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秦玥接著道:“孩子的成長是不能缺失父愛的,對孩子心理會有影響。只跟隨在母親身邊,對女孩還好說,因為是同性。但若是對男孩兒,時日一久,不留心就會讓他沾上女人的特質(zhì),說話聲音偏陰柔,辦事怯懦猶豫不決……” 秦玥緩緩撫上芝娘的手臂,輕緩的聲音:“芝娘,可是有想過給良生找個爹?” “爹,寶兒有爹!”良生瞧著秦玥,瞪大了水葡萄眼,瞧著有些生氣:“有爹,不找!爹,會兒就來!” “玥娘!”芝娘對上秦玥的視線,面色平靜:“你,見過他了?” “恩,見過。也去打聽過了,合適?!鼻孬h目光柔和,面帶淺笑:“你覺得如何?” “我……”芝娘恍惚了目光,有些微的不知所措:“我也不清楚。他說他還能住到咱們這了,養(yǎng)著婆婆和良生……” “那不是很好嗎?” “我,我是怕,他的活計。他,是走貨的,整天走南闖北的,不沾家,也,不安全,萬一再……”芝娘沒往下說,秦玥已經(jīng)知道她說的意思,她怕鄭斌像周順那樣出什么事兒,就又剩下她孤兒寡母的了。 古代農(nóng)村也沒那么多的規(guī)矩,一般人家都是看幾眼,打聽那人好不好,家里人咋樣,覺得順眼就結親了,沒有自由戀愛??催@樣子,芝娘其實是相中鄭斌的,只是心里有周順去世的陰影,有些后怕了。 秦玥嘿嘿一笑,兩條眼睛瞇成了一條彎彎的縫。這聲音其實挺傻氣的,但讓她做出來總有種,狼眸斜睨著,嗡嗡的說你上套兒了的感覺。 芝娘不明所以的瞧著她,少女眼中有陽光,亮閃閃的白光耀眼,芝娘干巴巴地笑:“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次他來送驢子,那架勢,這么粗的一條長鞭!”秦玥兩手拇指食指圈了一個大大的圓:“這么粗啊,他一只胳膊啪一下甩的震天響,跟舞龍似的,地上那土漫天飛,等驢群都走過了,土都沒落干凈呢!” 秦玥一臉震撼奇異的表情,挑著眉擠著眼,可是全然不顧自己柔美的形象:“你說,這么威武雄壯的男人,甩個鞭子都與眾不同,能出什么事兒?那走南闖北,不也是練出來的?閉著眼都能回到家里來!” 芝娘被她那樣子給逗樂了,笑道:“那你咋不找個壯漢子,就相中周恒了?” “我,”秦玥一愣,覺著話不對,轉了笑指向芝娘:“在這兒等著我呢?我和相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喜歡那樣兒的!一人一個口味不是?你不想別人出事,就得找個熊漢子!能上房修瓦,能下地種瓜,還能闖關東走西口,掙錢養(yǎng)家,鄭斌正好!” “讓你說的跟順口溜似的……”芝娘抬眼睨她,這一眼不差事兒,正好瞧見門口站著的男人。 鄭斌在這兒站了好長時間了,就從良生喊爹那一聲開始,他都聽見了。從他這望過去,女人因為身子斜著,顯得細頸修長白皙,還泛著淡淡的光,微赧的目光亂了一瞬,挑著人的心尖往那邊勾,勾的人想近前去揉捻一番。 被發(fā)現(xiàn)了,鄭斌沒有尷尬,只大步過去,良生眼睛一亮,掰開芝娘攬著他的手就往鄭斌這邊跑,一邊踉蹌著一邊叫:“爹,想寶兒!” 鄭斌將他往懷里一攥,輕松松掂起他走到兩人身旁,沒吭聲就坐下了,將良生往自己曲起的腿上一放,兩男人一起看著芝娘。 對面的女人霎時羞紅了臉,秦玥輕笑:“你們一家聊著!”她將藥瓶和棉簽往那邊推推,“早中晚各點一回,別忘了,一只眼一個棉簽!” 話畢秦玥又深意朝鄭斌一笑,男人幾不可查的點頭。 “心兒,咱們走吧。” 真是利落,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喝喜酒了! 主仆倆還沒走出院門呢,就聽見良生說:“爹,看我看娘,娘點藥,用,用一個哦!” 芝娘無奈:“寶兒,你說什么呢?” 良生瞧瞧她,瞧瞧那細瓶子藥,指著:“藥,給奶奶,點藥!” “這是周夫人做的藥?”鄭斌問:“給嬸子治眼病的?” 芝娘埋著頭:“恩?!?/br> “芝娘,這時候又沒有人,你抬起頭來?。窟€怕誰瞧見?”鄭斌伸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良生也過去,只是是拍上去的,啪啪響,小子自個兒笑笑,喊:“娘,看寶兒!” 芝娘一抬眼,恰好撞進鄭斌笑意的視線里,三分逗趣三分斜挑三分溫和,瞧的芝娘一霎紅了臉。 