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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男兒行在線閱讀 - 第183節(jié)

第183節(jié)

    沒辦法,去年那場歷時六個多月的戰(zhàn)事,將國庫給掏得一干二凈。而以往能向朝廷輸送大量金銀的兩淮和吳松,又被朱屠戶和張賊士誠竊據(jù),收不上半文錢來。要不是泉州路達魯花赤偰玉立聯(lián)合泉州路總管孫文英兩個,向市舶司施壓。強逼著蒲家船隊從海路向直沽港運送了一批今年的舶課,恐怕朝廷連孝敬佛祖的錢都拿不出來。那樣的話,妥歡帖木兒這個皇帝,就真的沒信心再干下去了…

    妥歡帖木兒信佛,是虔誠的喇嘛教徒。從幼年時被安置到高麗,到少年時被伯顏視作傀儡,再到他熬死燕帖木兒,斗垮伯顏,喇嘛教都給了他極大的鼓舞。雖然拿了錢財后就滿口吉祥話,是大部分喇嘛們的一貫伎倆。但如果沒有那些吉祥號支撐著,也許妥歡帖木兒的心神早就垮在了半路上,根本不可能堅持到了最后。

    而現(xiàn)在,喇嘛教給予他的,就不止是精神上的安慰了,還有rou體上的極大放松。在與國師伽璘真一道修煉了演蝶兒秘法,汲取了四個妙齡女子的原陰之后,早逝的青春仿佛瞬間就回到了他的身體內,心智在此刻也顯得無比清醒。

    “國師暫且回寺,等待朕明日相召…”心智恢復了清醒之后,妥歡帖木兒就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了一點負疚。揮揮手,示意輔導自己修煉演蝶兒秘法的伽璘真可以先行告退。(注1)

    那國師伽璘真曾經(jīng)在市井中招搖撞騙多年,對人心的把握極具分寸。見了妥歡帖木兒躲躲閃閃的眼神,就猜到后者內心的不安。笑著念了聲佛號,滿臉寶相莊嚴地離開寢宮。

    “你們幾個,也下去歇息吧。先到樸不花那記下名字,待朕有了空,再度宣召…”扭頭看了看全身**的宮女們,妥歡帖木兒繼續(xù)說道。演蝶兒秘法講究的是機緣,并不強求處子之身。所以這些宮女用完一次之后,今后還可以根據(jù)她們給主修者留下的感覺,再次啟用,無須立刻“處理”掉。

    只是后宮中的品級和名分,是絕對不能給的。并非妥歡帖木兒寡恩,而是在他眼里,修煉秘法,算不得行夫妻之實。更何況修煉秘法時,要經(jīng)常跟喇嘛們一道進行,才能獲得后者的法力“加持”,他這個大元天子再不濟,也得保留一些皇家臉面。不能封一個跟別人共享過的女人作為后妃。(注2)

    “謝陛下隆恩…”那四名被視作修煉物資的少女,從沒經(jīng)歷過人事。雖然朦朦朧朧中覺得剛才皇帝陛下和番僧的做法,與自己被選入后宮之前,家里女性長輩悄悄教授的東西大相徑庭。一時間,也沒辦法去對證到底哪個才是正確的夫妻行為。只好拖著酸軟的身體施了個禮,然后在沖進來的一大堆高麗太監(jiān)的催促下,穿好衣服,匆匆離開。

    “佛爺,請用參湯…”前腳采女們剛走,后腳,樸不花就雙手端著一個漆盤跑了進來。漆盤正中央,放著一個帶著蓋子的掐銀瓷碗。隔著老遠,就散發(fā)出濃郁的高麗參、枸杞和其他草藥混煮的味道。

    “嗯………”妥歡帖木兒端起茶碗,狠狠喝了一大口,然后長長地吐出一道佛氣。有股柔和的熱流,迅速沿著嗓子直達丹田。然后又從丹田里跳起來,隨著血液涌遍全身。四肢百骸中的舒適感覺,在原來的基礎上,迅速又增加了數(shù)倍。令他愈發(fā)覺得自己耳聰目明,精神抖擻。

    “佛爺要是覺得還合口,就多喝一些…”樸不花將托盤交到隨行的小太監(jiān)之手,然后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塊用體溫捂熱乎了的毛巾,輕輕替妥歡帖木兒擦掉額頭上的暗黃色汗珠?!斑@是二皇后按照國師進獻的秘方,親手替陛下熬制的。足足熬了六七個時辰,將草木之精華全都熬了出來…”

