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介辰并不是幻境主所設。”墨修然垂眸望著自己右手上包裹的紗布,輕笑一聲,“但這名字對她來說應當如雷貫耳?!?/br> 如雷貫耳? 墨修然心知肚明,這幻境主人便是當日作祟的女鬼,介辰一聽就是劍名,能讓鬼如雷貫耳的劍名…… 記憶瞬間回籠,異界奇幻流男主真正找到自己趁手的神兵之前,似乎正是時常使用一把名為介辰的長劍,而結合之前的信息,這位男主正是—— 溫蘿震驚道:“南門星?” 墨修然一雙桃花眼微動,帶著幾分笑意地注視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南門星也進入了幻境?!” “……并未。”墨修然向后微微一靠,姿態(tài)伸展閑適,溫蘿稍微松了口氣,卻聽他復又開口,“不過,他離幻境應該不遠,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出去就能遇見他?!?/br> ??? 溫蘿:“你是說,南門星在幻境外嘗試破陣了?” 墨修然睨了她一眼,挑眉道:“總之,幻境應當是被南門星察覺并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他也并不是像你說的那么好心,幫助我們從外部破陣,多半應該是覺得好玩,想再往里加點料罷了。” “加料?” 墨修然垂眸“嗯”了一聲。 說起正事時,他平時漫不經心的氣質下意識地收起,表情不自覺地正色起來:“這種幻陣,南門星應該非常熟悉,畢竟是他自創(chuàng)出來的東西,不過沒人知道他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這種毫無意義的幻陣。傳聞中說,他是為了隨時滿足自己心愿與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相見才自創(chuàng)了此類陣法。這種幻陣算得上是比較古老的陣法,一般人……或者鬼都很難接觸到,也不知我們現在所在的幻境主人是從何處學來的。” 溫蘿了然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南門星首創(chuàng)的幻陣,那干涉其他人的幻陣對他來說應該小事一樁。只不過,他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 仿佛有讀心術一般,墨修然見她垂眸思索,語氣清淡地解釋:“或許南門星想要在幻境中殺了我們,而幻境主人卻顯然難以幫他完成這個愿望。如今這幻境可以說已經易主,不再受到江夫人的控制,而這么做的代價就是幻境中必然會發(fā)生與新主人有關的事情?!?/br> 見一身華服的少女一臉緊繃,如臨大敵,他頓了頓,寬慰道:“不過也有好消息,比如即使幻境易主,幻境破解的方式依舊依據第一任主人的心愿,這一點是不會變的?!?/br> 溫蘿長舒一口氣,萬一南門星的心愿是他們倆一起死在幻境里……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那我們怎樣才能出去?”距離上次她和墨修然無意間破壞了隱藏著聚靈陣的山洞,現在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外界形勢又怎么樣了。 “破陣最重要的是找出生門,不過幻境之中生門十分隱蔽,除非陣主愿意主動透露,我們幾乎沒有機會逃生。” 溫蘿心中一沉,雖然她本身就猜到,這次既然已經走到了整個劇情的尾聲,作為奠定她女主身份的關鍵劇情,必定不會被輕易破解,但她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棘手到這種程度。 但是,男主是一定不會死在這里的。 溫蘿看向墨修然:“你有辦法嗎?” 