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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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昭頂著他們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走進屋里,也覺得自己來的好像不太是時候…… 俞景起身迎他,表情似笑非笑:“世子剛剛不是準備回屋用飯了?” 魏世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蘇聞琢,這才道:“我是聽說弟妹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想著先過來瞧瞧,無大礙吧?” 蘇聞琢已經(jīng)放下書走到了俞景身邊,聞言笑了笑,對著魏世昭福了福身子:“只是因為暑熱所以有些食欲不振,沒什么事的,勞煩世子掛心了,不若世子今日便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說完又朝身邊的兩個丫鬟吩咐道:“讓廚房將飯菜端上來吧?!?/br> “那敢情好。” 魏世昭意外蹭到了一餐飯,毫不客氣便在椅子上坐下了,俞景無奈的笑看他,也拉過蘇聞琢往一旁坐,又給魏世昭上了茶。 等著下人擺桌時,魏世昭往俞景身邊湊了湊,低聲道:“清淮這邊,你預計還要待多久?” 俞景給蘇聞琢扇著扇子,聞言頓了頓,斂住了一絲笑:“那要看彭韓手上的冊子,什么時候能拿到?!?/br> 他有預感,打擊鄭逢年最有利的證據(jù)就在彭韓手上,拿到冊子兩相對比,若是能解開暗語,上面聯(lián)系的官員便可以逐個擊破,而李巖那頭,若是能找到他與鄭逢年往來過的書信便更好了。 魏世昭摸著下巴:“你怎么知道李巖沒將那些往來信件燒了?” 俞景笑:“李巖這樣的人,與鄭逢年合作不留個把柄在手上都說不過去,信件燒了,讓鄭逢年到時候東窗事發(fā)甩鍋給他?” 自然是要留著信,萬一出了事被鄭逢年推上去頂包,也拿的出東西來個談判。 魏世昭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 “那你明日去李府赴宴,正好可以探一探,這種東西想來也是要藏在什么暗格里?!?/br> “不用,”俞景好整以暇的繼續(xù)給夫人扇風,“若是有機會,直接策反吧。” 第94章 一劍封喉 翌日, 天氣好像比往常更炎熱了一些。 蘇聞琢從床上醒來時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只閉著眼睛伸手,在床邊穿衣的俞景便一把將人摟住抱進了懷里。 他瞧著蘇聞琢還是有些懨懨的模樣, 摸了摸她的頭, 低聲道:“要不今日我一個人去李府, 窈窈在屋里休息?” 蘇聞琢搖頭:“我想跟你一起去。” 之前在盛京,俞景不喜與朝中的官員走的太近,是以蘇聞琢也沒有什么與他一起去誰府上拜會的機會, 況且昨日在飯桌上她也聽著了,今天也不僅僅是去李州牧府上吃一餐便飯這么簡單。 蘇聞琢不想讓俞景一個人去。 俞景最后還是依了她, 將人從床上抱起來, 又叫了青黛和澤蘭打水進來給她洗漱梳妝后,兩人收拾好便出門了。 到了院門口,俞景看見了魏世昭, 魏世昭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意思是鄭恒清已經(jīng)去李府了。 俞景垂眸, 將蘇聞琢扶上馬車, 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這是他昨日算好的,放了消息出去, 彭韓他們?nèi)羰蔷X,便會懷疑俞景這頭已經(jīng)查到了什么,而烏先生以為成功下在他們身上的蠱卻遲遲沒動靜,自然也知道是失敗了。 鄭恒清要阻止他繼續(xù)查下去, 一定會再次催促烏先生動手, 正巧今日李府這一相邀,便是好機會。 俞景猜測他提前去李府,多半是以李似海為借口。 馬車停在了李府門口, 下人不敢怠慢,很快將他們迎進了堂廳里,李巖和夫人已經(jīng)在等著了。 