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目光略略一掃,忽見自己方才位置的后北方,秦玥正笑的如同一朵瞬放曇花,眉眼彎如玄月,還俏皮的朝他眨眨眼。秋波晃亮,周恒心潮淡淡泛起漣漪。玥玥方才是故意躲著自己呢! 周恒在邢興一手邊,另一側(cè)站著莊子一位年事最高的老人。 邢興道:“本官不自夸,咱們莊子所有的賑災(zāi)主意,皆是周恒所出,本官只是借其睿智推廣而行。周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將其介紹給眾位認(rèn)識,莫要忘了你們真正的恩人!” 一旁老爺子笑容慈祥和藹,卻是感激動容,緊握上周恒的手,聲音蒼老而微顫:“周小子,我們莊子人都多虧你了!飲水不忘挖井人,咱們都忘不了你的恩情!是不是啊在場的各位?” 老爺子突然一揚(yáng)聲,人群頓時宣揚(yáng)而起:“是!不會忘,不會忘!” 周恒雙頰莫名的開始紅,只是人們多有紅面,倒是沒有人注意到他細(xì)微的變化。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面對如此誠摯樸實的感謝,在一群商人間善談侃侃的周恒,此時也只有一句淺淡的話,不知如何去說明自己了。 邢興笑吟吟抬手止了人群的呼聲:“今天新莊子建成,咱們也趁這吉時給莊子起個響亮的名字,大伙意下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稱可以,其間一孩子忽然喊:“大人說的對,既然咱們的大恩人是周恒大哥,咱們就該不忘恩情,不如就以周恒大哥的名字命名好了!” 周恒抬眸。說話的不是別人,就是鬼頭鬼腦的七水,見他看過來,忽地挑了下眉毛,笑臉洋溢開來。 “這主意不錯!”邢興看老爺子:“李叔,您覺得呢?” “好,讓咱們大伙都不忘恩情!” 老爺子瞇眼笑,瞧瞧周恒。周恒更是窘了,這明顯是七水跟李爺爺做的一場戲,他早就說過這莊子的名字,不是叫恒安莊么! 邢興又道:“既是你們的莊子,這名字就由李叔來起吧!” 眾人安靜,視線都集中到李老爺子身上,老頭子狀似細(xì)思了一番,沉吟一會兒,才抬頭看邢興。 “周恒名中有個恒字,我們又是新成立的莊子,大伙都希望日后平平安安……不如,就叫恒安莊吧!” 老爺子斜耷下來的眼皮在日光下有閃閃的光溢出,暗紅的唇角微微揚(yáng)著,笑看周恒。 周恒嘴角一抽,心里有淺淺的溫暖溢開。老爺子這是跟他打信號呢? 他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邢興似沒有看到二人的互動,只注意著一眾人的反應(yīng),皆是滿意點頭狀,看來是極其滿意這名字的。 “好,本官也認(rèn)為這名字好!那咱們就以此名命名你們的莊子,恒安,永遠(yuǎn)的平安。”邢興聲音洪亮,音里帶著近親的喜歡。 官民同樂,莊子的名字就此定下。 周恒半扶著李老爺子走回人群。老爺子拍拍他的手,低著聲音道:“縣太爺知道咱們的心思,才有此番舉動,他對你,還算是情至意盡的?!?/br> “是,周恒明白?!?/br> 七水半跳著過來,習(xí)慣性地接過老爺子,還給周恒使了個眼色。 周恒抬眼,見秦玥望著自己,目中光彩深深,是一雙人的互相信任依賴,以及流光的贊賞驕傲。 “周大哥,快去找嫂子吧!”七水笑著,扶著老爺子往一旁的屋子走去,還回頭來朝他揮手再見。 老人站了不少時間,累了,該休息了。 周恒靜了一瞬,撥開人群往秦玥那邊走,小女人安靜笑著,站在原地等著他過來。 “玥玥今天真是調(diào)皮,凈讓我胡亂找你了。”話里帶笑,一點責(zé)備沒有。 “很有趣??!”秦玥湊近他,小臉被太陽照的有些發(fā)紅,額頭上的紅印子還在,像戴了一朵鈿花。 周恒靜笑,牽著她的手輕揉著。兩人才湊到一起不到一會兒,人潮忽然涌動起來,像風(fēng)濤逐浪,齊齊朝莊子入口處擁去。 秦玥下意識的攥緊了周恒的袖子。 “這是怎么了?進(jìn)口發(fā)生什么事了?” 兩人一邊隨著人流往那邊去,秦玥一邊碎碎念著,小嘴不住蠕動,瑩米分,如碎落的花瓣隨水逐流,蕩漾柔軟。 周恒瞧著就覺得心情極好,不禁抬手輕拂了她的唇瓣:“咱們?nèi)デ魄撇痪托辛?!?