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單獨走的這一趟，她有兩個目的，一是提議，二是試探。提議之言已得首肯，三娘子覺得這本就是順理成章的，而試探……三娘子再次覺得，侯府水深，人心向背。

    回去的路上，三娘子特意繞了道，行至梅月湖時，她竟轉(zhuǎn)了方向，順著小徑筆直的往湖邊走去。

    “夫人，您想要散步嗎？”今日跟在三娘子身邊的是子衿，這一路走來，子衿看得出三娘子的心煩意亂是透在臉上的，便是忍到了現(xiàn)在才開口問了一句。

    三娘子點了點頭，隨即在湖邊站定。

    早春四月，綠意無邊，清晨的境湖，水面粼粼，乍泛青煙。三娘子每次駐足而望，都覺美景治心，即便有再多的煩惱，也能因景換念，轉(zhuǎn)移了思緒。

    可是這一次，這法子卻好像不太靈了。

    “你說，老夫人像是喜歡宋姨娘的嗎？”今日早上在和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子衿就站在屋外，屋門是敞開著的，三娘子知道她肯定聽到了。

    “奴婢不好說?！弊玉茡u了搖頭，“要說喜歡，可宋姨娘這明著已經(jīng)鬧過好幾次了，老夫人就算遠(yuǎn)在霽月齋，也不可能一點兒風(fēng)吹草動也不知道，但，她卻從未明著出面過。可要說不喜歡……”

    “要說不喜歡，但她今兒一早言辭多善，左右還是向著宋姨娘的。”三娘子很快就接下了子衿的話。

    “夫人，其實老夫人不為所動也好，這幾日下來。奴婢看在眼中，咱們這整個桃花塢，好像……旁人都是不大管的，既然這樣，正好就是夫人一手?jǐn)垯?quán)的時候，這也總好過老夫人事事都想插手，夫人難伸全拳腳的好吧?！弊玉拼_實機(jī)靈，很多事兒能看透更深一層的門道。

    “不插足過問自然好，可你不覺得，老夫人的做法未免也太云淡風(fēng)輕了么？”嫡親的母親嫡親的祖母，莫非老夫人真的是個閑散神佛甩手掌柜，不管府邸世俗之事的？

    而就在三娘子云山霧罩疑惑連連的當(dāng)下。霽月齋里，袁mama也萬般不解的同老夫人咬起了耳朵。

    “您今兒早上當(dāng)著二少夫人的面，怎得替那個宋姨娘說起了話？”袁mama當(dāng)時在場，如今細(xì)想，也是一頭霧水。

    老夫人溫和的笑了笑，眼底卻忽然厲色乍現(xiàn)，“宣氏的人，看著總是扎眼，不過呢，侯府素來是干凈的，如今大媳婦掌家，也是個慈悲心腸的，那些齷齪的事兒，又何必要我這把老骨頭沖在前頭？”

    “您……”袁mama頓時明白了，忽然壓著聲音道，“您這一招啊，瞧著好像是真疼那宋姨娘呢，老奴方才都沒鬧明白?！?/br>
    “呵……”老夫人長聲一笑，忽然嘆了口氣，“按說呢，是可惜了孩子，不過老二是個念舊的，那時候你不說了么，不如把人送去莊子上，一了百了的，可我旁敲側(cè)擊了老二，他說姨娘幾個都有孩子了，留在府上度個閑日也礙不著誰。既他都這么說了，我也就不來做這個惡人了。但……你別看許氏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那腦子啊，精明的很哦?！?/br>
    “可不是嘛！”袁mama認(rèn)同的應(yīng)和道，“這不過才幾日啊，就開始插手聞雨軒的事兒了，要我說啊，她腦子是精明，可心思也略急了些?！?/br>
    “那倒不見得。”老夫人搖搖頭。冷冷一笑，“歸根結(jié)底是宋如月太蠢，昨兒晚上那一處動靜鬧的太大，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這么快的踩到許氏的底線。你別看這個孩子年紀(jì)小，到底從小是養(yǎng)在正室跟前的，那種撒潑哭鬧的姨娘做派，她是瞧不上的。”

