齊了第一年留學的學費，顧瑤再半工半讀，能拿到全額獎學金的話，第二年應該也不成問題，對于一個貧寒農(nóng)村家庭出身的孩子，是做夢都想要擁有的機會。

    第八十九章

    “我是一個成年人，我和家里斷絕關系，所有引發(fā)的后果都應該自己承擔，這種可能，我一年多以前就考慮過了，所以別擔心?！?/br>
    顧瑤語氣堅定，懷抱劉顏飛的動作溫柔得一塌糊涂，換個女孩子被他這么按在胸膛，只怕要幸福得暈過去了，可惜劉顏飛欣賞不來，在顧瑤的味道縈繞在鼻息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行吧，你自己想清楚，反正你現(xiàn)在大一，還有兩年……”為出國做準備的話已經(jīng)不算早了。

    “那你不生氣了？”

    “……靠！”劉顏飛被他一撥又心頭冒火，立馬開嘲，“早前問你你不說，我還就氣你什么都瞞著我！你是不是覺得和我不能商量事兒？”他開始企圖掙脫顧瑤手臂的圈禁，“那你自己玩蛋去吧！放開，我要去上洗手間。”

    “顏飛……”顧瑤被他甩開，簡直手足無措，這還是劉顏飛第一次不依不饒地和他在同一個問題上爭執(zhí)，是在無理取鬧嗎？他剛開始覺得是因為劉顏飛性格急躁，沒長大，鬧脾氣，但仔細回顧他們在一起的經(jīng)歷，他是否自己也有問題？他從初中住宿學校起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決斷，高三畢業(yè)向母親攤牌說出性向，不能得到理解的當天就收拾東西走了，他對于人生節(jié)點上的選擇和考量永遠都沒有別人的參與，可是劉顏飛想要得到和他分享內(nèi)心世界的權力……

    他們很認真地戀愛了……

    顧瑤攔住劉顏飛，找到了問題的源頭，“我錯了，我沒有及時和你交流想法是我不對，我保證沒有下次。”

    劉顏飛看著顧瑤，顧瑤一直都不善于表達自己，他不是不知道，“你上次也這么說。”

    “啊……那我……我改。”

    顧瑤流露出局促的神情，劉顏飛的心一下就軟了，原先拱出來的火悄無聲息地被撲滅，“行吧，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懂？”

    “懂?！鳖櫖庉p輕地笑，捧住劉顏飛的臉，劉顏飛就是這點好，不愛記仇，事情說開了也就過去了。

    兩人在客廳相互注視著，哪里像是會舍得分開的樣子，正準備忘情地擁一個吻呢，就聽見背后忽然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劉顏飛嚇得差點蹦起來，只見大哥劉顏卿握著水杯，仿若幽靈一般，表情沉沉地站在樓梯半段的拐角處，望著他們。

    “哥……哥，你……喝水？”

    “嗯?！眲㈩伹渥呦伦詈髱纂A樓梯，往廚房里去。

    “我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下來的，不會全聽見了吧？”劉顏飛心有余悸地和顧瑤嘀咕。

    “我沒注意?！鳖櫖幑庀胫趺床拍茏屗吲d了。

    過了一會兒，劉顏卿從廚房里走出來，手上除了水杯還拿了一個滴著水的蘋果，他見劉顏飛湊在顧瑤跟前，一點自覺都沒有，頓時不爽起來，冷冷道：“你不是尿急嗎？怎么現(xiàn)在不急了？年輕人憋尿不好?！?/br>
    劉顏飛：“……”

    顧瑤：“……”

