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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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聽到來自背后的洶涌水流聲,蒙元御史大夫、河南江北行省左丞兀剌不花眉頭皺了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事物反常必為妖!作為勛貴里邊難得一位的儒家子弟,他雖然不大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但對黃河在十一月底卻突然水流量大增的事情,卻也是多少有些忌憚。然而,當他看到對面正靠著護城河整理隊形的義軍,臉上立刻涌起了一縷輕蔑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也在一瞬間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怒不興兵,芝麻李明顯中了自己的激將法,沒等他麾下的蟻賊們做好準備就沖了出來! 而那些蟻賊們,居然連最基本的列陣都會學(xué)會,人挨人,人擠人,亂得像晚秋的騾馬市場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秩序可言! 早知道這樣,自己再等上兩三個月,待春回大地后再來討伐這伙蟻賊也不為遲。在長達三個多月的時間里無法成軍,再多給芝麻李兩個月,結(jié)果也是一樣。雖然眼前那群螞蟻的隊伍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簡陋的令旗、認旗和其他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旗幟,旗幟下的蟻賊頭目們,也在努力地約束部曲。但蟻賊就是蟻賊,你就是給他們一萬年時間,再給他們充足的軍糧和武器,他們照樣無法變成真正的將卒。 “擂鼓,準備接戰(zhàn)!”沒興趣看芝麻李如何整頓隊伍,兀剌不花從身側(cè)的親兵背上抽出一根橙黃色的令旗,用力揮了幾下,然后大聲命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雷鳴般的鼓聲,立刻中軍位置響起。正在懶洋洋整理鎧甲的羅剎兵們,立刻像吃了曼陀羅花一樣跳了起來,快速與距離自己最近的同伙匯聚成排,然后一排接一排從剛剛建立起的兵營中走了出來,在正對著義軍正中央五百步左右的位置,遙遙地列出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橫長形大陣。 “嗯!”兀剌不花滿意地點點頭,將橙黃色令旗丟給另外一名親兵。隨即,再度抽出一綠、一藍兩面旗幟,先后舉過頭頂輕輕搖晃。 “轟!”所有蒙古武士全部跳上了馬背,風(fēng)一般朝方型大陣左側(cè)沖去。借著方陣東南角位置向后拉道個弧線,轉(zhuǎn)眼間,就將長方形大陣變成了一把銳利的彎刀。 那些看到藍色令旗的高麗仆從,則一分為二。半數(shù)裝備著樸刀的家伙,快步走到“彎刀”西側(cè),匯聚成一個厚重的底座。另外一半兒手里僅有木棒的,則排著隊逼向正在低聲哭泣的百姓,將他們像趕羊一般,朝軍營后方的黃河趕去。逼他們緊貼著堤壩站成十數(shù)個人疙瘩。然后畫地為牢,不準他們再做絲毫移動。 前后不過是半柱香時間,蒙元兵馬已經(jīng)完成了全部戰(zhàn)前準備工作。反觀護城河畔,徐州軍依舊忙碌地整理隊形。所有排兵布陣規(guī)則幾乎都是昨天上午才臨時想出來的,到了下午,也只頒發(fā)到了千夫長一級的將領(lǐng)手里。而更低的百夫長、十夫長,則根本沒得到過任何通知和訓(xùn)練。完全靠著各自頂頭上司的吼聲來指揮手下士卒,步調(diào)根本無法保持一致。 