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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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到場的人,與設想中相比,差距實在太大了些,即便加上各自的奴仆,都不及預期的百分之一,這點數(shù)量,恐怕沒等靠近朱屠戶的馬車,就被那群黑衣人給殺得潰不成軍,就像雞蛋投入的大海,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來。 “再,再等等,鄭某,鄭某并非臨難惜身,而是,而是時機,時機還不妥當?!崩先遴嵱裥睦锏南敕ㄅc王翰差不多,聽后者說得有氣無力,便結(jié)結(jié)巴巴地補充。 “嗯,。”伯顏守中的臉色迅速變冷,皺了皺眉,咆哮般說道,“爾等還要等到什么時候,等天下儒林,都跟著朱賊去復古么,那我等的血,還有什么意義,你們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帶著僮仆先走一步,明年此時,還請諸君到伯顏墳頭告知結(jié)果?!?/br> 說罷,沖著鄭玉等人撇了撇嘴,轉(zhuǎn)身就要往樓下走,其他幾個儒林翹楚見此,一個個羞得面紅耳赤,進退兩難,正猶豫著是不是拉伯顏守中一把的時候,忽然間,就聽到窗口的僮仆們大聲喊道:“看,快看,有人攔車喊冤?!?/br> “麻煩了,這下麻煩大了,看那朱屠戶接還是不接。” “娘們,還是個娘們,這小娘皮,膽子真夠大,差點就被馬車給撞死。” “豈止膽子大,時機選得也好,就趁著黑衣人一轉(zhuǎn)身的功夫就沖進去了。” “看那朱屠戶怎么辦。” “看那朱屠戶敢不敢接狀子?!?/br> 眾人聞聽,立刻就就找到了理由,快走幾步,拉住伯顏手中,帶著后者一并撲向窗口,“先稍安勿躁,看那朱屠戶的馬車到底停不停下來。” 只見原本在道路兩旁維持秩序的黑衣人,紛紛撲過去幾個,架起攔車喊冤的女子,拔腿就走,然而那女子也是豁出去一死,雙腿拖在地面上,奮力掙扎,仰起的嘴巴在半空中開開合合,分明是在大聲喊冤。 忽然間,幾個黑衣人停住了腳步,將女子緩緩放下。 緊跟著,最前面的那輛馬車的車門就被人從里邊拉開,一個鐵塔般的黑臉絡腮胡子,一個黃臉壯漢和另外一個古銅色臉膛沒有留胡須,身軀和黑臉絡腮胡子一樣魁梧的年青人相繼跳下了馬車。 “是姓胡的叛賊、徐車夫和朱屠戶?!绷硗庖簧却翱?,儒生的奴仆們低聲竊竊私語,目光里閃爍著復雜的崇拜。 老儒鄭玉、王翰還有儒林翹楚伯顏守中三個,則呆立于窗口,牙齒不停地上下撞擊,第二軍團都指揮使胡大海、近衛(wèi)旅長徐洪三和淮揚大總管朱重九,三個大伙每每提起來就罵不絕口的家伙,如今就在他們腳下不遠處的街道上,伸手可及。 只要他們縱身朝外一躍,絕對能將熱血濺在三人的臉上,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幾個卻誰都失去了動彈能力,只是擠在窗口,聽著自己的牙關不斷打戰(zhàn),“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片牙齒撞擊聲中,老儒鄭玉看見朱重九、徐洪三和胡大海三人朝喊冤的女子走去,周圍的百姓則像泥塑木雕般個個呆立在那里,不敢稍微移動一下脖頸,胡大海問了幾句話,那個女子回了幾句,但周圍的喊聲太嘈雜,鄭玉努力聽,卻什么都沒聽見,隨即,他看到朱屠戶上前半步,試圖從地上攙扶起那個喊冤的女子,或者接過她的訴狀,緊跟著,他就看到有寒光一閃,。 “啊,,?!编嵱?