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想和你在一起、重生之NG人生、顧少梟寵首席秘書、子夜不眠待君來、我靠撿垃圾養(yǎng)幼兒園、開局就離婚、魔王他女友力爆表、在顯圣世界的東京當(dāng)獵魔人、因為做夢我成了情感騙子、你是我的軟肋
他說到“家仆之子”,自然有人聯(lián)想到,堂上還站著一個“娼妓之子”,不免窺視一番。金光瑤分明注意到了這些并無好意的目光,卻依舊笑容完美,半點不墜。眾人紛紛開始隨大流表示不滿: “金宗主讓魏嬰上呈陰虎符,原本也是好意,怕他駕馭不了,釀成大禍。他卻以小人之心猜度,以為誰覬覦他的法寶嗎?要說法寶,誰家沒有幾件鎮(zhèn)家之寶?!?/br> “若只是狂妄自大、不懂尊重人倒也罷了,但是他這次卻為了幾條溫狗濫殺我們這邊的修士,這是要挑戰(zhàn)誰???” “我早就說過他修鬼道會修出問題的吧?看看,殺性已經(jīng)開始暴露了。” “也不是濫殺吧……似乎是只殺了虐待和毆打溫寧等人的督工。” 藍(lán)忘機原本似乎已進入萬物不聞的空禪之境,聞聲一動,抬眼望去。 說話的是一名姿容姣好的年輕女子,侍立在一位家主身側(cè),這小心翼翼的一句一出,立刻遭到了附近修士們的群起而攻之:“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還要說他殺咱們的人有理了?還要贊揚這是仁義之舉?” 那女子更小心地道:“不……我并沒有這么說,諸位不必如此激動。我只是覺得‘濫殺’這個詞不太妥當(dāng)?!?/br> 另一人唾沫橫飛道:“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魏無羨從射日之征起就濫殺成性,你能否認(rèn)嗎?” 那女子努力辯解道:“射日之爭是戰(zhàn)場,戰(zhàn)場之上,豈非人人都算濫殺?而且我們現(xiàn)在談的是另一件事,說他濫殺,我真的覺得不算。畢竟事出有因,如果那幾名督工確實殺害了溫寧等人,這就不叫濫殺,叫報仇,僅此而已?!?/br> 卡了卡,一人嘴硬道:“可誰也不知道那幾名督工是不是真的殺了溫寧,又沒人親眼看見。” 另一人則冷笑道:“僅此而已?不對吧。說的真是清清白白,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br> 那女子漲紅了臉,道:“你說清楚,什么叫心里有鬼?” 那人道:“不用說,你自己心里清楚,女人就是女人,當(dāng)初屠戮玄武洞底他撩了撩你就死心塌地了,到現(xiàn)在還為他強詞奪理,顛倒黑白?!?/br> 昔年魏無羨屠戮玄武洞底救美一事也充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風(fēng)流談資,是以不少人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這年輕女子就是那個“綿綿”。 立即有人嘀咕道:“難怪這么巴巴地給魏無羨說話了……” 綿綿氣道:“什么強詞奪理、顛倒黑白?我就事論事而已,又關(guān)我是女人什么事?講道理講不過,就用別的東西攻擊我嗎?” 一旁和她一個家族的數(shù)人喝道:“你都心有偏向了,還談什么就事論事?” “別跟她廢話了,這種人竟然是我們家的……還能混進點金閣來?!?/br> 綿綿氣得眼眶都紅了,含著淚花,半晌,道:“你們聲音大,好,你們有理!” 她把身上的家紋袍猛地脫了下來,往桌上一拍。旁人倒是被她這行為震了一下。這個行為,代表的是“退出家族”。 