更令大伙尷尬的是,在昨天的議事中,高級將領(lǐng)們一致認為只需要戰(zhàn)兵出馬即可,各自麾下的輔兵只需要留在城墻內(nèi)側(cè)隨時候命。然而他們卻誰也沒有過問其他人到底能拿出多少戰(zhàn)兵。眼下沿著護城河開始列陣,才猛然發(fā)現(xiàn),彼此手中的兵力差別,已經(jīng)懸殊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人數(shù)最多的如后軍都督潘癩子,麾下幾乎沒有戰(zhàn)兵和輔兵之分,把額定的五千士卒,全都當作主力給拉了出來。 人數(shù)稍少些的如右軍都督彭大,麾下戰(zhàn)兵數(shù)量也高到了兩千四百多名的地步,密密麻麻地擠成了個多邊形,四周參差不齊。 其他各位將領(lǐng)麾下的戰(zhàn)兵,包括芝麻李自己的中軍在內(nèi),或是兩千左右,或是三千出頭,彼此之間差距也非常巨大。但是只要不跟左軍站在一起,他們之間的人數(shù)差距就不那么令人感到震驚了。朱八十一所統(tǒng)率的左軍,居然還是昨天上午那六百來人,沒有因為即將開始的惡戰(zhàn)多出一個! “把陣形再拉開些,靠著運河一字排開吧,各營之間留出半丈寬的通道,不用緊挨著,免得影響兵馬調(diào)動!”望著對面已經(jīng)嚴陣以待的官軍,芝麻李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燙,皺了下眉頭,很無奈地說道。 眼下的徐州軍,可做不到像對面蒙元兵馬那樣,完全跟著令旗和戰(zhàn)鼓來移動。立刻,有數(shù)名大嗓門的傳令兵跳上戰(zhàn)馬,從中軍位置向左右兩個方向奔去,一邊跑,一邊扯開嗓子不斷地重復(fù),“一字排開,大總管有令,各營沿著運河一字排開,彼此之間留出半丈寬的通道,以供兵馬調(diào)動!” “呼啦啦!”原本就不太整齊的隊伍立刻變得更加混亂,好半天,才在千夫長和各營主將的約束下,重新把隊形整理清楚,彼此間慢慢拉出一個明顯的距離。 “嗯!”看著徐州軍在距離自己數(shù)里遠的位置忙碌,兀剌不花既沒有命令大軍立刻壓上去趁火打劫,也沒有派出弓箭手進行sao擾。而是饒有興趣地分辨起觀察起對面各營的臨場表現(xiàn)來,不斷地搖頭或者點頭。 “大帥,要不要末將帶些人過去,教教他們怎么打仗?!”一名世襲的騎兵百戶等得百無聊賴,湊到兀剌不花的身邊,小聲提議。 “沒必要!”兀剌不花手捋胡須,笑著搖頭,低聲回應(yīng)。“芝麻李的帥旗背對著吊橋,一旦發(fā)現(xiàn)勢頭不妙,隨時都可能逃回城內(nèi)!那樣的話,爾等可能就要強行攻城了。不如多給他點兒時間,讓他多一點信心。然后再打他個措手不及!” “大帥英明!”騎兵百戶佩服得五體投地,手按胸口,在馬背上恭恭敬敬地施禮。 “不過你也別閑著,去,替我向芝麻李傳個話!讓他不要著急,慢慢弄。什么時候把隊伍理順了,什么時候我再開過去割他的腦袋!” “諾!”世襲百戶也吞莫哥答應(yīng)了一聲,撥轉(zhuǎn)馬頭,興高采烈地去了。 看了看麾下百戶那驕傲自信的背影,兀剌不花又點點頭。然后將目光轉(zhuǎn)向身邊的隨行幕僚,笑著吩咐,“諸君,跟著我去軍陣背后吧,走得近些,一會也能看個熱鬧!這一仗,不存在任何懸念!” 注1:黃河在1194年到1855年間,都流經(jīng)徐州境內(nèi)。河道幾乎緊貼著城市。 注2:本章為新盟主加更。1494928494加更。多謝支持。 第二十九章 毛貴 “大帥親自出馬,當然所向披靡!”眾蒙漢幕僚們,多少都略通一點兒兵法。從徐州紅巾的臨陣表現(xiàn)當中,就看出這是一群嚴重缺乏訓(xùn)練的蟻民。所以個個都認為徐州已經(jīng)唾手可得, 齊齊彎下腰去,大聲稱頌。 “嗯!”兀剌不花又笑著點下頭,抖動韁繩,帶頭朝自家軍陣背后靠了過去。他是成吉思汗帳下四狗之一,神箭手者別的嫡系后代。骨子里就傳承著對戰(zhàn)爭的狂熱,雖然讀了幾大車儒家典籍,每當帶兵出戰(zhàn),依舊興奮得不能自己。 眾幕僚也在兀剌不花的親兵保護下,騎著戰(zhàn)馬迅速向自家軍陣靠近。