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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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良子送出白龍馬,一舉三得,用心之深,令賀嫣深深折服、感動。 白龍馬兩側(cè)掛著四壇酒,兩壇仙人醉,兩壇雨前鎮(zhèn)的農(nóng)家酒,賀嫣伸手,拍拍一側(cè)的酒壇,聽著飽滿的回聲,滿意地笑道:“小師弟?!?/br> 不需要多大的聲音,賀驚雁在師兄叫他的時候,很乖地自遠處飛回,還捧回一小堆山果。 賀嫣挑肥揀瘦道:“師兄想喝酒了,山果配酒不夠味,你給我打只野雞來?!?/br> 解驚雁“哦”了一聲,道:“是不是還要烤好?” 賀嫣得寸進尺道:“記得灑點孜然?!?/br> 解驚雁道:“我做的不好吃,還不如我到城里去給你買呢,想吃哪一家的?” 賀嫣還真敢提:“香清樓的扒雞,醉風閣的女兒紅,還有前門鋪子的桂花糕,都給我來雙份?!?/br> 解驚雁又“哦”了一聲,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師兄面前逆來順受,他出發(fā)前轉(zhuǎn)到杭澈面前問:“小師哥,你要什么?” 杭澈道:“我不必了,夫人已經(jīng)叫了雙份?!?/br> 賀嫣:“……” 他大喊:“雙份我是準備午飯吃一份,夜宵吃一份的啊?!?/br> 然而,涿玉君已經(jīng)選擇性的聽不見了,而潑出去的小師弟領(lǐng)會了小師哥的意思,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得無影無蹤了。 賀嫣就著仰天而臥的姿勢,百無聊賴伸手拍了拍馬脖子,懶洋洋地道:“白龍馬,還是你好,你跟著我任勞任怨,三爺爺甚是感動,請你吃兩顆山果?!?/br> 白龍馬跑起時奮蹄如電,在主人面前性子卻溫順,被賀嫣獎了兩顆山果,竟然眨巴著一雙大馬眼,歡快地甩起馬尾。 賀嫣開心地笑了起來,拍著馬脖子道:“好馬兒,好馬兒。” 他們這邊一人一馬相處甚歡,與前面一路徐徐而行不言不語的杭澈形成鮮明對比。 賀嫣忽然意識到,杭澈一路上連口水都沒喝。 要不要給他兩顆山果? 想法剛冒出來,賀嫣已經(jīng)不打招呼的拋出去了。 男人嘛,沒必要扭扭捏捏,拋開杭澈非要娶他一事不談,賀嫣十分客觀地評價,杭澈聰明堅忍,修為高絕,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若是組團夜獵,相信是極其優(yōu)質(zhì)的隊友,首選的合作伙伴。 杭澈不必回頭,一伸手,接住了兩顆山果,然后緩緩地回身,注視賀嫣。 賀嫣只向他意思性地招呼了一眼,就像男人之間互相遞根煙那樣平常的表情。 他目光放遠,望進天空深遂的幽藍里,他想,是不是穿過這個世界的大氣層,就可以回到現(xiàn)代的北京? 林昀,也是一個十分優(yōu)秀的人。 林昀從小都是三好學(xué)生,月考期考,次次都是年級第一。自林昀十四歲到梁家起,便開始了他被對比的惡夢。 父親老師同學(xué)朋友,一個一個都跟他提,“你怎不跟林昀多學(xué)學(xué)呢”“你看林昀多棒”“你們真的是一家人么”…… 煩不甚煩。 在林昀沒進梁家之前,他并沒覺得自己多差,雖然不算特別拔尖,但好歹也是常年混跡實驗班的孩子。林昀就像一個惡夢,讓他在家里,在學(xué)校,都被小看。 尤其家里,梁爸對林昀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親,無論他做什么,梁父的評價都是“你跟昀兒多學(xué)學(xué)”。 昀兒?叫得多親,梁致遠先生,你看看,我才是你的親生兒子! 不是沒有懷疑過林昀會不會是梁總的私生子,梁耀收集了林昀的頭發(fā)送去驗dna,出來的結(jié)果是沒有辦點血緣關(guān)系。 這更讓梁耀不解和憤怒,梁總,你是太嫌棄你兒子,找個完全不同基因的人來氣你親兒子么? 這樣的開始,那時的梁耀沒有任何理由與林昀好好相處,注定了他會激烈對抗和百般厭惡。 并且,林昀越優(yōu)秀,梁耀越厭惡他。 有一次,考前臨時抱佛腳,他早飯時一邊塞東西一邊背詩。 背錯了兩句,他自己并不知道。 當時他和林昀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惡化到對面無言的地步,他當林昀是空氣,林昀當他是擺設(shè),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甚至一周一月都沒有一次對話。 那天林昀破天荒地開了口,是糾正了他背錯的詩。 少年的敏感,伴隨著脆弱的自尊,他覺得被人駁了面子,罵林昀“自以為是”“顯擺”“多管閑事”“討厭”,憤怒地砸了碗又摔了門,一桌的早飯,被怒火殃及,他和林昀都餓了肚子。 