綿綿一語不發(fā),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過了一陣,有人嘲笑道:“敢脫有本事就別穿回去?。 ?/br> 稀稀落落的,有人開始附和:“女人就是女人,說兩句就受不了了,過兩天肯定又會自己回來的?!?/br> “肯定的啊。畢竟好不容易才從家奴之女轉(zhuǎn)成了門生的,嘻嘻……” 藍(lán)忘機任身后這些聲音群魔亂舞,也站了起來,走了出去。藍(lán)曦臣聽他們越說方向越不堪,溫言道:“諸位,人已走了,收聲吧?!?/br> 澤蕪君發(fā)聲了,旁人自然要給點面子,點金閣中又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痛斥起溫狗和魏無羨來,一片咬牙切齒、不分青紅皂白、不容許任何反駁的狂熱痛恨在空氣中激蕩。 趁這氣氛,金光善繼續(xù)對江澄道:“我看他這次去亂葬崗恐怕是蓄謀已久了吧,畢竟以他的能耐,自立門戶也不是什么難事。借此機會脫離江氏,以為外面海闊天高任鳥飛。你千辛萬苦重建云夢江氏,他身上爭議大的地方原本就多,還不知收斂,給你添這么多麻煩,根本就沒有考慮到你。” 江澄強作鎮(zhèn)定道:“魏無羨這個人狂妄慣了,連我父親都拿他沒辦法?!?/br> 金光善呵呵笑了兩聲,道:“楓眠兄是拿他沒辦法嗎?楓眠兄,那是偏愛他?!?/br> 聽到“偏愛”二字,江澄的嘴角邊的肌rou抽了抽。 金光善繼續(xù)道:“江宗主,你跟你父親不一樣,如今云夢江氏重建才幾年,正是你立威的時候。他也不知避嫌,讓江家的新門生看到了,作如何想法?難道要個個以他為榜樣?” 他一句接一句,步步緊逼,趁熱打鐵。江澄緩緩地道:“……金宗主不必再說了。我會去一趟亂葬崗,解決這件事的。” 召集結(jié)束之后,眾位家主紛紛覺得今日得到了了不得的談資,一邊疾行一邊火熱議論,激憤仍然不減。 三尊聚首。藍(lán)曦臣道:“三弟,辛苦你了?!?/br> 金光瑤笑道:“我不辛苦,辛苦江宗主那張桌子了。幾處被他捏得粉碎啊,看來真是氣得厲害?!?/br> 聶明玦走了過來,道:“巧言令色,的確辛苦?!?/br> 聞言,藍(lán)曦臣笑而不語,金光瑤就知道聶明玦逮著個機會就要教育他好好做人,頗為無奈,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哎,二哥,忘機呢?我看他剛才提前離場了?!?/br> 藍(lán)曦臣示意前方,金光瑤與聶明玦轉(zhuǎn)身望去。只見金星雪浪的花海之中,藍(lán)忘機和方才那名點金閣中退出家族的女子正面對面站著。那女子還淚光盈盈的。藍(lán)忘機神情肅穆,兩人正在說話。 須臾,藍(lán)忘機微微俯首,向她一禮。 這一禮,尊重之中,還有莊嚴(yán)。 那女子亦向他還了一個更莊重的禮,穿著那件沒有家紋的紗衣,飄然下了金麟臺。 聶明玦道:“這女子雖然立場站錯了,倒是比她家族里那幫烏合之眾要有骨氣得多?!?/br> 金光瑤口上贊道:“是呀?!?/br> 心中卻道:“大哥又來了。骨氣是什么,能吃嗎。好不容易從家奴之女爬到了門生,因為一時之氣就當(dāng)眾脫離家族,多年辛苦一朝付諸流水,何苦來。若是心中不快,咬牙爬到更上層,把今日這群嘲笑過她的人盡數(shù)殺了,豈不更解恨?這小美人真傻乎乎的。人若是要講什么骨氣廉恥,注定止步于此?!?/br> 兩日后,江澄率領(lǐng)三十名門生,上了亂葬崗。 果然如別家所說的那樣,山腳被推倒的咒墻之前,被無數(shù)兇尸層層包圍,插翅難飛。這些兇尸在山腳游蕩,江澄上前,它們無動于衷,可江澄身后的門生若是靠得近了,它們就發(fā)出警告的低聲咆哮。 看來,魏無羨已經(jīng)下過命令了。多半他此刻已在山上等候多時。 