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想和你在一起、重生之NG人生、顧少梟寵首席秘書、子夜不眠待君來、我靠撿垃圾養(yǎng)幼兒園、開局就離婚、魔王他女友力爆表、在顯圣世界的東京當(dāng)獵魔人、因為做夢我成了情感騙子、你是我的軟肋
魏無羨一臉受用地道:“嗯,不錯,還知道孝敬我?!?/br> 藍忘機淡淡地道:“食不言?!?/br> 為了讓溫苑聽懂,他又用直白的語言說了一遍:“吃飯不要說話?!?/br> 溫苑連忙點頭,埋頭吃羹,不講話了。魏無羨笑吟吟地仰頭喝了一杯,將酒盞拿在手里把玩,道:“你還真是……多少年都不帶變一下樣子的。哎,藍湛,這次你來夷陵獵什么???這地方我熟,要不給你指指路?” 藍忘機道:“不必?!?/br> 世家常有秘密任務(wù)不便與外人說道,因此魏無羨也不追問,道:“難得遇到個以前認(rèn)識的數(shù)人,還不躲我,這幾個月真是憋死我了。最近外邊有什么大事沒有?” 藍忘機道:“何為大事?!?/br> 魏無羨道:“比如哪地出了個新家族,哪家擴建了仙府,哪幾家結(jié)了個盟什么的。閑扯嘛,隨便聊聊?!?/br> 他和江澄決裂后很久沒聽過外界的新動向和消息了,這次拉藍忘機來“敘舊”,也有探探風(fēng)向的意思。 藍忘機輕輕啟唇,吐出兩個字:“聯(lián)姻。” 魏無羨玩兒著酒盞的手凝滯了。 他愕然道:“聯(lián)姻?誰家和誰家?” 藍忘機道:“蘭陵金氏,云夢江氏?!?/br> 魏無羨幾乎要拍案而起了:“我?guī)煛媚锖徒鹱榆???/br> 藍忘機淺淺頷首,魏無羨道:“什么時候的事?什么時候禮成?!” 藍忘機道:“禮成之日,下個月?!?/br> 魏無羨的手微微發(fā)抖把酒杯送到嘴邊,卻沒意識到它已經(jīng)空了。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氣憤、震驚、不快還是無奈。 早在離開江家之前,他對此就有所預(yù)料了??烧宦犅勥@個消息,心中千頭萬緒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恨不得一瀉千里,又無從泄起。這么大的事,江澄也不想個辦法告訴他。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了藍忘機,只怕會知道的更遲! 可再一想,告訴他了,又能怎么樣?明面上,江澄已告知天下,眾家現(xiàn)在都聽信了他的說辭:魏無羨叛逃家族,這個人從此和云夢江氏無關(guān)。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去喝這一杯喜酒。江澄不告訴他是對的,如果由江澄來告訴他,指不定他就一時沖動干出什么事來了。 半晌,魏無羨才喃喃地道:“便宜金子軒這廝了。” 世人背后都說江厭離配不上金子軒,在他的眼里,卻是金子軒配不上江厭離。 可偏偏江厭離就是喜歡金子軒。 這件事,魏無羨和江澄也是在射日之征中才發(fā)現(xiàn)的。 虞夫人和金子軒的母親金夫人從小便是好友,相互約定,若將來生出的孩子都是女兒,就讓她們結(jié)為姐妹;都是兒子,就義結(jié)金蘭;若一男一女,則一定要結(jié)為夫妻了。 兩家女主人彼此關(guān)系親厚,知根知底,門當(dāng)戶對,這門親事真是再登對不過了,幾乎是天作之合。 在金子軒很小的時候,金夫人帶著他來蓮花塢作過幾次客。金子軒從小就是個眾星捧月的小子,眉心一點朱砂,生得雪白粉嫩,人見人愛,加上出身高貴,聰明過人,一股子驕傲勁兒幾乎與生俱來。魏無羨和江澄打小就都不喜歡跟他玩兒,江厭離卻總是想拿東西喂給他吃。 因為江厭離對誰都很親善,他們也沒覺察到有什么不對。金子軒十四歲之后便不肯再隨母親來蓮花塢了,他特別不喜歡人家將他的未婚妻拿出來說。