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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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磕頭,眾人一邊七嘴八舌地解釋。把個朱大鵬聽得越來越心涼,越來越心軟,到最后,拎在蘇先生脖領(lǐng)子上的手,不知不覺就松開了,任由后者軟軟地掉在了地上。 這哪里是彌勒教大智堂?是彌天教大謊堂才對。一個老騙子領(lǐng)著一群小騙子,把自己這個腦子被打壞了的傻蛋擺在牌位上,居然在昨夜的大混亂中,保住了上千戶人家不受沖擊!毫無疑問,那多出來的二十幾具尸體,要么是蘇先生指揮這群徒子徒孫們打死的,要么是她們到臨近的街道上偷偷撿回來的。最后卻一并算成了大伙的功勞,成了大伙跟芝麻李討價還價的籌碼! 想到自己居然搶了芝麻李的怪,朱大鵬就覺得心里一陣陣發(fā)虛。狠狠踢了趴在自己眼前裝死的蘇先生一腳,轉(zhuǎn)回身去,重重地摔進(jìn)椅子里,抱著腦袋呻——吟道:“你們這些王八蛋,可害慘我了!我根本不知道彌勒教是怎么一回事,拼命裝,又能裝得了幾天?!況且如果真的有一個彌勒教的話,人家找上門來,看你們到時候怎么收場?!” “大人,咳咳,大人切莫著急!”蘇先生捂著被勒紫的脖頸,一邊咳嗽,一邊低聲開解,“小的,小的今天早晨已經(jīng)想到了一條萬全之策!” “吹牛!你那豬腦袋除了騙人之外,還能懂什么?!”朱大鵬狠狠瞪了蘇先生一眼,抬起腳來又要往下踹。 蘇先生一看,趕緊倒著向后爬了幾步,然后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捂著腦袋,委委屈屈地補(bǔ)充,“小的,小的真能想出辦法。小的以前跟在麻孔目身后,辦過一個彌勒教的案子。里邊的經(jīng)文、教規(guī)和各種信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朱大鵬瞪圓了眼睛看著對方,真有點刮目相看的感覺。蘇先生被他看得發(fā)毛,趕緊又往遠(yuǎn)處躲了幾步,連聲說道:“今天早晨小的趁人不注意,打著您的旗號,跑回了衙門一趟。把當(dāng)時封存的繳獲,都給偷了出來。您看,這個就是彌勒教的大光明盾。持此牌者,就是一堂之主。任何地位在堂主以下的教眾見到,都要聽從他的號令。” 說著話,哆哆嗦地從腰間摸出一面拳頭大小的盾牌來,雙手舉到了頭頂上。 第七章 左軍都督 那盾牌是青銅所鑄,一面在正中央凸著個日頭,周圍的花紋呈陽光四射狀。在另外一面的花紋,則是無邊的火焰,洶涌澎湃。無論構(gòu)圖方面還是制造工藝方面,都極盡神秘古雅之能事。即便拿到二十一世紀(jì)去,也未必有人能在短短兩三個小時之內(nèi)就趕制出來。 朱大鵬見到此物,不覺對蘇先生又高看了幾分。皺了下眉頭,嘆氣著說道:“有這東西在手又能怎么樣?假的就是假的。說一句謊話,就得拿一萬句謊話來填。如果芝麻李存心想弄個水落石出,幾句話,就能讓我現(xiàn)出原型。” 說到這兒,他心底又涌起了將蘇先生狠揍一頓的沖動。站起來,揮拳就打。其余白員和小牢子們見狀,趕緊上前托住他的拳頭,嘴里同時苦苦哀求,“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蘇先生也是為了大家。如果您沒有這個堂主的身份,不可能護(hù)得周圍近千戶鄰里的平安。我們幾個,也早就死在了昨夜的亂軍當(dāng)中!” “你們這些王八蛋,一個比一個會說!”朱大鵬打不到蘇先生,氣哼哼地坐回椅子,“我能騙得了幾時?證據(jù)好糊弄,具體細(xì)節(jié)怎么辦?如果芝麻李突然要召見我,我怎么回答彌勒教的事情?!” “大人明鑒,屬下以為,那芝麻李,李總管,應(yīng)該不會向您詢問太多關(guān)于彌勒教的事情!”蘇先生逃過了一劫,悄悄向后挪了挪,跪在地上回應(yīng)。 “為什么?!”