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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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散盡,失去右腿,成為廢人……” 她的后半句話顯然絲毫并未勾起柏己的半分興致,他只辨不清意味地默念了遍,便淡淡站直身體,緩緩收回支于她耳側木欄之上的手臂。 他神色并未顯出什么變化,然而那一閃即逝的涼意掠過眸底之時,卻又與那猩紅瑰靡的色澤碰撞出極為分明的對比,乍然點亮溫蘿心頭朦朧的疑云。 她額角一跳,猛然抬眸:“你想干什么?” “我能做什么?” 聞言,柏己揚眉輕輕笑了下。 旁人笑起來時總是格外溫柔明媚的,然而這神情落在他深邃的面容之上,和著他格外濃郁又銳利的眉眼,無端顯出幾分觸目驚心的涼薄。 柏己并未立即回應她的問題,只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衣擺,緩聲道:“我先前便與你說過,人族劍修的思維有時實在太過古板僵硬——正如你當年執(zhí)意不愿取長恨劍一樣。” 這無疑是令人極為驚悚的發(fā)言,溫蘿目光驚奇道:“你……你不會是想要……” “我不過是在助你快些完成任務罷了?!?/br> 柏己揚了揚唇,并未否認她幾乎脫口而出的猜測,漫不經(jīng)心地側過身撩起衣擺,墨發(fā)玄衣在空氣中輕揚,勾勒出無邊魅色。 “現(xiàn)在,我便讓他成為廢人。” 作者有話要說:蘿:哈嘍?能不能不要再給我搞事了! —— 感謝在2021-06-21 21:00:00~2021-06-22 21: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汪醬 2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汪醬、七夕陽光的味道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諸葛太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煙波浩淼 16瓶;50165873 5瓶;美女網(wǎng)友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06章 柏己if 線番外(三) 柏己淡淡開口間, 周身凌厲鋒芒再無遮掩,鋒利的劍眉緊緊皺著,似是天邊沉下的碎雪寒云, 修如梅骨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玄鐵扇骨之上精致的雕花。 ——那是他動了真怒的征兆。 溫蘿心下微微一凜,下意識抬手飛快地捉住了他飛揚的衣袂。 “你不要亂來, 真正令莫子昂靈力散盡的并非是你……說白了, 他看似虎落平陽,實際上卻是得了嶄新的機緣, 但若是你此刻去提前將他打成廢人, 那劇情才是真的徹底崩壞了?!?/br> 柏己絕不可以在這種時候出手。 她仰著臉神色緊張地打量著他面上的神色, 只見他微微垂了垂眼眸, 烏濃稠密的睫羽低垂,望著她死死拽住他衣擺的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腳步卻極為順從地停了下來。 團子無奈扶額,忍無可忍地出言提醒:“主人,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跟他講什么道理?!人家生氣了, 你得學會哄人呀~” 哄人。 溫蘿頗有幾分頭痛地蹙眉。 不知為何,在任務世界之中將自己代入旁的角色與人設之中時, 無論是什么樣羞恥度爆表的臺詞, 她都能夠面不改色、聲情并茂地脫口而出, 甚至就連舉一反三也不在話下; 然而,若是脫開了那一層半真半假的身份,重新回歸她原本的狀態(tài)和性情, 這些甜膩情話每每滾至唇邊,便似是被什么粘連在原處,她卻是半個字都難以說出口。 “我……” 僵滯良久,溫蘿閉了閉眼, 撇過臉看向一旁在柏己身側不住環(huán)繞飛掠的光團,眼神透著涼意:“既然‘癡戀人設’已經(jīng)維持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劇情內(nèi)容能不能想辦法快進一下?