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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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牧白等了片刻才反映過來自己今日是一個人出的門并沒有帶隨從。蔣牧白現(xiàn)在的心情十分糟糕,然而他知道地下這人受的也是無妄之災(zāi)。 強(qiáng)逼自己收斂情緒,他面無表情地跳下馬。 十三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冷峻的面龐,清冷又不可捉摸,雨水打濕了他的身上,水珠沿著面龐好看的輪廓滑下,終結(jié)在完美的下巴上,他的嘴唇很薄,抿得很緊,帶了一種孤傲堅毅的味道。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這句詞的前后十三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唯獨(dú)這句此刻又清晰的出現(xiàn)在她腦海。 “能站起來么?!彼麊枺捳Z中并沒有多少關(guān)切。 “沒事,我沒有事?!笔B忙用手撐地起身。 站穩(wěn)之后環(huán)視左右,她這才注意到跌落在一邊的包裹,她一驚,慌忙沖過去打開,然而已經(jīng)晚了,包裹中的書稿已經(jīng)沾了水漬,墨汁被暈染開,鐵定是出不了手了。十三心頭一沉,不僅到手的銀子要打水漂,這些紙墨還是她自己掏銀子墊的,如今也廢了。 蔣牧白打量這個差點(diǎn)被自己撞翻的人,一身狼狽,油紙傘已經(jīng)破落成兩半散落在地上,頭發(fā)有些凌亂,青衫沾滿了泥污貼在身上。 “你是紫陽書院的學(xué)子?”蔣牧白問。 “是。” 蔣牧白見十三沒有抬頭,仍一臉沉痛地盯著手中布囊,心知必定是十分重要的物件。 “你懷里抱的是什么?” 十三心情正煩悶,并不太想說話。 “是什么東西?”蔣牧白又問了一遍。 “是我抄好準(zhǔn)備賣給書鋪的書稿?!笔径ㄉ碜樱瑧阎袚е寄一貑柕剑骸肮佑泻我娊??”之前心頭那一絲無措的激烈情感漸漸平復(fù),被沉重的生計問題壓了下去,恍然消失無蹤。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書稿我買下了,稍后下人會把錢送去書院。” 卻見那只修長白皙的手徑直從她懷中拎走布囊,十三愣住,眼見得這人縱身跳上旁邊高大的白馬,帶著布囊消失在雨幕之中。 頂著雨走到書院門口的時候十三仍然有些混亂,她時而想那個男人,時而想自己的書稿,時而還會想到謝小郎君,想到父親,想到先生。 原本以為消失的莫名情緒又翻覆出來,比之前還要擴(kuò)撒開,剛剛那憑空出現(xiàn)的男子似乎撞碎了她心底某些隱秘,心湖欣悅的波瀾里夾雜著幾分茫然無措。 “請問小姐是剛剛被我家公子誤傷的那位么?”突然邊上一個年輕小廝攔住她的去路,他身姿筆挺右手撐了把傘,臉上笑瞇瞇的十分和氣。 “是,你是——” “我家公子派我來給您送賠禮,請小姐收下吧?!毙P左手遞過來一個小巧的包裹。 十三接過,那小廝微微行禮,“那我告辭了。” “等等?!毖垡娦P要上馬離去,十三突然追上去,“可否請教你家公子姓名。” “小姐無需知道?!毙P仍舊笑瞇瞇的,語氣卻不容置喙。 十三突然覺得一陣煩躁,說不清道不明。 ——個中復(fù)雜滋味,可能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進(jìn)了教舍,十三才猛然記起,自己一本書和書稿一同放在布囊里面,看來也被那人拿走了。 ☆、第二十八回聞噩耗疑竇叢生探消息兩頭奔波(上) 那天的事情十三誰也沒有提起,只偶爾在漫天文章中抬眼休息的時候會晃神,記起那天大雨的早上,隔得時間長了,那張臉已經(jīng)有點(diǎn)模糊,唯獨(dú)那個人身上獨(dú)特的氣韻愈加深刻。 從那天送到書院來的賠禮就可以看出那位公子不是一般人,里面不僅有一套嶄新的衣服,還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是全國通兌的。這張銀票解了十三燃眉之急,至少未來兩年她都不必?fù)?dān)心生計問題,可以安心科考了。 蔣牧白的出現(xiàn)對飽受荼毒的十三來說確如一股清風(fēng),找回了被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的一丁點(diǎn)身為女子的愁腸。但—— “做什么白日夢,該醒醒了?!笔脨赖厍们米约耗X袋,又看一遍自己貼在桌前的大字——“男色誤人,皆是骷髏,讀書為上,我要吃飯”! 