朱大鵬被他說得有些發(fā)暈,手扶桌案,皺著眉頭追問。 “這事情說來話長!”蘇先生終于得到了一個難得的解釋機(jī)會,整理了一下思路,低聲匯報:“那芝麻李雖然號稱是紅巾軍的徐州大總管,實際上,在起事之前,卻不是白蓮教弟子,至少,算不得是核心弟子,屬下以前沒聽說過此人在白蓮教中有任何職務(wù)。而彌勒教,卻是始創(chuàng)于北魏,千余年來與白蓮教互不同屬。最近幾年彌勒教雖然在教主彭和尚的帶領(lǐng)下,與摩尼教、白蓮教三家合一,共尊大光明神,可彼此之間,依舊是涇渭分明,根本沒來得及完全整合在一起。如今彭和尚正帶領(lǐng)著他門下幾大弟子轉(zhuǎn)戰(zhàn)湖廣,根本騰不出手來整理門中事務(wù)。江北這一片,又被紅巾大元帥劉福通攪得天翻地覆。。。。?!?/br> 到底是讀書人,又在衙門里當(dāng)了多年底層小吏,蘇先生對幾家被朝廷嚴(yán)令查禁的宗教,都了如指掌。按照他的說法,彌勒教與紅巾軍主帥劉福通所推崇白蓮教,相互間并無統(tǒng)屬關(guān)系。而以芝麻李起義前在白蓮教中的地位,也沒資格對彌勒教的一方堂主盤問過深。 朱大鵬則剛好可以鉆這個空子,拿著徐州官府先前從彌勒教要員家中抄出來的大光明盾,繼續(xù)招搖撞騙。反正彌勒教的前教主彭和尚戰(zhàn)事繁忙,無暇分神整理教務(wù)。而徐州和彭和尚目前所在的湖廣兩地,又因為兵荒馬亂,很難進(jìn)行書信往來! 這一番剖析,倒也鞭辟入里。然而朱大鵬依舊愁眉不展,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問題是,即便芝麻李不往細(xì)了盤問,隨便找些關(guān)于彌勒教膚淺話題聊幾句,我也照樣得露餡?。 ?/br> “您,您昨夜被彌勒佛上過身,這是很多人親眼所見!”蘇先生從地上抬起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提醒。 “胡扯,那不是彌勒佛上身!那是。。。。。?!敝齑簌i立刻開口反駁,話說道一半兒,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解釋,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jì)地球的靈魂,穿越到元末屠戶朱老蔫身上的事情。是腦電波疊加共振么?還是四維空間?十四世紀(jì)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波是什么,第四維是什么?況且自己既然能夠知道七百年后發(fā)生的事情,那在他們眼里與彌勒佛轉(zhuǎn)世,又有什么區(qū)別?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又幽幽地嘆了口氣,悻然補(bǔ)充:“算了,不說了!反正跟你們說,你們也聽不懂?!?/br> “是,小的們明白,天機(jī)不可泄露!”幾個小牢子們互相看了看,神神秘秘的點頭。朱老蔫不是彌勒教堂主這件事情,大伙早就心知肚明??梢f朱老蔫是個普通人,他們卻誰都不信。 這年頭,民就是民,官就是官。普通人見到官兒,哪怕是編外小吏,膝蓋就先軟了三分,哪有勇氣持刀劫持差役,并且在昨晚那種情況下,還能殺出一條活路來的? 普通人若是中了箭,第二天傷口肯定腫得像包子般。而朱老蔫昨夜只是當(dāng)著大伙的面兒,朝傷口上抹了幾口吐沫。今早丫鬟給他換衣服時,傷口那里就已經(jīng)結(jié)上了血痂,居然一點兒膿水都沒有往外流。 更何況這朱老蔫,甭看長了幅兇神惡煞模樣,在昨晚之前卻是個遠(yuǎn)近聞名的窩囊廢,誰見了誰欺負(fù),從來不知道還手。而從被敲暈之后突然醒來,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性子。粗中有細(xì),柔中帶剛,并且天不怕,地不怕,說起任何人任何事情來,話語里都沒有絲毫畏縮之意。