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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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發(fā)出嗤笑,嘀咕道“賊喊捉賊”。 魏無羨心知爭辯徒勞無益,也不急于一時,微微一哂,道:“不過,你們這次來的陣仗,似乎有些寒磣,少了兩位大人物啊。敢問諸位,此等盛事,斂芳尊和澤蕪君怎么沒來?” 蘇涉冷笑道:“哼,前日斂芳尊和澤蕪君在金麟臺被不明人士刺殺,兩人都身受重傷至今仍在治療中,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聽聞藍曦臣“身受重傷”,藍忘機微微一動,魏無羨也是心中一驚。 這時,忽然有個小小的聲音道:“阿爹,我覺得,可能真不是他做的呀。上次在義城,是他救了我們。這次我看他,好像也是來救我們的……” 順著這聲音望去,是一名剛剛撲入父親肋下的世家子弟,那張年輕得有些稚氣的臉龐確實有些眼熟。然而,他父親立刻斥責了兒子:“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你知道這是什么場合嗎?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嗎!” 收回目光,魏無羨從容道:“明白了?!?/br> 他從一開始就明白,無論他說什么,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否認的,可以被強加;他承認的,可以被扭曲。 原先的藍忘機說話倒是很有分量,但是和他攪合到一塊兒之后,怕是也成為眾矢之的了。 本以為世家這邊好歹有一個藍曦臣坐鎮(zhèn),應該還能斡旋一番,誰知藍曦臣和金光瑤都沒有到場。若金光瑤本意是構陷他、一舉覆滅他,怎可能不親身上陣? 他不來,一定是有了更陰險的計劃。“金麟臺遇刺、兩人都身受重傷”——天才知曉真相究竟如何! 當年第一次亂葬崗圍剿,金光善主蘭陵金氏,江澄主云夢江氏。藍啟仁主姑蘇藍氏,聶明玦主清河聶氏。前兩個是主力,后兩個可有可無。如今蘭陵金氏家主未至,只派了人手接受藍家指揮;姑蘇藍氏依舊由藍啟仁調(diào)遣;聶懷桑頂替了他大哥的位置,縮在人群之中,仍舊是滿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是來湊個數(shù)”。 只有江澄,還是那個周身戾氣、滿面陰鷙、死死盯著他的江澄。 可是。魏無羨微微側(cè)首,看到了站在他身旁,毫無猶豫之色、更無退縮之意的藍忘機。 可是——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數(shù)千名修士的虎視眈眈中,卻有一位中年人按捺不住,躍了出來,喝道:“魏無羨!你還記得我嗎?” 魏無羨誠實地答道:“不記得?!?/br> 這名中年修士冷笑道:“你不記得,我這條腿記得!” 他一下子掀開下擺,露出一條木制假肢,道:“我這條腿,就是被你當年在不夜天城里那一晚廢了的。讓你看看,是為了讓你知道,今天圍剿的人里面,也有我出的一份力。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 似乎是被他所激勵,另一名年輕的修士也站了出來,道:“魏無羨,我就不問你記不記得了。我父母都是死在你手下,你欠下的血債太多,肯定也不記得他們兩位老人家了。但是,我不會忘!也不會寬??!” 第三個人站了出來,這次,魏無羨先行問道:“我害你殘廢過?” 這人搖搖頭,魏無羨又問:“我殺了你父母,滅了你全家?” 這人又搖頭。魏無羨奇道:“那請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這人道:“我跟你并沒有仇。