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咳咳……咳咳……!”因為李文圳發(fā)了話,玉竹愣了一愣,隨即便是不情愿,也不得不松了手。 而玉竹一松手,昭陵便如缺了水的魚,陡然放入了水中,拼命的吸允著水。而她則是彎著腰,狼狽的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就好似怕被別人搶走了一般的急切。 玉竹放開了昭陵,推到一邊兒,因為有李文圳的吩咐,只狠狠的瞪著昭陵。 “玉竹?!遍L決推著李文圳從前方而來,面無異色,平靜道,“退下?!?/br> “公子?!”一聽此言,玉竹睜大了眼看著李文圳,隨后頗為委屈的看著他道,“此女子,頗為聒噪。”說著一指昭陵。 李文圳聽罷,眉頭微皺,厲聲道,“退下!” 玉竹被一吼,癟了癟嘴,可還是沒說什么,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昭陵,又頗為委屈的看了李文圳一眼,邁步跑了。 昭陵撫著胸口,大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好了些,等玉竹走了,她看向李文圳,頗為嘲諷道,“總算是知道為何大爺?shù)脑鹤訜o人問津了,來一次便有性命之憂,有幾人愿意冒險?”說著呵呵一笑。 李文圳聞言,也不惱,目光看向昭陵的時候,平靜無波,可嘴角微翹,聲音溫和,“今日便是三日之約,既然你來了我這兒,看來,你可是考慮好了?”一點兒沒有剛剛面對玉竹時的冷冽。 昭陵一聽,眉目微動,看了李文圳一眼,沒有作聲,便算是默認了。 李文圳見狀,心里了然,眉目間便染上了笑意,打了一個響指,長決會意,立即便推著李文圳轉變了方向朝里面兒行去。 昭陵見狀,眉頭一皺,立即道,“喂!等等,你要去哪兒?”李文圳停了下來,“你不是說,要告訴我的身份嗎?我究竟是什么人,還有……你,你要怎么幫我?”她有一肚子的疑問,一個個的開口。 最想問的,還是一個,你究竟是什么人? 昭陵話落,李文圳的聲音便輕輕淺淺的傳來,“說完了?”頓了頓,又道,“說完了,便跟著我來罷,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說罷,長決半又推著他向前走。 跟著他去? 昭陵心里微微遲疑,并不是怕他把她怎么了,而是不知道為什么,可一想,昭陵銀牙一咬,邁步跟了上去。 跟著李文圳一路彎彎繞繞的,不知道走了多遠,反正依著前世昭陵對忠伯侯府的了解,李文圳帶她走的這一段路程,是不曾有過的,既然沒有,那那便是后來改造的了? 揣著這樣的心思,李文圳帶著昭陵走到了一個閣樓,進了閣樓,里面布置簡單,入目的皆是書架,四面八方,全都是書架,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在左邊臨窗處,有一個簡易的書桌。 昭陵轉了轉身子,目光四處打量,見李文圳在書桌那邊兒去,昭陵一時也有點兒納悶兒,“你帶我到這里來干嘛?”看書嗎?或者在這里說? 李文圳睨了她一眼,昭陵把余下要說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里。 李文圳見狀,又把輪椅轉了個圈,伸手在書桌后面的一個書架上面摸索著什么,一邊兒還說,“你問那般多干什么?”聒噪,“一會兒不就知道了?”正說著,忽然房間里面兒響起一陣轟隆之聲。 昭陵一驚,立即冷聲道,“這是什么?” 李文圳見狀,不由嗤笑出聲,目光輕掃昭陵一眼,隨即放在書架上,昭陵也看見了。 只見在書桌后面,李文圳前面的書架,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往兩邊兒推開,而那轟隆之聲便是因為書架移動而響起的。 昭陵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第一次知道,原來忠伯侯府竟然有密室,或者說,是后來建造的? 不一會兒,書架讓開出現(xiàn)了一個石門口,李文圳掃了昭陵一眼,輕聲道,“跟我來?!闭f罷,這次沒讓長決跟進來,而是自己推著輪椅的輪轉,進了那密室,而長決則是守在密室外。 昭陵略一沉吟,再次咬了咬牙,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去,昭陵便只覺得渾身陡然一冷,不自覺的摸了摸肩膀。 而這里面兒,看見的只是一個直直的高約八尺寬約五尺的通道,昭陵正想問這是哪里,背后突然響起石門兒合上的轟隆之聲,轉頭一看,石門果然轟關上了。 