    這應該是全聽見了吧……

    劉顏卿回了自己房間摔上門，心想，個臭小子，竟然這么好哄，三言兩語幾句話就給擼順了，忒沒出息，也不知道是誰抓著他的褲腳哭鼻子呢，害他白高興一場。

    他在房間吃蘋果的時候，手機來了一條短信，翻出來看，來信人是唐怡，他的前女友，大菲小飛的前嫂子，背著他和別人一夜情懷了孕的女人，導致他們八年戀愛長跑告吹。

    “我們談談，明天下午三點新橋北路的咖啡廳見?！?/br>
    劉顏卿沒有回復。

    記得情人節(jié)那天，他去唐怡組建的新家庭里送了第二次“溫暖”，拎著鮮花和保健品，敲開門，先給了懵逼中的夫妻二人一人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后送了唐怡一束粉玫瑰，拍著唐怡丈夫的肩，唐怡的丈夫沒有上層的出身，只是個普通的職員，還算努力，今年剛升了職，知道他是地產(chǎn)公司的大老板，強忍著不敢甩臉子，他就語重心長地和男人說了些關于女人孕期該如何保養(yǎng)的話題，直到把唐怡的丈夫刺激到臉色發(fā)綠。接著，他又對唐怡表達了一個前男友對前女友非常誠摯的關切，強行在夫妻二人的飯桌之間占有了一席之地，唐怡就恨不得這輩子從沒認識過他，飯后把他趕了出來。

    那天過得當真神清氣爽。

    當天晚上，顧瑤就把跑回娘家的劉顏飛和貓咪奶牛哄了回去，直到睡上一張床，蓋著被，奶牛趴在窩里咕嚕嚕打呼，他這才覺得整個人的心都踏實下來，伸出手關了床頭柜上的臺燈，房間歸于黑暗和寧靜。

    過來一會兒，劉顏飛突兀地出聲問了一句明天要怎么安排，顧瑤困惑，“什么安排？”

    “你mama來一趟不容易，你明天起早一點，去陪她逛逛街，買些衣服特產(chǎn)，才好送她上火車吧，你不是買好了晚上的車票？”

    顧瑤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不情愿道：“我明天有班?！?/br>
    原本他和劉顏飛約好吃飯看電影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計劃全打亂了。

    “顧瑤……”劉顏飛頓了頓，“我覺得你對她好像很冷漠，是因為她以前對你不好？”

    雖然他不喜歡顧瑤的母親，也壓根不想和這一類型的人有什么接觸，但就顧瑤對自己親媽的態(tài)度上，還是很令人費解的，畢竟顧瑤mama再怎么不能接受同性戀，也還是帶著對兒子的期望找上門來，意外有了錢，首先想到的也是這一個最不讓她省心的兒子。

    顧瑤怔住，等眼睛適應了臥室的昏暗后，他看到劉顏飛正閉著眼睛在和他說話，他一下子放松下來，思緒緩緩變得粘稠，“……可能吧，我爸死了以后，她好像一點都不難過，很快再婚，讓我一直以為她特別絕情冷漠，所以我和她的感情不深?！?/br>
    “我融入不到她的新家庭中，初中住校三年，高中又住三年，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她來看我也很少，偶爾給我打一個電話，電話里責備永遠比關切多太多?！?/br>
    “她覺得我親爸沒本事，也不喜歡我和我爸爸那邊的親戚來往，我奶奶臨終前住院，想看看我，她遲了一個月才和我說。”

    “知道了我的性向后，她視我為恥辱，讓她抬不起頭，她說平生她最看不起的人有兩種，一種生不出兒子，一種是生了兒子兒子不能傳宗接代，我很成功地讓她成為了其中一種……”

    那時候，他聽完眼前有好一陣都是昏昏沉沉，他以近乎苛刻的要求來使自己完美，提升和成長，自然接受不了這般只能茍且存活在偏僻農(nóng)村的愚昧言論，他和他的母親，觀念間仿佛跨越了一個世紀，如果不是因為能把感情寄托在學習上，他會瘋的。

    “我和她這輩子肯定親近不了了，彼此最好能夠有一些距離，所以明天……我給她買點特產(chǎn)，然后送她去做個頭發(fā)，等到做好了再接她去車站，有外人在的話，她肯定不能逮著我說個不停，你覺得怎么樣？”

    顧瑤答應了劉顏飛要多多交流，自然刨白心情時表現(xiàn)好了不少，不過他說完半晌沒等來回音，再仔細看，劉顏飛竟然已經(jīng)睡著了，帶著奶牛折騰了一天，眼下都是淡淡的疲憊和青痕，俊俏的睡顏安穩(wěn)平和。