    “如此說來，幸得許氏是個有眼界的，二爺這下算是有福氣了?！痹琺ama聞言也是欣慰的。

    “有沒有福氣啊，還要看心，心若不大。侯府的福氣，自然能任他沾得滿滿的?！崩戏蛉苏f著就轉(zhuǎn)了話題問道，“對了，這兩天天氣雖回了暖，可是春寒料峭，睦元居那兒的銀霜炭還是要照例放的?！?/br>
    “您放心吧?！痹琺ama點點頭，“睦元居那兒有大少夫人打點著，一絲一毫都不會亂了半分的。”

    老夫人瞇了眼，這才略感惋惜道，“可惜，我一直有心向著，偏偏月丫頭的肚子就是不爭氣?！?/br>
    “老夫人。孩子的事兒急不得的。”袁mama寬慰的伸手順著老夫人的背脊，又順勢替她揉了揉肩。

    老夫人似微感疲倦的閉上了眼，唇角這才浮出了一絲苦笑，“mama你說，這人奇怪不奇怪呢？其實都是我生的，都是懷胎十月掉下的一塊rou，可那時候我懷著老二，大著肚子，她卻硬生生的要往自己親兒子的屋子里塞人。老大不過就是先天氣虛略有不足罷了，若是那時候她不同我鬧，我這心思，多少還能在老大身上一些。鬧到后來。大家都沒了脾氣，索性我肚子也是爭氣，順順利利的生了老二，結(jié)果她回了祖宅，還要一并把老二也帶了走。我知道，她原本就是瞧我不順眼的，媳婦的人選，她看中的是親王之女，我這個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到了她跟前竟就成了小門小戶？她憑什么！”

    老夫人說著，忽然就睜開了略見渾濁的雙眸，森森的寒意從她的眼底噴涌而出。她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正是已故的太夫人。

    太夫人是建德侯的獨女，仁順皇帝在位時，曾御駕親征平定疆亂，當(dāng)時建德侯護(hù)駕有功，折了雙腿，仁順皇帝便封了其獨女為建安郡主，養(yǎng)在了太皇太后的身邊，后來皇帝賜婚，將郡主嫁給了當(dāng)時還是世子的老太爺。

    當(dāng)年，老夫人剛過門的時候，婆媳關(guān)系就鬧的很僵，婆婆眼高，媳婦心傲，兩個女人是怎么都對不上盤的?？墒且撜娴慕Y(jié)怨，還是當(dāng)年老夫人懷陸承廷的時候，太夫人硬要往兒子的屋子里塞一個她瞧中了眼的貴妾。

    這一來二去的，剛出生的陸承廷就成了箭靶子，太夫人寵著疼著，可老夫人每每看到這個二兒子，就會想到自己大著個肚子隔墻聽著丈夫在屋里抱著個如花似玉的嬌媚小妾婉轉(zhuǎn)承歡的聲音。

    最后還是印證了那句話，結(jié)怨易，泯恨難。

    直到太夫人咽氣的時候，老夫人心中的怨憤都不曾消散過。而陸承廷就恰巧成了替太夫人還債的新主兒。

    可是這些恩怨，老夫人從來都是嚼碎了咽進(jìn)肚子里的。對丈夫，她不曾說過，對兒子，她更不曾說過。

    府里上上下下，誰不說靖安侯夫人是個慈悲為懷心念明善的女子，但老夫人自己心里清楚，她這顆心是有所偏向的，恨就是恨，不親就是不親，大家之所以明著都瞧不出來，是因為這些年她隱藏的愈發(fā)深、戲演的愈發(fā)好罷了。

    而三娘子回到了桃花塢，就馬上喊來了單mama，可是話還沒開始談呢，子佩就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道，“夫……夫人，外頭有人來了。”

