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不知為什么,周暄并不想讓路征以為她和宋愈有什么,甚至是宋愈曾求親于周家的事情,她也不想讓路征知道,仿佛那樣,她在路征面前,就矮了半截似的。 她說的認真,路征連忙保證:“你放心,我下回見著他,他說的一個字我都不聽?!?/br> 第45章 女兒心事 他答應得這么爽快,又煞有介事地保證,周暄反倒有點意外,她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臉頰忽然變紅,她輕聲道:“你應了就是了,不用這樣,像什么樣子……” 路征難得見她害羞,暗暗覺得好笑,面上卻一本正經:“你說的是?!贝笥心阏f什么就是什么之感。 周暄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卻想不出緣由,只心說一句,今日征征真奇怪。怎么奇怪,她又說不上來,只哦了一聲。 她微微蹙眉思索的樣子,路征看在眼里,心頭癢癢的,麻麻的。他笑了一笑,輕聲道:“你若困了,就先回房歇著,看會兒書,也別睡。省得晚上再睡不好。” 周暄點頭,說道:“是?!?/br> 她沒有即刻動身離去,路征也不說話,只靜靜地含笑望著她。 還是周暄先打破了沉默,找話說:“路哥哥來尋舅公嗎?舅公可能是在書房……” 路征含笑搖了搖頭,輕聲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我只是想來見見你?!甭曇魷厝?,語調認真。 是的,在宋愈書房看到那《詩經》之后,他就很想看看她,甚至是抱抱她。——但他知道,這種情緒目前還不能完全表露,不能嚇到了她。 然而,只是這么一句話,就教周暄愣怔了。她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明白路征說什么,呆了片刻,紅暈才一點點染上了臉頰,她有點手足無措,恐慌一點點漫上心間,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喜意,她定了定神,輕聲道:“啊,是嗎?那,我你也見到了,我先回去了?!?/br> 她又福了福身,才告辭離去。她這次走得很慢,深一腳淺一腳,像是踩在云端,飄飄忽忽的。她有點茫然,她不知道路征為什么會說那么一句話,也不知道為什么路征那句話會讓她反應這么大。他說他想見見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她心跳這么快做什么? 另一個聲音告訴她,不是的,他們常常見面,他沒必要想她的,更沒必要特意等著她,只為見她一面。 走出好遠,她才猛地想到,她知道路征今天哪里不對勁兒了,是眼神。路征看她的眼神不大對!以前他看她不是這樣的。 是了,或許不是今天才開始的,只是她今天才注意到。他看她時,比小時候要專注得多,還帶著溫暖的笑意,像是看見了她很開心很開心似的。 周暄臉頰漸漸發(fā)燙,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生成,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去找路征求證。若是她猜錯了,該多丟人!可是,若是她猜對了呢?若是猜對了,又該怎樣…… 人的眼神,多么虛無縹緲的說法,能看出什么呢? 她沒再想下去,回了房間,隨手抽了本書,拿在手中,卻看不進去,只能看見路征含笑說著“我只是想見見你?!?/br> 她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將書合上。 丫鬟連翹進來請周暄去楊氏院子中用膳,無意間看見周暄的臉色,驚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可是發(fā)熱了?”姑娘年前曾病過一場,連翹此刻還記得當時種種,立時就要去請大夫。 周暄忙道:“我沒事,許是方才走得快了些。”說著,她掀開了鏡袱,果見自己白玉般的臉頰染上了一層胭脂色,眉間含情,眼波流動。她這樣子,可如何見得人! 周暄蓋上鏡袱,吩咐連翹道:“連翹,你去回夫人,就說我今日倦的很,先睡下了,就不過去用膳了?!?/br> 連翹急忙勸阻:“姑娘,好歹吃了飯再歇著。也省得老爺夫人擔心。” 周暄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但她女兒家害羞,想著自己這個模樣,是萬萬見不得人的,母親若是瞧見了,定是要問的。他們肯定會猜想她為何會面紅耳赤,她不想教別人笑話她。 于是,她態(tài)度非常堅決,說不去就不去。再說了,萬一路征也在呢,那豈不是更難為情? 那廂,周恕夫婦聽了連翹的回話,只笑了一笑,也沒多問。 周恕還向舟山先生解釋道:“這孩子從小有個怪脾氣,午間非要休息不可。若是中午沒休息好,一下午都沒精神?!?/br> 舟山先生只點一點頭,周暄的習慣,他也是知曉的。 楊氏雖然心中另有疑惑,卻不好當面說出,也只笑了笑,將此事暫且擱過不提。 路征今日在側,原本以為能再見見周暄,豈料卻沒能如愿。他暗自猜測著緣由,終是不能解惑。他沖連翹道:“你們姑娘不過來也就算了,勞煩你到廚房去,挑一些清淡的食物給她帶回去。漫漫長夜,不吃飯怎么行?還有,你看著她吃了以后,可以鬧她一會兒,別讓她就這么睡了,積了食不好……” 他小聲吩咐著,也不曾察覺到楊氏瞧了他好幾眼。 楊氏原本打算著過一會兒親自帶了糕點去看看女兒究竟是怎么回事?!荜焉盍晳T極為規(guī)律,不吃晚飯還是頭一遭。一句困了,或許能夠糊弄住旁人,卻糊弄不住她的生身母親。 卻沒想到,路征會提前吩咐丫鬟這么做。 路征小時候曾在周家生活過幾年,近兩年,又跟周家來往甚密。楊氏很待見這個晚輩,見他做事貼心細致,對周暄又是真的關心,不覺看他的目光又慈愛幾分。 等眾人散后,楊氏料理好手頭上的事情,親自帶了糕點去看女兒。 周暄還未安寢,方才教連翹依照她的說辭去稟明父母后,她只散了頭發(fā),解了衣衫,簡單洗漱一番。剛收拾好,連翹便提著食盒過來了,笑道:“姑娘,按照你的吩咐說了,老爺夫人都沒說什么,倒是路家少爺巴巴地讓從廚房拿吃的給姑娘……” 說著又將路征的吩咐一字不差地說了,笑盈盈看著周暄。 周暄臉上好不容易散去的熱氣又再次蒸騰起來。她輕輕“哦”了一聲,卻不說話,眼睛瞅著連翹打開的食盒。 是很清淡的食物。她正好有些餓了,就再次洗了手,慢慢吃了。 連翹在旁邊笑道:“我看姑娘不是困,是懶得走動吧?!?/br> 周暄“唔”一聲,不置可否,一顆心晃晃悠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她終于吃好了,連翹收拾好餐具,依著路征的話,跟周暄說笑解悶。 周暄反而懨懨的,沒多少精神。 說起來,連翹講的笑話并不是很好笑。周暄不想拂了她的意,就含笑聽著。連翹覺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離去,讓周暄休息。 然而周暄只呆愣愣的坐在床沿,思緒萬千。 楊氏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幅場景。女兒身形纖瘦,在燈下更顯單薄,楊氏不由地一陣心疼,她輕聲道:“怎么了?誰給我們家暄兒氣受了?”她疑心是女兒今日在公主府受了委屈。 周暄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好得很,阿蕓也待我很好?!?/br> 楊氏在女兒身旁坐下,挨了挨女兒的額頭,確定沒有發(fā)熱,才略略放下心來。她揭開食盒,說道:“這是廚房新做的糕點,你要不要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