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想毀掉她的清白這樣的深仇大恨,鐘意一時還真是想不起來是誰。云氏?今日在禪房之中也沒能仔細(xì)看她的反應(yīng),再者,她也還真是沒有證據(jù)是能直接指向她的。 這到底會是誰呢?鐘意憂愁了,寧大將軍主動攬過了那討厭的活計,表示不必?fù)?dān)心,萬事交給他去完成。 鐘意欣然交付,在懶洋洋里度過了半日安逸的小時光,然后等著的是晚上在大殿的晚課。 鐘意去了一回,晚上回來的時候表示晚課好累人,一直誦經(jīng)念佛真的是要撐不住。 寧大將軍聞言,表示那些討厭的事情不想做就不要做了,萬事還是交給他。 于是第二日早課之前,寧大將軍派人先去傳了話,大少奶奶不慎感染了風(fēng)寒,要下山看大夫,祭祖祈福的活兒沒法兒干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然后便帶著鐘意徑直下山回了府。 …… 敢不敢再婉轉(zhuǎn)一點? 鐘意覺得,寧大將軍做事的風(fēng)格果然很簡單很粗暴。 ☆☆☆☆☆ 下山回府的日子是美好的,并且府里的人都還在山上,都沒有人要她每天過去請安了。 鐘意的感覺非常良好,但沒敢和寧祁提起,免得寧大將軍順手就派人出去用一個簡單粗暴地理由替她回絕了老太君每日請安的事情,那她的感覺就尬尷了。 回了府里頭,鐘意首先關(guān)心了一下自家脂粉鋪子的事情,計劃進(jìn)行地有條不紊,反正在各府的丫鬟之間蘇旋的香粉傳播的情況非常良好,東西一走俏,東西的需求就上來了。 蘇旋那里趕工地有些緊了,該尋思著找一兩個學(xué)徒了。 鐘意簡單一合計,便傳信給了鐘文,在永平巷里幫忙物色了人選,聘到了鋪子里頭,對外,鐘文鐘大人便是這脂粉鋪子背后出錢的大老板。 鋪子的事情要cao心的少了,鐘意便又開始修身養(yǎng)性練書法了,不過此事任重而道遠(yuǎn),還真不是一日之功,鐘意每一次看到自己練完的字,都好想索性裝成文盲拉到了。 不是說字特丑,而是比起字帖里的字真的很一般,她越是仔細(xì)地照著練,越練出一種邯鄲學(xué)步的感覺來。 鐘意覺得,她或許天生就只能做她自己,旁人的還真是不會學(xué)呀…… 鐘意把桌上的紙一揉,甩手往旁邊煩躁地一丟。 “怎么,可是又有何事惹得娘子心煩了?”寧祁踏進(jìn)屋門,就讓鐘意的紙團(tuán)子飛到了腳跟前,抬眼瞧見了那滿地的廢紙團(tuán)子,還有鐘意緊蹙的眉頭。 鐘意自然是不好意思說自己手太笨練不好字,只說:“沒事?!?/br> 寧祁走上前來,看著鐘意桌上鋪的字帖,笑了笑,伸手為鐘意鋪了新的紙,執(zhí)起了叫鐘意扔在一邊的筆,遞到鐘意的面前。 鐘意看了一眼寧祁,伸手接過筆。 寧祁走到鐘意的身后,手覆上了鐘意執(zhí)筆的手,嗓音低沉,“這練字之時,講究一個凝神靜氣,娘子的心首先要靜,切不可急于求成。” 寧祁握著鐘意的手,一筆一劃,鐵畫銀鉤,照著字帖上的字寫下了一個字。 鐘意一直都知道,寧祁的字很好,讓人忍不住會去想一個成日拿著刀槍在戰(zhàn)場上的將軍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字,如今寧祁認(rèn)真握著她的手在紙上寫下的這一字,鐘意覺得比字帖上的字寫得還好看。 “將軍的字真好?!辩娨庥芍缘刭澚艘痪洹?/br> 寧祁聞言,唇角不禁便往上翹起,垂眸看著身前鐘意的發(fā)頂,想起了當(dāng)年那個天天嘲笑他字丑像是螃蟹爬出來的女孩。 他曾經(jīng)連自己的名字都要缺點少劃,是你一個一個教會了他認(rèn)字寫字。 “這字在寫折寫勾的時候,不要用力過猛,這樣反倒顯得刻意,便看著別扭。落筆的時候也不要猶豫,這樣筆就歪了?!?/br> 寧祁握著鐘意的手,一字一字,一筆一筆,耐心地教授,直到一起練完了一頁字帖,翻頁的時候,寧祁想著這些日子鐘意這般認(rèn)真的模樣,隨口問道:“娘子這些日子突然開始練字是為何?” 舞刀弄槍或許還有點興趣,練字這樣修身養(yǎng)性的事情可不是鐘意喜歡的事情。 鐘意答地也是隨口,“琴棋書畫,妾身總歸是要學(xué)會一樣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出去才不會太丟人呀?!?