互相寒暄了一陣,很快李巖便將人帶到了后院說要與他切磋一番棋藝,而李夫人則領著蘇聞琢去了湖心的亭子賞景聊天。 離開前蘇聞琢看了俞景一眼,俞景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來之前便說好了,李巖要探他的口風自然會將她支開,蘇聞琢也不碰李府的東西,象征性的稍微離開小半個時辰便回來找他。 待兩位夫人走了,俞景也跟著李巖到了一處藤架下,這里避光,倒是有幾分陰涼。 棋盤已經(jīng)擺好了,兩人各執(zhí)一盒棋子,棋局便緩緩鋪開。 李巖看著棋盤落下一子,率先開了口:“我聽歐大人說,小喻大人今年剛剛及冠,卻已經(jīng)官居五品,實在是讓人驚嘆啊。” “李大人謬贊,官職都是虛名,只是承蒙皇上信任,喻某自當為朝廷盡心盡力。” 俞景笑的輕松,說的也是些場面話。 李巖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手里捻了一枚棋子把玩,順勢道:“小喻大人說的極是,想來這趟皇上特許你欽差的身份來清淮,也是看重我們這地方吧?” 俞景走了下一步,而后抬眼:“那是自然,清淮苦于黃河的汛期多年,皇上心里憂心,所以派我來看看到底有沒有解決之法?!?/br> 他頓了頓,突然壓低了些聲音:“實不相瞞,李大人,清淮年年向朝廷申請賑災,皇上對下頭的人工作能力是有些不滿的,總覺得這銀子的去向……” 一句話適時的收了聲,俞景已經(jīng)直起身,還拍了拍李巖的肩,苦笑了一下:“我這肩上擔子重,此行必定是要給皇上個交代的,到時候若真查到什么,有冒犯之處,李大人可要海涵。不過我瞧著皇上的意思也是賞罰分明的,若是有提供線索者,怕也是要大賞的?!?/br> 李巖打著哈哈應了一聲,一時半會沒說話,而俞景也沒再說這茬,看起來像是又被棋局吸引,落下一子。 兩人一來一回又下了一會,蘇聞琢與李夫人回來了。 俞景抬眸,笑著看向自家夫人,蘇聞琢便走到他身邊,笑盈盈道:“李夫人將府上打理的好,這景致比起我們府上可是好多了。” 李大人聽了自然是覺得很有面子,贊賞的看了李夫人一眼,又聽見俞景道:“如此說來我一會也要好好看看了,李大人這府上怕是要比我們在盛京住的還舒服。” 京官都說他這處舒服,李巖聽了虛榮心確實得到很大的滿足,但不知怎么的,突然電光火石間,又覺得俞景好像話里有話。 他現(xiàn)在在清淮這塊地方,可不就是住的舒服么? 下頭的官員為他馬首是瞻,時不時便有些孝敬,府上妻妾成群,子嗣繁茂,在這片地方,只要不過分,他想做什么都行。 但俞景剛剛說若是真查到什么…… 不管查沒查到他頭上,他這個州牧都難辭其咎,這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俞景這是在敲打他呢。 李巖一下覺得心里擺上了一桿天平,左右砝碼兩相較量,天平搖擺不定,他想想個完美脫身的法子,卻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 賑災這事,朝廷往年不是沒查過,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因為牽扯甚廣,下來查的官員最后不痛不癢的交個人上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俞景的情況不同,他跟哪一個士族或者大臣都沒有利益牽扯,根本不用顧忌這些,皇上給了他欽差的身份,他即代表圣上親臨。 李巖在心里叫苦不迭,他在清淮安逸的太久了,不然這一層他早該想到的! 早前鄭逢年在信中特意告訴他要他盯著俞景,就連鄭逢年都忌憚的人,他上哪去擺平? 不如識時務者為俊杰,兩害相較取其輕…… 這一盤棋下的李巖心里惴惴不安,俞景大獲全勝,瞧在李巖眼里就像預示著自己的未來似的。 他趕緊讓下人將棋盤撤了不想再看。 李夫人見他神色微微有異,便給下人使了個眼色,讓去催催廚房盡快備菜。 俞景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道自己要行個方便,李巖便讓下人帶他去了,而蘇聞琢在屋子里繼續(xù)與李夫人聊天,這時候院里傳來說話聲,李似海來了。 