果然—— “幻陣的施術者通常不是為了殺人,只是為了了卻心愿。心愿一了,幻陣中的場景就會迅速消散。到那時,生門就會變得清晰許多,我有信心破解?!?/br> 說到這里,墨修然表情一變,眼神別扭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后在她臉上微微打了個轉,語氣顯出一絲僵硬,試探著道,“我想不需要我多作解釋,那名女鬼的心愿想必師姐已經猜到了吧。” 女鬼的心愿…… 江夫人與她之間幾乎已經沒了多少遮掩,昨天她那句話更是說得直白露骨。 她希望江婉情可以獲得幸福美滿的婚姻! 經歷了替嫁的那一夜,看女鬼化身白老爺之后的所作所為所言,她原本以為女鬼的幻境是為了帶回“女兒”陪她生活。然而進入幻境之后,除去在府中正常用餐的時間,她卻很少見到江夫人,反倒是經常聽到她若有似無對自己“終身大事”的擔憂和煽動。 墨修然早已撇開臉去,此刻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側面英挺的輪廓,透過他耳旁的碎發(fā)依稀可以看到他微微抿起的薄唇,以及微紅的耳垂和與平時不同的帶著幾分認真的眼角眉梢。 “其實剛才我是想去找你?!彼穆曇魫瀽灥模敖蛉说男脑覆⒉皇窍裨诎赘翘旌唵巫鰣鰬蚓涂梢越鉀Q的,如果無法打動她,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一起被永遠困在幻境中?!?/br> 溫蘿心頭微動,也就是說,她和墨修然必須要碰撞出令江夫人安心的情感聯(lián)結。 想到這里,她剛要開口提議兩人一起做些什么,正巧可以順便蹭一蹭女主值,就見墨修然重新側過頭來,向來含情卻并無實意的桃花眼中終于顯出了幾分別的情緒,前所未有地專注地凝視著她,薄唇輕啟: ——“那……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去看場傀儡戲?” “?!簿S序者溫蘿,成功解鎖主線劇情【幻境】支線劇情【傀儡戲】,請答應男主墨修然的邀請,與他一起觀看一場精彩的木偶戲表演吧~任務完成獎勵劇情值10%?!?/br> 半晌,他才像是掩飾什么一般,唇邊重新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語速卻稍微快了些:“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被困在這里一輩子?!?/br> …… 城中街道兩旁店肆林立,還未褪去的清晨的余暉在樓閣飛檐之上肆無忌憚地鋪陳開來,整個繁盛的城市似是還未蘇醒般,攏著一層朦朧輕紗一般的清淡日光。 為了合格地扮演沈聽瀾這樣的紈绔世子,墨修然可以說是做足了功課,雖說臺詞方面他算是半個本色出演,但當溫蘿發(fā)現就連整個城中所有游玩享樂之地,他都像當真是來過千萬遍一般熟悉,她依舊震驚于他的縝密和用心。 溫蘿帶著應畫,一路跟在看起來十分嫻熟的墨修然身后,閃身進了看似樸素甚至有些簡陋的平磚房內。 雖然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屋內卻別有洞天,老板看上去與墨修然十分相熟,見他們二人進屋,立刻上前招呼。 “今天真是稀奇,您居然帶了位美人相伴。”老板的視線帶著幾分曖昧地從溫蘿身上掃過,語氣調侃。 墨修然臉上重新掛起風流的笑意,腳步卻一錯,微微擋住老板的視線,不知是佯裝還是真心不悅道:“別開玩笑,這位是將軍府的千金,可不是你得罪得起的?!?/br> “原來是江小姐,失禮?!甭犃诉@話,老板立刻恭敬笑道:“江小姐也愛聽木偶戲?今天想聽哪一出?” 見他有幾分討好,溫蘿也不客氣,帶著應畫大咧咧坐下,轉頭問老板:“第一次來,不知道哪出戲最精彩?”見老板一時不接話,她又看向墨修然,“或者……世子有什么建議?” 墨修然在溫蘿身邊坐下,想起她對于很多常識那離譜的匱乏,一手隨意抓過一旁案上擺好的瓜子:“不如來一段上古神魔大戰(zhàn)吧?!?