/br> 所以,她日□□著自己在屋里練字,做自己原本不喜歡的事情是因為他。 寧祁的眸光倏然一頓,然后黯然,松開了握在鐘意手上的手。 “將軍?”鐘意翻好了字帖等著寧祁再教自己,轉(zhuǎn)過頭去期待又疑惑地看向?qū)幤睢?/br> 寧祁后退一步,卻是撞著了擺在身后的椅子,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 “將軍?!?/br> 鐘意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扶,寧祁的手一揮,擋開了鐘意想要伸過來的手,狼狽往旁撤了開去。 “這屋里的墨香味道太重,我出去透透氣,你……你也不要練太久了。” 語畢,轉(zhuǎn)身便大步出了屋子,仿佛逃也似的。 鐘意看著寧祁的背影,眸底略沉了一沉。 這應(yīng)當(dāng)不會是她的錯覺,自從從山上回來以后,寧祁就變得有些奇怪。 連著幾日都待在府里歇著,好像被解了職一般且不說,只說他對她那個態(tài)度,那種一種若即若離忽近忽遠(yuǎn)的感覺。 比如早晨晨起梳妝的時候,寧祁只會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而不會再指手畫腳,明明一直待在這個院中,鐘意卻時常根本看不到寧祁的蹤影,偶爾碰見,也只是對著她笑一笑。 雖然寧祁依舊對她很好的樣子,可鐘意就是感覺有什么地方不一樣,寧祁看她的時候不肯看她的眼睛,笑得時候笑得彬彬有禮,說的話也總是很客氣。 雖然之前鐘意也是和寧祁相敬如賓,但這賓之間相處融洽自然,可如今這種相敬如賓,仿佛寧祁和她之間根本就不認(rèn)識,好像隔了一層無形的墻,距離變得好遠(yuǎn)好遠(yuǎn)。 鐘意覺得這個有問題,但是寧祁的行止并挑不出錯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問寧祁。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鐘意很想這樣問寧祁一句,但是這話該怎么出口?她自己心里一直又是怎么對寧祁的,憑什么這樣去質(zhì)問寧祁?何況寧祁的行止無錯。 鐘意終于知道,原來一個一直對自己很好的人忽然沒有以前好了,當(dāng)一對夫妻真真正正地相敬如賓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假到不得了。 ☆☆☆☆☆ 夜幕深藍(lán),星辰漫天,又是一個星子仿若寶石一樣灑滿了整個天空的夜晚。 鐘意身著單衣,倚著窗子仰頭看著天上的星子。 大約是那日被洛淵引得勾起了兒時回憶的緣故,這些日子里頭,她也時常想起那一年的事情。 那一年里,她混跡了多年的伙頭營里來了一個新晉封了將軍的少年胖將軍。 只有十五歲的年紀(jì)就晉封了將軍,那在只混跡伙頭營這一隅小小旮旯里的小少年們是一件多么仿若神話的事情呀,瞬間奪去了她這個“滿腹經(jīng)綸”、“精通兵法”的女諸葛一直以來營造起的風(fēng)頭,一夕之間仿佛就被人遺忘,這種事情怎么可以忍呢? 【何以能為將?】 鐘意記得很清楚,這是當(dāng)年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軍讖》曰:“將能清,能凈;能平,能整;能受諫,能聽訟;能納人,能采言;能知國俗,能圖山川;能表險難,能制軍權(quán)?!惫试?,仁賢之智,圣明之慮,負(fù)薪之言,廊廟之語,興衰之事,將所宜聞。】 那是她在《三略》中學(xué)來的一段話,其實她未必自己能夠理解透徹,可是當(dāng)時用來?;H?,為難為難軍里的大老粗們卻已是足夠。 她找到他,當(dāng)面用這樣一句話想去削他的威風(fēng),可卻是讓那少年將軍瞪了眼睛狠狠反諷只會掉書袋子,百無一用是書生,念了一籮筐的書連刀都提不起來。 小少女的心情很惱火,覺得受了天大的侮辱,于是在河邊做了一個陷阱,使用計引了少年將軍過來,絆住了少年將軍的腳,把人一腳踢進(jìn)了河水里頭,告訴她驕兵必敗,什么叫做上兵伐謀,兵不血刃手不沾血。 