哪怕是對冥冥中的西天諸佛,也像對待同輩人一般,不覺得自己比對方矮上多少。 可與神佛比肩的,只有神佛自己!在被異族統(tǒng)治者用屠刀閹割了七十多年的元朝人眼里,現(xiàn)代人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自信與自尊,絕對非人類所有! 因此朱老蔫昨夜即便不是被彌勒佛附體,至少也是被某位冥冥中的大神上了身。無論如何,都不是他們所能得罪。 見到眾人這般模樣,朱大鵬更沒有解釋的心情。又嘆了幾口氣,心中暗道:這樣其實也好,至少短時間內(nèi),除了蘇先生這老王八蛋之外,其他人誰也不敢拿我當(dāng)傀儡,也不敢輕易把我給賣掉。至于以后,誰知道他奶奶的以后怎么著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連芝麻李這一關(guān)都通不了,以后那些地圖怎么開,還關(guān)我什么事情? 見他仍是愁眉不展,蘇先生還以為他繼續(xù)在為如何應(yīng)付芝麻李的事情著急,想了想,再度壓低了聲音提醒,“您昨夜被彌勒佛上了身,心神消耗過度,所以很多事情都無法記得了!” “嗯?!”朱大鵬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看了蘇先生一眼,低聲沉吟。 蘇先生的確有做狗頭軍師的潛質(zhì),不用催促,就用極其細(xì)微的聲音補(bǔ)充,“平素咱們大智堂的具體事務(wù),都是我這個白紙扇幫您打理。所以在您心神消耗過度這幾天,如果李總管想了解咱們堂的事情,您盡管推給小的,小的保證,保證能讓他找不出任何漏洞來!” “你這老東西!”朱大鵬狠狠啐了他一口,無奈地點頭。二十一世紀(jì)有個說法,專業(yè)的事情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既然老東西最擅長撒謊騙人,就讓他去騙芝麻李好了。反正自己連彌勒佛上身的事情都發(fā)生過了,得了失憶癥也不足為奇。 “呵呵,呵呵!”見朱大鵬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的提議,蘇先生趕緊嬉皮笑臉地爬了起來,雙手將大光明盾放在桌子上,“這個,還請大人您收好。青銅的呢,一看就是個稀罕物!” “稀罕個屁!掉腦袋的東西!”朱大鵬又罵了一句,“再稀罕,也不能拿這么多人的命來換。你就作吧!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等哪天彌勒教的大人物找上門來了,大伙全都得被你給害死!” “呵呵,呵呵!”孫先生搖搖頭,一句話,又讓朱大鵬目瞪口呆,“那就看大人您以后做得如何了。如果咱們能手握大兵數(shù)萬,雄踞一方。彌勒教肯定會用盡一切方法證明您是他們的堂主,又怎么可能主動將您往外面推?!” “你這。。。。?!币凰查g,朱大鵬如遭雷擊。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蘇先生,真想問一句,‘你是從哪里穿越來的?知道不知道今年世界杯的冠軍是誰?’ 上一世他在論壇上閑逛,知道一個超級大牛,根本沒有拿到學(xué)位,愣說是哥倫比亞大學(xué)的博士。結(jié)果此公拿著假文憑回國一路招搖撞騙,最后居然混成了文化界的泰山北斗。哥倫比亞大學(xué)聞聽之后,也只好順?biāo)浦鄣亟o他補(bǔ)了一個博士學(xué)位,以光耀自家門楣。 作為一名十四世紀(jì)中葉的土著,蘇先生能無師自通地使出二十世紀(jì)初某文化界泰斗的絕招,怎么可能不讓朱大鵬不對其刮目相看?然而理想雖然豐滿,現(xiàn)實卻骨感異常,某大師雖然哥倫比亞大學(xué)的博士文憑是假的,肚子里頭卻有些真貨。后來在二十世紀(jì)早期中國的文化界,也的確做出了一番作為。而自己呢,自己肚子里,除了打怪升級之外,還有什么? 就靠著眼前這些衙門里的幫閑,類似于二十一世紀(jì)的城管,還是臨時工那種,就想打造出一支規(guī)模上萬大軍出來,進(jìn)而割據(jù)一方?