然后憑借多年追隨鞍前馬后養(yǎng)成的默契,與兀剌不花一道,在距離軍陣八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如果換算成朱大鵬原來所在的時空,就是一百二十米。既不會影響前方將士們的行動,又能及時將命令發(fā)出去,調(diào)整戰(zhàn)斗方案。 緊跟著,有親兵從軍營內(nèi)推過來幾輛特制的高車,略微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熟練地將高車拼合在一起,組成一個五米見方,一丈多高的帥臺。兀剌不花跳下坐騎,由親兵攙扶著,從特制的臺階走了上去,親手將赤紅色的主將旗幟,插在了高臺正中央的圓孔上。 “必勝!必勝!必勝!”親兵們看到帥旗豎起,立刻扯開嗓子,大聲吶喊。頃刻間,所有蒙元士兵都喊了起來,“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一個個張牙舞爪,信心十足。 奉命替兀剌不花傳話的蒙古百戶也吞脫哥,此刻也帶著十名大嗓門手下來到了義軍陣前。汲取了先前那個挑釁者被芝麻李給釘死在地上的教訓(xùn),這回,他隔著大約一百五十步遠,就自覺地帶住了馬頭。然后扯開嗓子,反復(fù)叫囂道:“芝麻李聽著,我家大帥說了,讓你不用著急。慢慢整隊,什么時候把隊伍整理完成了,什么時候再上前送死不遲!” “芝麻李聽著,我家大帥說了,讓你不用著急。慢慢整隊,什么時候把隊伍整理完成了,什么時候再上前送死不遲!”十名大嗓門蒙古騎兵跟在也吞脫哥身后,齊齊扯開嗓子,用非常流利的漢語大聲重復(fù)。 “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必勝!”眾蒙元士兵聽了,吶喊聲立刻愈發(fā)狂熱,仿佛對面占得全是牛羊般,馬上就可以肆意宰割。 而徐州軍的將士們聽了,士氣難免會有些受到打擊。對面的羅剎鬼兵他們已經(jīng)看清楚了,在陽光下的確都有影子。但鬼兵們的身材和軍容,卻令他們自慚形穢。同樣是人,對方身高都在九尺開外,而他們這邊即便是最為強壯的,如后軍都督彭大和左軍都督朱八十一,也不過是八尺半左右的個頭,比對方最低的士兵,還要低上半個腦袋。 再往彼此身上看,鬼兵們每個人身上都披著半身鑌鐵甲,也不是何等巧匠所打造,整個前胸部分居然是完整的一塊,在陽光下燁燁生輝。與護肩、護襠和護腿串連在一起,將身上所有的要害部位遮擋了個嚴嚴實實。就連碩大的腳掌上,都穿了雙包了鐵的大靴子,看上去又厚又重,隨便就能將地面踩出了土坑來。 那些沒有鎧甲遮擋部隊,如小臂、小腿等,則完全露在了空氣中。十一月底的天兒,居然也不覺得冷。一寸多長的金色體毛根根倒豎,就像一只只穿著鎧甲的刺猬。 而徐州軍這邊,大多數(shù)人卻只穿了件厚布坎肩兒。即便是主將的親兵和極少數(shù)精銳,也頂多穿了件豬皮甲。對流矢也許還能有一定防護力,遇到羅剎鬼兵手里的短刃,肯定就像紙糊一般。 “毛貴,給我出去剎一剎敵軍的威風(fēng)!”芝麻李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這邊的士氣在快速下降,連忙抽出一根臨時趕制的紅色令旗,親手交到前軍都督毛貴手里,“殺了那個人,讓兀剌不花看看我江淮男兒!” “諾!”前軍都督毛貴躬身領(lǐng)命,拖著紅纓槍,大步出列。一邊朝正在叫囂的蒙古百戶走,一邊笑著喊道:“兀那賣嘴的慫貨,不要再嚷嚷了。有本事放馬過來,讓毛爺取你首級!” “你這。。。。。。!”也吞莫哥正喊的得意,沒想到芝麻李隨便派了個連馬都沒有的人向自己挑戰(zhàn)。愣了愣,怒火從心頭勃然而起,“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說罷,也向自家主帥請示,雙腿一磕馬鐙,直接朝毛貴頭頂上沖了過去。 “該死!”兀剌不花見兩軍陣前的情景看了個清清楚楚,忍不住又皺起眉頭。芝麻李明顯是想用陣斬敵方大將的方式,激勵士氣。也吞莫哥居然敢不向自己請示就擅自應(yīng)戰(zhàn)。