、伯顏守中、王翰三人齊聲驚呼,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寒光,直奔朱屠戶的小腹,然后,就看見胡大海奮力推開了朱屠戶,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刀光,朱屠戶則飛起一腳,將刺客踢上了天空。 呼,,,不知為什么,鄭玉覺得自己緊緊提在嗓子眼的心臟,迅速回落,絲毫不為刺客失手而感到惋惜,相反,卻覺得肩頭如釋重負。 “小心頭上窗口?!本o跟著,他又聽年王翰在自己耳畔高聲大喊,隨即,對面的窗口火光閃爍,“呯,呯,呯?!睌?shù)聲火銃接連響起,胡大海試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朱屠戶,但是他胸口很快就冒起紅煙,朱屠戶試圖抱住胡大海,徐洪三試圖擋在朱屠戶身前,周圍的士兵主動沖過去,排成人墻,而對面窗口的火銃聲,卻仿佛有魔鬼相助般,絡繹不絕。 朱屠戶胸口處也飄起了紅煙,與胡大海一道倒了下去,近衛(wèi)旅的士兵們發(fā)了瘋般用身體將朱屠戶、胡大海和徐洪三等人死死擋在了身下,另外一波士兵跳下戰(zhàn)馬,沖著對面的窗口舉起了火槍,“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射擊聲響成了一片。 周圍的百姓慘叫著跑動,更多的士兵沖過來,將街頭圍城一個大疙瘩,朱屠戶不知道是死是活,胡大海也生死未卜,老儒鄭玉、王翰等人貼著窗口,軟軟栽倒,這一刻,他們從彼此的臉上,沒看到任何喜悅。 第三十一章 文明 上 半空中懸掛著一個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無數(shù)黑頭發(fā)黃皮膚的人來回跑動,他們耕田織布,捕魚養(yǎng)豬,日子過得快樂而又富足。 不遠處的屏幕角落,冒起了一股濃煙,有群騎著戰(zhàn)馬的辮子兵沖進了村子,見人就砍,見東西就搶。 村民們拿起門閂和鋤頭抵抗,然而職業(yè)農(nóng)夫,無論如何都不是職業(yè)強盜的對手,很快,成年男子就被砍殺殆盡,只剩下婦女和不及車輪高的嬰兒,跪在血泊中哀哭。 “別哭了,改朝換代,哪有不死人的?!币粋€袍子上繡著仙鶴的官員粉墨登場,手捧圣旨,對著血泊中的孤兒寡母開始宣讀,其文章寫得極盡晦澀繁雜之能事,但歸結(jié)起來無外乎兩句話,我大清乃奉天命吊民伐罪,凡是活著的人都要叩謝皇恩浩蕩。 “畜生,你就不怕遺臭萬年?!敝熘鼐湃虩o可忍,指著屏幕里的鶴袍官員大聲唾罵。 下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跳進了屏幕中,而那身穿繡鶴官袍的老儒則漂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哈哈大笑:“少年人,你也忒幼稚,洪某豈會遺臭萬年,洪某跟你賭,用不了五百年,后人就得對洪某的功勞大書特書?!?/br> 朱重九大怒,拔出殺豬刀對天而剁,然而他卻撲了一個空,身體迅速被狂風吹起,飄飄蕩蕩,轉(zhuǎn)眼就來到了數(shù)百年后。 滄海桑田。 一座高聳入云的牌樓下,數(shù)座雕梁畫棟美輪美奐,幾個地方官員笑呵呵地來到牌樓旁,親手揭開上面的紅綢。 紅綢如血漿般從石頭牌匾上滑落,“洪承疇紀念園”六個大字,耀眼奪目,(注1) 朱重九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開始變冷,握在手里的殺豬刀突然間也變得重逾萬斤,提著一把尖刀,他孤零零地走在黑白兩色的世界里,看著無數(shù)辮子兵燒掉書籍,拆毀書院,將農(nóng)田踩成荒野,將亭臺樓閣化作瓦礫堆 他們哈哈大笑著殺死男人,拖走女人,砍到老人,踩翻幼兒,他們一個個得意洋洋,樂此不疲。 