做夢去吧!想成為一方諸侯,自己的士兵在哪里?自己的呃軍糧在哪里?自己的軍餉又在哪里?就算這三樣都能變出來,在芝麻李眼皮底下招兵買馬,不也是壽星老上吊,活膩歪了么? “大人還不知道吧,您現(xiàn)在是紅巾軍徐州總管府左軍都督了,可以隨便招募部曲!”見朱大鵬的臉色變來變?nèi)ィ冀K陰晴不定。蘇先生又向前湊了湊,再度低聲匯報。 第八章 因果 “咣當(dāng)!”半空中落下一個帶著冰渣的大餡餅,把朱大鵬直接砸趴在了地上。 這個消息,對他造成的沖擊,比蘇先生的口臭還要嚴(yán)重。令他立刻僵直了身體,瞪著一雙牛鈴鐺般的眼睛追問,“左軍都督,我什么時候成的左軍都督?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早晨,今天早晨,您昨夜彌勒俯身,傷神過度昏了過去。小人奉您的命令護(hù)衛(wèi)鄰里,鎮(zhèn)壓潰兵。在城中開辟出一塊安寧之地。然后又根據(jù)您的安排,把幾個坊子都獻(xiàn)給了芝麻李,李總管。李總管非常高興,先當(dāng)眾褒獎了咱們大智堂功勞,并賜下了這座宅院給您居住。不久之后又派了前軍都督毛貴帶著郎中來探望您。當(dāng)場留下了一張寫著左軍都督的告身和一方金印,還說,還說讓您慢慢療養(yǎng),不著急起來向李總管報道。什么時候身體恢復(fù)了,再去總管府里走一下過場就行!”蘇先生一邊說,一邊小跑墻邊的柜子前,從里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紙和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印,雙手捧給朱大鵬。 “等等,等等!一下子不要說得太多,我需要點兒時間!”朱大鵬猛推了蘇先生一把,感覺到眼前又是一陣陣發(fā)黑。 芝麻李的人居然一點兒都沒起疑心,還派了心腹愛將來探視自己,就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時候!還封自己做了什么左軍都督!雖然只是個臨時拍腦袋想出來的官職,印章好像也是木頭刻的,上面刷了一層薄薄的金漆。可畢竟等同于正式承認(rèn)了自己義軍將領(lǐng)的身份,以后即便想算算今天早晨“搶怪”之賬,也不好明著翻臉了! 可自己拿什么去當(dāng)這個左軍都督?!要人脈沒人脈,要威望沒威望,至于兵書戰(zhàn)策,一個二十一世紀(jì)天天泡論壇打游戲的宅男,讀兵書干什么?!要想裝十三,也去讀張愛玲、杜蕾絲之類,至少還能偏偏初中以下的小女生。 更關(guān)鍵一點是,在自己有限的歷史知識中,居然找不到芝麻李這個人的名字。很顯然,此人要么被元軍給剿滅了,要么早早地死于起義軍之間的火并。在他的帳下做什么左軍都督,恐怕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要是去投朱元璋?!至少還能混個開國元勛當(dāng)當(dāng)。猛然間,腦子里靈光一閃,朱大鵬面露狂喜。然后,很快這股狂喜,就被**而來的冷水給吞沒。據(jù)他從武俠小說和地攤文學(xué)上得來的那點兒可憐的“歷史知識”,朱元璋可是個不能共富貴的主兒。先用一只蒸鵝逼死了開國大元帥徐達(dá),然后把其他將領(lǐng)騙到慶功樓上,一炮全給轟上了天。給這位去當(dāng)小弟,結(jié)局又比跟著芝麻李好在什么地方?!(注1) “毛,毛將軍還,還說。。。。?!币娭齑簌i已經(jīng)好半天沒說話,蘇先生先向遠(yuǎn)躲開數(shù)尺,然后試探著補(bǔ)充。 “住嘴,你先別說了!先回答我,現(xiàn)在年號是什么?誰做皇帝?”朱大鵬擺擺手,沒頭沒腦的詢問。 還沒等蘇先生給出具體答案,他又裂開嘴,大聲長嘆。知道年號又能怎么樣,自己腦子里那些可憐的歷史知識,大多數(shù)都是從武俠小說中看來的。知道了年號,也沒本事推算出是公元多少年來。