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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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那些分開后的想念和見面時的忐忑都有了答案。 二十歲前夕,她戀愛了。 年關(guān)將至,來嚴熙光店里定做衣服的客人越來越多,紅色布料用得特別快,幾乎每周他都要開著車來溫州兩次。 每次來學(xué)??此?,嚴熙光都會把車開到她的宿舍樓下,然后繞到后面去,搬出一箱子吃的放在門口,再抽支煙,等她下樓。 這些吃的包括成箱的牛奶,成箱的蘋果,成箱的她愛喝的汽水...等等。 后來沈木星笑他,她說,嚴熙光,你是搞批發(fā)的嗎?每次都買這么多,我室友現(xiàn)在比我還要期待你的到來。 他不以為然的吸上一口煙,說:我像我媽,買吃的喜歡一下子買很多。 沈木星很少聽他提起自己的母親,那是唯一一次。 在嚴熙光和父親剛搬到水頭的那陣子,沈木星從自己母親與別人的一次閑聊當中聽過那么一耳朵,他們說,嚴熙光的mama撇下丈夫孩子跟著蛇頭去法國了,到了法國沒有紙張(合法身份),怕被抓,就找了一個在法國有十年居留權(quán)的阿拉伯人結(jié)婚了,偶爾給家里報信,卻從來沒回來過。 他提及母親的時候,本是微笑著的,卻很快就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看得出來在嚴熙光的心里,對他的母親是有情緒的。 一切都還是原來的軌跡,只不過因為有了嚴熙光,日子變得不再那么冗長乏味了。 母親再也沒托嚴熙光給她送過餛飩,有一次沈木星真的饞了,母親就答應(yīng)她托人捎,結(jié)果沒想到來送飯盒的人,是夏成。 都說大學(xué)是做整容院,一點都不假。 僅僅一個學(xué)期的時間,夏成就從一個不起眼的小鎮(zhèn)少年變成了帥氣有型的青年,聯(lián)系少了,隔段時間再看他,竟有些陌生。 “你怎么來了?放假啦?” 午休的時候,沈木星捧著飯盒,和夏成在學(xué)校里的那塊小得可憐的cao場上散步。 夏成背著手,看起來比她成熟的樣子,說:“沒有,今天就一節(jié)課,逃了回家看看。” “哇,這么爽?一天就一節(jié)課?” “旅管第一學(xué)期課都少,今天唯一的一節(jié)課還是下午五六節(jié)的體育。”他總是把他學(xué)的旅游管理專業(yè)說成“旅管”,聽起來挺好笑的。 沈木星說:“體育課你都逃?暴殄天物?。∥椰F(xiàn)在想上體育課課表上都沒有呢!” 夏成撓撓頭,笑了:“這就是高中和大學(xué)的區(qū)別,以前最想上的體育課,到了大學(xué)卻成了最難逃的一科?!?/br> 兩個人在小cao場邊上的臺階上坐了下來,沈木星把飯盒打開,將老媽裝在塑料袋里的雞湯解開,倒進餛飩里,慢悠悠的吃起來。 沈木星吃著餛飩懶洋洋的說:“最近怎樣?匯報工作吧!” 夏成看著她吃,手拄在膝蓋上,托著腮:“當了個班長,進了學(xué)生會,還參加了一個什么夢舞社,我們社長說我除了臉長得帥,四肢笨得像考拉?!?/br> “不要臉?!鄙蚰拘瞧财沧?,夾起一塊餛飩:“吃么?” “吃?!?/br> 夏成把臉湊過來,咬掉了她筷子上的餛飩,在嘴里滿足的咀嚼著,看著她傻笑。 沈木星感嘆道:“哎呀,冷不防的分開一陣吧,還真挺想你這個老朋友的?!?/br> 夏成說:“那你看,革命友誼堅如鋼鐵?!?/br> 47 自從那一次她和他攤牌之后,兩個人就再也沒這樣自然的相處過。 沈木星問道:“老實交代吧,是不是戀愛了?” 夏成差異的說:“你怎么知道?” 沈木星擺出一副神機妙算的樣子,冷笑一聲:“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你就戀愛了,看你頭上那幾根毛,還噴了啫喱水。” “帥吧?”夏成自戀的拋了個媚眼,毫不避諱的回答:“是交了一個女朋友。” “葉曉芙?” 夏成張了張嘴:“靠,你不是吧...你擺攤算卦的呀?” 沈木星笑笑:“那必須的?!?/br> “說真的,你怎么知道我和葉曉芙處了?” 沈木星把筷子放到碗里,很嚴肅的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說:“她給我發(fā)短信了,不過手機被老太太沒收了?!?/br> 夏成眉頭一皺:“給你發(fā)短信?說什么了?” “說你倆..那啥了?!彼苤甭实幕卮稹?/br> 夏成愣住了:“她主動跟你說的?不可能...她不是這種女孩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沈木星撇撇嘴:“你是信我還是信她?” 