我們總不能當真在這里待上四五年吧?” 團子恍然大悟地“哦”了下,語氣中染上幾分曖昧的笑意:“原來如此,不做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主人高明!我這就想辦法申請時間快進權限,想必總部也知道你們情況特殊,不會不批準的~” 溫蘿應了聲,視線卻一直落在身前負手而立的男人身上。 眼見著他周身緊繃的肌rou以rou眼可見地松弛了下來,她心下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口中趁熱打鐵:“這樣一來,我們便可以直接推進到退婚的環(huán)節(jié)了,在那之后,樓清韻與莫子昂之間就再也沒有什么溫情的感情戲。 像我這種勢力又心機,還狠狠地踐踏了他情意和自尊的女人,他不在卷土重來之時把我活剝了就不錯了?!?/br> “活剝了你?” 她這句話卻似是戳到了柏己心底什么難以容忍的逆鱗,聞言他登時冷哼一聲,眼角眉梢那隱約散去的寒涼之意再一次翻倍地席卷而來。 清風拂動涼亭兩側低垂的楊柳,枝葉摩挲奏響一陣此起彼伏的簌簌聲響, 柏己便在這微風之中輕輕側了側身,眉眼收斂著垂眸看她,臉色冷得似是蒼梧天山最冷的霜雪,“那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溫蘿:“……” 那是她在這一次的任務世界之中的必經(jīng)之路,想逃也逃不了,否則便算作任務失敗。 不過,見柏己此刻的反應,便知他顯然已短暫地自先前幾乎失了理智的妒意之中掙扎而出,多少轉移了幾分注意力。 好兆頭。 這時候就應當趁熱打鐵,再接再厲地忽悠。 “到時候呢,我就得徹底撕掉現(xiàn)在這溫柔解意的面具,在他面前瘋狂跳腳、落井下石,盡顯綠茶白蓮本色,不讓他恨死我決不罷休?!?/br> 溫蘿輕咳了下,抬手扯了扯他衣擺,煞有介事道,“到時候,你可得提點著我些,讓我收斂一點。 再怎么說,樓清韻也是樓家唯一的千金,大家族子弟的風范還是要有的,更何況我親口承認了你是我的貼身護衛(wèi),到時候我們得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才能把樓清韻的人設順利平穩(wěn)地豐富而圓滿地建立起來?!?/br> 話里話外,就差把“我接下來一定會狠狠地睬他”拎在柏己面前硬生生塞進他腦子里去。 回應她的是一聲輕笑,低沉的聲線裹挾著一陣難以言明的顆粒感,在春風中揉碎散入虛空。 似是察覺到此刻失笑實在是“有失顏面”,柏己下一瞬便略顯刻意地繃緊了面色,線條凌厲的薄唇抿成平直的一條線,而眸底閃躍著的細碎光華卻出賣了他極力掩飾的笑意。 良久,他才淡淡轉回身,修長指尖極為緩慢地捏住被溫蘿緊緊揪住的衣袂,微一用力便抽了回來。 下一刻,那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卻行云流水般向下探了探,將她落空在空氣中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指尖輕輕攏在掌心。 他似是被順了毛而倏然溫順下來的雄獅,先前幾欲毀天滅地的凌厲在她只言片語和微末的觸碰間輕而易舉的支離破碎,化作風中點點溫熱的氣流逸向遠方的青山。 他只漫不經(jīng)心自鼻腔逸出一聲“嗯”,便算作對她先前一番費盡心思的討好的回應。 然而這簡簡單單的、甚至連一個字都算不上的回答,卻在這陽光疏淡的明亮空間之中,顯出幾分比起任何言語都要溫柔得令人心悸的力量。 在柏己看不見的角度,溫蘿悄悄松出一口氣來。 小指卻不經(jīng)意地、極為輕微地勾了勾,回握住他溫熱的指尖。 * 然而,在真正進展到“退婚劇情”的關鍵時間節(jié)點之時,溫蘿才明白,男人吃起醋來,殺傷力與時效性究竟有多么的令人咂舌。 尤其是先前極少將情緒顯山露水、習慣性從不在旁人面前表露出半點脆弱與陰霾的男人。 實際上,溫蘿并未對柏己說謊。 原本按照劇情,她應當跟在樓家家主旁一同來勢洶洶地踏碎莫家門檻,在一通欲抑先揚、明褒暗貶的針對與奚落之中,與樓家家主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徹底將本便因修為盡失而驚惶絕望的莫子昂僅剩的驕傲與尊嚴碾碎于塵。 