而那些反抗者,則在被他們殺死之后,再與尸體上掛起一塊塊木牌,暴徒、惡棍、愚民、**、小人得志 “民賊相混,玉石難分,或屠全城,或屠男而留女”一群辮子兵,在剛剛攻克的城墻上,堂而皇之地貼出殺人告示。 數(shù)十年后,另外一個梳著辮子的高官,將此文告用墨汁抹掉,然后在旁邊大筆一揮,“蜀人盡被張賊獻忠所屠,十不存一?!?/br> 文官剛剛放下筆。 門外,跑過一隊高頭大馬。 “施瑯大將軍得勝還朝?!庇腥蓑T在馬背上扯開嗓子大喊。 一名又矮又胖,奇丑無比的家伙,在騎兵的簇擁下,志得意滿,他的馬尾巴后,則拖著數(shù)以萬計死不瞑目的尸體。 尸體拖過洪承疇的紀念館,無數(shù)當?shù)毓賳T焚香禮敬,須臾,另外一座更漂亮的紀念園在白骨上建了起來,上面濃墨重彩地書寫著,施瑯大將軍功耀千古 “畜生,禽獸?!敝熘鼐排e刀上前拼命,胳膊卻被數(shù)名身穿長衫,鼻子上架著眼鏡的學究們用書本擋得死死,“你這是狹隘民族主義。”學究們義正詞嚴,卻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的雙腳,就踩在祖先的尸骨上,而那些尸骨,則瞪著大大眼睛,緩緩坐起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毙β曋?,天旋地轉(zhuǎn),滄海桑田迅速變幻,一個身穿長衫看起來非常有學問的家伙,侃侃而談:“各位都是朋友,已往的事不必談了,既往譬如昨日死,今日當如今日生,各位愿意當漢jian的,留在北平,我潘毓桂保護他,不愿當漢jian的,自己小心,戰(zhàn),是肯定沒指望的,日本文明,先進于中國十倍,所以華北各地如今最佳的出路,就是接受日本人的治理,學習先進文明,這不是賣國,而是愛國也,因為愛之深,所以才賣之急,以免戰(zhàn)事蔓延,禍及生民” 還沒等朱重九來得及憤怒,又一個身穿西裝的老學者站了起來,大聲宣告:“愛國主義,是流氓的最后庇護所,既不先進,又不民主,如此之國,怎么值得大伙去愛,值此之際,我們應該毫無保留地接受西方文明,哪怕是去做奴隸,他們因為信仰上帝,所以會善待我們,不信請看,當年的黑奴,如今不也成為美國的主人了么?!?/br> “無恥之尤?!敝熘鼐沤K于喊出了聲音來,沖著西裝老學者破口大罵,然而,那個老學者卻微微一笑,“什么叫無恥,這叫輸血,你懂不懂,華夏自古缺乏狼的血液,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不得不由異族輸入血液和活力?!保ㄗ?) 老者身后,一隊人舉著攝影機,正在努力拍攝。 第一集,民族融合功臣洪承疇。 第二集,施瑯大將軍(注3) 第三集,誰主中原 第四集,一代明君魂照合川(注4) 腳下的土地開始崩裂,頭頂?shù)奶炜找沧兊弥щx破碎,朱重九發(fā)現(xiàn)自己從屏幕中掉了出來,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往下道,不知何處才是盡頭。 身邊如流星般滑落的,則是華夏衣冠、典章、樓宇、史冊統(tǒng)統(tǒng)萬劫不復。 “啊,,?!彼蠼兄鴵]舞胳膊,試圖阻止這種墜落,身體卻又重又酸,根本不聽使喚,天空中有雨點掉了下來,打在他的臉上,暖暖的,咸咸的。 他努力轉(zhuǎn)頭,試圖避開咸滋滋的雨點,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道微弱的亮光。 那道亮光吸引著他,讓他肋生雙翼。 他飛,拼命飛,拼命飛。 