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那玩意兒好,能生孩子。 “對女人嘛,若是他看上的,定是不相負(fù)的!” 看上芝娘了! 許攸瞧著秦玥,終于來了點(diǎn)興趣,前傾著身子撐在桌面上:“幫誰問的?” “我那兒管事的女工,手巧人美能顧家,上孝敬公婆,下養(yǎng)育小兒,有一顆不比男兒差的心!”秦玥淡笑著。 “有公婆有兒子?!”許攸愣怔,“是個寡婦?鄭斌看上了?” 秦玥撓著許攸的胡子,笑嘻嘻地,“師父腦子還沒老!” “去,沒大沒??!”許攸打掉她的手,“既是鄭斌看上的,他可知道她的情況???” “全部!” “還是愿意?” “猜對了!” “那,就趕緊讓你那女工嫁了吧,鄭斌靠得住?!痹S攸語聲悠長,神態(tài)怡和,一副深知世情的模樣。 秦玥在他對面坐下,道:“她有患眼疾的婆婆,還有一個兩歲的兒子?!?/br> “然后呢?鄭斌不是愿意嗎?帶過來??!” 秦玥半笑半困惑:“我們想知道,他能不能住進(jìn)我們村里,再去看當(dāng)事人的心思?!?/br> “當(dāng)?shù)共彘T?”許攸一下驚了出來,底氣十足,“那我就不知道了!” 秦玥一抹被他噴了半臉的唾沫星子,還是無言起身立到一邊兒。 許攸干咳,臉上卻是毫無抱歉的意思:“那個,不好意思啊,人老了,控制不住……” “我覺得你就是故意的……” “爺爺就是故意的!”許至炎挺直了上半身往前仰:“我好幾次都被他噴到了呢!” “小兒莫胡言!”許攸拽著他發(fā)上的細(xì)毛疙瘩給他扭回去。 秦玥擦干凈了臉,才道:“不是倒插門,要插門也得插到芝娘娘家去,這是婆家……” “都住到村里了,不是倒插門是什么?”許攸翹著胡子。 “芝娘是我手底下的管事的!她要整天在廠房里呢,若是跟鄭斌住到鎮(zhèn)上,能天天接送?還有,她那婆婆也跟過來,連個認(rèn)識的人都沒有,老太太住村子習(xí)慣串個門,讓她怎么安生過?” “而且,老太太跟鄭斌的關(guān)系也不好說啊,不如讓鄭斌住到我們村里。我們村人實(shí)誠、心眼兒好、不亂嚼舌根,他過去,定不會有人說他不好,只會夸他會疼人,是個既會做買賣又會做男人的人!” “你說,到底是住到哪兒好?”一番話出去,秦玥氣定神閑看了許攸。 老爺子也淡淡看著她,一雙狹長眸子被歲月碾壓地垂下了眼皮,他嘿嘿一笑:“你們這些年輕人,心思就是不一樣,我不跟你叨叨這事兒,你自個兒找人家問去吧!” 切,明明跟鄭斌有些交情,還不幫她把把關(guān),非要她再出去跑,這師父做的……秦玥在心里將許攸噴了一頓,面上卻是嫻靜的什么都不顯。 “您真要我自個兒去問???我可只跟那鄭斌見過一面,沒說過超過十句話,就去問人家愿不愿意跟人住到我們村里?” 許攸呵呵笑,一臉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兒:“去吧去吧,你又不是做不出這樣事兒的人!” “我……我去問那也是我對手下的人好!”秦玥撂了話,氣哼哼道:“不幫著我……我哥成親的時候,不請你去喝喜酒!” 她往門邊挪挪:“我可真去了??!” 許攸閑閑擺手,寬袖扇了些暖熱的炭火風(fēng)過來:“去吧去吧,問了就早點(diǎn)回家,周恒剛?cè)W(xué)堂,你就回家看著家吧,有事兒再出來,沒事兒別往外跑……” “我一做生意的,我哥這就要成親了,我不往外跑誰往外跑?”秦玥又湊近了過來,小聲問:“重城那邊打起來了,真的會影響到咱們這兒?” 許攸揚(yáng)挑了眼皮,精亮的眸子瞅著她:“你知道了?” “連程都直奔張文隼去了,我能不知道?” 許攸悠閑撫著胡子,“重城啊,那是山環(huán)山,水繞水,地溝一道接一道,易守難攻。但耐不住產(chǎn)物甚多,幾棵樹一個吃食就能得一把的銀子,西涼人才想著要將之奪去。