    “你慌什么？”三娘子好奇的站了起來，卻忽聽門口傳來了宋姨娘那如輕鈴般悅耳嬌柔的聲音，“您仔細(xì)腳下，親家太太?！?/br>
    親家太太？

    三娘子看了單mama一眼，單mama卻是一臉的驚慌失措，三娘子好奇了，撇下了單mama就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宋姨娘已赫然登堂入室，和她一起的，是個錦衣華服眉目娟秀的中年婦女，身形圓潤，儀態(tài)翩翩，舉手投足之間透出的都是內(nèi)宅夫人的姿態(tài)。

    “呀，夫人，這是宣府的親家太太，太太，這是新進(jìn)門的二少夫人許氏?！笨吹饺镒映鰜?，宋姨娘竟熱絡(luò)的站在中間左右介紹了起來，屋子里回蕩著的全是她那婉轉(zhuǎn)清悅的笑聲，可卻讓三娘子覺得無比的刺耳。

    宣府。親家太太？這個眉目帶笑的婦人，難道是宣嵐的母親？

    三娘子凝目看了一眼笑靨如花的宋姨娘，忽然眸子一亮，佯裝不解的清了嗓子道，“姨娘怕是弄錯了吧，宣府的太太造訪，應(yīng)該先去霽月齋那兒見母親才是，怎么先到我這兒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用了虛氣，乍一聽，有那么一點諾諾不敢言的模樣，仿佛是害怕心虛了。

    宣老夫人和宋姨娘面面相覷了一下，老太太就開了口?！斑@就是小許氏吧，哎，是我這個做外祖母的心急了，照理說確實應(yīng)該先去拜會親家母的，不過老生還是有些記掛昱哥兒，左右也就一腳的功夫，就想著先來看看哥兒了?！?/br>
    這是怎么，宣家要先斬后奏么？

    三娘子心中一陣?yán)湫?，小許氏？這一個“小”字，就將她的身份喊矮了半截啊。

    可忽然，宣老夫人竟一個跨步上了前，臉上笑意不減，手卻涼涼的伸了過來，一把握著了三娘子的手腕道，“不如，咱們進(jìn)屋談吧?！?/br>
    這是要挾持綁架么？

    三娘子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一旁，子佩和單mama已經(jīng)急急的想要沖上來，可卻被宣老夫人帶來的兩個身形魁梧的隨行丫鬟給雙雙攔住了。

    緊接著，宋姨娘轉(zhuǎn)身走向了大門口，然后“砰”的一聲，竟重重的關(guān)上了堂屋的門。

    三娘子愣住了，倒并非是因為害怕，更多的還是瞠目結(jié)舌一般的驚訝。

    這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鳥兒都有。沒想到堂堂武平侯夫人，竟會和個地痞無賴一般硬闖要挾，占地為王的！

    此時此刻，三娘子竟忽然有些想笑。眼下這樣的橋段，好像是只有在戲文里才能見著的，但她沒想到，今兒自己竟就那么身臨其境般的感受了一把被人挾持為質(zhì)的無奈。

    可就在三娘子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思緒出竅之際，她人已經(jīng)被宣老夫人一把拽進(jìn)了內(nèi)廂房。

    炕桌上，單mama剛擺好了早膳，可憐三娘子還沒來得及吃一口，這會兒就只有干瞪眼唱空城計的份兒了。

    “孩子，你別怕，老生今日是想替昱哥兒的親娘來同你討幾個說法的。”見三娘子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的微垂著，一臉擔(dān)驚受怕的模樣，宣老夫人這才覺得有些尷尬了，便立刻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

    “不、不知……不知道老夫人有何吩咐?！闭婧?，宋姨娘沒有跟著進(jìn)來，那這扮豬吃老虎的法子，她還可以再不厭其煩的用上一次。

    “孩子，你可知你們世子爺?shù)纳碜硬淮蠛?，世子夫人的肚子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消息呢？”