我來這里參戰(zhàn),只是為了讓你明白:冒天下之大不韙、人人得而誅之者,無論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無論從墳墓里爬出來多少次,我們都會再送你回去。不為別的,只為‘公道’二字,為了一個‘義’!” 眾人聞言,紛紛喝彩,歡聲雷動,倍受鼓舞,一個接一個地挺身而出,大聲宣戰(zhàn)。 “我兒子在窮奇道截殺之中,被你的走狗溫寧斷喉而死!” “我?guī)熜忠蚰愦醵镜脑{咒全身潰爛、中蠱身亡!” “不為別的,只為證明,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世間仍有公道,罪惡不容姑息!” 每一張臉都洋溢著沸騰的熱血,每一句話都義正言辭,每一個人都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義憤填膺,豪情萬丈。 絲毫不懷疑,他們此刻所為,是一件光榮的壯舉,一個偉大的義舉。 一場足以流芳百世、萬人稱頌的,“正義”對于“邪惡”的討伐。 就像曾經(jīng)的他一樣。 ☆、第69章 將離第十六 藍忘機負琴走在長街之上。 四周行人都對這名俊雅的年輕男子行注目之禮,對此,姑蘇藍氏的子弟皆早就習以為常,藍忘機更是從十三歲開始便能視若無睹,泰然自若。 一個身穿彩衣的少女和他匆匆擦肩而過,忽然扔了一樣東西在他身上。 藍忘機臉上不動,出手迅捷無倫地接住了那樣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只猶帶露水的雪白花苞。 藍忘機:“……” 正凝然不語,又一個婀娜的身影迎面走來,揚手擲出一朵淺藍色的小花,沒砸準,砸在他肩頭,又被藍忘機拈住。目光移去,那女子嘻嘻一笑,掩面遁逃。 第三次,則是一個頭梳雙鬟的稚齡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來,雙手抱著一枝綴著零星紅蕾的花枝,丟到他胸口,轉(zhuǎn)身就跑。 一而再、再而三,藍忘機已經(jīng)接了一大把五顏六色的花朵花枝,面無表情地站在街頭。街上行人都掩口而笑,指指點點起來。藍忘機正在低頭思索,忽然發(fā)間微重,他舉手一摸,一朵開得正爛漫的粉色芍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鬢邊。 抬頭望去,高樓之上,紗幔飄飄。一個身形纖長的黑衣人倚在紅漆美人靠上,垂下一只手,手里還提著一只精致的酒壺,酒壺的穗子挽在他臂上,正在悠悠地晃蕩。 魏無羨笑吟吟地道:“藍湛——啊,不,是含光君。這么巧!” 藍忘機靜靜地看了他片刻,道:“是你?!?/br> 魏無羨道:“是我!會做這種無聊事的,當然是我。你在找誰啊?不急的話,上來喝一杯吧?” 他身旁圍上來幾個少女,紛紛擠在美人靠上,朝下哄笑道:“是啊,公子上來喝一杯吧!” 正是方才以花朵擲他的那幾名少女。 究竟是誰人所指使,不言而喻。 藍忘機低頭,轉(zhuǎn)身就走。魏無羨見撩他不得,并不意外。誰知,片刻之后,一陣不輕不重、不緩不急的足音傳來。藍忘機穩(wěn)步登上樓來,將剛才砸中他的那一摞花都放在了小案上。 藍忘機道:“你的花?!?/br> 魏無羨歪歪的身子剛從美人靠上坐了起來,又歪到了小案上,道:“我送你了。這些已經(jīng)是你的花了?!?/br> 藍忘機道:“為何?!?/br> 魏無羨道:“不為何,就是想看看你遇到這種事反應會如何?!?/br> 藍忘機道:“無聊?!?/br> 魏無羨道:“就是無聊嘛,不然怎么無聊到拉你上來……哎哎哎別走啊,上都上來了,不喝兩杯再走?” 藍忘機道:“禁酒?!?/br> 魏無羨道:“我知道禁酒。但這里又不是云深不知處,喝兩杯也沒關系?!?/br> 那幾名少女立即取出了新的酒杯,斟滿了,推到那一堆花朵之旁。藍忘機仍是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可似乎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思忖片刻,似乎再斟酌措辭,道:“前夜金麟臺花宴上,你拂袖而去,很是不妥?!?