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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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那些沒良心的色目人!” “殺死那些卡菲爾,死后靈魂可以直接升入天國!” …… 在雙方核心人物的鼓動下,陳家和蒲家的私兵們,個個都紅著眼睛,咬牙苦戰(zhàn)。鮮血和碎rou橫飛,尸體和殘肢在腳下翻滾。一名陳氏子弟受了傷,周圍立刻有兩三名蒲家子弟撲上前,沖著他揮刀亂剁。一名蒲家圣戰(zhàn)士露出破綻,附近立刻會撲上四、五名陳家精銳,用鋼刀和長矛將他捅得全身都是窟窿。 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誰也無暇去觀察身邊五尺之外的事情。稍一疏忽,就是生存和死亡的差別。即便那兀納本人,也提刀沖在了隊伍中央,輕易不敢回頭張望。 他也不相信大長老蒲世仁那邊能頂住淮安軍騎兵旅和近衛(wèi)旅的聯(lián)手攻擊。他現(xiàn)在所期待的,只是大長老蒲世仁那邊,能夠撐得長久一點兒。也許是兩刻鐘,甚至是一刻鐘,他都有可能將陳友定的隊伍沖個對穿。畢竟雙方需要拼命的緊迫感不同,而武器和鎧甲方面,蒲家軍還占據(jù)了絕對上風(fēng)。 “來戰(zhàn),陳友定,有種出來跟我放馬一搏!”奮力催動坐騎,那兀納揮刀左劈右砍,沖破一小隊陳家子弟的攔阻。 跟在他身后的百余名精銳家將,也紛紛策馬前沖,緊緊護住他的側(cè)后兩翼。將所有試圖襲擊那兀納的人都砍翻在地,尸骸亦被馬蹄迅速踩成rou泥。 再往后,則是受過天方教講經(jīng)人以及受過講經(jīng)人祝福的狂信徒們,后者又被天方教自己稱為圣戰(zhàn)士。他們是整個蒲家軍中意志最為堅定的精銳,對就發(fā)生在身邊的死亡毫無畏懼。按照經(jīng)文所講,天國是他們的最后歸宿,而他們的靈魂脫離rou體之后,全都能在天國里得到永生。 這兩波人如同兩道海浪,不斷地向前推進,將擋在自家去路上的陳家軍,不斷撕開一條又一條血淋淋的口子。而其他蒲家士卒,則跟在兩道“海浪”之后,以最快速度將裂口填滿、擴大。將遇到的落單陳氏自己亂刃分尸。 有很多人根本就不信天方教,對蒲家日常所宣講的,宋王會報復(fù)泉州的說法,也將信將疑。但現(xiàn)在,他們卻不得不跟蒲氏精銳家將以及天方教的圣戰(zhàn)士們,一道陷入瘋狂。一道如同野獸般嚎叫著向前奮勇沖殺。沒人敢落后,落后也許就會落入陳家子弟之手。那還不如當(dāng)場戰(zhàn)死,好歹能落個痛快,而不是被對方一刀刀慢慢折磨。 被蒲家軍瘋狂的舉動所震懾,陳家軍的將士們,漸漸變得力不從心。盡管陳友定也把自己的精銳家將,也都派了上去,但是,那兀納的彎刀,卻距離他的戰(zhàn)旗依舊越來越近。 很快,他就聽見了對方瘋狂的叫囂聲。很快,他就看見了對方身體上的傷口與血跡。下一個瞬間,他甚至已經(jīng)看見對方通紅的眼睛,以及對方身后那群同樣瘋狂的圣戰(zhàn)士,然而,他卻既不愿親自上前迎戰(zhàn),又不敢主動讓開。 上前迎戰(zhàn),有可能就是魚死網(wǎng)破。那兀納是拼了性命才能死中求活,而他陳友定,卻已經(jīng)投降了淮安軍,已經(jīng)從上一個戰(zhàn)場活了下來,沒有必要以命換命。