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jié)
“切——”阿正噘嘴,“你還往臉上蹭過我尿濕的褥子?” 銀毫在阿正肩頭上,綠油油的眼半彎著,似是在笑。 周雨一翻眼,“那你是不知道,你這毛孩子的尿量有多大,一點不沒有瑾澤乖。你尿濕了尿布,還用往臉上蹭?我一進屋子就能感覺到屋里濕度不對!” 阿正:“……” 銀毫嗷嗷叫了幾聲,拿蓬松的大尾巴掃在阿正臉上——原來阿正小時候這么可愛! 前面閑情逸致并肩而行的夫妻倆,秦玥小巧臻首上,是散漫柔和的笑,在聽到小雨清脆的聲音時笑意又點點的放大,如同遠望的燈盞,漸漸走近,輪廓便緩緩清晰。 而周恒,自出了家門,就牽上了秦玥的手。將女人柔弱無骨的手緊緊攥在手心里,柔軟而小巧,攥緊了,就像攥進了自己心中。他也含著清淺的笑,一向溫和又暖煦,身上深棕衣袍將他白皙安靜的臉襯得更加清俊,如同寒夜中的一顆星。 不得不說,此時秦玥的心情是安穩(wěn)松弛的。與自己心意相通之人緩緩而行,周遭的聲音和人群,都在迷蒙的燈火中,如同幻影一般。而只有他們,真實的穿梭在迷影中。周恒緊挨著她,男子身體熟悉的溫熱體溫和清新氣息,無時無刻不將她的感官包圍著,這種感覺,很踏實,很安全。 比起今天白天自己在家抱著瑾澤,不知是耐心還是焦慮的等待,要好上數(shù)百倍。 “玥玥,前面就是如意湖?!敝芎阒赶蛞惶帉掗煛?/br> 黑影與光波交相輝映,燈火在飄搖的霧面上不住閃動,那便是夜中的水。映著月光星眸,飄著岸上燭火,沉靜蕩漾又柔和。 往前走,頭頂便是一排排整齊的紅燈,將整個湖面都投射成一種迷離魅惑的紅,起伏不定,波光閃閃。 來往岸邊的人很多,因為湖上還不時有來往的游船,發(fā)出柔和朦朧的金光,紗幔華美,窗欞繁復,瞧著就是非富即貴的人乘坐,游玩享樂的。 秦玥只是很平常的打量了那幾艘在這塊寬闊的湖面上轉(zhuǎn)彎駛走的船。她雖然生活在內(nèi)陸城市,但是也蠻喜歡外出旅游的,去過很多沿海城市,也去過流水古城,不管是精美復古的木船,還是氣勢磅礴的客輪,她都見過坐過。而現(xiàn)在真正在古時的湖邊夜色中,看古人們附庸風雅,或是驕奢縱情,都顯得微不足道,與己無關(guān)。 身后的阿正倒是驚嘆地哇了一聲,大眼盯著在水面劃開寬闊黑影蕩漾的船,擋不住的興致。他可沒見過這么大的船只,還是滿目燈火,潺潺琵琶歌舞聲隱約傳來的船。 銀毫伸出爪子,在阿正臉上輕拍了一下。軟軟的rou墊拍在阿正臉上,不痛不癢,卻像是與同齡人的打鬧,歡笑自得。 他輕輕一笑,抬手壓在銀毫的爪子上:“阿銀,你摸我的臉做什么?”阿正側(cè)目瞧著他水晶一般的眸子,將聲音壓低:“你是不是也想去船上玩玩兒?” 銀毫瑩綠的眸子里暗光一閃而過,尖利的指甲在爪子里悄悄動了一下,觸到阿正手上,就收了回來。 真是狡猾的阿銀! 阿正摸摸銀毫的腦袋,“大哥,我?guī)Оy到那邊的小亭子里玩兒,一會兒過來找你們!” 如意湖很大,一直連接上運河,來往游玩的人常年不散,是以湖邊修了數(shù)座亭子,供人休息。 “去吧,小心腳下,可別落了水。還有,管好銀毫,莫讓它傷了人?!?/br> “知道啦,阿銀比我有分寸!”阿正一轉(zhuǎn)身,銀毫就地跳下,比他先一步輕松地跑了起來。 “誒,你們倆走了我怎么辦!”小雨追到一人一狼后面,喊著叫著,“等等我??!大哥嫂子,我也去了??!” 秦玥揚聲:“小心點!” 周雨頭也不回的揚手擺了擺:“知道啦!”速度卻一點沒變。 “娘子想去乘游船嗎?” 夜色下,周恒安靜的雙眼繾眷著燈火一般的暖色,微微含笑望著秦玥。 “沒有欲望?!?