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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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霧表情不適地皺了下眉頭。 葉芷瞧見了,說道:“乖,你身上發(fā)熱,用毛巾幫你擦擦就好了?!?/br> 裴霧緊蹙的眉頭慢慢松開了。 葉芷擦完上身、腋下,將毛巾放到盆里稍微洗了下,重新拿出來,擰擰水分,一手伸進(jìn)被子里,摸到他的褲腰處,往上一撩,另一只手便把溫?zé)岬拿硖搅诉M(jìn)去。 沿著大腿一路擦下去。 裴霧沒有任何表示。 擦完前身,葉芷拿下覆在裴霧額頭上的毛巾,再次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 好像燙,又好像不燙。 她手接觸熱水的緣故,對體溫仿佛不夠敏感。 葉芷發(fā)愁地怔在那里。 停了會兒,她眼睛一亮,“有了?!?/br> 測試體溫的方法不止用體溫計這一種,她不是還有舌頭嘛。 她傾身上前,在他額頭上輕輕舔了下。 舌頭的溫度是她正常的體溫,覺得熱了,便是發(fā)燒。 舔了舔,感覺溫度還是稍微高一些。 她身子縮回去,繼續(xù)幫他擦拭。 常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 幾次想發(fā)表點兒見解和看法,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讓他說,他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光擦前身好像不管用,”葉芷招呼常青,“常公公搭把手,讓王爺側(cè)過身子來?!?/br> 常青忙上手,托著裴霧的后背,令他側(cè)過身來。 葉芷速度飛快地幫裴霧擦拭。 擦拭完一遍,常青將裴霧輕輕放回去。 葉芷道:“水要涼了,常公公再去換一盆來?!?/br> 常青趕緊出去了。 葉芷再次傾身上前,舔了舔裴霧的額角。 裴霧眼睛在這一刻,忽然睜開了。 女人傾著身子,白皙豐潤的頸子使勁地抻著,如白天鵝的長頸一般,頸子往上,是弧度圓潤的下巴,那肌膚白潤細(xì)膩,再無一絲黑炭的影子。嘴唇則是紅艷艷的,像玫瑰花瓣一般。 裴霧意識模糊,只以為是做了場夢,他使勁閉了下眼睛。 再睜開時,那抹清麗的影子還在,他似乎還聞到了女人口中清甜的氣息。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連燒火婆子這種糟粕,也能看成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 葉芷光顧著察看他是否發(fā)燒,沒察覺病中的男人也在思春。 他的體溫貌似正常了。 她長長吁口氣,身子縮了回去。 “這發(fā)燒可不是鬧著玩的,王爺生病,間接保了我的小命。我無論如何也得好生照顧王爺,萬不能讓王爺?shù)纳眢w出現(xiàn)半絲差錯?!?/br> 常青又端來了一盆溫水。 裴霧體溫還算正常,葉芷便不幫他擦拭身體,僅用毛巾覆在他的額頭,覺得毛巾變涼了,便重新?lián)Q一下。 常青很有眼色,趁水要涼之前,已經(jīng)端來了一盆新的熱水。 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常青點上蠟燭。 昏黃燭光下,常青建議:“夫人,要不要先吃晚膳?” 葉芷用手背觸了下裴霧的臉,柔聲喚道:“王爺?” 裴霧其實能聽到她在叫他,但是嘴巴卻怎么也張不開,身體像不受控制一般。 葉芷嘆口氣,對常青說道:“瞧見沒,王爺病得挺重的,別說吃飯,這會兒讓他喝水都難。這樣吧,常公公下去把藥熬出來,待會兒我喂給他喝?!?/br> 常青:“夫人不先吃飯嗎?吃了飯才有力氣照顧王爺?!?/br> “我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不吃了?!?/br> 常青沒辦法,下去熬藥。 