/br> 秦玥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吃了豆腐,腦袋不禁往后一縮,噘嘴瞪了他一下。周恒笑的甘之若飴。 二人在人群中被擠的緊挨到一起。這時候沒人再注意身邊的人到底是誰,反正就是覺得擠著高興,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絲毫不注意胳膊腳的。秦玥被踩了一下,腳趾細(xì)枝末梢的神經(jīng)脆弱,驟然的疼痛讓她緊皺了眉。 但就在一瞬間,她忽覺腰間一道力道突緊,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周恒伸長胳膊拉到他胸膛上緊貼著。鼻尖碰到他的衣服上輕輕摩擦著,滿是男子清冽的味道,覆蓋了一切喧囂的氣味。 “抱緊我!” 周恒只低低微笑著,吻在秦玥耳廓上喃喃。秦玥依言而行。周恒唇邊笑意更深,雙眸黑亮如星夜。片刻,秦玥就知道他為什么讓自己抱緊他了。 這男人,哪來這么大力氣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里,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往前,以避免自己被人踩到…… 秦玥不知,她現(xiàn)在的體重,也就八十斤,她近一米六的身高,算是很瘦的人了。周恒盡全力,是能夠單手抱起她的。 兩人側(cè)并肩,秦玥擔(dān)心周恒太費(fèi)勁,胳膊用力抱緊他,以便能夠在動作上減輕他的負(fù)擔(dān)。周恒對身前的小女人能抱緊自己的行為感到十分滿足,腳下的步子不自覺的就輕快了些,清雋的眉眼散發(fā)出柔和的光彩,溫潤,璀璨奪目。 快到莊子口,秦玥終于知道人們?yōu)槭裁礌幹@邊來了,新牌坊豎起來了! 兩米高的打磨光滑的石牌坊,上部有一片空白,下面開始刻著為此次賑災(zāi)捐款捐物的人的名姓,第一個就是比其他名字的字號都大都醒目的“周恒”,后面還有正常字號的“秦玥夫婦”。 見此稱謂,饒是秦玥,也微微驚訝了。晃晃周恒抱著她的胳膊,想順便幫他活絡(luò)筋骨。 “怎么?還有夫妻二人一起上榜的時候?不是只寫你一個人的嗎?” “這事我不知?;蛟S是邢大人知道,我所出的銀子,都是娘子你做生意掙來的,所以好心為咱們做好事吧!” “唔……也只能這樣想了吧!”秦玥點頭,陽光照著,抬手遮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周圍的人都在對著牌坊指指點點,周恒牽著秦玥走出人群,細(xì)細(xì)在她額前揉著。 “昨晚又沒睡好?還是在家忙活了?” 秦玥幾次表現(xiàn)出嬌憨的睡意,周恒瞧著心就揪揪的澀,心疼的很! “昨天在醫(yī)館忙看病來著,人有點多?!鼻孬h笑笑:“沒事兒,晚上補(bǔ)個好覺就可以了!” 她看看圍著新牌坊看的人們,再沒有一點所謂難民的樣子,眼神放光,嘴邊是笑,都是新生??! 秦玥也覺得,似是一件事真的是有著落了,而促使這事成功的,是她的相公! “咱們可以偷偷溜走嗎?中午不會還有什么慶功宴吧?”她揪著周恒衣襟,略有些賊賊的問。 周恒手臂一轉(zhuǎn),帶著她轉(zhuǎn)身往馬車那邊去:“想溜就溜了唄!” 男子俊朗的面上笑一舒朗,高挺的鼻梁玉柱橫亙,為溫潤的眉眼添了硬朗的英氣。 秦玥任由他牽著,兩人上了馬車,石青拉著韁繩一轉(zhuǎn)彎,揚(yáng)塵而去。 待邢晨發(fā)覺秦玥不見了,邢興想找周恒去家中喝杯酒,皆是找不到人,想著去問問,一問就確定了兩人肯定是一聲不吭溜走了! 秦玥不是直接會周家村的,夫妻倆還到騎車店去看了看?,F(xiàn)在兒童騎車已經(jīng)轉(zhuǎn)入正常銷售,但因為消費(fèi)群體的限制,每日的出售量只比之前上漲了一倍。秦玥估算了一下,還是賺的很多,相當(dāng)于暴利。因為沒有人見過騎車,她是第一份的! 沒到周家村的時候,秦玥竟然又睡著了。擁著她的周恒淡淡蹙著眉,玥玥這情況……怎么跟當(dāng)年娘親懷阿正的一樣呢……難道是…… 他要當(dāng)?shù)???