然而此刻鳴金把也吞莫哥叫回來,肯定對士氣會產(chǎn)生不利影響。因此,他稍作遲疑之后,就果斷地命令,“擂鼓,給也吞莫哥助威!” “轟隆隆,轟隆隆!”雷鳴般的戰(zhàn)鼓聲再度響了起來。一眾蒙元將士停止叫囂,齊齊將目光看向也吞莫哥。兩將單挑,這個場景可只有茶館中的平話先生嘴里中才有。如果換到其他正規(guī)的戰(zhàn)場上,大伙可沒機會開這種眼界。 數(shù)千雙充滿期盼的眼睛中,一身精鋼荷葉甲的也吞莫哥高舉百煉長刀,像個地獄里爬出來的的猛鬼般,朝僅穿了半件披甲,手持木柄紅纓槍的蟻賊撲去。人和馬動作嫻熟和諧,每一個動作都透出力量與美感。 再看與也吞莫哥對陣的那個蟻賊,明顯已經(jīng)未戰(zhàn)先怯,手中的紅纓槍晃來晃去,根本端不成一根直線。 前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吞莫哥已經(jīng)沖到了對手面前。嘴里發(fā)出一聲爆喝,“嘿!”,百煉長刀借著馬速凌空劈落,在陽光下劈出一條閃電。 “好!”眾蒙元將士齊聲喝彩,抬起眼睛,準備看人頭帶著血水飛上半空的美景。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半空中卻遲遲不見任何血跡,反而是也吞莫哥自己,忽然像喝醉了一般,在馬背上搖搖晃晃,搖搖晃晃,任由坐騎把自己帶出了幾十步遠,依舊沒有拉住韁繩。 “??!”喝彩聲變成的驚呼,眾蒙元將士拼命眨巴著眼睛,刨根究底。只見那名早就應(yīng)該身首異處的蟻賊笑呵呵地抖了抖紅色的搶櫻,大步從后邊追上去,伸手輕輕一推。 “噗通!”也吞莫哥的尸體像朽木一樣掉下了馬背,嘴里冒出了大股大股的污血。那蟻賊則一把拉住無主的戰(zhàn)馬,飛身跳了上去,手搭槍桿,遙遙地朝蒙元將士施禮,“謝御史大人派人送馬!毛貴這廂有禮了!” “謝御史大人派人上門送馬!謝御史大人派人上門送馬!”徐州軍將士哈哈大笑著,將毛貴的話一遍遍重復(fù)。剛剛被打落下去的士氣,瞬間又漲到了極點。 “報仇!”也吞莫哥所帶的那十名負責(zé)喊話的蒙古騎兵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同時催動坐騎沖過去,就想依多為勝。芝麻李帥旗下,也立刻撲出去十名身手最靈活的斥候,半路攔住他們,與他們在沙場中捉對廝殺。 勝負幾乎是在幾個彈指間就見出了分曉。那十名大嗓門蒙古騎兵輕敵大意在先,士氣又因為也吞莫哥的死受到了極大打擊。居然在第一次對沖當中,就被芝麻李麾下的斥候砍死四個。而斥候們這邊,卻只有兩人落馬,一人肩膀上飄起了耀眼的紅。 “跟我來!”前軍都督毛貴一抖韁繩,帶著剩下的八名斥候,再度撲向戰(zhàn)場中央的六名蒙古騎兵。那剩下的六名大嗓門騎兵已經(jīng)被殺得膽喪,見對手當中居然又多出了一個殺星,嚇得大叫一聲,撥馬就逃。 “嗯哼!”蒙元主帥兀剌不花皺了下眉頭,大聲冷哼。“傳令,殺無赦??!” “嗚————!”一聲憤怒的號角聲在帥臺上響起。蒙古騎兵隊伍中間,立刻撲出了三十多名壯漢。迎住逃回本陣來的大嗓門騎兵,不由分說就是兜頭一刀。 “饒——啊——?。 睉K叫聲嘎然而止。六顆血淋淋的人頭被砍下,由長矛挑著,在元軍自己陣前來回展示。 眾蒙元將士看了,一個個不寒而栗。誰也不想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畏縮不前,最后屈辱地死在軍法之下。 那些帥臺上的蒙漢幕僚們,則一個個把馬屁拍得“啪啪”作響,“正所謂慈不掌兵,大帥如此行事,有古之孫、吳遺風(fēng)?!?/br> “正是,正是,七禁五十四斬,豈能因人而異。殺得好,殺得好,如此膽小無能之輩,軍中留他們不得!” “嗯哼!”兀剌不花眉頭皺得像個老樹皮一般,鐵青著臉繼續(xù)冷哼。 雖然早就料到也吞莫哥可能會因為輕敵大意而送命,卻沒想到此人把命送得如此痛快。居然一個照面都沒過,就變成了一具尸體。讓他更沒想到的是,那十個大嗓門的家伙,居然敢臨陣脫逃! 