    三娘子低了頭，不說話。

    宣老夫人皺了皺眉，“昱哥兒可是咱們侯府的嫡長孫吶。”

    三娘子又低了一點頭，一雙手一個勁兒的絞著衣擺，依舊的不說話。

    宣老夫人的輕松和鄙夷頓時寫在了臉上，這個新進(jìn)門的小媳婦一點兒也不像宋姨娘說的那般厲害嘛，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個只會在姨娘跟前耍狠而在長輩面前就沒了主意的窩里橫？

    “嵐兒福薄，早早的就走了，留下一個獨子身在侯府，我這個做外祖母的自然是要幫著嵐兒多加留心的。咱們遠(yuǎn)的不說，就說這萬一哪一天，世子爺一不小心去了，膝下無子，尊位懸空，你說。那個時候，我這個做外祖母的不幫著他一把，那還有誰能幫他呢？”宣老夫人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你這孩子看著也是個有福氣的，這小小的年紀(jì)，進(jìn)了侯府，就是安享太平的。若昱哥兒來日真的能承了侯府大業(yè)，那他喊你一聲母親，這前前后后肯定是會伺候得你舒舒坦坦的?！?/br>
    宣老夫人語調(diào)緩緩，似隱著一種循循善誘的長者姿態(tài)，每一句話，雖都是在替昱哥兒籌謀打點?？蓞s不忘在關(guān)鍵的時候還提一下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嫡母”，老太太是用了心的，可是三娘子卻只覺得背脊一陣一陣的發(fā)涼。

    但裝傻充愣的當(dāng)下，三娘子也是真的有不解之處的。

    武平侯府，三代入營，赫赫軍功昭然天下，據(jù)三娘子所知，武平侯世子爺娶的是當(dāng)今圣上極為寵愛的升鸞公主，而除去已故的宣嵐不提，等過兩年新帝登基以后，武平侯府里好像還會出一個王妃娘娘。

    坐擁著這般榮耀顯赫的家世，為何宣老夫人還想死死的拿捏住靖安侯府世子爺?shù)奈恢茫?/br>
    “你呢也是剛進(jìn)門的新婦，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你娘家如今在皇城腳下勉強才算是站穩(wěn)了腳跟，權(quán)貴之地，左右相護(hù)，若許家將來想要在帝都混個風(fēng)生水起的，興許要靠的還是你這個女兒……”

    “老夫人，您別抬舉我。”聽著宣老夫人重復(fù)來重復(fù)去的“苦口婆心”，三娘子忽然就抬起了頭，睜著一雙明晃晃的水眸，佯裝滿心無奈道，“我嫁進(jìn)府，就是來伺候二爺?shù)?。這桃花塢的事兒都還輪不到我說話呢，世子爺?shù)氖?，哪兒輪得到我這么一個人輕言微的繼室去定奪啊?！?/br>
    其實裝弱是門技術(shù)活兒，要裝的逼真，如宋姨娘那般只把楚楚可憐的幾滴眼淚掛在臉上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還要像三娘子現(xiàn)在這般，裝著想反抗，卻弱的毫無底氣，那才多少像點腔。

    這宣老夫人一聽，果然瞇了眼笑了笑，然后竟熟絡(luò)的拉過了三娘子柔弱瓷玉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語重心長的暗示道?！八我棠锬卮_實是著急了些，可你要相信，她是真的疼愛昱哥兒的，這幾年，她對哥兒那是比對自己親生女兒還要用心的。當(dāng)然咯，伺候哥兒是她的福氣，所以將來，若哥兒真能得了靖安侯府，那她還是她的姨娘，你才是哥兒要仰仗一輩子的靠山啊?！?/br>
    這是在給她洗腦么？三娘子嘴角掛著笑意，目光柔柔切切的，透著欲迎還拒的神色。