江澄令門生們在山下等候,只身上崗,在黑壓壓的樹林中穿行,走了長長一段路,前方才傳來人聲。 山道之旁有幾個圓圓的樹樁,一個大的,像桌子,三個小的,像春凳。一個紅衣女子和魏無羨坐在其中兩個樹樁上,幾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漢子在旁邊的一片土地上吭哧吭哧地翻土。 魏無羨抖著腿道:“種土豆吧。” 那女子口氣堅決地道:“種蘿卜。蘿卜好種,不容易死。土豆難伺候?!?/br> 魏無羨道:“蘿卜難吃?!?/br> 江澄哼了一聲,魏無羨和溫情這才回頭見到他,并不吃驚。魏無羨從樹樁上站起,走了過來,沒說一句話,朝山上走去,江澄也不問,跟著他一起走。 另一群漢子正在幾根木材搭成的架子前忙活。他們應(yīng)當(dāng)都是溫家的修士,然而脫去了炎陽烈焰袍,穿上粗布衣衫后,手里拿著錘子鋸子,肩上扛著木材稻草,爬上爬下,忙里忙外,和普通的農(nóng)夫獵戶毫無區(qū)別。他們見到江澄,從衣服和佩劍看出這是一位大宗主,仿佛心有余悸,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遲疑地看過來,大氣也不敢出。 魏無羨擺了擺手,道:“繼續(xù)?!?/br> 他一開口,那群人便安心地繼續(xù)了。江澄道:“這是在干什么?” 魏無羨道:“看不出來?建房子?!?/br> 江澄道:“建房子?那剛才上來的時候那幾個在翻土的是在干什么?別告訴我你真的打算種地?!?/br> 魏無羨道:“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就是在種地?!?/br> 江澄道:“你在一座尸山上種地?種出來的東西能吃嗎?你還真打算在這里長期駐扎?這鬼地方人能待?” 魏無羨道:“我在這里待過三個月?!?/br> 沉默了一陣,江澄道:“不回蓮花塢了?” 魏無羨道:“夷陵云夢這么近,什么時候想回了就偷偷回去唄?!?/br> 江澄嗤道:“你想的倒美?!?/br> 他還想說話,忽然覺得腿上一重,低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偷偷蹭過來抱住了他的腿,正抬著圓圓的臉蛋,用圓圓的黑眼睛使勁兒瞅他。 倒是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可惜江澄這個人毫無愛心,他對魏無羨道:“哪來的小孩?拿開。” 魏無羨一彎腰,把這孩子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手臂上,道:“什么拿開。怎么能用這個詞。阿苑,你怎么見人就抱腿?去!不要剛玩了泥巴就咬指甲,你知道這是什么泥巴嗎?手拿開!也別摸我的臉。外婆呢?” 一個白發(fā)稀疏的老太太急急地杵著一只木杖歪歪扭扭走了過來,看到江澄,也認(rèn)出了這是個大人物,有些害怕的樣子,佝僂的身影越發(fā)佝僂了。魏無羨把那個叫阿苑的孩子放到她腿邊,道:“去旁邊玩吧?!?/br> 那老太太趕忙牽著小外孫離開,那小朋友走得跌跌撞撞,邊走還在邊回頭,江澄譏嘲道:“那些家主們還以為你拉了群什么逆黨余孽來占山為王,組建大旗,原來是一幫老弱婦孺,歪瓜裂棗?!?/br> 魏無羨自嘲地笑了笑,江澄又道:“溫寧呢?” ☆、第73章 桀驁第十七2 魏無羨把他帶到了伏魔殿。 溫寧渾身畫滿血色的符咒,躺在大殿中央,雙目圓睜,眼白外露,一動不動。查看之后,江澄冷冷地道:“他這是怎么了?!?/br> 魏無羨道:“他有點兇。我險些控制不住,所以先封住了,讓他暫時別動?!?/br> 江澄道:“他活著的時候不是個膽小的結(jié)巴嗎?怎么死了還能這么兇?!?