這對士氣的打擊也太沉重了,沉重到足以令此戰(zhàn)的勝利失去顏色。不想再給蟻賊們更多耀武揚威機會,兀剌不花狠狠咬了下牙,把一支暗紅色的令旗抄在了手里。“欺人太甚!安德魯,帶你的人前壓,殺了那個人,給也吞莫哥報仇!” “安德魯,帶你的人前壓,殺了那個人,給也吞莫哥報仇!”立刻有親兵將令旗接了過去,策馬送到羅剎千戶安德魯面前。 “諾!”早就按奈不及的羅剎領(lǐng)軍千戶安德魯答應(yīng)一聲,立刻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短刃和精鋼盾牌,“高加索一千人隊,跟我上!” “高加索千人隊,高加索千人隊!”近千名羅剎鬼兵用生硬的漢語重復(fù)著,跟在安德魯身后,一步步向前推去??傆嬛挥兴呐趴v深,氣勢卻好像數(shù)萬大軍一般,浩浩蕩蕩。 他們手中的短刃,是高價從黑海另一側(cè)訂造的,雖然只有半米長,卻接近一手掌寬窄,雙側(cè)開刃,銳利無比。他們手中的盾牌,也是由同一個地點訂制,半寸厚的精鋼為面,內(nèi)部還趁著一層厚厚的棗木,即便是破甲錐都很難射穿,更甭提對面農(nóng)民軍手中的簡陋長矛。再加上包裹住全部要害的精鋼甲,每個人幾乎都是一座移動堡壘。沿途遇到任何阻礙都有信心碾成齏粉,根本不必在乎彼此間人數(shù)的差距。 見敵軍的先鋒已經(jīng)像輛戰(zhàn)車一樣朝自己碾壓了過來,芝麻李知道見真章的時候到了。命令親兵去叫回毛貴,隨即一抖戰(zhàn)馬韁繩,就準備親自帶著中軍迎戰(zhàn)。然而徐州軍長史趙君用,卻側(cè)身擋在了他的馬頭前,擺擺手,大聲說道:“這只是試探,大總管不能親自出馬。且讓。。。。。。” “大總管,我來!”山字營主將張小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拍馬從陣地的左前方跑回來,主動請纓?!白屛胰缌怂麄?,替弟兄們扒些鎧甲回來!” “好!你小心些!我派人隨時接應(yīng)你!”芝麻李想了想,輕輕點頭。 “弟兄們,跟我去扒鎧甲啊。都是鑌鐵的,誰扒到手歸誰!”張小二撥馬跑回自家隊伍前,高舉著手臂大聲動員。 “哈哈哈哈。。。。。。”眾人剛剛目睹了毛貴一招刺死敵軍大將的精彩表演,士氣正處于爆棚狀態(tài)。齊聲哄笑著,跟在山字營統(tǒng)領(lǐng)張小二的身后,亂哄哄朝羅剎兵迎了過去。 注1:俺是前軍大都督毛貴,諸位看得過癮的,麻煩捧個人場!前軍大都督從腰間解下一面小鑼,奮力敲響。 第三十章 與子同袍 他們這個營,被算作戰(zhàn)兵的,有三千余名,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敵軍的三倍,因此個個信心十足,腳步邁得飛快。短短十幾個彈指之后,就與敵軍迎面撞在了一起。 “轟!”半空中陽光忽然暗了暗,血霧拔地而起,扶搖直上。數(shù)十顆系著紅色絲帶的人頭被血霧氣托上了半空,一個個雙眼圓睜,死不瞑目。山字營的隊伍立刻凹下了一大塊,沖在前面的弟兄迅速往后退,沖在后面的弟兄卻收勢不及,端著長矛繼續(xù)往前涌。自己人擠自己人,簇擁成亂哄哄的一大團。而已經(jīng)沖進陣中的羅剎士兵,則用精鋼盾牌抵住距離自己最近的紅巾軍將士胸口,精鋼短刀貼著盾牌的下邊緣迅速前捅。 “啊——!”“娘——!”慘叫聲不絕于耳,下一個瞬間,紅巾軍將士就又倒下了整整一層。對面的羅剎兵邁動包著鐵靴子的大腳,從尸體中踏過去,繼續(xù)揮動利刃。血,像瀑布一般,倒著噴向半空。一層,又是一層,層層疊疊,無止無休。 芝麻李在兩軍接觸的瞬間,就察覺到勢頭不妙。立刻揮動令旗,將右軍和中軍的林字營,雙雙派了出去。五千余名將士早就被自家袍澤的鮮血刺激得兩眼通紅,毫不猶豫地跟在彭大和張小五身后,撲向敵軍。 八對一,已經(jīng)接近于敵我雙方的總兵力對比,然而,結(jié)果依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那一千名羅剎鬼兵就像刀槍不入的妖怪一般,在紅巾軍隊伍中橫沖直撞。