    裝個傻，多好，只有裝傻了，才能聽到對面的人真正想要的東西和想收買她而開出的價碼。

    但是，竊喜之余，三娘子也不由的深思了起來，都說夫妻同命，本是一心。如今，宣老夫人已直接把武平侯府的執(zhí)念和三娘子交了個心，就是說宣嵐應(yīng)該也是有這樣的意思的，那陸承廷呢，他是不是也對世子爺?shù)奈恢酶信d趣呢？

    再想到昨晚余安莫名其妙和自己說的“雙龍爭鼎”的故事，三娘子腦中仿佛靈光乍現(xiàn)一般順理成章的就把原先想不通的幾個點連了起來。

    陸承安的羸弱多病，裴湘月對自己的警惕防范，宣嵐死了以后，桃花塢里里外外全換了人，還有祠堂高案之上宣嵐那不同尋常的牌位刻字……

    三娘子忽然有些后悔，上一世的時候，為什么她不再好奇八卦一些，就沒打聽一下大亂之后新帝登基，俯首稱臣起勢擁權(quán)的陸承廷到底讓整個靖安侯府變成什么樣子了……

    ☆、第93章 小軒窗?吃里扒外

    整整半個時辰，宣老夫人說的口干舌燥，三娘子裝著懵懵懂懂。

    而畢竟是私下入府，不能多待，宣老夫人在用盡了措辭講完了道理之后，眼見三娘子那一臉微露崇拜的神色，心中一陣滿意舒緩劃過，隨即便笑瞇瞇的起了身。

    “今日老生來的唐突，實在也是難登大雅，改日老生再來，你可要帶了昱哥兒來給我瞧瞧?！辈贿^，老太太今日來的目的本也就不是昱哥兒，老太太和宋姨娘都覺得，當(dāng)務(wù)之急，說通三娘子比見一面昱哥兒更為重要。

    三娘子聞言點頭如搗蒜，然后竟一臉恭敬狀的親自送宣老夫人出了門。

    當(dāng)內(nèi)廂房的門被宣老夫人“嘩啦”一下拉開的時候，堂屋里，左右較勁糾纏在一起的幾個丫鬟紛紛都愣住了。

    “夫人！”子佩和子衿幾乎是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團(tuán)團(tuán)的將三娘子圍住護(hù)在了中間。

    而宣老夫人則是嫌棄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后將眼露譏諷笑意的宋姨娘招呼到了身邊，兩人隨即并肩揚長而去。

    子佩見狀，氣得整個人都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臉色也發(fā)了青，此刻的她右手緊緊的拉著三娘子。生怕再忽然闖進(jìn)什么人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而子衿卻已經(jīng)回了神，猛的轉(zhuǎn)頭看了三娘子一眼。

    主仆二人，多年交心，此刻默契已是超然。

    見三娘子沖她微微的一頷首，子衿一提裙擺徑直就跑了出去。

    緊接著，方才被發(fā)了狠的宋姨娘趕到了外面去的瞿mama和單mama也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見三娘子此刻是毫發(fā)無傷的，兩人紛紛都松了一口氣。

    只是，屋子里的氛圍依然有些詭異，三娘子臉上的神色也是陰晴不定的。

    可惜桃花塢每一間屋子的隔聲都不錯，是以方才宣老夫人到底和三娘子說了一些什么在場的誰都不知道，也因為如此。大家依然都無法徹底的放下戒備。

    而就在這時，子衿卻氣喘吁吁的又跑了回來。

    “從哪兒走的？”宣老夫人這么一個大活人，私自擅闖靖安侯府，還帶著兩個身形高大的丫鬟，三娘子就不信她走的是正門。

    子衿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然后氣憤道?！霸瓉碓蹅冞@桃花塢西口有個偏門，平常的時候是被爬山藤給遮著了，從那門出去后再走幾步，就是侯府后院的馬廄啦！”

    三娘子聞言，眸子一黯，忽然無精打采的吩咐單mama道，“mama幫我把早膳再熱一下吧?！?/br>
    演了一個早上的戲，她實在餓得連發(fā)脾氣甩臉子的戾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