一個時辰之后,濃稠發(fā)暗的兩碗中藥端了上來。 葉芷痛快地喝了自己那碗,喝完,把空碗放回了桌上。 常青提醒:“太醫(yī)說不能空腹喝藥。” “一次半次的,死不了人。”葉芷又端起另一碗。 常青驚異,“您這是?” 葉芷道:“你扶著王爺?shù)念^和肩膀,我喂他喝?!?/br> “你,你喂王爺喝藥?” 常青聲音故意高了點兒,眼神卻瞟向床上的王爺。 王爺眉頭果然皺緊了,他是真想睜眼,可憐此刻連睜眼的能耐都使不出來。 葉芷不察,道:“難不成讓常公公喂?病倒一個王爺不算,再把你給病倒了?到時候我能照顧得過來嗎?別皇上皇后沒為難我,你們一個個地卻將我給累死了?!?/br> 裴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睫翕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可就是睜不開眼。 葉芷不以為意,“先試試王爺能不能自己開口喝點兒,若是不能,便由我來喂他吧?!?/br> 小時候,她發(fā)燒喝不進(jìn)藥,便是母親口對口,一口一口喂進(jìn)去的。 常青立在床榻旁,彎腰扶起裴霧的肩膀,半扶起之后,拿過一個枕頭豎在裴霧身后,讓裴霧慢慢靠過去。 他試著叫了聲:“王爺?” 裴霧沒有表示,身子軟綿綿地靠在那里。 常青用手背試了下裴霧的額頭,奇怪地說道:“好像不燙了?!?/br> “今日王爺體溫一會兒升一會兒降,對他身體損耗很大,他又是個心智有損的,現(xiàn)在意識模糊也在意料之中。我還是趕緊給他喂藥吧?!?/br> 她擔(dān)心喂得不及時,他真閉上眼睛醒不過來可怎么辦。 常青松開扶裴霧的肩膀,對著他的臉仔細(xì)瞧了兩眼。 憑他的判斷,王爺應(yīng)該有意識才對。 可怎么就是不睜眼呢? 葉芷心無雜念,含了一口中藥便俯過身去。 對上他的唇,唇齒推送,藥液徐徐流入他的口中。 常青在一旁快看傻了。 葉芷心無雜念,不作他想,但他不是。他從頭至尾都在瞧著王爺那張臉。 他眼見著王爺?shù)哪樕鷣碛t,像火勢蔓延一般,燒紅了整張臉。 心知肚明的他,悄然退了出去。 葉芷專心致志喂藥,連他什么時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三個人,三種想法。 葉芷就是單純地照顧病人,忙得頭昏腦漲,身心疲乏。喝了中藥之后本身就會犯困,加上一直忙前忙后,她現(xiàn)在身體其實挺弱,只是在硬撐著。 常青以為王爺故意不睜眼,為的是換得女人貼身細(xì)致甚至口對口喂藥的照顧,可憐裴霧,心急如焚,卻支配不了自己的身體。 他一千個一萬個想醒過來,腦海里使了不知多少勁,可偏偏身體全然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也就罷了,偏偏能將葉芷喂藥的過程感知得如此明晰。 雖然不睜眼睛,他也能感受到女人的靠近。 柔軟的唇偎過來,牙關(guān)似敲門磚,輕輕一叩,藥液便送了過來。 藥液泛苦的味道,雜夾著女人似蘭花一般的氣息,被他咽進(jìn)了胃里。 仿佛他咽下的不僅僅是藥,而是葉芷這個名字。 兩人明明沒有更親密的動作,只不過是將唇齒相依重復(fù)再重復(fù)。 但裴霧的意識是清醒的。 這個過程對葉芷來說平淡到不值一提。 可對他來說,卻是漫長的,羞澀的,難以用語言描述的。 臉色泛紅是他身體最簡單最直接的表現(xiàn)。 此刻的他,是個病人,情緒不可控,表情不可控,一切,都不可控。 葉芷整整喂了十二口,她沒有數(shù)過,但裴霧,一口一口,數(shù)得非常清晰。 第十二口中藥,葉芷含進(jìn)嘴里,照例偎過來,唇齒相依的那刻,許是她累了,嘴唇忽然一哆嗦,藥液溢出他的唇間。 葉芷怕浪費了,扭頭想做補救。 眼睛不經(jīng)意間上挑,卻對上了男人如濃墨一般的眼神。 葉芷一下就傻在了當(dāng)場。 男人的眼神實在是太清明了,熠熠生輝,閃亮有神。 似明珠一般鑲鉗在他的臉上。 兩人唇齒間離著一線的距離,彼此對視。 裴霧是突然睜開了眼睛,自己還在怔愣著,不確定身體是不是真的受他自己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