    “嗯,二皇后有心了…”妥歡帖木兒笑著端起茶碗,細細品味。樸不花在替同為高麗人的二皇后奇氏邀寵,這點兒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依舊覺得非常受用,畢竟,能稱為多個女人的全力競爭目標,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一種滿足。況且奇氏已經(jīng)跟別人爭奪他爭奪了這么多年,從青梅竹馬一直到現(xiàn)在。

    “這塊汗巾,也是二皇后親手所織。質地上,絲毫不比南邊來得差…”樸不花非常擅于把握機會,看看妥歡帖木兒的臉色,繼續(xù)笑著替二皇后奇氏邀功。

    “是么,拿來我看…”妥歡帖木兒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毛巾上,一把將其從樸不花手里搶過來,對著燈光仔細觀瞧。

    上面圖案很簡單,不過是常見的鴛鴦戲水。但汗巾本身的厚度和松軟程度,卻跟貴胄們偷偷從淮揚走私來的汗巾相差無幾。特別是正面的細紗提花,又密又軟,整齊得如同初生羔羊的皮毛。一看就是女紅行家所為,絕非一般村婦所能比肩。

    “所用的機器,也是從南邊買來的么?朱屠戶那邊,已經(jīng)開始向外賣機器了么?”作為一個睿智的帝王,妥歡帖木兒很快就意識到,這塊汗巾,是采用了和淮揚那邊差不多的技巧紡就。那就意味著,奇氏手里,至少已經(jīng)拿到了一整套紡織器械。這可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對于把各類機關器械封鎖得密不透風的朱屠戶,簡直就是一記響亮的打耳光。足以替朝廷把去年勞師無功的面子給找回一部分來…

    “不光是拿到了一套紡紗、織布和提花的機器,內廷制造局那邊,還自己造了兩套差不多的出來。這汗巾,就是二皇后拿著制造局所造機器紡的??傆嫴庞昧瞬坏揭粋€時辰,就大功告成了…”樸不花得意的笑了笑,大聲宣告。

    能完整的仿制出淮揚那邊的紡織機器,就意味著也能仿制出其他東西。妥歡帖木兒聞聽,心情立刻比連做兩次“演蝶兒”秘法還舒爽。拿著汗巾,反反復復看了三遍,才從床榻上翻身而起,大笑著吩咐,“來,給朕更衣。去二皇后那,看看朱屠戶視若珍寶的機器,到底是什么模樣…”

    “奴婢遵旨…”樸不花非常應景地,拖起長音回應。然后率領一群小太監(jiān),將妥歡帖木兒收拾打扮,再用厚厚的貂皮大衣裹將起來,攙扶著走向殿門。

    外邊的夜風仍帶著nongnong的寒意,但妥歡帖木兒的心思卻是guntang。按照他跟文武百官多次探討總結出來的論斷,朱屠戶之所以能為禍兩淮,憑得就是那些奇技yin巧。而一旦那些奇技yin巧,都被朝廷所掌握。先前失去的平衡,就會重新向皇家傾斜。再經(jīng)過一段時間養(yǎng)精蓄銳,新的大軍就可以帶著新的火器,再度趕往益都。先解決掉半島上那股朱屠戶的爪牙,然后挾大勝之威一鼓作氣殺向徐州…

    “機器是二皇后派出的高麗商人,花費重金從淮揚商號購得。制造局的郭大人,見到實物之后,立刻帶領能工巧匠,不眠不休地拆解、測量、仿制,前后花了足足兩、三個月,才終于破解了其全部奧秘?!睅е鴰追职l(fā)自內心的興奮,樸不花一邊給妥歡帖木兒提著燈籠引路,一邊低聲匯報。“二皇后說,只要陛下準許,她就立刻讓這東西賣得滿大街都是。狠狠打擊一下淮人的囂張氣焰…”

    “已經(jīng)到手兩三個月了么,為何不早點兒告訴朕?…”誰料,妥歡帖木兒卻敏銳地從他的話語里找到一個細節(jié),皺起眉頭,大聲質問。

    “陛下,陛下恕罪…”樸不花嚇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出言補救,“是二皇后和大皇后商量說,要等機器仿制出來之后,再給陛下您一個驚喜。當時,當時郭大人立了軍令狀的,說,說他如果仿制不出來,就任由奴婢割了他的第六根手指頭…”