夏成毫不猶豫的說:“當然信你?!?/br> “那不就行了?不過我勸你悠著點,你要是喜歡人家就一心一意的好好處,不喜歡就別含糊,聽見了嗎?” “我還用你一個高中生囑咐?你呢?你也匯報工作?!毕某上駛€老干部一樣坐得挺直,說。 沈木星聽他這樣問,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甜蜜的笑。 夏成最了解她,看她面色粉紅雙目蕩漾的樣子就知道有情況,一記暴力彈上她的腦袋:“你不會跟復(fù)讀學(xué)校的小男生好上了吧?什么情況?” “滾蛋!好什么好!”沈木星揉揉頭,瞪了他一眼。 “不對,快老實交代!” 沈木星放下筷子,故作神秘的說:“情況呢...倒是有一個,不過要暫時保密,等時機成熟了,我第一個告訴你?!?/br> 夏成一臉狐疑的看著她:“到底是誰啊?誰能拿得下你?。俊?/br> 沈木星驕傲的瞇起眼睛:“一個讓我著迷的男人...” 夏成撇撇嘴:“那我也忠告你啊,你也悠著點,別吃虧?!?/br> “啥叫吃虧啥叫不吃虧?” “就是...就是愛惜自己唄!” “你怎么不愛惜自己呢?” “我怎么就不愛惜自己了?” “你都跟人家睡了!” “我是男生你是女生!” “憑什么你們男生不愛惜自己就叫占便宜,我們女生不愛惜自己就叫吃虧啊?” “因為...因為...” “去去去,送完飯趕緊走!活了二十年你怎么還在我身邊瞎晃悠呢!看見你就煩!” “剛才誰說想念我這個老朋友來著!” 48 和嚴熙光談戀愛時,有許多事都不記得了,記憶總是零零碎碎,像是被打亂的拼圖。 只記得那時候真的好喜歡他,每天要等到他發(fā)來短信說晚安才睡得著,也會因為他回短信回的慢而生悶氣,最開心的事是他打電話說來看她,最難過的事就是在學(xué)校附近的各種地方同他分離。 宿舍樓下有一個角落,角落有一方青石,他常坐在上面等她出來。 那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記得那天是個黃昏,沈木星收到了他的短信,她雀躍著跑下樓,一出宿舍的大門就看見他坐在那兒。他掏出口袋里的一塊白色畫粉,在石頭上畫著什么。 夕陽照在他身上,是橘黃色的,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外面罩著一件深棕色的毛呢馬甲,看起來有幾分英倫紳士的復(fù)古味道,干凈又好看。 寂寞這樣的詞匯用在他身上,一點也不做作。 沈木星走過來,拿出自己的破諾基亞,沖著他拍了一張。那時候?qū)ο袼匾蟛桓撸塾按笮〉牟势辽现灰苷粘鋈藖?,不管清不清晰,都能當屏保?/br> 嚴熙光察覺到她過來了,身子一動,沈木星就照虛了。 “哎你別動?。e動!” 他本想站起來的身子就真的坐了回去,看著她。 “嚴熙光!你別看我!你就像剛才一樣在石頭上畫,我要照側(cè)臉,側(cè)臉特別好看。” 嚴熙光低下頭去,看著石頭上畫出來的白色豎條。 一... 二... 三... 四... 總共有十條。 十天。 年前他的訂單排得太滿,未來十天恐怕連睡覺都要在縫紉機前了,要有十天,都見不到她了。 沈木星把手機靠近了他,嬌嬌柔柔的說:“哎呀你不要動嘛,我要把你的眼睛照下來,鼻子也照下來,多照幾張,一天換一個屏保?!?/br> “照完了嗎?” “沒有,你一動就有虛影了,這個破像素!不是有30萬呢嗎?” 沈木星稍稍弓起身子,肆無忌憚的去拍他的嘴唇,剛要按快門,手就被一股力道拉住了! 此時正是黃昏,附近一個路人也沒有。 他的力氣大得很,就這么輕輕一拽,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拽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忽然的親近讓沈木星的心里就像是有一頭瘋掉的小鹿,死命的撞擊著心房,他絲毫沒有給她躲避的機會,一把攬住她的腰,下頜一抬,便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密集如雨,深深淺淺,吻得她天旋地轉(zhuǎn)。 那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 嚴熙光的睫毛很長,接吻的時候眼睛會輕輕的閉著,微微顫動,而她則喜歡偷偷睜著眼,欣賞他為自己意亂情迷的樣子。 起初不知如何回應(yīng)的她,最后卻是最情難自禁的那一個。 她側(cè)坐在他的腿上,慢慢淪陷在了他的柔情之中,不由自主的摟上了他的脖子,所有的矜持都隨著夕陽而隱退,只剩如晚霞一般火熱的纏綿。 他像是潛游海底的魚,她如同翱翔天際的鳥,他仰起頭,她俯下唇,在海平面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