再加上魏無羨在云深不知處瞎搞了一場,攪黃了親事,江厭離就再沒機會見他了?;厣徎▔]之后魏無羨向她道歉,江厭離也并沒說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頭。 魏無羨和江澄都以為這件事便這么過去了,解了婚約,反而皆大歡喜,誰知,后來才知道,當(dāng)年江厭離心中,應(yīng)該是很難過的。 射日之征中期,他們在瑯邪一帶和蘭陵金氏一并作戰(zhàn),江厭離與他們一道。她修為不高,便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忙活低階修士們的伙食。除此以外,每天都會私底下給魏無羨和江澄額外做兩份湯。 除了她自己,并沒人知道,江厭離每次都給當(dāng)時也在駐扎在瑯邪的金子軒做了第三份。 金子軒也不知道。雖然他很喜歡那碗湯,也感謝送湯人的這份心意,但江厭離一直是悄悄送的,沒有留名。豈知,這一切都被另一人看在眼里。 那人是一名低階女修,因修為也不高,和江厭離做的是一份工作。這女修士相貌不錯,人又會取巧鉆空子,出于好奇跟蹤了江厭離幾次便差不多猜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不動聲色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挑了個機會,在江厭離送完湯之后在金子軒營帳附近晃蕩,故意讓金子軒看到她的身影。 金子軒好不容易逮著人,當(dāng)然要追問。那女子十分聰明地沒有承認(rèn),而是滿面飛紅、含糊其辭地否認(rèn),聽起來就像是她做的、但她不愿讓金子軒看破她的一片苦心那樣。于是,金子軒也不逼她承認(rèn)了,行動上卻開始對這名女修士青眼有加,頗為照顧。 如此好長一段時間,江厭離都沒有發(fā)覺不對勁,直到一日,她送完湯之后也被金子軒撞上了。金子軒又是一陣追問,她聽他口氣懷疑,只好坦白承認(rèn)自己是來做什么的。然而,這個理由,已經(jīng)有人用過了??上攵?,這次金子軒聽了之后會有什么反應(yīng)。 他當(dāng)場便“拆穿”了江厭離的“謊言”,讓她“自重”。江厭離平時低調(diào)不張揚,做什么事都不讓人看見,一時半會兒竟拿不出什么有力證據(jù),提自己的弟弟們,又不被相信,辯解了幾句,越辯越是心寒。 金子軒的話語里透露出,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江厭離這樣修為不高的名門之女上戰(zhàn)場來能做什么事,能幫多少忙。他覺得她就是來添亂的。 金子軒從來都不了解她,也沒想過要去了解她、相信她。 被他說了幾句之后,江厭離站在原地大哭起來。魏無羨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剛好就是這一幕。 他師姐雖然脾氣好,但從小到大,沒掉過幾滴眼淚。她從來不在人前掉眼淚,更不用說當(dāng)著人的面哭得這樣大聲,這么委屈。魏無羨驚得整個人都慌了,追問她也不說,看到一旁愣住的金子軒,勃然大怒,心想怎么又是這狗東西,一腳踹上去就和金子軒打了起來。 兩人rou搏,打得驚動了其他修士,全都出來拉架,七嘴八舌之下,他才弄清事情全部經(jīng)過,更是怒不可遏,一邊放話總有一天要讓金子軒死在他手里,一邊叫人把那名女修拖了出來。 一番對質(zhì),事情水落石出,金子軒整個人都僵了。魏無羨再罵他,他鐵青著臉,一句也不回擊。 后來,江厭離雖然繼續(xù)留在瑯邪幫忙,卻只規(guī)規(guī)矩矩做好自己的工作,不但再也不給金子軒送湯,連正眼都不瞧他了。魏無羨和江澄離開瑯邪之后,江厭離也隨他們一起離開了。 反倒是金子軒,不知是于心有愧還是怎么樣,射日之征后,忽然對江厭離上心起來,越問越多。 