    “他倒是會說…”妥歡帖木兒立刻被逗的展顏而笑,朝地上啐了一口,低聲罵道。

    自打脫脫的心腹李漢卿被趕出兵部后,軍械監(jiān)和內廷制造局的差事,就都由深受妥歡帖木兒寵信的勛貴子弟,六指神童郭恕兼任。而后者,兩只手都天生有六根指頭,割掉多余的那個,對其根本沒任何影響。

    “他當時可沒跟奴婢說好,要從哪邊數(shù)起…”存心逗妥歡帖木兒高興,樸不花吐了下舌頭,小心翼翼地補充。

    六指通常都生在大拇指旁邊,從小拇指數(shù)起,剛好第六??扇绻麖拇竽粗敢粋葦?shù)起,第六根手指就是正常的小拇指了。割掉之后,郭恕肯定就再也干不出任何像樣活計。

    同為制器之道的愛好者,妥歡帖木兒當然清楚,這對“六指神童”郭恕來說意味著什么?因此笑了笑,搖著頭說道:“你也別整天給他挖陷阱。那小子是個奇才,他只要用心去琢磨,沒有完不成的道理…即便時間上稍微向后拖了拖,也無需苛責…朱屠戶那邊,肯封一個無名雜工為大匠師,朕這邊,不會連他的氣度都比不上…”

    “陛下乃真佛爺,當然氣度搶過他那個假佛子的一百倍…”樸不花連連點頭,大拍妥歡帖木兒的馬屁。

    “嗯,朕不跟他比、朕是大元天子,他不過是個草寇…”妥歡帖木兒笑著點頭。最初被喇嘛們稱為真佛轉世的時候,他的確存了在輩分上,占一占朱屠戶便宜的念頭。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心思就慢慢淡了下來。不肯再讓后者做自己的晚輩…

    主仆兩人盡撿著高興的事情談談說說,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二皇后奇氏的住處,位于皇城內湖上的廣寒殿門口。

    那奇氏原本住在延春閣,但最近因為忽然喜歡上了一部關于月宮嫦娥的折子戲,所以向妥歡帖木兒討了旨意,搬去了廣寒殿中。至于她真正搬離延春閣的原因,是傾慕嫦娥的美貌,還是受不了“演蝶兒”秘法修煉時的動靜,就沒人敢深究了。妥歡帖木兒自己,細想起來,也覺得心虛緊,根本不愿細問。

    早就跟樸不花商量好了,要在新春伊始這天向妥歡帖木兒獻寶。所以奇氏已經(jīng)做足了準備。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立刻帶著宮女和太監(jiān)迎了上前,盈盈跪倒,口稱:“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恭喜陛下又得一鎮(zhèn)國利器,造福萬萬子民。愿陛下早日整頓兵馬,滌蕩群丑,還宇內太平…”

    :“???哈哈,哈哈哈哈哈…”妥歡帖木兒被奇氏所創(chuàng)造的新鮮說辭逗得開懷大笑,快走幾步,身手拉住奇氏的手指,“起來,起來,皇后起來。有你在朕身邊,朕還有什么坎兒過不得?快起來,讓朕看看,你最近是不是累瘦了…”

    “只要陛下開心,妾身瘦一些算得了什么?即便舍了這幅軀殼,也是甘之如飴…”奇氏順著妥歡帖木兒的攙扶,緩緩站起。靈動的眼睛里頭,隱隱帶著幾分幽怨。

    妥歡帖木兒的心臟,立刻像是被蜜蜂輕輕蜇了一下,又癢又痛。他知道自己最近頻繁修煉秘法,冷落了兩位皇后,所以覺得十分內疚。但那雙修秘法,卻也給他提供了精神和rou體上的雙重愉悅,讓他根本不可能下定決心割舍。

    “朕,朕會永遠記得你這份情誼…”與民間大多數(shù)做了虧心事的丈夫沒什么兩樣,妥歡帖木兒的應對之策,就是甜言蜜語。“就像咱們小時候在高麗時,你幫朕縫補衣服,朕到現(xiàn)在,還記得你當時模樣。朕,朕此生永遠不會遺忘…”