他身邊還跟著鄭恒清,但鄭恒清身后除了小廝,沒有烏先生。 蘇聞琢心里下意識的一緊,俞景昨日猜測烏先生是會隨鄭恒清一道來的,難道是又換了個樣貌? 但她注意看了那小廝的左手,并沒有紅斑。 即使心里已經(jīng)怦怦跳了起來,但蘇聞琢面上卻與之前無異,在李州牧的介紹下與兩人點頭示意了一下。 她夫君不在,這時候是不好多開口的,更何況蘇聞琢心里還想著那個烏先生到底跟沒跟來的問題,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鄭恒清的眼睛卻掃了一圈,沒有看到俞景,他的心里一凜,回頭對小廝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廝便悄悄退下了。 而俞景離開后,中途讓下人指了路便將人打發(fā)了,然后拐了個方向摸去了后廚,這也是剛剛跟下人聊了兩句天套出來的位置。 他一路避著人到了廚房旁邊。 剛剛他是在李夫人讓人去催促后廚的時候出來的,這時候后廚正開始備菜。 俞景隱在一棵樹上,靜靜的等著。 沒多久便看見有個男人朝這邊走來。 他穿著李府小廝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異常,但壞就壞在,這張易容的臉沒變。 男人與俞景猜測的一樣,是往后廚去的,但他也避著人,所以走了一段小路,俞景二話沒說,果斷繞后,從樹上下來時匕首已經(jīng)從衣袖間滑下,握在了手上。 那男人只注意著前面,等察覺身后有人時,已經(jīng)被一把捂住嘴拖進了小路邊的灌木里,一劍封喉。 俞景的速度非???,手法也很刁鉆,割喉時甚至沒有讓血多噴濺出來,而烏先生直到斷了氣,都還爭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 俞景冷冷的對上那雙眼睛,片刻后,抬手將它合上。 收回刀,他將人的尸體留在原地,然后竄上樹一路抄近路回了大道上。 他離開的時間有些久,回來的時候李巖特意關切的問了一句:”小喻大人可是身體不適?“ 俞景擺擺手,笑了一下:“一直有些水土不服,讓李大人見笑了。” 聽他這么說,李大人才沒說什么,又想起還沒給俞景介紹鄭恒清,當下便想著措辭準備開口,誰知鄭恒清卻主動上前一步,與俞景打招呼:“小喻大人,久仰大名了。” 俞景看向他,神色如常,連笑容的弧度都未變一絲:“這么巧,鄭小公子也來清淮了?” “我是去涑州途徑清淮,聽聞清淮菜聞名遐邇,便在這逗留了一段時間想嘗嘗鮮。 俞景聽后只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其他的,恰好這時候下人送上了幾盤清淮特色的小食,李夫人趕緊招呼大家邊吃邊聊,這些都是飯前開胃用的。 幾人在桌邊坐下,自有李府的丫鬟在一旁伺候。 這些小食做的精致,看起來顏色也好,確實讓人很有食欲,只是蘇聞琢其實沒覺得怎么餓,不太想吃東西,但還是禮貌性的嘗了一口。 結果不知怎么的,吃進嘴里只覺得一陣油腥味,讓她忍不住有些反胃,飛快用帕子掩了唇。 俞景坐在她身邊,一下便察覺了,當即放下筷子將人攬住,有些擔憂的低聲問:”怎么了?“ 蘇聞琢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有些失禮,她推了推俞景,動了動唇想說自己沒事,但剛一開口,又是一陣惡心。 坐在她另一側(cè)的李夫人神色有些微妙起來,她給蘇聞琢遞了一杯茶,試探的問了一句:“喻夫人若是不介意,我讓府醫(yī)來瞧瞧吧?” 這到底是在別人府上,蘇聞琢不想多麻煩,但還沒等她婉拒,便聽到俞景的聲音。 “勞煩了?!?/br> 俞景的聲音都沉了些,臉上的笑也斂了,他有些擔心蘇聞琢。 雖然他時常說自己夫人嬌弱,但其實蘇聞琢一直沒有生過什么大病,也很少像現(xiàn)在這樣沒精神,連唇色都透著幾分蒼白。 況且他是會醫(yī)的,但之前給蘇聞琢把脈時卻沒看出什么來,這讓他不禁要往壞處想。 是有什么他診不出來的病癥?還是中毒?又或者是在船上就中了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