但讓開道路,主動放水的話,后果同樣是不堪設(shè)想。朱總管已經(jīng)給了他陳友定一次機會,未必還肯給第二次。 “戰(zhàn),有種的來戰(zhàn)!陳友定,你莫非只敢讓別人送死么?”猜到陳友定舍不得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那兀納的聲音愈發(fā)囂張。 “戰(zhàn),陳友定,是男人就出來。躲在別人后邊,算什么英雄!”跟在那兀納身后的家將們,也懂得如何動搖敵軍士氣。扯開嗓子,一邊前沖一邊大聲邀戰(zhàn)。 “他娘跟野漢子生出來的孬種……” “這慫樣,哪里是姓陳,分明為外來的野貨……” 其他跟在后面的圣戰(zhàn)士們,則在講經(jīng)人的帶領(lǐng)下,大聲侮辱陳友定的父母親族。每個人都巴不得將陳友定從重重護衛(wèi)后激出來當(dāng)場殺掉,徹底瓦解陳家軍的軍心,然后一舉沖垮所有攔阻。 “該死,今日有我沒你!”聽到二十步外的叫罵聲,陳友定忍無可忍。單手拉出彎刀,就想帶領(lǐng)自己的侍衛(wèi)上前拼命??墒蔷驮趹?zhàn)馬邁開四蹄的一剎那,他忽然又拉緊了韁繩。青紫色的臉上,瞬間涌滿了得意。 “老子才不跟你拼命!你們今天死定了!”露出一口猩紅色牙齒,他鼓足中氣沖著那兀納大聲回應(yīng)?!澳銈兘裉旒又T于陳某身上的侮辱,陳某會百倍還給你們蒲家。不信,你們朝自己身后瞧!” 說罷,將戰(zhàn)馬往侍衛(wèi)身后一縮,整個人徹底消失不見。 “孬種,別躲!”那兀納聽得心中一冷,咆哮著縱馬前撲。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而后傳來一聲冷風(fēng),“嗚——”。緊跟著,左肩膀上猛地一涼,劇烈的痛楚沿著脊柱直沖腦海。 “啊——!”那兀納嘴里發(fā)出一聲慘叫,憤怒地回頭。隨即,整個人僵在了馬背上。右手中已經(jīng)砍出豁口的彎刀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再也舉不起來。原本寫在臉上的驕傲,也徹底變成了絕望。 有人從側(cè)面放了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肩膀。按照騎弓的射程,那個人就在五十步范圍之內(nèi)。那個人非常好找,白馬銀盔,在暗灰色的蒲家鮫魚鎧的中間,顯得格外扎眼。那個人連護衛(wèi)都沒帶,自己為身后的大軍開路,刀光過處,潑出一條猩紅色的血浪。 “攔住他,攔住這個魔鬼!”蒲家軍的講經(jīng)人們大聲叫嚷,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人堆里頭扎。魔鬼太野蠻了,超過了他們以往見到過的任何圣戰(zhàn)士。單打獨斗,蒲家上下誰也沒有勝算。 “啊——!”兩名圣戰(zhàn)士嚎叫著撲過去攔阻,被此人一刀一個,劈下坐騎。又有三名蒲家精銳舍命上前,被來人用戰(zhàn)馬直接撞飛了一個,長刀砍倒了一個。剩下一個,則遠遠地拋在了身后,不屑一顧。 而其身后,則沖過來數(shù)以千計的淮安騎兵,每個人都縱馬揮刀,將躲避不及的蒲家子弟殺得人頭滾滾!