雖說的確如旁人所說,只是一場誤會,說清了就好了,可能在別人心里,覺得多大點事,但魏無羨就是心里不痛快。他就是討厭金子軒這個自以為是的男公主、花枝招展的孔雀、只看外表的瞎子。他還懷疑過,沒準(zhǔn)金子軒是看金光善破天荒地認(rèn)回了一個私生子,而且這個私生子還在射日之征中風(fēng)頭無兩,感覺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這才急著要和云夢江氏聯(lián)姻。 在魏無羨心里,他師姐得配世界上最好的人,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禮成。他會讓這場大禮在二十年之內(nèi),人人提起來都嘆為觀止,贊不絕口。 而如今,師姐要跟這個人成親了,他卻在外面,回不去了。 許多東西堵在他心里,又沒人可說。魏無羨盯著那只空了的酒盞,心道:“要是我酒量沒那么好就好了,喝的醉了,吐個昏天黑地。又或者,藍湛跟我是好朋友,肯陪我喝酒就好了。他醉了,我拉著他說。說完之后,誰都不記得?!?/br> 吃完了甜羹的溫苑坐在席子上,又開始玩草織蝴蝶。兩只蝴蝶長長的須子纏到了一起,半天也解不開。見他著急的模樣,藍忘機將蝴蝶從他手中拿起,兩下把四條打成結(jié)的蝴蝶須解開,再還給他。 看著這一幕,魏無羨勉強抽出了些心思,笑了笑,道:“阿苑,不要把臉蹭過去,你嘴角還有甜羹,要弄臟他衣服了?!?/br> 他還在身上找手帕,藍忘機已取出了一方素白的手巾,面無表情地把溫苑嘴邊沾的甜羹擦掉了。魏無羨噓道:“藍湛,真可以啊,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哄孩子。我看你再對他好點,他就不肯跟我回去了?!?/br> 忽然,藍忘機道:“魏嬰,你打算一直如此嗎?!?/br> “……” 魏無羨想假裝沒聽清這一句,快速換個話題,藍忘機又道:“這幾年來,你的心性……” 避無可避,魏無羨無奈地打斷他道:“藍湛你這個人……真是絕了。本來氣氛不是挺好的嗎,怎么總喜歡挑我不想談的事情說呢?” “你打算一直如此嗎?”若不如此,還能如何?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歸根結(jié)底在于他所修之道。連陰虎符都不是重點,陰虎符只是等于另一個魏無羨,而且是一個不會反抗、在誰手上就聽誰話的魏無羨。毀掉陰虎符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除非他不修此道,不走這條陰邪的路子。 但是,如果不走這條路,他就無法自保,更不可能有余力去保護他人。 無解。 魏無羨緩緩地道:“謝謝你今天肯過來跟我吃飯,也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不過,是非在己,毀譽由人,得失不論。該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 “至于心性,我心性如何,我最清楚,我相信我自己控制得住。不需要旁人插手給我意見。旁人也插不了手?!?/br> 坐在他對面的藍忘機像是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他的態(tài)度,微微側(cè)首,閉上了眼。 魏無羨知道,藍忘機和金光善不同。他絕不是覬覦陰虎符,或是要處心積慮提防他坐大。 但他所受家教、所傳家風(fēng)已經(jīng)注定了,他終歸不能容忍魏無羨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的。 終歸非是同路人。 ☆、第75章 桀驁第十七4 走到亂葬崗腳下,魏無羨才發(fā)覺,說好是他請藍忘機吃飯的,最后兩人卻在不怎么愉快、還有點尷尬的氣氛中分道揚鑣。