這段日子這男人沒少到家里來,偏偏就沒人瞧見過他,一直膩磨著直到傍晚才走,老跟良生抱到一起玩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活兒……芝娘沒話說,只逗弄著良生,讓他別一直坐到他腿上,多下來走走。 小孩兒不聽話,抱著鄭斌的胳膊不撒手。 男人低沉著聲音笑,想從深山中傳出悠遠的回聲,“芝娘可是心疼我被寶兒坐著累?我可是威武雄壯的漢子,怎會讓寶兒坐一會兒就累?” 芝娘一噎,這不是玥娘的話兒,這人一直在外面偷聽她們說話! “我行事謹慎,走陌生的路都是經(jīng)過探查的。你放心,走貨生意不會影響我,我也不會有什么意外。”他低著頭去找身邊女人的目光,瞧的認真又耐心。 芝娘猛一抬眼,斜睨著他,不知是氣的還是羞得:“你有沒有事管我何事?” 女人起身就走:“良生,娘走了,你要不要過來?” 小孩兒趕緊晃著鄭斌:“爹,找娘,娘親!”鄭斌瞧著芝娘嬌小的背影,一笑也抱著良生跟過去,邊走邊問:“芝娘,我們什么時候辦親事?辦了事我就能過來住了,將咱家房子都翻蓋一番,屋頂都漏縫了你不知道?” 芝娘站在房門口瞪他:“管你啥事!”說著嘭一聲將門關了。 讓你偷聽! 鄭斌抱著良生苦了臉,小孩兒捏著手皺眉:“娘,不理寶兒?” “爹,怎么?怎么……”他囁嚅著,說不清楚意思。 “寶兒,是怎么辦。怎么解決?!?/br> “唔,你說,怎么辦?”良生仰著大頭從窗戶里看,啥都瞧不見,里面有芝娘掛著的窗簾哩。 鄭斌在小孩兒耳邊說了些什么,就將他放下自己走了。 良生一直在屋外喊娘。王氏知道鄭斌在,也沒出來,就讓他倆處著吧!芝娘在屋里聽了好長時間,現(xiàn)在只剩下良生的聲音了,在往外瞧,果然那人走了,女人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兒子在外面,仍是含著笑開了門。 “娘,你出來了!”良生大喊一聲,興奮的很。芝娘彎腰抱他的一刻,鄭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直接就越過二人進了屋里。 芝娘愣怔,遂擰了良生的臉,佯裝出一副狠樣兒:“你這傻小子,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良生抱著她的手,笑的嬌憨:“娘——” ------題外話------ 明天就有喜事啦!喜事里還夾了點兒惹人討厭的東西,嘿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成親 秦玥回了家,在客廳里歇著喝茶。石心就跟前伺候著,但實際上也沒什么大事兒要做,所以她就拿了針線做活兒。 看著茶水里泡著的紅棗和枸杞,秦玥忽然問:“心兒,什么時候種菜?。俊?/br> 石心一時沒反應過來。主子雖然現(xiàn)在發(fā)達了,可也是在小鎮(zhèn)里生活很長時間的,不知道啥時候種菜? 看她那奇怪的樣兒,秦玥放下杯子,緩緩道:“我家地里的事兒都是爹爹和大哥管著的。我以前矯情的很,不事農(nóng)耕,所以不太清楚?!?/br> 這是戳到主子黑歷史了…… 石心偷偷吐了舌頭,小心道:“奴婢也沒別的意思……現(xiàn)在的主子就挺好的。那個,那句老話說的好,清明前后種瓜種豆啊,在三月份開始育苗就好了?!?/br> 哦!秦玥恍然,都忘了有這些諺語了,這腦子,遇見事兒就不靈光…… 她剛才瞧見枸杞就想起來那些辣椒籽了,今年一定養(yǎng)出一批辣椒來。嘖嘖,想想那些川菜,流口水??!秦玥趕緊喝了一口茶。 石心還怕自己那愣怔的反應讓主子有什么心理陰影呢,但看她臉上不明自嘲的笑,還蠻自在的喝茶,看來是沒什么的。小丫頭這就安心地做活兒了。 一聽說廠房一半的女工都放假了,周雨又跑過去做活兒了。說是,那么多人都走了,貨該趕不夠了,她得去添個人氣兒湊個數(shù)。 這說起來,周勤整天鉆在廠房干活兒,小雨也時常去做玩偶。現(xiàn)在開春暖和些了,阿正仍是每天都去山上練武,由重陽陪著,什么時候重陽有別的活兒,他就自己出去,反正他在山上是沒遇見過什么野獸。 小的都不在家,周恒上學了,連程也走了,大院里顯得十分冷清,總覺得空氣都有那么幾分失落,青墻灰瓦的,徒增寂寥。 還好秦玥知道調(diào)節(jié)自己心情,什么時候想相公了,就去娘家?guī)兔φ砬貐R成親的物品,去了娘家還去許攸那坐會兒,順便幫他看幾個病人,減輕他的負擔。