/br> 秦玥笑嘻嘻撫上周恒線條模糊的臉,緊實又平滑,手感十足。他倆在燈籠的外側(cè),緊靠湖岸,船也已經(jīng)都走了,沒人往這邊看,她膽子大的很。 “怎么?你還能弄來一艘船,讓娘子我上去玩玩兒?”秦玥眼睛忽閃著,里面紅光破碎,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俏皮又靜謐。 “張文義有船,我們可以用?!?/br> “啊,他連船都有!”秦玥小臉一耷拉,“我這一段時間是不是太懶了?我的目標可是趕超他呢,我看和他并肩都難啊……” 自懷上瑾澤,秦玥就沒有怎么看生意上的事兒,怎么算下來,已經(jīng)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她整顆心都被瑾澤搶占了。 秦玥正懶懶想著,最近是連腦子都懶了,就想跟瑾澤躺在床上大眼對小眼。腰上突然一熱,有力的手攬了上來。 周恒:“那等假銀案子落幕,我們?nèi)⒛亲械V石的山買下來,然后將季司他們接來,你就著手準備新店鋪,怎么樣?” 秦玥小狗一樣點頭,“行啊行??!”轉(zhuǎn)念一想,“你去翰林院,我再出去忙活,誰來照顧瑾澤?” “我將東西拿回家來做就好了。且那座山也不是說買就能到手的,需耗上一段時間,等瑾澤能盡情吃別的食物,你再去處理那些事?!?/br> 秦玥跟周恒說過嬰兒喝母乳的好處,周恒就記下了。 “恩……我心里有數(shù)就行?!?/br> 秦玥往周恒肩上輕輕靠著,兩手杵在身前,感覺也不是太舒服……翹起腦袋往四周瞅瞅,沒什么人,她直接兩胳膊環(huán)上周恒的腰,整個人的重量都傾過去。 嘆一聲:“舒服!” 換來頭頂上,周恒慵懶又寵溺的笑。 湖邊的風濕潤,腳下是柔軟的青草,紅燈朦朧應景。站了一會兒,阿正和小雨都還沒回來,兩人直接坐了下去。 周恒自然地將秦玥擁在身前,雙臂纏上她纖細的軟腰,硬朗的下巴輕輕放在她肩膀上。而秦玥,雙腿搭在周恒蜷起的小腿上,半截腿都伸到水面上,輕輕晃著,心中沉寂而安逸。 迷離夜色下,周恒雙手漸漸力道不輕不重的揉捏起來,秦玥清越的心境,也在他不安分的手下,一縮一動,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 那雙手在秦玥腰肢上輾轉(zhuǎn)摩挲,將女人細軟的肌膚觸的火熱顫抖。而周恒,一點一點湊在秦玥耳邊,細細吻著她的側(cè)臉,吻著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唇舌溫熱,被細心舔舐過的肌膚,露在夜風下,微微沾了幾分涼意,竟也有想繼續(xù)下去的念想。 秦玥心思迷蒙間,男人的手已經(jīng)漸漸上移…… “別!” 陡然間神智清明,秦玥一下拉住他的袖子止了他的動作,輕斥:“這可是在外面!你個呆子!” 周恒聲音低微:“回家可以嗎?” “要是瑾澤睡著了……”就可以。 秦玥話還沒說完,岸上人的腳步聲忽然間嘈雜洶涌起來,如同煮開了的開水,咕嘟嘟沸騰,頂開了寂靜的夜空。 周恒立時帶著秦玥站起身。 只見從四周不斷跑出越來越多的人,紛紛擁到岸邊,手中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 而湖面上,一艘艘游船緩緩駛來…… 次日早朝。 “皇上,假銀事件已被多家商戶得知。昨夜如意湖畔,百人聚集,扔火把棍棒,將湖中游船毀壞,船上數(shù)人受傷,岸上游人落水。翰林周恒亦在其中,今日臥床不起?!?/br> 蕭政曄眼眸微凜,瞪向下面的刑部尚書:“何奇中,此事怎會泄露!” 