但是隼兒在,他們就得逞不成。不讓你出來,是以防萬一,世道若是亂起來,你們這些婦孺……” 他抱了許至炎將其擱到兩腿間,慈愛摟著:“你們都是最容易受傷的,得護(hù)著些!知道了嗎?” 秦玥還沒說話,至炎先撥拉著被許攸揉亂的髻子,胡亂點(diǎn)著頭:“知道知道,爺爺雖然有時候老jian巨猾,但是最親至炎了!” “你這孩子,爺爺哪兒老jian巨猾了!聽誰說的這詞兒?” 秦玥偷笑,這爺倆才是一對兒活寶。 “行了師父,您倆就坐著等病人上門吧,我還是找人問問去!” 許攸沉吟了一下,“那你去吧!若是有什么事,就來找為師幫忙?!?/br> “誒,徒兒記著了?!?/br> 秦玥帶著石心出去,一會兒,石心又過來給了許攸一包麻糕,本來是給阿正他們捎的,這就當(dāng)孝敬師父了。 許攸只捏了一塊兒吃了,剩下的都給許至炎了。小孩兒笑呵呵抱著吃了一嘴的沫沫,想起阿正送他的勺子就是為了讓他安生吃飯的,遂就坐端正,抹掉渣渣,小口秀氣地吃起來。 上次鄭斌走的時候是跟夫妻倆說過他家的位置的,石青就直接將車趕到了那地兒。 是個獨(dú)門獨(dú)戶的小院兒,不大,從門外看載了兩三棵樹,也就剛好能住一家三口的樣子。但想想也就明白,鄭斌一個人住,要那么大的屋子還顯空蕩寂寞呢!這樣的就正好,來個跑腿的漢子還能在他這兒蹭一晚住,不錯。 石青敲了半天門,愣是沒人出來。 “主子,應(yīng)該是出去了!” 石青正跟秦玥回報著情況呢,那門開了,一個跟石青差不多年紀(jì)的小子開了門??茨且路煽?,眼睜不開的樣兒,該是被他們給吵醒了。 “你們找誰?”他含糊不清問,眼擠了好幾下沒擠開多大的縫。 石青:“找鄭斌?!?/br> “唔,我大哥去找嫂子了!你們有啥事兒跟我說吧!”他打了個哈欠。 秦玥一掀車簾,冷聲道:“誰是你嫂子?!” 這一聲夠冷,夠硬!那小子張大的嘴僵在半路,灌了一嘴被驚涼的風(fēng)。 秦玥估計也覺得自己有點(diǎn)急了,緩了語氣又淡淡問了一句:“鄭斌有女人了?” “不,不知道。大哥說很快就能給大伙找個嫂子來……大早上就出去了?!?/br> 去找芝娘了?秦玥又落了簾子繼續(xù)坐著,片刻里面?zhèn)鞒鏊链嗟穆曇簦骸盎丶?!?/br> 石青好聲好氣跟那小子道了謝,跳上車就走。 那小子站在門口張望了好一會兒,忽然打了個寒戰(zhàn),他怎么把大哥的事兒給說出去了?! 都怪剛才那女人,那一聲喝的不僅質(zhì)問生硬,還夾了鋒利的眼光,竟一時震住他了。哎喲,這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大哥回來該怪他了!不過話說,這女人是做什么的?找大哥干什么?不會相中大哥了吧……這事兒弄的,大哥可是有想中的人了,又來一個算啥?都攢到一塊兒了? 小子訥訥搖頭,關(guān)了門繼續(xù)去睡,前個兒出了一趟緊活兒,才回來,可困死個人。 會周家村的秦玥心里有點(diǎn)急,有了連程和石心的事兒,她是不敢讓手底下這些人再生什么事端。三嬸兒說上次鄭斌來,她瞧芝娘都嚇得臉白,都說什么話了能將人嚇成那樣兒?鄭斌追女人不會像連程那樣直接生硬吧? 秦玥可不想芝娘再出點(diǎn)什么問題,不斷讓石青加快車速,那馬跑的四蹄騰空,飛塵多久不落,車?yán)锶嘶位斡朴?,這么快肯定就不能安生坐著了…… 其實(shí)林秀英為了幫芝娘保守秘密,沒說她被鄭斌看了的事兒,所以秦玥才會以為是鄭斌欺負(fù)芝娘了。 這一路顛的,石心今兒挽的松垮的頭發(fā)都垂下了一半兒,短點(diǎn)兒的直接就從里面落出來了,瞧著跟她從鎮(zhèn)上跑回來一樣。 秦玥急急從車上下來,石心扶都沒扶住。廠房那兒卻是安靜的像睡著了,從窗戶往里看,芝娘好端端坐著穿針引線,林秀英跟她說了句什么,她還笑的挺開心,跟朵花兒似的。 秦玥這才安心下來,芝娘沒事就好! 