然而,這件當時看起來火氣很大的事,卻成為前世梁耀少數(shù)幾件肯承認林昀好的事。 因為林昀糾正他的那首詩,后來高考語文考到了。 倘若沒有那兩分,他將與京師大學(xué)失之交臂。 他前世的狐朋狗友一定不敢相信,曾經(jīng)的紈绔梁少到這一世,居然也喜歡上了詩書,把無良谷為數(shù)不多的書籍記載看了個遍。雖然還養(yǎng)不出林昀那一身腹有詩書氣自華,但好歹不是胸無點墨的浪子。 思緒回來,這個世界的秋風吹醒了賀嫣的記憶,林昀已經(jīng)不和他在一個世界。 而他再也找不到一個人,能讓他像“討厭”林昀那樣去激烈的對待了。 他身邊的人是——賀嫣左右望望——小師弟早不知飛到哪一程——他身邊最近的人,是杭澈。 馬兒跑得很穩(wěn),小風愜意,卻無法吹散心中濃重的愧疚和思念,他苦中作樂地想:此刻,此情,此景,應(yīng)當有歌。 他不知不覺地哼起想不起叫什么名兒的調(diào)子。 曲調(diào)時而慵懶時而昂揚,有一股公子哥的漫不經(jīng)心,又透著清狂的男子氣概,在山道上穿透林木,送進清涼的山澗。 白龍馬“噠噠噠”地走著,溫順地甩著尾巴。 牽著白龍馬的杭澈側(cè)耳聽著,低著頭,一口一口,就著調(diào)子,極有涵養(yǎng)地吃完了兩顆山果。 有那么一剎,他嘴唇動了動,不知是想跟著唱還是要說什么,到底沒啟唇,無聲地咽下了一串拂面而來的山風。 第20章 二十 杭遙弦 那天解驚雁帶回賀嫣點的酒食,一式兩份。 杭澈在賀嫣強烈抗議的目光之下,很自覺地取走“夫人為夫君點的那一份”。 涿玉君從容不近,若賀嫣再計較,反倒顯得他小氣。 兩人,一人一壇女兒紅,就著山風喝完。 作為潑出去的小師弟,解驚雁自覺避得遠遠地,坐在高高的樹冠上,眺望遠方,啃雞腿。 賀嫣不著急趕路,把千里白龍馬當驢子用,晃晃悠悠逛山景,一連幾日皆歇在山里。 三人皆是修士,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 只是山水再美,草木再盛,看得多了,難免興致缺缺,賀嫣開始有點想進城去瞧瞧熱鬧了。 這日他又得寸進尺地支使小師弟給他摘一種野莓,據(jù)他說是幾年前路過此處在某個山澗發(fā)現(xiàn)有,酸甜可口到數(shù)年難忘。 因為實在無聊,賀嫣漸漸地也會跟杭澈聊幾句。 這會小師弟又走遠了,他無聊至極,喚了一聲 “哎?!?/br> 前面筆挺的背影僵了一下,緩緩回頭來看他。 賀嫣招呼完之后,才意識到他還沒有想好話題呢,跟涿玉君這種話題殺手聊天,沒準備十個八個話題,根本說不起來。 他正東拉西扯地想,忽聽杭澈難得主動先說,“你可以叫我遙弦”。 “遙弦?”好像很耳熟,在哪里見過,一時想不起來。 杭澈目光微微有些黯淡。 表字是長輩對小輩、同輩好友之間、夫妻之間用的稱呼。 杭家能叫杭澈“遙弦”的人,只剩下一個春信君,然而春信君不講究那些,都是直呼“杭澈”。之外,唯一有資格叫杭澈表字的人,只剩下他的夫人。 身為夫人的賀嫣對杭澈的表字卻無絲毫興趣。 賀嫣在無良谷曾多次看過有關(guān)于杭澈的記載,基于前世高考背詩人作者生平時,被那些“表字”“小字”“號”“別號”坑害得太苦,記住一個人的名兒能對上號就行了唄,費事記同一個人的那么多稱呼做甚? 前世他尚且不肯好好記,這一世更不可能去默記書卷里未曾謀面之人的各種稱呼。 在見到杭澈之前,他能記住未曾謀面的杭澈的大名且記住涿玉君這個稱號,已屬不易,根本不可能還去記什么“表字”。 又不是娶媳婦要算八字查家譜,何必記得要清清楚楚呢。 他腦袋開了一陣小差,便沒有回應(yīng)杭澈。 杭澈等了半晌,不見回音,無聲地走近兩步。 距離一近,賀嫣便聞到了山風吹來的杭澈身上那股梅墨之香,他是仰臥在馬背上的,尋著香味,一偏頭,落進了一雙墨黑的眼瞳里。 杭澈瞳色很深,眼波很清,像濃稠上好的墨汁,落在清水里凝著都不散開的那種。 這樣的眼,很配杭澈那一手成名的“織墨”。 極黑的眼配上清澈的眼波,強烈的對比,反襯得那黑無比干凈。 這是賀嫣見過最干凈的黑色。 一怔之后,賀嫣收回目光,望向天空,架起了腿,擺出一個高難度的姿勢。 這個姿勢最大的好處是——不必與誰對視。 成年人之間,尤其是兩個成年男人之間,很少長久地對視,除非對方是仇人或情人,就算是好兄弟這樣對視也很怪。 太怪了,賀嫣腦子里揮不掉杭澈方才的眼神。 專注、平靜、執(zhí)著而深邃,從他們相見第一眼開始,就是這種眼神。而且隨著他們越來越熟,杭澈越來越不掩飾看他的目光。 他知道,杭澈看別人不是這樣的,杭澈看誰都是蜻蜓點水不曾注目過。 白龍馬被杭澈喚停,杭澈停在他的旁邊。 賀嫣:“……” 他是一定要我叫一聲給他聽聽么? 他前世給那些多情的女子,叫過很多有情趣的昵稱,以他風流場上的本事,別說叫一聲表字,他可以不經(jīng)思考且不重樣叫出一串能讓杭澈臉紅心跳的稱呼。 然而,眼下,他斷然是叫不出來的。 賀嫣問:“那是你的字?” 杭澈答:“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