/br> 這口氣說不上和善,魏無羨看了他一眼,道:“溫寧生前是比較怯弱的一個人,正因為如此,各種情緒都藏在心底,怨恨,憤怒,恐懼,焦躁,痛苦,這些東西積壓太多,在死后才全部爆發(fā)出來。就跟平時脾氣越好的人發(fā)起火來越可怕是一個道理,越是這種人,死后越是兇得超乎想象。” 江澄道:“你不是一向都說,越兇越好?怨氣越重,憎恨越大,殺傷力越強?!?/br> 魏無羨道:“是這樣??晌易罱霟捯环N新的兇尸。能力不減,無堅不摧,同時還能記得起生前的種種,保有清醒的神智?!?/br> 江澄嗤道:“你又在異想天開,這樣的兇尸,和人有什么區(qū)別?無堅不摧,不畏傷,不畏寒,不畏痛,不會死。我看若是你真能煉出來,誰都不用做人,也不用求仙問道了,都求你把自己煉成兇尸就行?!?/br> 魏無羨笑道:“怎么可能?說是無堅不摧,但沒有任何東西是永恒不死的。兇尸也是會再死一次的……” 話音未落,江澄突然拔出三毒,劍尖沖溫寧的額心刺去。 魏無羨反應(yīng)奇快,在他手臂上一擊,打偏了劍勢,喝道:“你干什么?!” 他這一句在空曠的伏魔殿里回蕩不止,嗡嗡作響。江澄不收劍,厲聲道:“干什么?我才要問你干什么。魏無羨,你這段日子,很是威風(fēng)?。?!” 早在江澄上亂葬崗之前,魏無羨便預(yù)料到了,這次他來,絕不會是真的心平氣和地找他閑談的。 一路上來,兩個人心中都始終有一根弦緊緊繃著。若無其事地聊到現(xiàn)在,故作平靜地壓抑了這么久,終有爆發(fā)的弦斷一刻。 魏無羨早知他會說什么,道:“要不是溫情他們被逼得沒辦法了,你以為我想這么威風(fēng)?” 江澄道:“他們被逼的沒辦法了?我現(xiàn)在也被你逼得沒辦法了。前天金麟臺上大大小小一堆世家圍著我一通轟,非要我給這件事討個說法不可,這不,我只好來了。” 魏無羨道:“還討什么說法?這件事已經(jīng)兩清了,那幾個督工打死了溫寧,溫寧尸化殺死了他們,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到此為止?!?/br> 江澄道:“到此為止?怎么可能!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盯著你那只陰虎符?被他們逮到這個機會,你有理也變沒理!” 魏無羨道:“你都說了,我有理也變沒理,除了畫地為牢,還能有什么辦法?” 江澄道:“辦法?當(dāng)然有。” 他用三毒指著地上的溫寧,道:“現(xiàn)在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搶在他們有進一步動作之前,把溫寧焚毀,把這群溫黨欲孽都清理干凈,如此才能不留人話柄!”說著又舉劍欲刺,魏無羨卻一把牢牢抓住他的手腕,慍道:“江澄!你——你說的是什么話!你別忘了,是誰幫我們把江叔叔和虞夫人的尸體火化的,現(xiàn)在葬在蓮花塢里的骨灰是誰送來的,當(dāng)初被溫晁追殺又是誰收留了我們!” 江澄看似冷靜地道:“是,你說的不錯,他們是幫過我們,可你怎么就不明白,現(xiàn)在溫氏殘黨是眾矢之的,無論什么人,姓溫就是罪大惡極!而維護姓溫的人,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所有人都恨姓溫的,恨不得他們死得越慘越好,沒有人會為他們說話,更不會有人為你說話!” 魏無羨道:“我不需要別人為我說話?!?/br> 江澄怒道:“你到底執(zhí)著個什么勁?你要是動不了手就讓開,我來!” 魏無羨將他抓的更緊,指如鐵箍:“江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