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 第二十一章 光與影 中 “擋住,圣戰(zhàn)士,真神在天上看著你們?!倍舷膰?yán)茍看得肝膽俱裂,扯著嗓子高喊。 蒲家的底氣所在,其實就來自這些“圣戰(zhàn)士”,其中有非常大一部分圣戰(zhàn)士都不是泉州當(dāng)?shù)厝耍菑暮I狭髀溥^來的天方教狂信徒,他們生存于世界上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建立一個地上天國,為此,在他們眼里,無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性命,都一文不值。 “世間一切都屬于真神,真神賜予我們食物,彎刀和勇氣,讓我們?nèi)ネ茝V他的圣言。”伴著瘋狂的誦經(jīng)聲,幾十名用濃墨將鎧甲染成純黑色的“圣戰(zhàn)士”,逆著擁擠的人流,撲向那匹純白色的駿馬,就像烏云涌向陽光,幾乎轉(zhuǎn)眼間,白馬和白馬的主人就被他們的身影遮擋,兵器交鳴聲和人的嘶吼聲充耳不絕。 “講經(jīng)人,講經(jīng)人,趕緊再組織圣戰(zhàn)士,保護那兀納向前沖。”見到白馬將軍被黑暗吞沒,二長老夏嚴(yán)茍心里悄悄松了口氣,扯開嗓子,繼續(xù)大聲嚷嚷。 淮安騎兵的殺到,意味著負(fù)責(zé)斷后那部分的蒲家子弟已經(jīng)全軍覆沒,所以,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加向前沖,以最快度,從攔路的陳家隊伍中撕出一條通道來,否則,用不了多久,他和那兀納等人就要面臨與大長老蒲世仁同樣的結(jié)局。 “真神選擇的勇士們。”講經(jīng)人麻哈麻對夏嚴(yán)茍的想法心領(lǐng)神會,深吸一大口氣,沖著周圍扯開了嗓子,然而,一句裝神弄鬼的話還沒等說完,他的聲音忽然就卡在了喉嚨里,一雙因為縱欲過度而紅腫的眼睛,頃刻瞪了個滾圓。 烏云裂了,那匹白馬如同陽光一般,從黑暗的包圍中一躍而出,馬背上的銀甲將軍揮刀力劈,將擋在其正前方的一名蒲家子弟砍去了半邊身體,隨即順手一抹,將另外一名躲避不及的圣戰(zhàn)士斬于馬下,兩名全身漆黑的圣戰(zhàn)士咆哮著追趕,兵器在他的后心處直畫影子,他卻不屑地?fù)]了下胳膊,像趕蒼蠅般,將手中的雁翎刀掃了回來,“當(dāng)啷?!币幻?zhàn)士的兵器被掃斷,慌忙后退,另外一名則被雁翎刀的刀尖掃中手腕,筋骨齊斷,血如噴泉般奔涌而出。 “不想死的讓路?!便y甲將軍迅將身體轉(zhuǎn)回正前方,刀尖指著那兀納大聲怒喝,“傅友德在此,賊子拿命來。” “堵住他,給我堵住他?!币驗檫@群黑衣圣戰(zhàn)士的舍命阻擋,那兀納與傅友德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又重新拉回到了二十步左右,但是,那兀納依舊覺得對方的刀尖已經(jīng)戳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將身體再度迅伏低,雙腳磕打馬鐙,沖著正前拼命猛沖。 “攔住他,攔住他。”蒲家重金從海路雇傭來的天方死士阿歷克斯帶著另外幾名持矛的黑衣“圣戰(zhàn)士”,咆哮著上前,試圖憑借兵器的長度,封堵住傅友德的去路。 