因為石門一關,通道里僅有的一點兒光芒消散,無邊黑暗籠罩,昭陵心一驚,立即拍著石門大叫,“喂!你干什么?為什么把門關上?!開門!快開門??!” 李文圳在一旁聽罷,冷笑,“怎么著急作甚?”又嗤笑,“難不成怕我吃了你?” 昭陵心一驚,對李文圳不再相信,多了一絲防備,生怕他會做出什么,可也強自鎮(zhèn)定下來,一雙晶亮的眼眸即便在這黑暗中亦是微亮。 她環(huán)顧四周,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道,“著急作甚?我只是覺得這般黑暗,連事物都看不清,難不成,大爺有這種在黑暗中交談的嗜好?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抱歉,我可沒有!” 聽罷此言,黑暗中只聞李文圳一聲冷哼,隨即一絲微弱的橘黃火光亮起,,昭陵看去,正是李文圳手舉火折子。 昭陵松了口氣。 “黑又如何?再黑能比人心黑要可怕?”李文圳如此一言,昭陵摸不著頭腦,不過亦是覺得他此言甚是有理,這天下再是黑暗,也敵不過人心之黑來的可怕。 正想著,又聽李文圳惡聲惡氣的道,“還愣著作甚,難不成你還要我去把兩邊兒火把點燃?” 昭陵一聽,微微一愣,他一個行動不便的廢人,自是不可能。 反應過來,昭陵不由在心里搖頭,這李文圳,真是說不出來的別扭,明明是好心提醒自己,兩邊兒有火把,卻如此惡聲惡氣的。 昭陵卻是看出來了,這李文圳,只不過是表面兇惡,實則內心,也還是有點兒好的。 想到這個,她又不禁想到,連他一個丫鬟都可以隨意說殺一個人,毫不心軟,只怕李文圳這個主子,怕也當不得好字到哪兒去了。 不過,管他呢,昭陵想,至少,在自己看來,他足以當一個好字了。 掃過腦中的胡思亂想,快步走過去接過李文圳手中的火折子,在李文圳的解說下,再借著火折子的微弱火光,找到了掛在兩旁的墻上的火盞點燃了。 點燃了火盞之后,通道便亮了起來,昭陵松了口氣,她是真的不喜歡黑,一想到黑,就如置身死前的那場殺繆之中了。 李文圳見狀,便又開口,“這下好了?繼續(xù)走吧。”語氣較之前,柔和了些許,他說罷便繼續(xù)往前。 昭陵聽罷,不由皺眉道,“我們還要走多久?”李文圳推著自己的輪椅,沒有回答她的話。 于是空曠的通道內便只余輪椅滾動的聲音,來來回回的飄蕩,帶著回音,頗為滲人。 沒有得到回答,昭陵也不惱,看向李文圳自己辛苦推著輪椅,那模樣,讓人頗為不忍。 昭陵想了想,便道,“我來推你吧?!闭f著,走到李文圳身后,推著李文圳向前。 李文圳在聽見昭陵這話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即不由默然,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拒絕昭陵。 于是昭陵推著李文圳慢慢兒的走著,不一會兒,便到了一間石室外,看著緊閉的石室,兩人停下,李文圳突然指著石門的左邊兒,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道,“你去按下那個凸起的石塊兒?!?/br> 昭陵依言而行,走過去,細細的瞧了瞧,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凸起石塊兒,因為角度和大小問題,常人若是見了,必定不會注意什么的。 昭陵按下那個石塊兒,果然略微松動夾雜著一陣顫抖的震動從手中傳來,繼而便是一陣轟隆之聲,石門兒打開了。 昭陵見狀,忙退到李文圳的身后,石門剛剛打開,有點兒灰塵,昭陵用手扇了扇,瞄眼里面兒,卻因為灰塵多,一時沒看清。 “這是什么地方?”昭陵不由好奇,“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李文圳面無表情,等灰塵散盡,只道,“好了,我們進去吧。”昭陵默然,推著李文圳進去。 里面兒也是黑的,李文圳再次給昭陵說了火盞的位置,昭陵就著火折子,把這些火盞一一點亮。 等火盞都亮起來了,昭陵轉頭,松了口氣,不由嘆道,“終于好了?!倍晦D眼,卻是不由愣住了。 這間石室不大不小,可在這間石室的正中,卻有一口沒有棺蓋的棺材,饒是死過一次的昭陵,第一次見到這種詭異的場景,也不由嚇了一跳。 可她迅速鎮(zhèn)定下來,因為他看見,不知什么時候,李文圳已經到了那個棺材旁邊兒,目光直直的盯著棺材里面兒。 昭陵不知道棺材里面兒放得是什么,可是李文圳卻滿臉的傷心,滿眸的悲傷濃的像是化解不開的霧氣。 昭陵見狀,不由愣住了,李文圳在她的印象里,總是比較冷硬的,他冷漠,冷清,讓人捉摸不透,卻可以輕易的看清別人的心思。 