/br> 思及此,周恒埋在車廂中黝黑的雙眼更顯深遂,卻如黑夜中迸射的煙火璀璨,那煙火劃過天際長鳴,激起一連串連鎖反應(yīng),靜謐的心中如石投湖,激蕩出層層波浪。他擁著秦玥纖腰的手竟是眉宇收緊了,反而因為體貼,而更輕柔。 周恒笑笑,低頭吻上秦玥寧靜的睡顏。玥玥果然是身體好了!還是自己夠賣力呢? 如果真的懷上了,那該是她醉酒那次?還是上次休假回家的時候呢?那他是不是要休學(xué)回到家中學(xué)習(xí),順便照顧娘子呢?若是此時懷有身孕,該是明年,就是在他春闈之前生產(chǎn),還好還好,自己不會錯過玥玥生產(chǎn)的日子。 周恒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想著,想一點兒笑一會兒,低垂的眉眼柔和的笑著,像個孩子,稚嫩又歡愉。 “石青!” 周恒壓著嗓子輕聲叫著外面的人,盡量讓他能夠聽見,而不影響秦玥睡覺。 石青輕掀了門簾,湊過來一只耳朵。爺每次用這樣的聲音叫他,準(zhǔn)時主子又睡著了,他只管湊過來聽著就好。 周恒淡笑:“到師父那里停下車?!彼_認(rèn),秦玥是否懷孕了。 石青收回耳朵,又將嘴湊到簾子前:“爺,醫(yī)館已經(jīng)走過了……” “那就倒回去!”很快的回話。 石青微愣,有什么事這么要緊?他趕忙應(yīng)了一聲,又將車子調(diào)了回去,直至到了許氏醫(yī)館。 周恒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替換自己肩膀的東西,讓秦玥舒服倚靠著,看她長長的睫毛在白皙近乎無暇的面上投下一小片剪影,呼吸沉靜而規(guī)律,強(qiáng)忍住去捏她睫毛的沖動,輕撫了她的背兩下,便下了車。 石青又是一怔:“不叫上主子嗎?” 周恒搖頭,進(jìn)到里面湊近許攸耳邊說了句什么,老爺子眼光金光。 “當(dāng)真?” “我只是猜測,還請師父看診!” “人呢?” “在車?yán)锼兀 ?/br> 許攸火急火燎的拽上周恒往外走,跟正在看診的病人一甩手:“今天有天大的事兒,先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 周恒失笑,師父比他還緊張呢!他大了力道將許攸的步子控制的慢了,輕聲道:“玥玥在睡覺,師父……” “知道知道,小聲點兒,動作輕點兒!” 許攸不耐煩,簾子一掀就鉆了進(jìn)去,周恒緊隨其后。 石青呆呆瞧著二人上了馬車。沒說往哪兒,他也沒趕車,就在原地停著等候吩咐。 秦玥絲毫不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只一個人沉浸在夢中。許攸做搖右晃,笑瞇瞇看了會兒秦玥的睡顏,在周恒耐心將盡的時候終于捏上了秦玥的脈。 車廂中無人說話,空氣安靜到凝滯,周恒悄然握緊了拳,雖然是自己懷疑,但,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在此事有預(yù)兆的時候,是真的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有身孕的。畢竟,那是他們共同的孩子,是他們將要擁有的寶貝! 周恒強(qiáng)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砸到胸膛上,那樣的健壯,那樣的血脈噴張,讓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然他怕自己心跳太快再飛出來。 在周恒的臉要憋的通紅已經(jīng)不能再憋的時候,許攸終于收了手。 “師父?” 許攸略有些疑惑,臉色稍有不虞,隱隱發(fā)青。 周恒心中一緊,怎么…… “你上個月沒放假的時候回來過一次?” 周恒愣怔一下,隨即使勁點頭:“是是,我,我回來了,回來了,一回!” “您,您的意思是……” 許攸臉色突然就好了,他就說嘛,丫頭怎么會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原來周恒中間就回來了,他還以為……這丫頭耐不住寂寞那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