他們的設(shè)想很完美,然而現(xiàn)實卻殘酷至極,眼看著自家戰(zhàn)馬就要撞上長矛,傅友德忽然抬起左手,用一把三孔短銃對準(zhǔn)了阿歷克斯,“呯呯呯?!保缎Q豆大小的鐵彈丸在不到十步的距離上呼嘯而出,將阿歷克斯直接打得倒飛了出去,胸口處拳頭大的孔洞直通后背。 攔路的矛陣從中央斷裂,一分為二,傅友德左手張開,拴著皮弦的三眼短銃徑直掉落于馬鞍側(cè),與此同時,他連人帶馬已經(jīng)沖入了裂縫中間,右手雁翎刀斜劈橫掃擰身回兜,幾個動作如行云流水,砍翻一個又一個躲避不及的“圣戰(zhàn)士”,將他們?nèi)克突亓恕疤靽?,?/br> “真神保佑?!鼻Х蜷L阿金依舊不甘心,呼喊著心中的神明縱身撲上,傅友德雙腿輕輕夾了下戰(zhàn)馬,胯下的的盧猛地?fù)P起前蹄,正中千夫長阿金的腦門,將此人的脖子瞬間踢歪到一邊,生死不知。 當(dāng)馬蹄落下,傅友德手中的雁翎刀又至,掃剁劈抹,幾個動作被他使得連綿不斷,擋在戰(zhàn)馬行經(jīng)路線上的蒲家軍,像秋天蘆葦般,被一棵接一棵割倒。 “真神保佑,,。”祈禱聲再度響起,只是這次,卻帶上了明顯的哭腔,靠近傅友德戰(zhàn)馬附近的圣戰(zhàn)士和其他蒲家士卒,紛紛轉(zhuǎn)身逃走,沒有人再愿意做絲毫停留。 那個人不是人,是魔鬼,是大鎮(zhèn)尼,而真神今天顯然沒空照管他的信徒,所以大伙只能暫且任由魔鬼在世間橫行,(注1) “不管周圍,跟我誅殺惡?!爆F(xiàn)眼前敵軍瞬間變得稀落,傅友德再度將刀尖前指,扯開嗓子大聲呼喊自己的部屬跟上。 騎兵依賴的是度,在戰(zhàn)場上放棄那些可以長時間和你糾纏的敵人,攻打?qū)Ψ阶钊跛?,收效將遠遠大于與敵軍的精銳干耗,而眼下蒲家軍最薄弱處,無疑在其中軍帥旗之下,那些打著真神名義招搖撞騙的家伙,心中其實沒有任何信仰,絕不會如來自底層的狂信徒們一樣,敢于直面鮮血和死亡。 “誅殺惡,脅從不問?!斌@雷般的呼喊聲,迅從傅友德身后響起,騎兵旅的弟兄們跟過來了,用長刀將傅友德沖開的裂口變?yōu)闈⒌蹋民R蹄踩翻攔路的敵軍,將他們一個個踩入泥漿當(dāng)中,變成地獄里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脫。 “向我,向我靠攏,圣戰(zhàn)士,向我靠攏?!甭犞酵鈧鱽淼捏@雷聲,那兀納心中愈恐慌,雙手抱住戰(zhàn)馬的脖頸,叫喊得聲嘶力竭。 “保護那兀納大人,保護那兀納大人,阿卜杜拉,你帶著人堵上去,不惜任何代價,阿齊茲,還有你,你帶著所有圣戰(zhàn)士,一起上。”二長老夏嚴(yán)茍的聲音里頭,也帶上了哭腔,揮舞著彎刀,逼迫重金雇傭來的大食將領(lǐng)上前拼命。 副萬戶阿卜杜拉像看傻子般看了他一眼,撥轉(zhuǎn)坐騎,向戰(zhàn)場側(cè)翼沖去,再也不肯回頭,另外一個副萬戶阿齊茲揚起一只胳膊,大聲喊道,“真神的勇士們,跟著我,魔鬼勢大,有智慧的人不會自己等死?!?/br> 說罷,也是猛地一拉馬頭,朝著與阿卜杜拉相反的方向揚長而去。 “魔鬼勢大,有智慧的人不會自己等死?!?/br> “魔鬼勢大,有智慧的人不會自己等死?!?/br> 大部分圣戰(zhàn)士和大食雇傭兵,都果斷地選擇了跟在阿齊茲身后策馬突圍,白馬魔鬼的目標(biāo)是那兀納,只要大伙不擋在他面前,他暫時就不會主動追殺,而陳友定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步卒,阿拉伯馬從側(cè)翼突圍后,他們就很難再追趕得上。 “胡魯?shù)?,麥吉德,你們幾個別想逃?!倍L老夏嚴(yán)茍被“圣戰(zhàn)士”們的表現(xiàn),氣得火冒三丈,毫不猶豫地舉起刀,對準(zhǔn)身邊兩個不會騎馬的講經(jīng)人腦袋,“你們,跟我一起上,主意都是你們出的,天國也是你們要建的,你們休想跟著別人一起跑。” “真神的信徒們,給我上啊?!敝v經(jīng)人胡魯?shù)潞望溂聝蓚€,無可奈何,只好高高地?fù)P起彎刀,帶領(lǐng)身邊所剩無幾的信徒,撲向傅友德的戰(zhàn)馬。 二長老夏嚴(yán)茍說得沒錯,蒲家之所以在跟朱屠戶和解之后,又果斷選擇了背盟偷襲,主要的慫恿者就是他們這些講經(jīng)人,所謂亦思巴奚軍和大食雇傭兵,也都是講經(jīng)人幫助蒲家牽線搭橋從海路招募,這些人來到泉州,目的就是趁著混亂時代的到來,為天方教在東方建立一個政教合一的“地上天國”,只要蒲家失敗,所有秘密很快就會暴露于陽光之下,屆時,他們這些講經(jīng)人哪怕躲進寺廟里,恐怕也要被揪出來,為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與其死于世俗的審判,不如主動回歸天國。”見到兩名講經(jīng)人被自己逼著上前拼命,二長老夏嚴(yán)茍又默默念了一句歪經(jīng),將彎刀舉過的頭頂,“弟兄們,一起上,我在天國等著你們。” “一起上,一起上,天國里有吃不完的水果,有用不完的圣女。”百余名蒲家核心子弟大叫著,揮舞彎刀,跟在了夏嚴(yán)茍身后,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瘋狂。 他們迅與胡魯?shù)聟R集到一處,搶在白馬將軍追過來之前,主動組成了一堵人墻,他們大聲朗誦著經(jīng)文,然后將自己的生命交給冥冥中的神靈,由后者來決定他們的生死,這一刻,他們是最虔誠的,雖然他們已經(jīng)到了窮途末路。 “沖過去?!备涤训赂緵]有拿正眼看一下對手的面孔,就直接下達了命令,用步卒攔截騎兵,還未能及時組成槍陣,這不是勇敢,而是在送死,欽佩之余,他不介意成全對方的壯舉。 “殺。”沖在最前方的淮安軍騎兵齊齊加,下一個瞬間,數(shù)百匹戰(zhàn)馬“轟”地一聲,直接“撞”在了單薄的人墻,血rou橫飛,沖破人墻后的將士們甩掉刀刃上的污漬,再度加向前,所過之處,敵軍紛紛栽倒。 再沒有人能擋住他們的去路,失去了信仰的狂熱,蒲家軍的表現(xiàn)變得格外業(yè)余,他們不懂得結(jié)梅花陣,也顧不上彼此配合,他們除了站在原地瘋狂地?fù)]舞彎刀之外,剩下唯一懂得做的,就是轉(zhuǎn)身奔逃,將后背暴露于馬蹄之下,而淮安騎兵,只要稍稍加,就能過他們,然后斜著伸展握刀的手臂,將他們?nèi)缤钐J葦一樣一排排割倒。 注1:大鎮(zhèn)尼,即大妖怪,大精靈。 第二十二章 光與影 下 夏嚴(yán)茍的人頭飛上了半空,胡魯?shù)聫牡厣吓榔饋?,跌跌撞撞地閃避,又被另外數(shù)匹高速奔行的戰(zhàn)馬踩翻,轉(zhuǎn)眼變成了一堆rou醬,麥吉德身手最為敏捷,在戰(zhàn)馬即將沖到面前的最后關(guān)頭主動撒腿逃命,然而,兩條腿卻沒跑過四條腿,被傅友德麾下一名伙長追上,一刀抹掉了半顆頭顱。 “別戀戰(zhàn),跟著我追那兀納?!备涤训略俣扰e起血淋淋的雁翎刀,大聲招呼。 “殺那兀納,殺那兀納。”弟兄們齊聲響應(yīng),策馬緊緊咬住敵軍的屁股。 那兀納跑不掉了,雖然先前有夏嚴(yán)茍帶著死士拼命替他斷后,雖然現(xiàn)在還有上百名大食雇傭兵和圣戰(zhàn)士圍在在身邊,奮力替他開辟血路,但是在淮安騎兵的全力打擊下,所有斷后的力量都土崩瓦解,而陳友定發(fā)現(xiàn)蒲家軍覆滅在即,也果斷地帶著嫡系精銳趕了過來,搶在自家軍陣被沖垮之前,擋住了那兀納的馬頭。 “姓陳的,我與你無冤無仇。”猛然間,那兀納發(fā)現(xiàn)自己前方一空,隨即,就看見了陳友定和他身后的長矛叢林。 每一把長矛都有一丈八尺余,后端戳在泥土中,前端斜向上揚起,高度恰恰與戰(zhàn)馬的脖頸持平,如果那兀納繼續(xù)不管不顧埋頭逃命,等同于將自己和坐騎一起送到長矛的鋒刃上,然后變成一具具篩子。 “當(dāng)年趙宋也與你蒲家無冤無仇,并且有庇護收留之恩?!标愑讯▽⑸眢w縮進長矛叢林內(nèi),聲音聽起來異常冰冷,“下馬投降吧,同為閩人,落在我手里,肯定好過你身后那個殺神?!?/br> “你,你”那兀納被氣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卻不得不停住坐騎,他身邊的大食雇傭兵和圣戰(zhàn)士們,也紛紛拉住戰(zhàn)馬,不知所措,如果換做平時,他們可以找出無數(shù)辦法來破解長矛陣,可眼下,這道并不厚實的長矛陣,卻成了他們的血rou祭臺,而身后追來的淮安騎兵,就是高高揚起的屠刀。 “投降,投降?!毖劭粗涤训聨е窗曹娨呀?jīng)越?jīng)_越近,有大食雇傭兵果斷地跳下坐騎,雙手高高地舉起。 后面那些魔鬼實在太兇殘了,大食人落在他們手里,不知道會是什么下場,而陳友定,好歹曾經(jīng)是大元朝的將領(lǐng),好歹是蒲家人的同僚,如果他想要長遠在八閩立足,在搜刮足了贖金之后,應(yīng)該會給大伙留條活路。 “投降,投降?!奔热挥新斆魅碎_了頭,立刻有人迅速跟上,淮安軍初來乍到,不會與陳友定爭功,而落在陳友定手里,肯定比落在淮安軍手里強,這兩點,幾乎立刻就成了心照不宣共識,即便有人對此有所懷疑,看到周圍的同伴都果斷做出了選擇,也只好舉起手來隨大流。 而那個白馬魔鬼及其所率領(lǐng)的淮安騎兵,也果然不愿意與新降者鬧出誤會,隔著最后十幾步遠,用力拉住了坐騎,任由陳友定的人馬將俘虜按翻在地,挨個捆綁。 見到此景,最后的幾名大食雇傭兵和圣戰(zhàn)士,也嘆息著跳下了馬背,轉(zhuǎn)眼間,那兀納身邊就再無一個跨坐在馬上者,他自知無力回天,茫然地嘆了口氣,丟下韁繩,踉蹌著爬下了馬鞍。 “全殺了,給大宋皇家報仇?!本驮陔p腳落地的瞬間,那兀納耳畔忽然傳來了陳友定的聲音,他驚愕地抬起頭,隨即,就看見自己被一道道血光托著,飛上了云霄,云霄下,則是百余具無頭的尸骸,像被屠夫殺死的公雞般,搖搖晃晃,搖搖晃晃,最后踉蹌栽倒。 “陳友定,你在干什么?!睕_天而起的血光中,傅有德的眼睛瞪得滾圓,刀尖遙指陳友定的鼻子。 戰(zhàn)場上講究的是當(dāng)面不讓步,舉手不留情,對敵人的善意,就是對自己和身邊兄弟的殘忍,所以他出手非常果決,刀刀奪命,但戰(zhàn)后誅殺俘虜,則完全是另外一碼事情,切莫說此舉嚴(yán)重違背了淮安軍的紀(jì)律,就算當(dāng)年做土匪時,綠林道上的也有許多人覺得誅殺俘虜必遭天譴。 “姓陳的,你瘋了,傅將軍把功勞都讓給你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狈堑歉涤训乱粋€人為發(fā)生在眼前的濫殺而感到憤怒,騎兵旅中的其他將領(lǐng),也無法容忍陳家軍的惡行,紛紛開口譴責(zé)。 先前出于驕傲,他們已經(jīng)大度地將俘虜敵將的功勞,讓給了新歸降者,在他們看來,陳友定需要這個功勞在淮安軍中安身,而大伙今后有的是仗打,也不在乎這百十名俘虜,誰曾料想,陳友定居然殺伐果斷如斯,為了避免兩家爭功,居然毫不猶豫地就將俘虜?shù)哪X袋全給砍了下來。 這就不僅僅是貪功,而是極度無恥了,因為死人不會說話,所以腦袋在誰手里,功勞就要算在誰的頭上,可他姓陳的也不想想,如果朱總管真的這么好糊弄的話,怎么可能在區(qū)區(qū)數(shù)年之內(nèi),打下如此大的一片基業(yè),如果淮安軍的各級“監(jiān)軍”會對他的行為視而不見的話,這支人馬又怎么可能橫掃江浙。 就在眾人怒不可遏之時,對面的陳友定卻忽然哈哈大笑,“傅將軍,您誤會了,陳某此舉非為爭功,而是替主公剪除一個隱患罷了,哈哈哈哈?!?/br> 隨即,他的聲音迅速變冷,森然補充道:“這些王八蛋剛剛跟主公簽訂了盟約,轉(zhuǎn)頭就前來偷襲,他們的投降怎么能算數(shù),陳某今天不殺了他們,早晚,他們會再跳出來給主公添麻煩?!?/br> 說罷,也不待傅友德反駁,又用力揮了下胳膊,低聲命令,“來人,去,把那兀納的人頭給傅將軍送過去,功勞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傅將軍一番美意,咱們也別做那市儈小人?!?/br> “是?!绷⒖逃袔讉€陳氏子弟,從血泊中挑起那兀納的首級,小跑著奔向傅有德,然后在距離的盧馬三尺外躬身下拜,高高地將人腦袋舉過自己的頭頂。 “陳友定,你,你”下一個瞬間,傅友德的眼睛里頭已經(jīng)冒出了火來,如果不是耐著軍紀(jì),他甚至有一種縱馬過去,將陳友定一刀砍翻的沖動。 什么別辜負(fù)了傅將軍的一番美意,什么為了主公消除隱患,姓陳的分明是故意拿那兀納的人頭來惡心自己,來堵軍法官和監(jiān)軍的彈劾之口,難道作為成名多年的“老將”,自己還能真的將人頭毫不客氣地?fù)?jù)為己有,而傅某人拒絕收下人頭,豈不正中了他陳某人的下懷,。 “傅將軍不必客氣,陳某原本就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币娮约阂痪湓捑蛯⒏涤训聰D兌得進退兩難,陳友定拱了拱手,冷笑著補充,這一刻,他的心里充滿了快意,“這份功勞是您的,至于陳某,且到別處去取?!?/br> 略作停頓,他又迅速舉起彎刀,將目光看向自己身邊的嫡系,“傳我的命令,迅速清理戰(zhàn)場,然后去取泉州,蒲家還有不少子弟縮在泉州城里邊,拿下他們,給大宋皇族復(fù)仇?!?/br> “是?!标惣易拥芏轮鴼猓堕_嗓子回應(yīng),隨即一個個點起各自的手下,直撲戰(zhàn)場上的蒲家殘兵,只要對方反應(yīng)稍慢,就是朝著脖子一刀剁去,血光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