    說起幼年時共同擔驚受怕的日子,他不由自主地又動了真感情,昏黃的雙目之中,隱隱亮起了淚光。奇氏見了,鼻子立刻一酸,低下頭去,拉著妥歡帖木兒的手嗔怪,“陛下,陛下說這些干什么?妾身為陛下做任何事情,不都是應該應份么?陛下請跟妾身過來,郭大人仿制的機器,就在妾身的寢宮里頭。如果能推行天下的話,不但可以打擊朱屠戶,對您治下百姓,也是一件無上功德…”

    “嗯?”妥歡帖木兒雖然很欣慰郭恕能仿制出淮揚的整套織紡器具,卻沒重視到如此地步。聽奇氏說得夸張,忍不住輕輕皺起眉頭。

    “妾身聽聞,那朱屠戶治下,早已經(jīng)開始向揚州城內的百姓販售此物…”知道他心中必然有困惑,二皇后奇氏繼續(xù)低聲補充?!皩こH思遥灰褭C器買一整套回家,就能讓女人坐在家里紡紗,織布,織汗巾,甚至織錦。速度至少比原來快了五倍。如果家中女人肯勤快些,光憑著紡紗織布,就足以讓全家老小吃上飽飯…”

    “啊…這么厲害?”妥歡帖木兒從沒想過,一套完整的紡織器械,居然能涉及到千家萬戶的生活。加快腳步,跟著奇氏大步流星往寢宮里頭走去。

    入眼的,是三套樣式各異的物件,有手柄,有梭子,還有皮帶和圓圓的輪子。最古怪的一件,則是半人多高箱子,中間拉著橫梁,下面帶著一個踏板??瓷先コ錆M了神秘味道。

    “這個是手搖紡紗機,可以同時紡十二根紗。中間哪個是腳踩提花機,可以在布面上鉤紗生絨,一個時辰可鉤織一整匹。最大那個,是橫廂腰機,也是用腳踩著動的,專門用來將紗紡織成布。妾身親手試過了,速度非??臁H绻胀ㄈ思矣墟ㄦ踩齻€,剛好一人負責一臺。忙活兩個晚上,就夠全家穿一整年。再多余的布匹,就能讓男人挑出去換錢換米…”

    注1:蝶兒秘法是喇嘛教中一些邪派創(chuàng)立的雙修術,講究采陰補陽。元順帝曾經(jīng)沉迷此道,使得大批喇嘛可以隨便出入后宮,與他一道跟各地進獻的采女“修煉”。后軍頭孛羅帖木兒起兵清君側,血洗大都城內的寺廟。這項秘術的修煉才被迫停止。

    注2:元代后宮女子,只有皇后和妃子兩個等級。而皇后又可以按數(shù)字排序,分為第一,第二,第三乃至第無限皇后。

    第二章 余恨

    若是換做前幾年,妥歡帖木兒一定會捏住奇氏的鼻子,取笑她小氣。堂堂大元第二皇后,太子之生母,居然放著母儀天下的大事不做,天天算計小門小戶的妯娌們如何織布賺錢,真是沒眼界到了極點。

    然而,經(jīng)歷了一段府庫空空的日子之后,妥歡帖木兒對于國計民生的認識,卻比以往清楚了許多。知道珍惜起一針一線來。

    北方各地天氣寒冷,物產(chǎn)原本就不如南方豐富。再加上開國功臣們的后代們占用了大量的田產(chǎn)來養(yǎng)馬養(yǎng)羊,導致糧食、布匹等生活物資,都很難自給自足。雖說朱屠戶和張士誠都沒有掐斷運河,還準許商家正常往來。但朝廷卻不可能再像往年一樣,以淮揚的鹽稅和吳地的稻米來填補國庫。為了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除了加稅之外無其他辦法可想。

    而這些新增的稅款,一文錢都攤派不到貴胄和官吏們身上,最后肯定還要由普通百姓來承擔。所以老百姓的日子,這兩年每況愈下。若是朝廷沒有戰(zhàn)爭之外的手段去解決的話,就很難保證,在大都、冀寧這些心腹要地附近,會不會冒出另外一個芝麻李和劉福通,將周遭殺個血流成河…

    所以二皇后奇氏能親自動手紡紗織布,想方設法替尋常百姓家開流,無疑是在急他所急,令妥歡帖木兒無法不大受感動。猛地伸出手,將奇氏的手指撈起來,撫摸著上面的明顯的繭子,柔聲說道:“是朕,是朕這個天子無能,讓你也跟著受累了。你放心,朕,朕早晚會把今天的苦,加倍給你補償回來…”