他神秘,讓人忍不住探究,他時而似惡魔,說殺人就殺人,他時而又糾結,明明是告訴別人好的,卻偏要讓人覺得是壞的。 可無論那種,昭陵都沒有把他和現(xiàn)在這副樣子想到一起去。 ☆、母親 現(xiàn)在的李文圳是怎么樣的呢? 現(xiàn)在的他,完全沒了平日那種的那種冷冽的讓人不可接近的氣息,渾身上下,散發(fā)的,只是一種濃的化不開的悲傷氣息。 此刻的李文圳,柔弱的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只需輕輕兒的一碰,便可破碎。 昭陵不由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兒,如果他在的話,是不是也是會如李文圳這樣? 昭陵的心不由一陣刺痛,看著李文圳,眼神也不由柔和了下來,她邁步向李文圳走去,可當目光看向棺材里的時候,目光不由一縮。 棺材里面,躺著的,竟然……竟然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女人臉若銀盤,一雙丹鳳眼緊緊而閉,卻自含風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一襲華服,安詳?shù)拿嫒萏稍诠撞睦锩妫旖嵌际菐еΦ摹?/br> 如此面容,可謂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了。 而李文圳看著她的目光,就好似是對死去的情人的那種眷眷,不舍,柔情,悲傷。 他們是什么關系?是他愛著的女子嗎? 昭陵不由想,不知道為什么,心,突然狠狠的痛了一下,昭陵有點兒不知所措。 她是該走,還是留下來? 李文圳為什么要帶她來這里?讓她看見這個女人,是什么意思?昭陵想走,可腳步卻好似有千斤重一般,怎么都邁不開。 “你猜這是誰?”就在昭陵萬分糾結的時候,李文圳突然開口了,聲音柔的像是要化成水了一般。 昭陵的身子不由一粟,隨即反應過來,張了張嘴,“她……”看向棺材中的女人,昭陵心里打了幾次草稿,都不知如何開口。 明明一句,她是你的愛人嗎?如此的簡單,她卻怎么都開不了口。 那種于愛人生離死別的痛,沒有體會過的,是不可能理解的,昭陵心想,可是,真的只是這樣嗎?昭陵不知道。 昭陵沒有回答,李文圳卻是輕笑,抬頭看著昭陵,一雙眼睛紅紅的,卻帶著一種不容逼視的靚麗,他輕笑,“你是不是在想,這女子,是我喜歡的女子?” 昭陵睜大了眼,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李文圳見狀,不由一笑,云淡風輕,霎時間,好似他之前的悲傷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了,滿身都是風和日麗。 他輕笑著搖頭,道一聲,“果然如此。” 昭陵聽罷,眉頭不由微皺,什么意思? 李文圳突然又抬頭,正了臉色,道,“如果我說,這女子,并不是我喜歡的女子?!鳖D了頓,繼續(xù),“而是,我的母親,你相信嗎?” “什么?!”昭陵不由輕呼出聲,心頭震撼十足,簡直不能相信。 她愣了一會兒,不由再次看向棺材中的女子,剛剛她粗粗一看,如今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這女子眉目之間,與李文圳極其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兩人的性別。 如此一看,在聯(lián)想到剛剛李文圳自己說的話,昭陵又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暗道自己果然是猜對了,李文圳,果真不是李志和朱麗的兒子。 既然如此,那李文圳,到底是什么人呢?這女子,又是什么人? 定了定心神,放下滿心的猜忌,昭陵看向李文圳,“如果在這之前,你告訴我,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是現(xiàn)在,我相信了?!?/br> “哦?”李文圳一聽,倒是詫異的看了一眼昭陵,隨即勾唇而笑,“這是為何?”隨即又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只怕,你早已經懷疑了吧?” 昭陵點點頭,“不錯,早在你對我說幫我?guī)统痖_始,就已經猜到了?!彼D了身,往李文圳走了一步,“試想,這天下間,有誰人能對自己的父母云淡風輕的說一句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