也虧得少年將軍是個大度的人,后來竟然還能和她好好相處。 “唉……” 鐘意嘗嘗地呼出了一口氣來,天上的星子鋪滿天空,你是不是也已經(jīng)成為了它們之間的一顆了呢? “夫人,床鋪好了,可以歇下了?!?/br> 小荑過來鐘意的身后,道。 “嗯?!辩娨鈶?yīng)了一聲,唇角的笑意苦澀,收起了游走的心神,將窗扇合攏。 今夜的大床很空,寧祁在下午的時候出府去了,說是有什么應(yīng)酬,這會兒還沒有回來,怕是要在外頭待到深夜了吧。 鐘意習(xí)慣地躺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好給后半夜回來的寧祁留出地方。 說來,寧祁以前好像都沒有出去應(yīng)酬過,除了那會兒訓(xùn)練新兵,也沒有這么晚回來過呢。 鐘意閉上眼睛,不知為何,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來。 寧祁身在高位,總歸是要出去應(yīng)酬的,她一定要習(xí)慣才是。 鐘意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寧祁最近的反常,鐘意告訴自己要盡快睡過去,快要聚攏睡意的時候,身旁的被子忽然叫一掀,鉆進(jìn)了一個溫?zé)岬纳眢w來。 鐘意睜開眼轉(zhuǎn)過頭去,“將軍回來了?!?/br> 對著鐘意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氣,鐘意很是驚訝,“將軍喝酒了?” 男人喝酒,本不是奇怪的事情,只是寧祁向來克制,她也從來沒有看到寧祁喝醉的時候。 寧祁沒有回應(yīng)鐘意,只是倏地一個翻身,將鐘意壓在了身下。 “將軍……” 寧祁的身子實實在在地壓在了自己身上,那樣貼近,鐘意的聲音有些驚訝,也是驚慌。 他要做什么?鐘意好像知道了,但是他們之前都是那樣相處,突然這樣不太應(yīng)該不是嗎? 鐘意的心里有些別扭。 鐘意別開了眼睛轉(zhuǎn)到一旁,推了推寧祁,道:“將軍喝多了,早些歇息吧?!?/br> 寧祁的身子壓在鐘意的身上,他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在觸及身下這一具軀體的時候,他的身子是有多么渴求地想要得到她。 寧祁的雙手撐在鐘意的耳旁,眸底的幽暗光芒沉浮。 她一早就是他的了不是嗎?他們已經(jīng)成親,不管卑不卑鄙,他都是明媒正娶地把她娶進(jìn)門了不是嗎?她既然是他的妻子,他為什么不能真的得到她? 看著身下的人兒,寧祁的眸光一沉,仿若是同自己較勁不肯屈服,猛地俯下身去攥住了鐘意的雙唇。 唇瓣很軟,是他想象當(dāng)中的味道,寧祁身子里的火焰熊熊燃燒而起,仿若就要將他焚化,驅(qū)使著他叫囂鼓舞著他沉淪下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寧祁攥著鐘意的唇瓣,縱情地吮吸著,肆意地啃咬著,迅猛的勢頭好像要將鐘意吞吃入腹。 寧祁的手掌開始在鐘意的身上游移,隔著那一層薄薄的單衣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身下這個姑娘的曼妙身軀。 寧祁告訴自己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可以的,他可以得到的,應(yīng)該早就是屬于他的…… 可是身下的身軀僵硬如石,一動不動,那是無聲的反抗。 寧祁睜眼看著鐘意的面容,閉著眼睛,眉心緊皺,仿佛正在忍受一場□□。 禽獸。 寧祁的身子剎那冰涼一片,松開鐘意的唇瓣,將自己從鐘意的身上揪下,狠狠把自己丟到一邊,閉上眼睛。 身上的壓力消失,鐘意緩緩睜開眼來,心臟跳動的速度仿佛戰(zhàn)鼓擂鳴,連著氣都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從鼻子里呼出來。 鐘意睜眼看著床頂老一會兒,才敢一點點把頭轉(zhuǎn)過去去看寧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