    “陛下說什么呢?妾身跟陛下之間,還需要什么補償…”奇氏的手輕輕地在妥歡帖木兒的掌心點了點,拖著長聲嗔怪?!皼r且妾身才織了幾尺布?。繉こ0傩杖思遗畠?,往往要三日斷匹才稱得上賢惠…”

    “那是讀書人瞎寫的,不能當真…”妥歡帖木兒漢學造詣頗深,立刻明白了典故的出處,“他們還說輪臺九月的風,能吹得斗大的石頭到處亂滾呢…如果真的有那么大,早就把人都給吹上天去了,怎么可能還能放牛放羊?”

    “不一樣的。一川碎石大如斗,肯定是夸張。但三日斷匹,卻不一定。妾身試過,如果用這個織機來織布的話,只要手腳勤快些,兩天一匹絕對沒問題?!逼媸蠀s非要較一次真兒,搖搖頭,笑著反駁。

    “當真?”妥歡帖木兒的注意力,瞬間就又被吸引到橫箱腰機上。憑著自己在制器方面的經(jīng)驗和天分,很快,就發(fā)掘出此物的優(yōu)點來。

    與他以前在內廷制造局見過的織機樣品相比,眼下這一臺,明顯要寬出許多。那就意味著同時可以放下更多的紗線,織出來的布更寬,更適合剪裁。除此之外,在織布機中央,還有兩根可以來回移動的縱軸,用以根據(jù)所織物品的類型調整相應寬度。真正做到了一機多能,隨心所欲。

    更難得的是,新式織機用了踏板、導向桿和皮帶輪來傳動。底部高度與奇氏的腿長大抵相仿。cao作者只要坐在椅子上,雙腳踩動踏板,就可以推著導向桿上下往復。而導向桿則推動一個大圓輪快速轉動,拉著一根皮帶,驅動另外一個小輪和數(shù)個木制的齒輪。將飛梭和縱紗的移動協(xié)調起來,快速準確地織出一寸寸布面兒。

    “嘆為觀止,嘆為觀止…”正所謂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妥歡帖木兒作為能工巧匠的水平,遠遠高于他的治國水平。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弄明白了整臺織布機的工作奧秘。扶著六指神童郭恕特地用棗木打磨出來的橫桿,贊不絕口。

    “這才哪到哪兒…”難得見到自家丈夫如此聚精會神的做一件事情,奇氏輕輕捂住自己的嘴巴,笑著補充,“郭大人說,這只是朱屠戶特意拿出來給尋常百姓家用的,真正作坊里頭,完全可以用水輪來驅動。那樣的話,紡紗機的錠子更多,織布機的幅面可以更寬,速度可以更快,提花機也可以提得更細致…”

    “水輪驅動?…”正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妥歡帖木兒自己以前做過水鐘,對水力運用絲毫都不陌生。聽得到水車兩個字,眼前立刻就浮現(xiàn)了織布機和紡紗機被放大數(shù)倍后,一臺接一臺聳立于江畔的情景。那就已經(jīng)不是三日斷匹了,一個時辰一匹有可能都不成問題。怪不得朱屠戶那邊日子過得如此富庶…守著黃河、淮河的揚子江,等同于麾下抓了十幾萬不吃飯的勞力,日夜不停地替他紡紗織布,他怎么可能不變成一個暴發(fā)戶?…

    “水輪呢,郭六指造出水輪來了么?”想到這兒,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紅著眼睛大聲追問。

    “沒,還沒?”二皇后奇氏被嚇了一跳,趕緊低聲補充。“高粱河剛剛開河,永定河上面還有浮冰,他即便造出了水輪,眼下也用不上…況且小戶人家,哪里有地方擺那么大的水車?”