要不然,就像今天一樣,做點中成藥備著,以防家里有人生病。 秦玥正亂七八糟想著事兒的時候,阿正回來了,手里攥了條柳枝。 小孩兒很興奮,臉蛋紅撲撲的,往秦玥身旁一坐,伸過手來:“嫂子你瞧!發(fā)芽了!” 二月細軟的柳枝已是青意融融,不太光滑的枝條上果然有點點的嫩芽冒出,如柳樹里精氣神兒滿滿的血液精靈都竄出來打鬧了,還戴著一頂頂嫩黃的帽子,打玩兒著就不小心將帽子露出來了,可愛,又充滿春意! “嫂子,是不是很好?”阿正仰頭瞧著她,黑亮的眸子藏著驚喜萬分,“看著柳樹發(fā)芽,感覺心情都舒暢了!” 秦玥將那柳枝在手里輕點著,輕柔,帶著樹木獨特的青澀氣息。 她微笑道:“阿正你可知,柳樹便是春天里最早發(fā)芽的樹。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說的正是咱們現(xiàn)在的時刻!” “碧玉絲絳?細葉剪刀?嫂子說的真好!” 阿正小手順著那柳枝兒,像撫摸銀毫的毛發(fā)一般,嘴角都是笑,“再過幾日就能長出葉子了,是不是?春風吹又吹,將葉子吹出來了!以后一天比一天暖和?!?/br> 秦玥輕笑,將柳枝給他:“去插到外面地上吧,說不定還能活呢,以后家里就有一棵阿正栽的柳樹了!” “真的?!”阿正驚異又興奮,大眼撲閃著黑亮耀眼。 “當然了,”秦玥朝他眨眨眼,溫柔道:“你沒聽過,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嗎?” “無心插柳……”阿正皺皺眉,“那若是我真的很用心的種,是不是它就不長了?” “額……這個嫂子也不知道,要不你就去試試吧?不管能不能活過來,總算是你做了這么件事兒,你覺得呢?” 阿正一笑,一口新牙已經(jīng)長好,白亮如貝,聲音清脆:“好!” 小男孩兒蹬蹬蹬跑了出去,認認真真地刨了坑,將柳枝載好,還細心的澆了水,喃喃著:“小樹小叔,你可是阿正栽的第一棵樹,一定要活過來哦!” “木——么!”阿正最后還來了個深情的吻。 當然,最后這一句擬聲詞,完全是有一次不小心偷聽到周恒和秦玥調(diào)情,這小子學來的…… 中午都過飯點兒,石青才帶著一堆兒女人回來。馬車頂上綁了十來匹布,和一些別的大件東西,車廂里坐著的女人,人手掂著油鹽醋啊,rou啊,雪花膏啊,等等之類的生活必需品,都是她們挑了大半天,一番激烈討價還價后買回來的,團購,省了不老少錢呢! 大伙兒都覺得這種一大車人出去買東西的感覺好,不僅七嘴八舌的能聊天,還能一致對外火力全開的砍價,看那賣東西的人一臉rou疼樣兒,一個字兒——爽! 那嬸子果真還在馬車外面和石青一起坐著,兩手都揣到袖子里,腦袋上裹著一大塊灰頭巾。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很開心,嬸子笑瞇瞇地:“青小子,以后俺們出去還跟你一塊兒!這順風車搭的,真是實在,還能看一路風景哩!” 石青心里苦笑,他可不實在,聽了一路她們嘰嘰喳喳亂鬧騰的聲音。你說這女人跟女人還不一樣,主子是嫻靜溫柔的,這車里的女人,出去一趟跟瘋了似的! 還有,她們圍著一個小攤子的商販砍價那勁兒,嘖嘖,他一個旁觀者都耳朵疼,可苦了那小販了。 以前她們都是走路過去,不也是一樣瞧著風景?看哪兒好,想多看看還能停下來,可比坐車方便多了…… 石青心里腹誹著,卻還是笑的一臉純真孩子樣兒:“行啊,要是我出去采購碰上嬸子休息,就帶你們一起去!” 嬸子高興,久經(jīng)種地干活cao練的大掌啪的一拍他,直拍的他咳嗽連連,臉紅脖子粗。 “哎喲!”嬸子立馬就心疼了,五官都皺到一塊兒去了,還揉著他的背:“對不住啊,嬸子沒把控好手勁兒,你這孩子也太弱了,回頭多下地活動活動!拍一巴掌咳成這樣……” 石青進了家門,石心剛把午飯的碗筷都洗刷好,瞧他身心俱疲的過來了,笑著拉他進了廚房,將熱著的飯端到手邊,揶揄著:“怎么?跟大姐嬸子們逛街這么累?” 石青一垂腦袋,糗著臉,哭喪著音兒,半氣惱半撒嬌,喊了聲氣息悠長的“姐——” 石心笑:“好了好了,趕緊吃吧,還給你留了碗驢rou湯呢!” “沾家不斥喝了好幾天的樓rou湯了?”石青趴在長凳上大口大口往嘴里填飯,含糊不清的唔囔著。 石心一點他腦袋:“慢點吃,吃完再說話!” 石青迅速將嘴里的米飯都嚼完咽下,“咱家不是喝了好幾天的驢rou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