前半句據(jù)說是前朝傳奇宰相在還是個窮酸書生時刻在桌上勉勵自己的,成名后廣為流傳,不過據(jù)可靠傳聞這位宰相最后還是納了九房夫郎,倒在骷髏們的石榴褲下。后半句則是十三自己酌情添上的,實(shí)在是家徒四壁,想了半天覺得還是這種大白話最能鼓舞自己。 不說家世身份之間的差距,連別人名字都不知道,說不定別人早就婚配了也不一定。而自己這邊,先生對自己可以說是恩重如山,前幾日還主動提出有一位名醫(yī)和他有舊剛好要路過平城,可以出面請來為爹爹看病。 生而為人,許多東西都比這些小兒女情思來的重要,十三對自己說。 這幾日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袁成佩因?yàn)檫t兩年才入紫陽書院,平日和十三柳放二人并不在一個教舍上課,但三人也會常常碰面??墒沁@幾日,袁成佩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十三有些奇怪,卻沒有太放在心上,以為袁成佩最近找到新的好玩去處了。 直到這天傍晚,張大娘煮好了晚飯端上桌,正準(zhǔn)備端筷子,十三突然聽到砸門的聲音。 打開一看,竟然是柳放在門口,臉色難看極了。 “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十三吃驚地問。 “貞安,夢一出事了?!绷艣]有進(jìn)門,眉頭板結(jié),只簡略說道,“我剛剛想起從夢一家借了一本書沒有還,便去她家找夢一,結(jié)果袁家門戶緊閉,敲了半天門一個小廝偷偷摸摸告訴我他家小姐過世了。” “你說什么!”十三如遭雷擊,她們?nèi)讼嘟灰呀?jīng)有十多年,和親姐妹也不差什么了,熟稔的幾乎刻到對方骨子里面。 淚水頓時就滲了出來,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從前的一幕幕洶涌而來,記憶中那個桌子高的壯壯的爽朗小姑娘一點(diǎn)點(diǎn)長高,變成她現(xiàn)在熟悉的樣子,總是笑呵呵無拘無束的,會在她無助時挺身站出來,灑脫地說銀子她管夠。 十三不可置信地低語,“怎么會這樣,成佩一向很好的,怎么會……” “十三,鎮(zhèn)定點(diǎn)”柳放低喝,“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br> “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混混沌沌的,等回到家才反應(yīng)過來,又悄悄回去看了一趟,袁家仍然是之前沒有聲響的樣子,你想想,夢一是袁家唯一的女兒,嫡長女死了袁家居然不發(fā)喪不請賓客,就在門口掛了幾塊白布,這還不夠蹊蹺么?” 聽到柳放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十三也漸漸冷靜下來,“的確,按理說夢一出事不可能沒有動靜,至少書院里應(yīng)該打個招呼才對。” “來之前我去過書院了,說是夢一家里五六天前就過來替夢一終止了課業(yè)?!?/br> “五六天前?”十三蹙眉,“那時候還見到夢一了,她并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br> “所以才古怪?!绷诺?,“袁家那邊密不透風(fēng),好像在避諱什么,探聽不到消息。” “守之,我們要做些什么?!笔龁?,“一定要弄清楚成佩現(xiàn)在到底如何?!?/br> 柳放頷首,“我也是這樣想的,夢一素來爽朗不可能和人結(jié)下仇怨,之前還一直好好的,我們必須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她深吸一口氣,“就算夢一真的遇上什么不測,我們也得查清事情真相,不能讓夢一就這樣不明不白悄無聲息的沒了。” “袁家的人有說夢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十三問。 柳放搖搖頭,“沒有,那小廝只說夢一過世了,更多的也說不清楚,似乎確實(shí)不知道?!?/br> “我們分頭打探消息,肯定能找到線索的?!笔f到。 柳放點(diǎn)頭同意,匆匆又騎馬離去。 這件事情前后都透著詭譎的味道,又牽涉到好友袁成佩的生死,十三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隨便吞了幾口飯便去隔壁找張捕頭。 張捕頭常年在衙門公干,平城的戶籍人口他都能調(diào)閱,出了什么案子也必須經(jīng)過他手,如果有什么動靜張捕頭肯定能打聽到。 開門的是張捕頭的弟弟張二郎,手上正哄著剛出生的兒子,見十三神色不寧,奇道:“十三,你怎么了?” “張大哥在么?我有事情想拜托他?!?/br> 張二郎立刻笑了,把孩子往她懷里一塞,熱情道:“沒問題沒問題,我去幫你找大哥,你去廳里等著吧?!