飛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道多遠,忽然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世界一片通明。 “郎君,郎君動了。” “郎君,郎君醒了,快來人啊,郎君,郎君醒了?!?/br> “大夫,快請大夫,郎君真的醒了,感謝老天爺,你把郎君還回來了?!?/br> “阿彌陀佛。” “上帝,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 先是祿雙兒一個人的聲音,然后是一群鶯鶯燕燕,朱重九努力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七八個影影綽綽的輪廓,隨即,一張張掛著眼淚的面孔越來越清晰,是雙兒,還有另外八個媵妾,她們都在,都圍在他的床邊,又哭又笑,語無倫次。 注1:洪承疇紀念園,位于福建南安,落成之際,受到當?shù)馗骷壒賳T的熱烈祝賀,有關洪承疇的影視作品數(shù)不勝數(shù),其在里邊大多都以睿智多情形象出現(xiàn)。 注2:輸血說,來自一代奇書狼圖騰 注3:央視某年的神劇,施瑯大將軍 注3:2014年獲獎歷史奇葩大戲,《釣魚臺》,蒙古大汗為了救漢人小孩,被邪惡的宋軍殺死。i640 第三十二章 文明 中 原來我剛才在做夢,朱重九努力眨了一下眼鏡,暈暈乎乎地想著。 那也不完全是夢,而是朱大鵬那個時空發(fā)生過的事實,付出了無數(shù)熱血和生命才建立起來的大明,只屹立了二百七十多年就轟然倒塌,然后就是曠絕古今的“我大清”,竊國二百余年,光賣國條約就簽署了一千多個。 然后是辛亥革命,軍閥混戰(zhàn)和日寇入侵,從一九一一到一九四九,長達三十八年的大亂世,期間華夏大地上血流成河,漢jian賣國賊們,則一個比一個趾高氣揚,理由充足 這些記憶,一直隱藏在朱大鵬的內(nèi)心深處,所以在兩個靈魂融合之后,也成為了朱重九記憶的一部分,讓他根本不用費功夫去想,就會浮現(xiàn)在眼前,也不用花什么力氣去推算,形形**的人物,就會在腦海里粉墨登場。 潘毓桂不是最后一個國賊,也不是最無恥的一個,他那番‘賣國是為了接受先進文明,賣國是為了愛國’的高論,也不會斷了傳承,在朱大鵬那個時空,天天叫囂著中國該被殖民三百年的家伙大有人在,天天喊著為了全盤接受西方文明而不惜再亡一次國的家伙,也數(shù)不勝數(shù)。 ‘所以,朱某絕不會讓他們?nèi)缭?,這就是朱某存在的意義,也是兩個靈魂共同的使命,’想到這兒,朱重九再度努力睜開眼睛,強迫自己不再陷入沉睡狀態(tài),盡管,這樣做讓他非常疲憊。 祿雙兒的面孔愈發(fā)的清晰,同時慢慢清晰起來的,還有右胸口處一陣陣襲來的悶痛,“我好像被子彈打中了?!被杳灾暗挠洃浧?,迅速涌入朱重九的腦海,連綿不絕的火銃射擊聲,陰狠歹毒的女死士,用身體替自己擋了利刃和子彈的胡大海 是火銃,數(shù)量至少在十桿以上,并且采用了淮安軍剛剛推行的三段輪射方式,距離大概在三十步到四十步之間,如果不是礙不過蘇先生的啰嗦和暑熱的雙重折磨,自己在下船前,特地于胸甲內(nèi)又穿了一層可以促進空氣流通的鋼絲背心 想到這兒,朱重九忽然不寒而栗,本能就想坐起來,查驗周圍環(huán)境,然而,胸口處的悶痛卻像巨石一樣,壓得他動彈不得,嘴里發(fā)出的示警聲,也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雙,雙兒,不要哭,走,帶著她們離開這兒,回揚州去,立刻回揚州?!?/br> “夫君,咱們就在揚州,現(xiàn)在就在揚州啊。”