但她又疑惑,不是說來找未來媳婦兒了嗎?難道鄭斌就在外面看了一眼就走了?鎮(zhèn)上雖然離村里不太遠(yuǎn),但有機(jī)會來一趟,還不多賣賣力趕緊將人給說服了?光圖那腳力還不夠折騰呢。 少女微蹙的眉頭青影重疊,在窗外站了一會兒,看著里面忙活的人,想到了什么,對石青道:“將馬車擱進(jìn)去吧,別忘去飲馬,今兒累著它了?!?/br> 秦玥笑著撫了棗紅馬的鬃毛,馬兒受用,仰頭蹭了蹭她,歡快地打了個響鼻,噴了秦玥一臉熱氣。 “知道了,主子放心吧,每回從外面回來,我都好好伺候它呢!”石青笑嘻嘻將馬車趕了進(jìn)去。 秦玥在前緩緩走著,剛才那一路晃的她骨頭都松了。石心也腳步緩慢跟在后面,結(jié)果走到家門口她都沒進(jìn)去。 “主子,咱們要去誰家嗎?” “恩,去芝嫂子家瞧瞧。” 石心指指秦玥的頭發(fā),“主子還是先進(jìn)家門,讓奴婢給您重新梳了頭再去吧!” 秦玥一瞧她也是發(fā)絲凌亂,小臉微紅的模樣,笑道:“好,還是心兒心細(xì),你不說我都忘了,不是只有骨頭散架,頭發(fā)也散了!” 石心微微笑著扶上秦玥的胳膊:“主子心里裝著那么多人,也得時刻想著自己才行?!?/br>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們不好哪有人照顧我?她們不好,誰給主子我掙銀子?”秦玥笑著,心情明麗,毫無夫君剛離開的失落樣兒。 “就在大堂里重整一下就好了,不往內(nèi)院去了,你去你那屋拿個梳子過來?!?/br> 秦玥在大堂里坐著,秋桐見二人回來了,給端了熱茶過來。 那邊,石心進(jìn)了自己屋子拿木梳子,小桌上橫放了一支精細(xì)的簪子,銀亮泛著柔和的光,迎春花四瓣齊綻,明麗又清秀,瞧著似是花在笑,笑得極歡快。 石心視線落在那簪子上,一瞬失神,眼前晃過男人胸口的血水汩汩外竄,心里驟然一緊,沉沉似壓了巨石,壓的她喘不過氣來,抓了簪子扔進(jìn)抽屜里,當(dāng)啷一聲脆響。 石心不知怎么的,使勁兒憋著呼吸,不敢喘氣,拿了木梳子出了門,才如釋重負(fù)一般大口大口喘氣,似脫水的魚回到河里,拼命搖著身子要將全身都擁到水里,裹住,就不會再害怕。 進(jìn)到大堂,小丫頭又是恬淡的模樣,迅速給秦玥梳好了頭,將數(shù)字塞進(jìn)袖籠里。 “主子,可以了,咱們走吧?!?/br> 秦玥笑笑:“只給我梳頭了,你的呢?你可是不能給我丟臉!” 說不亂是假的,方才小丫頭還莫名的緊張難受,這時都忘了自己的頭發(fā)了。 “哦!主子您稍等一下就好!”石心急忙忙將自己散落的發(fā)絲都收進(jìn)去,把外面固定的簪子插好。 她雖不好濃妝艷抹,但平日也是好生將自己打扮齊整了,不然也不好意思出去,畢竟她身后是秦玥這個當(dāng)主子的,不能給她丟臉。 秦玥緩緩撫了自己的衣袖,看她已經(jīng)整齊了,“走吧!” 芝娘家中,鄭斌抱著良生玩兒舉高高,小娃猛地被舉到高空就興奮的咯咯叫。 “高高!高!”幾顆小白牙在米分嫩的牙床上如同鑲了細(xì)小的珍珠,可愛至極。 良生鳥叫一樣時而高時而低的喊鬧,王氏在一旁擔(dān)驚受怕,還要提醒著鄭斌小心些,別將他摔了。 鄭斌朝她客氣一笑,話聲渾厚卻沾著舒暢之意:“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鄭斌一步動作,良生就抱了他的脖子晃悠:“飛,飛起來?!?/br> 鄭斌將他的小屁股一攬,擱到自己臂彎上,一手捏了他玩的又紅又熱的臉蛋,溫和道:“不飛了,你走走路給我看,行不?看我給你飛的好還是你走的好!” 良生黑眼珠轉(zhuǎn)了兩圈,最后盯上鄭斌,開始晃悠小短腿:“下地,走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