至于誰當(dāng)皇帝,有區(qū)別么?難道自己還能去當(dāng)二韃子,幫助蒙元朝廷屠殺義軍不成?問題是即便想當(dāng)二韃子,人家蒙元朝廷那邊也得肯收??!手中沒有一兵一卒,還剛剛殺掉了一名色目官員,這種情況投奔過去,不是嫌自己活得長了么?! “今年的年號是至正十一年,皇帝好像,好像叫脫歡貼木爾!”蘇先生是塊天生的師爺料兒,盡管朱大鵬已經(jīng)失去興趣了,依舊盡職盡責(zé)地回應(yīng)?!爸劣诩t巾軍這邊,紅巾軍這邊,好像還沒立國,所以暫時沒確定年號?!?/br> “噢!”朱大鵬的愁思再度被打斷,疲憊地點頭。紅巾軍還沒立國,估計距離被剿滅還有一段時間,自己還有機(jī)會偷偷逃走。跑到南海邊上去弄條商船一路向南,估計馬來西亞那邊現(xiàn)在還處于蠻荒時代,夠自己躲到朱元璋一統(tǒng)天下那一天。 正偷偷謀劃著退路,耳畔又傳來蘇先生怯怯地提醒,“剛才,毛將軍還,還說,除了這棟大宅,城西南那一片,四個坊子和二十多條街巷,芝麻,不,李總管都賞還給您了。里邊的街坊都是您治下子民,,您可以隨意,隨意驅(qū)使他們!” “這么大塊地盤?”朱大鵬給嚇了一跳,偷渡去海外的美夢瞬間化成無數(shù)碎片飛向窗外?!澳悴皇嵌冀唤o芝麻李了么?他為什么又給賞了回來?!我要這么大塊地盤干什么?你當(dāng)時怎么不拒絕他?!” 答案其實很明顯,甚至不用蘇先生回答,朱大鵬自己也能猜到。這片地盤是彌勒教大智堂趁亂搶下來的,盡管蘇先生又代表自己這個冒牌的堂主主動將它獻(xiàn)給了芝麻李。但涉及到白蓮教和彌勒教兩家的關(guān)系,自己這個堂主在彌勒教中的地位,又遠(yuǎn)遠(yuǎn)高于芝麻李和他身邊所有人在白蓮教中的地位,所以,芝麻李在圓了面子之后,只能借著賞賜的名義,將地盤又還了回來。 “大人,是芝麻,是李總管的賞賜,我,我怎么敢替您推了?。 碧K先生卻遠(yuǎn)沒朱大鵬假想的那么聰明,扁了扁嘴,滿臉委屈地回應(yīng)?!霸僬f了,您現(xiàn)在是左軍都督,以后養(yǎng)兵、打造軍械、招募豪杰投效的錢,都得自己出,我把賞賜替您推了,您到哪去弄錢???!” “我自己出錢,我這個左軍都督,沒軍餉拿么?”朱大鵬又愣了愣,滿臉迷茫。 對他這種關(guān)鍵時刻就犯糊涂的毛病,蘇先生已經(jīng)有點兒麻木了。咧了一下嘴,笑著解釋,“好像沒聽說過。以前大元朝這邊,也早就不發(fā)軍餉了,全靠當(dāng)官的自己想辦法摟。況且那紙做的鈔票,發(fā)下來有什么用??!一麻袋錢都買不了一斗米,當(dāng)柴燒沒勁頭,擦屁股又嫌硌得慌!” 很顯然,這位以前的弓手老爺,也是吃足了朝廷濫發(fā)鈔票的苦,心中對此非常不滿。朱大鵬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心情竟然也覺得輕松了不少。 左軍都督就左軍都督吧,好歹也是軍官了,比沖鋒陷陣的大頭兵強(qiáng)。說不定哪天,老子真的能打出一塊自己的地盤來呢!到那時,冒充彌勒教堂主的麻煩就迎刃而解了。接下來無論是買舟出海,還是帶領(lǐng)著弟兄們?nèi)ネ犊恐煸埃伎隙ū妊巯乱粺o所有強(qiáng)。 作為靈魂上的宅男,在任何環(huán)境下隨遇而安幾乎是朱大鵬的天性。很快就想到了當(dāng)左軍都督的諸多好處,眼神一點點恢復(fù)了明亮。 看到自家東主精神終于振作了些,蘇先生趕緊低聲說道:“其實按照李總管最初的承諾,只給了您這么一小塊地盤,已經(jīng)有失公道了。不過您以前跟他們往來不密切,眼下跟腳也有些弱,所以也只能將就些,不必再去爭竟什么。” “這話怎么說,難道我還應(yīng)該拿得更多么?”朱大鵬警覺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追問。 蘇先生果然話里有話,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補(bǔ)充,“小的聽說,小的聽說,李總管在兵進(jìn)徐州之前,曾經(jīng)向混入城內(nèi)的死士許下重賞。