他也理所當(dāng)然地,忘記付賬了。 也不意外。想一想,他跟藍忘機幾乎每一次見面都會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場。大概是他們真的不適合做朋友吧。 不過,今后也不用試圖做了。 魏無羨心道:“哎,反正藍湛那么有錢,讓他再付一次賬也沒什么。大不了下回我再請他好了……哪來的今后啊。話說他身上應(yīng)該還有錢吧,不至于買了點小孩子的玩具就花光了?!?/br> 溫苑左手牽他,右手拿著小木劍,把草織蝴蝶頂在頭上,道:“羨哥哥,那個哥哥還會再來嗎?” 魏無羨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把奪起蝴蝶,道:“怎么,你真喜歡他?。俊?/br> 溫苑踮起腳來搶,急道:“還給我……那是給我買的!” 魏無羨這人也是無聊,跟個小孩子使壞都能來勁兒,把蝴蝶放在自己頭上,道:“就不還。你管他叫阿爹,管我叫什么?叫哥哥。平白地就比他矮了一輩。” 溫苑跳道:“我沒有叫他阿爹!” 魏無羨道:“我聽到了。我不管,我要做比哥哥和阿爹更高輩的,你該叫我什么?” 溫苑委委屈屈地道:“可是……可是阿苑……不想叫你阿娘啊……好奇怪……” 魏無羨道:“誰讓你叫阿娘了?比哥哥和阿爹更高輩的是阿爺,這都不知道?你真的這么喜歡他,早說啊,早說剛才我就讓他把你帶走了。關(guān)在他家里,從早抄書到晚?!?/br> 溫苑趕緊搖頭,小聲道:“……我不走……我還要外婆?!?/br> 魏無羨步步緊逼道:“要外婆,不要我?” 溫苑討好道:“要的。也要羨哥哥?!彼种?,一個一個數(shù)道:“要羨哥哥,買東西的哥哥,還要阿情jiejie,寧哥哥,四叔,六叔……” 魏無羨把蝴蝶又扔到他頭頂上,道:“夠了夠了。把我淹沒在人堆里了?!?/br> 溫苑趕緊把草織蝴蝶收進兜里,生怕他再搶走,又追問道:“那個哥哥到底還會不會來呀?” 魏無羨一直笑著。 過了一陣,他才道:“……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br> 溫苑失望地道:“為什么???” 魏無羨道:“不為什么。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有各自的路要走。自己家里就夠焦頭爛額忙活了,哪有空總是圍著別人轉(zhuǎn)?而且還是不熟的人?!?/br> 溫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看上去失落落的。 魏無羨一把將他撈起,夾在手臂下,哼哼道:“……管他熙熙攘攘陽關(guān)道,偏要那一條獨木橋走到黑……走!到!……走到黑?” 哼唱到“黑”字,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點都不黑。 以往走到黑的山道,今夜卻很是不一樣。 山道被掃得干干凈凈,就連雜草也拔去了不少,一旁的樹林里掛著幾個紅紅的燈籠。燈籠都是手工做的,挑在枝頭,圓圓的雖然簡陋,卻透出暖暖的光,照亮了黑魆魆的山林。 魏無羨心中大奇,歪歪倒倒朝山上走去。 往常這個時候,那五十余人早已吃完了飯,各自在各自的破木屋里窩著,今天卻都聚在最寬闊的那一間棚子里。 這棚子就是用八根木樁撐住一片屋頂,能容下所有人,旁邊那間小屋就是“廚房”,因此它就做了飯?zhí)谩?/br> 魏無羨夾著溫苑走過去道:“今天怎么都在?底下路旁掛著的那一排燈籠是怎么回事?” 溫情從一旁的廚房里走了出來,端著一只盤子,道:“給你老人家掛的。成天摸黑趕趟不好好走路,指不定哪天滑一跤摔斷骨頭。你今天去了這么久,都買了些什么?” “啊?!蔽簾o羨道:“都沒買。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