/br> 魏無羨道:“我妥過嗎?” 藍忘機道:“你與金子軒有何過節(jié)?!?/br> 魏無羨眉間一道戾氣閃過。 他將酒盞重重放下,道:“別跟我提金子軒!” 待這道戾氣漸漸散去,他又恢復了淺笑,道:“別這么壞興致啊。難得來一趟蘭陵,當然要品品這里的美酒了。酒雖美,不過,還是比不上你們姑蘇的天子笑,真真乃酒中絕色。日后有機會,一定要藏他個十壇八壇的,一口氣喝個痛快——你說你這人,怎么回事,有座位不坐,坐啊?!?/br> 眾少女起哄道:“坐??!”“坐嘛!” 藍忘機淺色的眸子冷冷打量這些盡態(tài)極妍的少女,繼而,目光凝在魏無羨腰間那一只通體漆黑發(fā)亮、垂系著紅色穗子的笛子上。 魏無羨挑了挑一邊的眉,有點兒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什么了。 果然,藍忘機緩緩地道:“你不該終日與非人為伍?!?/br> 樓臺之上,看似明媚鮮妍的少女們,目光之中都閃過一絲冷意。 魏無羨舉手,止住了她們的怨氣,讓她們退到一邊。搖了搖頭,道:“藍湛,你真是越大越?jīng)]意思。這么年輕,又不是七老八十,干嘛總是學你叔父,一板一眼地老惦記著教訓人?!?/br> 藍忘機執(zhí)拗地道:“損身,損心性?!?/br> 魏無羨道:“這些話你射日之征的時候還沒說夠嗎?損身,我現(xiàn)在好好的。損心性,可我也沒變得多喪心病狂吧?!?/br> 藍忘機還要再言,魏無羨已經(jīng)站了起來,道:“看來我確實不應該請你上來,算我冒昧了?!?/br> 微微一笑,他禮貌地道:“含光君,有緣再會吧?!?/br> 魏無羨回到蓮花塢的時候,江澄在擦劍,抬了一下眼,道:“回來了?” 魏無羨道:“回來了?!?/br> 江澄道:“滿臉晦氣,遇到金子軒了?” 魏無羨道:“比遇到金子軒還糟,遇到那個誰誰了。” “誰誰”在魏無羨口里通常只代指一人,江澄皺眉道:“藍忘機?花宴結束后,他也沒回去嗎?” 魏無羨道:“沒回。在街上晃,大概是在找人?!?/br> 江澄道:“你也是奇怪。明明每次都和他不歡而散,為何每次又總是孜孜不倦地去討他的嫌?” 魏無羨道:“算我無聊?” 江澄的目光移回劍上,道:“今后花宴那種場合,不要再不佩劍了。有失禮儀?!?/br> 魏無羨道:“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種宴會肯定要找?guī)讉€人出來比劍的。我的劍不是拿來觀賞的,出鞘必須見血。干脆不帶,一了百了清靜無憂,不送兩個人給我殺,誰都別想煩我?!?/br> 江澄道:“你以前不是很愛在人前秀劍法的嗎?!?/br> 魏無羨道:“以前是小孩子。誰能永遠是小孩子?!?/br> 江澄哼笑一聲,道:“不佩劍也罷,無所謂。最少不要擅自甩袖走人,要走,你找個理由再走。” 魏無羨道:“惡心金子軒,這理由不夠充分嗎?” 江澄道:“金子軒怎么說也是金光善的獨子,你大庭廣眾之下甩他臉色,和他吵架爭執(zhí),你讓我這個家主怎么做。附和你一起罵他,還是懲治你?” 魏無羨道:“獨子?現(xiàn)在不是又多了一個金光瑤嗎?金光瑤比他順眼多了?!?/br> 江澄擦完了劍,端詳一陣,這才把三毒插入鞘中,道:“順眼有什么用。再順眼,再伶俐,也只能做個迎送往來的家臣。沒辦法跟金子軒比的?!?/br> 魏無羨聽了,挑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那天我聽你和他交談,你該不會是想讓師姐和他重新……?” 江澄道:“未嘗不可?!?/br> 魏無羨道:“未嘗不可?你忘了金子軒在瑯邪讓師姐傷心成什么樣子嗎?你看看他爹那個德行,指不定他今后也是那個鬼樣子,天南地北到處鬼混找女人。師姐跟他?你忍得了?!” 江澄森然道:“他敢!”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既然金子軒已知道自己錯了,現(xiàn)在悔過也為時不晚。畢竟是一場誤會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