誰殺了一位官員,那個官員的所有家產(chǎn)就全歸他。麻哈麻孔目雖然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小吏,可平素甚得達(dá)魯花赤大人的歡心,又懂得如何弄錢。除了您腳下這座大宅院和外邊的田產(chǎn)不算,差不多半個徐州城的商鋪,都是他老人家的。以往州尹、同知,見到了他,都要拱手喊一聲麻兄呢!” “等等!”一下子接觸的消息太多,朱大鵬又覺得眼前開始亂冒星星,“你是說,我昨天晚上捅了徐州城的二號人物?!他那么大的官,怎么會去親自出馬對付我一個殺豬的?!” “按級別肯定算不上!”蘇先生咧了下嘴,臉上居然涌起了幾分自豪的表情,“但在咱們大元朝,看得不是誰級別高,而是誰靠山硬,口袋里錢多。麻哈麻孔目雖然是吏,卻專門負(fù)責(zé)替達(dá)魯花赤大人弄錢的人,每年過手銀子銅錢不下百萬,他自家又是色目人,級別位列第二。而那府尹、同知和判官幾位,祖上卻都是漢人,除了俸祿之外,還要指望從麻孔目手里分一點潤,當(dāng)然就不敢擺什么上官架子!” “至于昨天傍晚!”偷偷看了看朱大鵬的臉色,他又低聲補(bǔ)充,“如果不是換了別人的話,他就不會親自去了。但是您,他就必須辦成大案,鐵案!非但讓您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還必須得把您姐夫全家都牽扯進(jìn)來。換了別人出手,他未必能放心?!?/br> “為什么還要連累我姐夫?為什么?我姐夫跟他有仇么?”朱大鵬越聽越迷糊,皺著眉頭追問。 “唉,這個,怎說呢。小的當(dāng)時也不明白,后來仔細(xì)想想,好生后怕?。 碧K先生拍了拍自家胸口,做受驚嚇狀,“大人的姐夫李巡檢,在咱們徐州也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雖然年紀(jì)已經(jīng)過了半百,但是說一句話出來,黑白兩道依舊都得給幾分面子。可就是因為他老人家威望高,辦事仗義,才犯了麻孔目的忌。在去年給達(dá)魯花赤的生日宴上,攛弄達(dá)魯花赤身邊的力士跟令姐夫摔跤。李巡檢他拳腳功夫再硬,畢竟歲數(shù)不饒人。結(jié)果當(dāng)場被力士折斷了脖子,沒等抬回家就咽了氣。我們先前都以為是誤傷,現(xiàn)在想起來,恐怕那力士,早就被麻哈麻給買通了。” 說著話,又偷偷觀望朱大鵬的臉色。“所以,麻哈麻孔目昨晚聽說您拒絕交刀子,就鐵了心要把您打成謀逆大罪。結(jié)果他最后卻死在了您刀下,唉,這也算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 “唉!”朱大鵬也輕輕嘆了口氣,內(nèi)心深處,沒有半點兒大仇得報的快意。 首先,在朱老蔫遺留下的零散記憶中,對李巡檢只有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恨。要是知道此人死于麻哈麻的陰謀,感謝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想著去給便宜姐夫報仇? 其次,作為一個靈魂上的現(xiàn)代人,在他眼里,李巡檢身為公務(wù)人員,卻黑白兩道通吃,絕對不是什么好鳥。而此人與麻哈麻孔目之間的沖突,十有七八是分贓不均黑吃黑,死得其實一點兒都不冤枉! 那蘇先生卻不知道眼前的朱大鵬,早就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兀自將頭探過來,媚媚地討好:“麻孔目死得突然,他的老婆,小妾,還有幾個女兒都被義軍堵在了院子里。我把她們?nèi)P(guān)到后花園的小樓中了。要不,待會兒吃過飯,我叫人把她們都給您綁房間里頭來!” 注1:蒸鵝殺徐達(dá)和火燒慶功樓都不是史實。主角朱大鵬歷史老師死得早,大伙別跟他計較。 第九章 分女人 “胡鬧!”