只不過,論戲份,樓清韻不過是個十八線開外的惡毒女配,唯一的作用便是牢牢拿捏住讀者“莫欺少年窮”的不甘心態(tài),在前中期作為第一波為男主莫子昂崛起時貢獻爽度的小boss。 如此一來,她退婚之時究竟是同誰一起去的,便成了絲毫不重要的細節(jié)。 不比樓家地處東南,暖風和煦,莫家坐落在整片大陸的中部偏北,干冷的風在空氣之中無聲地肆虐,如今正值凜冬。 不知是否是劇情的作用,今日天色比起平日還要更差,在外幾乎是撲面而來的風雪被厚重的墻壁盡數(shù)阻隔在外,在隱秘的縫隙之中掙扎著發(fā)出尖銳的嗚咽之聲,宛若上古傳來的嘆息。 被莫家人半是忐忑半是尷尬地引至上位好生安頓,溫蘿不動聲色地瞥一眼身后當真扮演起他貼身侍衛(wèi)的男人。 不僅是她,偌大的莫家正廳之內(nèi),無數(shù)道視線都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逡巡打量。 柏己性情散漫肆意,外面風急雪烈,他卻恍然不覺一般,任由雪花在他滿頭青絲之上停駐,復又被他溫熱的體溫融化成水,順著他一襲纖塵不染的龍鱗玄衣向下滑落,留下一片旖旎的瀾痕。 他眉間還有尚未融盡的雪,在滿室燭火之下泛著晶瑩的熠熠光澤,襯得他本便深邃俊美的容顏更添幾分盛極的殊色。 團子:“……主人,柏己哪怕是裝作普通隨侍那般在你身后站著,看起來也像是主場一般在主位上好端端坐著?!?/br> 溫蘿略有些不自然地挪開視線,抬眸四下環(huán)視一圈,果然見主位上的莫家家主面色不佳,隱約帶著幾分無奈與戒備。 溫蘿心頭微微一動。 她原本還擔心并未按照既定劇情與樓家家主一同上門退親“侮辱性不夠大”,但有柏己這個行走的“氣場放射器”在身邊,或許她反倒弄拙成巧,能收獲些不一般的反饋。 ——畢竟,若是連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都如此目中無人,那么相比樓家家主來此虛與委蛇,莫子昂心底所受的屈辱定然要更甚幾分。 好!很好!非常好! 見周遭凝滯僵硬的氣氛已經(jīng)醞釀得差不多,溫蘿便開門見山,扯出一個算不得友善的笑意,語氣淡淡:“莫世伯,清韻此番前來,實際上是有要事請您幫忙?!?/br> 頓了頓,她不等莫家主出言圓場,便徑自直言,甚至連先前虛偽的故作乖順的語氣也省略,冷漠得近乎涼薄,“還請您將莫子昂叫來,我有話要當面對他說?!?/br> 侮辱什么的,當然還是直面暴擊傷害更大些。 “我就在這里?!?/br>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一道低啞的男聲。 當年的少年經(jīng)歷了變聲期之后,聲線褪去了少年時那般明媚的清越,染上幾分獨屬于成熟青年的低沉, 不知是否與近日來起伏變化的心境與際遇有關,比起尋常青年,他語氣之中似是更多了幾分與眾不同的沉穩(wěn)。 此刻,平靜的語氣卻無端蘊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輕顫。 蛻變了的不僅是他的聲線。 莫子昂依舊是一襲緋衣,面如冠玉,輪廓分明,墨發(fā)蜿蜒,五官線條卻少了幾分少年時春日里柔和的溫柔,多了幾分冷郁與沉淀的疏淡。 在溫蘿下意識打量他的時候,莫子昂也壓抑著心口翻涌的繁雜思緒,不受控制地抬眸望著近在咫尺的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上好的雪白狐裘,頰側似是飄著一朵綿軟的云,比起五年前更出落得絕色動人的容顏在飛揚的絨毛之中若隱若現(xiàn),美好得不似凡人。 這是他的未婚妻。 但或許,很快便不再是了。 莫子昂垂了垂眸,脊背努力地挺直,靜立片刻后,緩緩一步一步地朝著正中行去。 他這一動作,無數(shù)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 然而比起往日他如日中天之時那或是艷羨或是仰慕的視線,此刻那些無聲的目光無疑似是一把把尖銳的冷刃,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剜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