    “小戶人家擺不下,朕擺得下…”妥歡帖木兒握緊拳頭,鼻孔里噴出粗重的呼吸聲,“朕可以用來給火炮磨膛,用來開織布作坊,用來打鐵、開磨坊、鋸木頭,總之,用的地方多著呢…嗨,真是氣死朕了。軍械監(jiān)和內廷制造局那幫廢物是干什么吃的?居然連這點小事情都沒想到…早要是想得到,朕去年就是讓脫脫去搶,也能搶幾臺樣子回來照著造…”

    “他們,他們哪里有陛下這般睿智?…”好好的一次獻寶行為,居然又偏離到剛剛結束的戰(zhàn)事上,二皇后奇氏非常不情愿。猶豫了數(shù)息之后,柔聲安慰?!皼r且陛下現(xiàn)在替他們想到了,也不算晚?。俊笤敲炊嘤猩接兴牡胤?,一齊開始造,肯定能把那個該死的屠戶比下去…”

    “嗨,該死的脫脫…就是他推薦的那個李漢卿耽誤事…”妥歡帖木兒根本聽不進去,緊握著拳頭,低聲痛罵?!半抟窃缱尮柑娲绽畹?,大水車早就豎起來了,哪里用等到現(xiàn)在?…”

    “還有你…”原本就因為打了一場爛仗,他心里憋著許多邪火。一發(fā)作起來,立刻殃及池魚,“狗奴才,你剛才不是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此物么?為何皇后這里,又說朱屠戶那邊,早就隨便買賣了…”

    “陛下恕罪…”樸不花沒想到自己無端就挨了火星子,趕緊跪在織布機旁,大聲辯解,“朱屠戶那邊是早就開始賣這三樣東西了,但也不是隨便買賣。要憑票,還優(yōu)先供給軍屬,就是家里有男人當反賊的。等軍屬們輪完了,然后才輪到一般百姓。并且機器上面都編了號,誰要是敢往外流傳的話,就全家都抓去挖煤…”

    “這個是臣妾沒交待清楚…”不愿讓樸不花被冤枉,二皇后奇氏主動解釋,“是臣妾的族人,花費重金買通了幾家當?shù)氐亩桃晪D人,才勉強湊齊了一整套。在帶著東西返回時,還遭到了淮揚那邊探子的截殺,被壞了七八條性命,才又送到了大都城里…”

    “噢…”聽奇皇后解釋得從容不迫,妥歡帖木兒輕輕點頭?!耙驳故?,以朱屠戶那狡詐性子,豈會輕易放任此物外流?不過他倒是個會收買人心的,居然想出了優(yōu)先提供給當兵家的女眷這個法子…”

    話雖然這么說,有了用水力推動紡車和織布機想法,眼前這三樣人力推動的東西,就不再如先前一般令他覺得稀罕了。然而為了撫慰奇氏的拳拳之心,他卻強裝做很興奮的樣子,大聲追問,“這一整套下來,要多少鈔?多少銅錢?郭六指跟你匯報過沒有?”

    “好像要十來貫的樣子…”二皇后奇氏想了想,認認真真地回應?!皩こH思铱隙ㄒ豢跉赓I不起三件,但是可以先買一件。等著賺回本錢后,再買第二件??傊畡诼瞪掀甙藗€月,也就能湊齊了…”

    “那倒真是不錯的前景…”妥歡帖木兒繼續(xù)笑著點頭,然后用腳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樸不花,大聲命令,“還不滾起來,裝什么裝?朕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謝陛下寬宥…”樸不花立刻像狗兒一樣在地上打個幾個滾,然后才緩緩站起?!芭酒げ趓ou厚,不好吃。還是留著替陛下看家護院吧,至少還能及時叫喚幾聲…”

    “你個該死的老狗…”妥歡帖木兒被樸不花的滑稽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又上前踢了對方一腳,大聲補充,“滾出去看門吧,朕沒叫你,就別進來…”

    “是,奴婢這就去院子里蹲著…誰敢亂闖,就咬死他…”樸不花順著妥歡帖木兒的力道,向門外踉蹌了幾步,然后撅起屁股,快速跑了出去,順手輕輕掩住了宮門。

    “這老東西…盡耍小聰明!”妥歡帖木兒笑著啐了一口,再度將奇氏的手指握在掌心處,輕輕揉搓,“不過也算是有心的,知道提醒朕常過你這邊來看看。最近一段時間,辛苦皇后了…”

    說著話,他就輕輕地將奇氏往后殿方向拉。準備憑著剛剛喝下的人參枸杞之力,撫慰一下妻子的寂寞。

    誰料奇氏的身體,卻猛地一僵。然后快速跟了幾步,強笑著求肯,“陛下,陛下請恕罪。妾身,妾身最近幾天,不太方便…”