朱大鵬狠狠瞪了蘇先生一眼,低聲呵斥,“你把她們綁過來干什么?我跟麻孔目又沒什么仇!” 說完,愣了愣,又趕緊補(bǔ)充了一句,“即便是天大的仇恨,也不能霸人家產(chǎn),yin人家妻女??!那是禽獸才干的事情!” “是,是,大人高義,小的打心眼里頭佩服!佩服!”蘇先生和一眾小牢子們拱了下手,大拍朱大鵬的馬屁。 “找個機(jī)會把她們都放了吧!總關(guān)在后花園中,也不是個事情!”朱大鵬絲毫沒察覺出眾人的言不由衷,敲了幾下桌子,順口吩咐。 “大人高明!”蘇先生再度帶著眾人拱手施禮,一個個滿臉欽佩,“眼下兵荒馬亂的,她們一群嬌滴滴的小娘們,只要一走出徐州城,保證連骨頭都剩不下。這樣既給李巡檢報了仇,又不會壞了您的名頭!絕對比將她們關(guān)在家里為奴為婢強(qiáng)了百倍!!” “你說什么?她們一出徐州城就會死?!”朱大鵬眼睛立刻瞪了起來,面紅耳赤。自己真的沒有在亂世生存經(jīng)驗,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原本以為是施恩放過了麻孔目的妻女,結(jié)果卻等同于借刀殺人。 “她們很有可能連徐州城都出不去!”蘇先生點點頭,滿臉yin笑,“那麻哈麻平素仗著有達(dá)魯花赤撐腰,到處敲詐勒索,動不動查抄別人的家產(chǎn),滅人全族。十余年來,手頭欠下了不知道多少人條命?如今他終于惡貫滿盈了,妻子女兒走到大街上。。。。。?!?/br> “行了,別說了!”想到一群柔弱無力的女子被街上的閑漢拖進(jìn)胡同深處,身上衣服扯個稀爛,朱大鵬就覺得頭皮一陣陣發(fā)緊?!鞍阉齻兌剂粝拢粝戮托辛?。平素你派人給口吃的,別餓死了。等將來。。。。?!?/br> “大人英明!”眾白員、小牢子們高聲拍著馬屁,臉上在不知不覺間卻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還說不是禽獸?想獨自霸占別人的妻子女兒,卻還能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救人一命,救人一命。。。。。嘿!到底是佛子,可比禽獸高明多了! 看到眾人的反應(yīng),朱大鵬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心里的真實想法,氣得揮拳欲打。然而轉(zhuǎn)念又一想,這么多女人留在自己身邊,的確也是一筆糊涂賬。毀了自家名聲不說,萬一里邊有個矢志給麻哈麻報仇的,趁著底下人不注意偷偷跑到廚房給自己下點鶴頂紅什么的,自己可就又得再穿越一回了。 想到此節(jié),他搖著頭嘆了口氣,決定入鄉(xiāng)隨俗,“不用等將來了,你們一人領(lǐng)一個回家算了??瓷狭四膫€,自己去后花園領(lǐng)。還有你。。。。。”把目光轉(zhuǎn)向躍躍欲試的蘇先生,繼續(xù)搖著頭補(bǔ)充,“你也一樣,可以領(lǐng)一個回家。不過,誰都不準(zhǔn)強(qiáng)拉。如果人家不愿意跟你們走,就算了。反正以咱們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差這幾張嘴!” “大人英明!”眾人喜出望外,沖著朱大鵬千恩萬謝。麻孔目雖然長得像頭豬,但娶的妻妾和妻妾所生的女兒,卻個個水靈得如同一朵鮮花般。其中不少眼睛還帶著淡淡的藍(lán)色,別有一番妖嬈。 這種檔次的女人,大伙平素連看都沒機(jī)會多看,如今卻能每人分上一個暖被窩,豈能不感激涕零?到底是佛子大人,真是仗義,沒讓大伙白奉承了他一回! “現(xiàn)在就去挑吧,商量著來,別打架!”朱大鵬揮揮手,索然無味。起義了,就是為了搶房子,搶錢,分女人。這場景自己怎么好像在哪里看到過?這不正是高中課本里阿q正傳里的場景么?那個姓魯?shù)募一铮烧鎵騾柡Φ?。一支筆,寫盡了數(shù)百年世態(tài)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