边@段時間大哥總是霸著娘子不放,才吃完飯又膩在了一起,如此良機(jī),怎么能錯過? 張捕頭過來的時候看見十三手足無措地哄著自家兒子,不由笑了,“給我吧。” 他熟練地攬過小嬰兒,搖搖晃晃逗弄,頗有些郁悶地看十三,“十三吶,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br> “實(shí)在是事情緊急,關(guān)系到我好友的安危,只有過來求張大哥你了?!笔颐Φ馈?/br> 張捕頭開始還隨意,待聽十三說完事情來龍去脈之后也漸漸嚴(yán)肅起來,認(rèn)真問道,“這人是你朋友?之前沒有一絲異狀?家里也沒有動靜?” “是的,所以才覺得奇怪?!?/br> “確實(shí)很奇怪,按理說你這朋友是家中獨(dú)女,若是被人害了,定會上衙門上告哭訴,你朋友身體又康健,只能是意外了,可就算是意外,也不會這么悄悄地掩過去,總要鋪個場面讓?!?/br> “張大哥,夢一是我至交好友,我十分擔(dān)憂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拜托張大哥幫我留意一下,查探一下她家的人口狀況,還有最近平城可有報上來什么事件與這有關(guān)?!笔龖┣蟮?。 “沒問題,不過是一件小事,這些消息衙門里都是歸我管的,誰都不如我熟?!睆埐额^爽快應(yīng)下,“我明日去衙門的時候就幫你看看,放心好了?!?/br> 十三展顏,立刻道謝,“如此就多謝張大哥了?!?/br> 張捕頭擺手,“沒什么大不了的?!?/br> 第二日,張捕頭真的帶了消息回來。 ☆、第二十九回聞噩耗疑竇叢生探消息兩頭奔波(下) 張捕頭從懷里掏出幾張紙。 “本來我也是看看,結(jié)果真的找到一份文書,是袁家人自己來報的,說長女袁成佩上山失足意外死了?!彼种钢硪环菸臅f到,“另外就昨天,袁家過來報她家剛剛添了一個女兒,已經(jīng)造冊登記過了。” “這樣的事情官府不會查么?”十三問。 “這種事官府怎么好插手去管?又沒有人來報官,自己家里人來這么說的,官府還能查什么。”張捕頭說到,“以前許多事情其實(shí)也知道有貓膩,人家自己族里面解決了只要不太出格,官府也不會深究,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來?!?/br> 民不舉官不查,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張捕頭帶來的資料很全面,薄薄幾張紙,袁家家里多少人口,年歲幾何,多少奴仆,平城有什么產(chǎn)業(yè)等等全都擠了一筆。 十三另抄了一份,顧不得晚飯,便趕到了柳家。 “十三,還是你有辦法,我本來拜托家中長輩出面,但太慢了些,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能弄來?!绷乓姷剿玑屩刎?fù)。 “剛好認(rèn)識一個在衙門里的人?!笔殉玫馁Y料遞給她。 柳放接過,幾乎是一目十行就看過去。 “……午后,小女袁成佩陪同父親至青龍觀上香,見山后一株山花長勢喜人,伸手采擷,不料腳下泥土松軟,不幸滑落山谷……”柳放一邊看一邊輕聲念到,“此地處于后山,荒涼偏僻,人徑滅絕,地勢陡峭,下有湍流,家人周遭遍尋三日無果,生機(jī)渺?!?/br> 柳放望向十三,“你怎么看?” “有些不對勁?!笔従彽?,“我們和夢一相處十多年,你何曾見過她對花感興趣?一捧牡丹放她面前都不一定會多看一眼,如今卻為了山后一枝野花失了姓名,寫這東西的人總給我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br> 柳放點(diǎn)頭贊道,“十三說的有理,我也是這么覺得。另外你說這是前天就交到官府,他們又搜尋了三日,這樣算來夢一先是不聲不響地離開書院,第二天就匆匆陪父親上山失了足掉下山,未免——” “太過巧合了。”二人異口同聲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袁家肯定有問題?!绷艛蒯斀罔F道。 “守之,我問你一個問題?!笔蝗幌肫鹪倚绿淼呐畠?,略帶猶豫問到,“守之,我對這些規(guī)矩禮儀不太了解,有沒有這樣的習(xí)俗說是家中有新生兒降生就不可以替別的孩子cao辦葬禮?” “聞所未聞,十三為何這么問?”柳放疑惑道,“難道——” 十三點(diǎn)點(diǎn)頭,指出另一份文書給她看,“昨天,袁家的人去官府登記造冊,他們家新添了一個女兒,剛剛出生,我已經(jīng)抄來了。” 柳放大驚,慌忙拿起仔細(xì)看過,“竟和夢一同父同母,生日就在夢一離開書院前兩天?!?/br> “看來你也不知道,我從未聽夢一提起過這件事情?!笔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