    “嗯?”妥歡帖木兒原本心里沒太強烈的欲望,但被奇氏的月事阻了一下興頭,反倒覺得內心深處火燒火燎了起來。眉頭緊皺,臉上隱隱浮現(xiàn)一絲怒色。

    “要不然,要不然妾身,妾身叫幾個宮女進來伺候皇上?都是妾身的同族,個個一等一的模樣…”心里頭實在虛得厲害,奇氏趕緊想方設法補救。她不是不愿盡妻子之責,只是一想到同床共枕的事情,眼前就會出現(xiàn)自家丈夫與番僧共用女人的場景,有股排斥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算了…”妥歡帖木兒意興闌珊地揮手,制止了奇氏的進一步舉動?!半藿裉靹倓傂逕掃^佛法,不想再多浪費力氣…”

    奇氏的身體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然后紅著眼睛搖頭,“那陛下,陛下注意節(jié)省些體力。演蝶兒秘法雖然好,卻也不能急于求成…”

    “朕知道,朕知道…”妥歡帖木兒心里,沒來由地涌起一股煩躁,揮手打斷了奇氏的勸諫?!半薏灰彩菫榱四芫Τ渑嬉恍?,好多處理一些事情么?你也知道,朕現(xiàn)在手下,根本沒有幾個堪用的…”

    “唉…有時候,妾身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男兒,可以隨時替陛下分憂…”奇氏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附和。

    “你要是男兒,肯定是朕的左膀右臂…”妥歡帖木兒立刻又意識到,自己發(fā)作的很不是時機。笑了笑,大聲夸贊。

    說罷,又主動將語調放柔和了些,繼續(xù)補充道:“不過皇后也別太擔心,一切還都在朕的掌控當中。什么事情,都需要按部就班地來才好。朕能熬死燕帖木兒,除掉假太后,除掉伯顏,除掉脫脫。就不信還怕了他一個殺豬的粗胚…你看著好了,待朕這回整頓完了朝綱,兩年之內,必然會將反賊犁庭掃xue…”

    “妾身知道,先前都是脫脫弄權,耽誤了國事…”奇氏輕輕抽了抽鼻子,柔聲安慰。有些話,自家丈夫明顯是諉過于人。但作為妻子的,卻不能不順著丈夫的話頭來說。否則,夫妻兩個之間原本就已經(jīng)存在的裂痕,就會越來越明顯,直到徹底無法彌補。

    雖然做皇后的日子,不開心的時候比開心的時候多。但好歹也算品嘗過了權力的滋味,二皇后奇氏不可能舍得放棄。沒等妥歡帖木兒說話,又笑了笑,狠起心來補充,“那老賊脫脫呢,他這下知道悔改了吧?…”

    “怎么可能,他那個人,向來倔強的狠。仿佛全天下,就他一個對,別人都是錯的,包括朕,也是混蛋糊涂蟲……”妥歡帖木兒肚子里的不快,立刻找到了宣泄目標。接過奇氏的話頭,大聲抱怨。

    “那陛下為何還留著他?”如果能犧牲一個脫脫,換取丈夫的更多寵愛,奇氏就毫不猶豫?!霸琰c賜給他一杯毒酒不就行了么?難道他還敢造反不成?”

    “他不會造反,朕知道他不會…”妥歡帖木兒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非常無奈。“他在等著朕殺他,這樣,他就可以做大元朝的岳武穆和伍子胥,而朕,就是趙構和夫差。朕偏不,朕就晾著他,讓他看看朕如何放手施為…”

    “陛下分明是還念著當年的舊情。只是那個蠢貨不懂陛下的一番苦心罷了…”明知道妥歡帖木兒說的乃是實話,奇氏卻偏偏往其他地方引申。在脫脫罷相這件事情背后,她自己也出了很大力氣。如果給了脫脫東山再起機會,恐怕非但月闊察兒、太不花和雪雪等人會遭到報復,后宮當中,也會面臨許多麻煩。所以,無論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討好妥歡帖木兒,她都不希望脫脫繼續(xù)活在世上。

    “朕,朕不是念舊情…朕,朕真的想留著他看看朕如何自己重整河山…”被奇氏說得有些心虛,妥歡帖木兒尷尬地解釋。

    “那陛下留著他可是留對了,他那個人自詡滿腹經(jīng)綸,如今閑著沒事情做,剛好著書立說,為朝廷培養(yǎng)賢才…?”奇氏笑著點了點頭,貝齒輕啟,露出一段緋紅色的舌頭。

    第三章借刀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