祿雙兒又是歡喜,又是害怕,瞪圓了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大聲回應,“咱們現(xiàn)在就在揚州的家中,前天晚上,近衛(wèi)旅就把您送回來了?!?/br> “啊,,?!敝熘鼐牌D難地點頭,腦海里好像有無數(shù)條麻線彼此纏繞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想要一根根解開,卻又找不到最先該從哪里下手,“我,我昏迷幾天了,麻煩,麻煩給我拿點水過來?!?/br> “五天,把遇刺那天也算上是第五天?!钡撾p兒迅速回應,然后挺著大肚子去拎水壺,其他幾個媵妾則將她迅速攙扶住,然后七手八腳將水壺提起來,年齡最大的那名叫芙蓉的女子,倒了一盞熱參湯,先用嘴唇試了試溫度,緊跟著深深喝了一大口,噙在嘴里,緩緩靠近朱重九的雙唇。 雖然已經(jīng)承認對方是自己的妻子之一,但如此香艷的喂水方式,朱重九依舊有點兒無法接受,正準備搖頭拒絕,卻又聽見祿雙兒低聲勸道:“夫君,你就這樣喝吧,這幾天,姐妹們一直這樣輪流喂你。” “啊,,?!敝熘鼐庞质且汇?,臉漲得宛若豬肝兒,但另外一個年齡很小的媵妾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徹底放棄了掙扎,“雙兒jiejie怕有人下毒,所以給您的食物和水,我們姐妹都嘗過,只要我們姐妹還活著,別人就甭想再害您?!?/br> “咚?!狈路鹗裁礀|西,在心臟深處輕輕敲了一下,朱重九認命地張開嘴,與芙蓉湊過來的紅唇緊緊印在了一處,帶著體溫的參湯順著喉嚨淌進肚子,同時淌進來的,還有萬縷柔情。 一口,兩口,三口,盡可能地,他讓自己多喝,只有喝下去那些參湯,他才能盡快站起來,只有站起來,他才能保護自己的祿雙兒和這些與自己生死相連的少女,還有雙兒肚子里的孩子。 當一整壺參湯落肚,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又好了許多,胸前的痛楚,也越來越清晰,有一處外傷,還有幾根斷裂的肋骨,自己親手改進了火藥和火槍,然后,自己差點成為一個死在火槍下的義軍將領。 “好了,我喝飽了?!敝熘鼐泡p輕搖了搖頭,示意祿芙蓉不要繼續(xù)再喂,然后努力將胳膊彎曲,試圖用手肘支撐起上身,這個動作,令他頓時疼得滿頭大汗,剛剛放下了一點兒心的眾女也又被嚇了一大跳,不約而同地撲上來,一邊攙扶,一邊大聲勸阻,“夫君小心,大夫說您受了內(nèi)傷,必須靜養(yǎng)?!?/br> “夫君別動,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妾身去做。” “夫君,蘇長史和徐洪三將軍就在外邊,您需要的話,妾身隨時可以喊他們進來?!?/br> 正手忙腳亂間,門外忽然響起了蘇明哲那特有的公鴨嗓子,“都督,老臣還有洪三、煕宇、佑圖、伊萬都在,您有事情,可以隨時吩咐?!?/br> “你們。”朱重九愣了愣,胳膊上的力氣用盡,遲疑著緩緩躺倒,“善公和子云呢,還有敬初和永年,他們幾個呢” “善公在政務院主持政務,子云在樞密院坐鎮(zhèn),在主公昏迷期間,三院運轉(zhuǎn)一切正常,老臣已經(jīng)下了封口令,嚴禁您的傷情向外流傳,敬初和永年正在戴罪立功,發(fā)誓不將刺客全部捉拿歸案,他們兩個就提頭來見?!碧K明哲難得聰明了一回,撿著朱重九有可能最希望了解的情況,大聲匯報。 “呼,,?!敝熘鼐怕犚娮约洪L出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慢慢放松,“胡大海的情況怎么樣,他還活著么,別瞞我,告訴我實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