    顧瑤失笑地給他掖了掖被角。

    周日，除了劉顏飛的大哥劉顏卿在休年假，似乎所有人都很忙，劉顏飛接了一個商店站臺的活計，按小時算錢，根本聯(lián)系不上，劉顏菲友情客串朋友的畢業(yè)攝影作品，拍了許多個小視頻發(fā)到微信名叫“三顏開泰”的討論組里，非得全員，讓弟兄二人欣賞她僵硬且做作的表演，劉顏卿違心地給她發(fā)了個大拇指的表情，“很棒，需不需要追加投資？”

    結果遭到了劉顏菲大小姐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行，我客串靠的是實力?！?/br>
    劉顏卿只得放下手機，繼續(xù)面無表情地坐在咖啡廳里等待，他穿著高檔并不顯刻板的西裝，戴無框眼鏡，以一個優(yōu)質(zhì)男人的形象望著窗外的商業(yè)街的人潮，只要了一杯藍山。

    在約定好的時間過了十分鐘后，唐怡穿著平底鞋，挽著丈夫的手走進了咖啡廳，來到劉顏卿對面的位置坐下，她對丈夫道：“你去忙吧?！?/br>
    男人明顯還是不太放心，“不用我一會兒過來接你？”

    “不用?！碧柒p輕笑了笑，男人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劉顏卿交疊著雙手，全程不露聲色地看夫妻二人秀恩愛，“看來你們的感情還是很不錯，說明我仍需要再接再厲？”

    唐怡眉宇間的笑意淡了幾分，她和服務生要了一杯檸檬水，“顏卿，我今天約你見面，不是為了和你置氣?！?/br>
    劉顏卿扶了扶眼鏡，溫和地彎起嘴角，“我洗耳恭聽?！?/br>
    第九十章

    “你并不是真的想追回我，我知道?！碧柒纳裆芷届o，她今天穿了件桃紅色的超輕棉衣，白色高領針織，襯得皮膚白里透紅，雖然是很平凡的打扮，甚至與她以往劉顏卿所了解的穿衣風格大相徑庭，但出乎意料地合適。

    她一直都是一個非常聰慧的女人，盡管劉顏卿不能理解，她為何會選擇一個在他看來一無所成的男人，出軌，懷孕，結婚。

    “你又知道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劉顏卿還是在笑，不過笑意未達眼底，“你知道我原本想和你求婚嗎？”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大度地接受自己被戴了綠帽，還是在下定決心和這個女人結婚的那一天，他的涵養(yǎng)讓他平靜地面對了事實，但不代表他不會傷心和憤怒，哪怕他只是養(yǎng)了一只小貓小狗，時間長了也是有感情的。

    唐怡微微頓了一下，她出軌是事實，“抱歉?！?/br>
    “不用說抱歉。”劉顏卿優(yōu)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耽擱了我八年，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今天來，把想說的都說了吧，看看我會不會心軟?！?/br>
    “顏卿，今天我說的話，請你認真聽完，如果你還是想繼續(xù)折磨我，那我也只好和我老公商量一下，一起搬離這個城市了，你這樣三天兩頭地上門，我們都覺得非常困擾?！?/br>
    第一次劉顏卿找上門的時候，唐怡還以為劉顏卿是真心放不下她，雖然方式讓她無法接受，但她并沒有把他驅(qū)趕出她的新家，直到第二次，劉顏卿惡劣的行徑讓她不得不開始審視這段感情，吐出一個她掩藏的秘密，這個秘密總有一天劉顏卿自己會發(fā)現(xiàn)，但那時候已經(jīng)不該由她來承擔。

    “那是因為我不想放棄你啊?！眲㈩伹湔f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似乎很認真，他的眼鏡鏡片在咖啡廳落地窗前的陽光下微微反光，掩住了他眼中的冷漠，只將執(zhí)著與紳士柔情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但唐怡依然搖了搖頭，“惡作劇就算了，你心里清楚，你已經(jīng)不再愛我?！?/br>
    劉顏卿神情未變，不愛不代表不憤怒，一個穩(wěn)定的家庭，他曾經(jīng)期盼過，也想同樣帶給弟弟meimei，希望能夠彌補他們成長中缺失的溫暖，所以他選擇了唐怡，唐怡對弟弟meimei一直很好，他覺得是能夠結婚的合適人選，哪怕唐怡很難和他擁有后代。

    “顏卿，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確定戀愛關系，第一次想要結婚，是在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