/br> “好嘞?!崩习暹B忙又招呼徒弟上了幾個果盤,一邊往后臺走去,一邊回頭道,“兩位稍待,我這就讓他們準備去。”說罷將兩人桌前的簾子放下,隔出一個私密的小空間。 門簾之外,似是怕他們等得無聊,有歌姬彈奏著淡雅宜人的古琴,裊裊琴音裹挾著一陣若有似無的檀香,在廳中無聲無息地氤氳逸散開來。 見溫蘿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手邊瓜果動也未曾上臉品嘗,墨修然眉眼微抬,桃花眼轉向她的方向,狀似隨意地開口:“想吃點什么?” 溫蘿詫異回眸,下意識就要接“糖醋小排”,但想到這里是戲園而非酒樓,想必廚子做不出來,況且即便買來也不便食用,微嘆了口氣:“……沒什么?!?/br> 墨修然安靜地在位置上看著她臉色幾番變換,眼中似是帶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右手一個響指,門外便進來了個小童打扮的少年,手里捧了個油紙包,正散發(fā)著陣陣香氣。 隨著少年恭敬的靠近,那陣香氣也愈發(fā)濃郁起來,溫蘿略有幾分好奇地抬手接過,只見兩片薄薄的面餅外側被煎得金黃油潤,里面夾著上好滴著誘人湯汁的牛rou,rou質極佳、紋理清晰可見,還綴了幾片綠菜點綴在旁。 他的敬業(yè)程度比起云知白府中的小廝也不遑多讓,添油加醋道:“江小姐請用,這是方才世子托我去隔壁攤子買回來的。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攤子啊,天不亮就有人排隊了。世子掐著時間叫我去買,排了一個時辰,還熱乎著呢。” 墨修然見她盯著rou夾饃看,腦海里無端回想起他們在醉瀟涮火鍋時,對方毫不客氣地往鍋中倒了一大盤牛rou的模樣。他輕咳了一聲,嚴肅地盯著正前方還沒有拉開的幕布,淡淡道:“心血來潮而已,你……不必多想?!?/br> 又開始口是心非了……相比于初見時的明褒暗貶和各種陰陽怪氣,現在墨修然對她的態(tài)度從內核上看幾乎有一個180度的大轉變。 溫蘿看了看自己現在擁有的女主值——足足66%,再加上之前被團子坑掉的30%,已經有96%。即使是扣除初始的23%,也還有73%。 墨修然分明是已經將她放在了心上,卻仍在自以為高明地偽裝冷漠。 不過,男主不愧是男主,送的吃的都比別人對她胃口。 自從進入了幻境,她每天不是喝湯就是吃點心,已經許久沒有吃到這種純粹的“大魚大rou”了…… 溫蘿懶得計較他那幾分傲嬌,“從善如流”地咬了一口。 rou汁在口中溢出,配著綠葉的清香氣和炸得脆度恰到好處的面餅,唇齒留香。 幾乎是同時,簾布緩緩拉開,木偶戲開場了。 故事居然真的是上古神魔大戰(zhàn),一身玄衣,暗紅瞳色的小人身高八寸,嘴、眼竟都可以自如活動,在竹子搭的小戲臺上上下翻飛,一會兒一記“橫飛燕”,一會兒一個“大跳”,身手甚是敏捷。 cao縱這玄衣木偶的藝人技藝精湛,一邊耍著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一邊口中戲腔十分標準、中氣十足地唱了起來。 “這是魔君柏己?”那人聲音洪亮,溫蘿不得不湊近了墨修然耳邊。 溫熱的氣流似乎帶著一陣香氣突然靠近,墨修然身體驟然僵硬,機械地點點頭。 兩人第一次在月綸那里正式見面時,似乎也是今天這樣的座序,只不過那天墨修然挨到她的衣角都像是被開水滾了一圈一般反應激烈,今天兩人隔著寬闊的扶手卻依舊手臂相觸。 溫蘿挑眉打量他,只見他正襟危坐,表情十分認真地盯著戲臺,只有微紅的耳畔出賣了他試圖隱藏的羞意。 這副模樣倒是十分有趣。 一時間溫蘿也顧不上再看臺上的木偶戲,身體沖著他的方向前傾,幾乎整個上半身都靠在了他身上。見墨修然緊挨著她胸口的手臂略有向后撤的架勢,溫蘿心下好笑,一手按住他“蠢蠢欲動”的手,一手輕輕碰了碰他額上的鎏金抹額,故作無辜道:“跟你說話呢,你躲什么呀?” 