每碾到哪個方向,就將那個位置的紅巾軍將士碾倒一整排,行進當中,竟然沒有絲毫停滯。 “左軍留在原地,前軍、后軍一起上去,淹死他們!”芝麻李看得雙目俱裂,啞著嗓子,又投入了最為依仗的兩個營?!笆牵 鼻败姸级矫F和后軍都督潘癩子答應(yīng)一聲,立刻帶領(lǐng)麾下戰(zhàn)兵撲上。 又是七千余人,紅巾軍投入戰(zhàn)斗的總兵力,已經(jīng)超過了敵軍的十五倍。如此懸殊的兵力對比,終于扼制住了對手的攻勢。那群羅剎鬼兵左沖,右突,好長時間不能再向前推進半步。忽然,他們仰頭發(fā)出一陣咆哮,然后迅速聚集成一個團,互相掩護著,緩緩向后退去。 “給弟兄們報仇,別放跑了他們!”林字營統(tǒng)領(lǐng)張小五紅著眼睛,大聲嘶吼。剛才就在他眼前,自家哥哥被羅剎兵砍去了半邊腦袋。整個最先出擊的山字營,也幾乎全軍覆沒。這個仇,他必須報!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林字營、前軍、后軍和右軍的弟兄,也呼和酣戰(zhàn),誰也不肯放獵物離開。遠處觀戰(zhàn)的兀剌不花看到此景,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抽出一根黑色的令旗,迅速搖擺。 “嗚嗚,嗚嗚,嗚嗚——!”凄厲的號角聲從他背后響起,將新的命令送遍整個戰(zhàn)場。聽到號角聲,正在全軍后撤的那伙羅剎兵,居然立刻停住了腳步。盾牌挨著盾牌,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鐵球,任周圍的紅巾軍將士如何攻打,都巍然不動。、 而另外兩支羅剎兵千人隊,和完全由蒙古人組成的騎兵,則緩緩壓了上來。不疾不徐,仿佛戰(zhàn)場中那一萬三千多名紅巾軍勇士,都是待割的莊稼。 緊跟著,手持樸刀的高麗人也開始快速移動,一邊跑著,一邊將用刀身在自己胸口處猛拍,“啪啪,啪啪,啪啪!屠城,屠城,屠城。必勝,必勝,必勝!”,一個個口吐白沫,如瘋似癲。 “左軍、火字營留守待命,其他各營,跟我一起上!”聽到高麗人那瘋子般的叫囂聲,芝麻李再也無人保持冷靜。把手中鋼刀向前一指,帶頭撲向迎面壓過來的敵軍。 趙君用拉了一把馬韁繩沒拉住,也只好揮動長史旗,指揮著風(fēng)字營、日字營、月字營和水字營緊緊跟上,萬余條頭裹紅巾的漢子,拿著短刀、長矛,追隨著他的將旗,義無反顧。 就在此刻,沙場中央的戰(zhàn)斗,也到了白熱化狀態(tài)。一萬三千多名紅巾義軍,圍著七百多名羅剎鬼兵組成的圓陣,從各個方向,發(fā)起了一波又一波決死沖擊。然而,雙方無論在訓(xùn)練程度和武器裝備方面,差距之大都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盡管弟兄們很勇敢,盡管他們一個個都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但是,他們手中的長矛捅在對方盾牌上,只能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兒。而羅剎兵的短刃只要揮起,就是一片血光。 戰(zhàn)場上,幾乎有一半紅巾軍,都被由羅剎兵組成的鋼鐵圓陣吸引了過去。再也無暇他顧。另外一半兒人,則由芝麻李、趙君用、張小七等人帶著,從左右兩側(cè)越過這個巨大的戰(zhàn)團,正面迎向了兀剌不花派過來的主力。眼看著敵我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已經(jīng)只有短短二十步,與先前膠著在一起的那個戰(zhàn)團,成為彼此不相干的兩個戰(zhàn)場。忽然間,兀剌不花的帥臺上又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緊跟著,角聲驟然停滯,走在最前方三排羅剎兵猛地從背后拔出一根短標槍,奮力擲向了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