墨修然長眉微斂,轉過頭來盯著她,向來游刃有余的表情中,竟難得地帶了幾分羞赧和尷尬:“我沒有?!?/br> 見他僅僅一個如此細微的動作都接不住,溫蘿見好就收地重新坐好,一本正經地圓道:“你湊近一點,不然我聽不清。” 卻沒想到,似乎是為了證明什么,她話音剛落,墨修然便朝她整個傾壓了過來。 溫蘿一怔,下意識向后縮了縮,他卻并未因為她的后退而停下動作,反而直到將她困在了椅背和他胸口之間狹小的空隙間,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這樣,可以了?” 本來只是心血來潮,卻一不小心玩過了頭,溫蘿立馬小雞啄米般點頭,只希望他能趕緊回原位以乖寶寶坐姿坐好。 兩人距離太近,她幾乎可以感受到墨修然溫熱的鼻息打在臉上,連帶著周遭的空氣似乎也逐漸開始升溫發(fā)燙,原本的小學雞打鬧氣氛不自覺開始漸漸變得有些旖旎曖昧。 墨修然的視線落在她略帶些慌張的杏眼上,雙眼不自覺地瞇了瞇,喉頭微動,下意識地低下頭,再次向她的方向靠近了幾分。 溫蘿心中警鈴大作,眼睜睜看著他那雙仿佛閃爍著繁星光點的雙眸在視野中愈發(fā)清晰,耳畔甚至頸間都被一陣他呼出的熱意籠罩了起來。 救命,他這是要干什么! 第24章 第一只男主(二十四) 他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此?刻隱含著一片濃郁的情?緒, 一手虛虛地撐在她背后的椅背上,垂眸意味不明?地盯著她,有如實質的視線緩緩向下, 最終落在她紅潤的唇瓣上。 溫蘿只覺得渾身汗毛倒立,下意識向后又挪了挪,緊挨著墨修然的右臂卻被他不知什么?時候伸過來的手僅僅箍住了, 那力道簡直是要將他整只手都嵌進她的骨血里。 身體被他死死抓住動彈不得, 避無可避,盯著眼前那張寸寸靠近的俊臉,溫蘿一陣恍惚。 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兩人唇瓣即將碰觸的那一剎那,電光火石間, 只聽身側一陣驚呼,溫蘿下意識一把推開墨修然, 后者也仿佛瞬間清醒了一般, 長眉微斂, 神態(tài)復雜地睨了她一眼。 兩人同時向出聲的方向看去?, 只見應畫一臉認真地盯著前方幾?尺大的戲臺, 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剛才的一系列鬼使神差的動作,眼神異常專注,一看便?是入了戲。 旖旎氣氛瞬間被她嘹亮的一聲高呼擊了個粉碎, 溫蘿心頭一松, 只覺得右手邊那片陰影在原地飄忽了片刻終于挪回了原位,她右臂上的力道也隨之卸了下來。 提示音隨之而?來:“?!簿S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5%, 當前女主值71%。” 竟然一次性漲了5%的女主值!溫蘿不禁側過頭, 只見墨修然正襟危坐,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正學著應畫的樣子十?分專注地看向戲臺的方向, 只不過細細看去?,他烏黑的瞳孔似乎并沒?有聚焦在上下翻飛的木偶身上,反而?有幾?分神游的意思。 表演還在繼續(xù),只見“柏己”在臺上閃轉騰挪,身邊一群白衣木偶連連倒地,一片火紅半透明?的紗降了下來,在戲臺上微微顫抖著,模擬著一片火海的樣子。 溫蘿回過神,白衣這群人是青玄宗弟子? 這是傳說中柏己屠了半個青玄宗的慘案么?? 溫蘿屏息繼續(xù)看下去?,不久后幾?個身著不同顏色外衫的木偶一齊上場,其中一人一身紫衣背負劍匣,身邊還帶了數個迷你版的小?木偶。他身邊那人一席白衣勝雪,手持長劍,飄飄欲仙。 幾?個木偶將“柏己”團團圍住,不多時,一身穿銀白盔甲的銀發(fā)木偶緩緩從天而?降,彷如謫仙。 霎時間,幾?個木偶在臺上纏斗起來,緞帶飄飛,移星換步,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