何奇中心中吐血,惶恐躬身:“回皇上,昨日在刑部受傷的一眾侍衛(wèi),不小心說漏了嘴……” 莫名其妙就被一個神智不清的人不貼身的傷到吐血,侍衛(wèi)都有苦難言,知道了一點堂中消息,當著消氣撒潑,直接給說了出去。 蕭政曄微白的面陰沉沉一片。昨日他才受命周恒張文隼徹查此案,今日他就落水患病,是觸動某些人利益,借機故意為之,還是為保自身違規(guī)兇險? “也罷,周恒一個文弱書生,風寒也不知需幾日能好。此事就有文隼與刑部共查。何奇中,可不要再讓朕對你失望!” “臣定當盡力!” ☆、第十一章 心思 退朝后,東升的金烏萬丈光芒,乾清宮門前開闊的青石板路恍若靜海一片,蒼茫寧靜。而從殿中走出的大臣們,則像是游走在其中的鮮艷的魚群,三五一堆兒,或竊竊私語,或怡樂自得。 何奇中瞧著一片金光中的宮闈,心里著實不是滋味。前幾天他還在查張文隼,今日竟又跟他綁到一起查告發(fā)他的人,還是與自己同品階的兵部尚書。這石頭雖然不是自己搬的,但到底還是砸到他腳上了,還得心甘情愿的受著。 昨日雖未將所有的事情調(diào)查清楚,但曹越陷害張文隼之罪還是定了下來,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刑部大牢了。眾人都還不知道他有沒有暗中造假銀,是以也只是單純的關(guān)在牢里。 但依何奇中對張文隼的了解,和昨日他在刑部大堂的表現(xiàn),何奇中敢肯定,他已經(jīng)將曹越的事查的一清二楚了! 那么有恃無恐的表情和居高臨下的目光,不是誰都能在任何時候做出來的,而昨日大堂中的張文隼,一直都處在他們捉摸不透的境界中。他從一開始就給自己設了局,等著自己往里跳。甚至在大皇子諷刺挖苦他的時候,都將刺頭滿滿的問題重新扔回去。 曹越此番,逃不掉了。 “何大人?!?/br> 正走著路若有所思,且心情略郁悶的何奇中,聽到這微沉厚重,極有特點的聲音,極不情愿,卻是滿臉笑容地轉(zhuǎn)了身。 “少將軍啊,可有什么事?” 張文隼一步跨到他身側(cè),高大挺拔的身姿將東照的陽光遮蔽住,何奇中眼前過于刺亮的光線瞬間被劃走了。 “本應我與周恒一同查假銀案,現(xiàn)在換成了何大人,全因周恒昨日落水患病。不如我們一同前去探望?!?/br> 男人漆黑的眼睛盯著自己,如同被野狼盯上了,且話語間毫無詢問的意思,那氣場,是絕對的霸道。 被這么高大威猛的少將軍籠罩著,何奇中呵呵笑著,“那可以啊,可以的……” 可以個頭!周恒算個什么,說好聽了是皇上跟前新晉的小紅人,說不好聽了,就是剛?cè)胧说囊粋€小翰林,哪里值得他一個三品重臣去探望!尼瑪?shù)?,拉低他的臉面?/br> “那就走吧??催^周恒,直接去查案?!睆埼啮懒滔乱痪湓?,不管何奇中跟不跟著自己,身子巍峨的朝前走去。 獵豹一樣氣息平靜卻氣場威猛的男人一走,如水的陽光漫過全身,何奇中朝他后背一瞪眼,緊跟了上去。 周家。 瑾澤舒服伸展著胳膊和腿兒,趴在休息著的周恒胸膛上,嘴里嗚嗚哇哇小聲咕噥著。 周恒有些風寒,腦袋昏沉沉的,一手搭在瑾澤軟軟的身子上,一手搭在額頭,雙眼微閉,嘴唇因為病情而有些干燥泛白。 秦玥端來蜂蜜水,皺眉瞧著神情自得的瑾澤。 周恒生病,是不能讓瑾澤挨他這么近的,但不知怎么的,這熊孩子今天一醒來就黏著他。一從周恒身邊抱開他,他就開始哭,那叫個傷心欲絕梨花帶雨,誰看誰心疼。不是周恒心軟,實在是瑾澤鬧人,今天就不讓別人抱,非要趴在他身邊。耐不住小娃娃的哭泣,周恒就一直半合眼半攬著他,倆人就一直這樣,安安生生度過了一個多時辰。 “相公,喝點水吧。” 秦玥坐在床前,輕搖瓷勺打算喂他。周恒輕輕笑著,“我又不是手壞了,自己來吧?!?/br> 瑾澤似乎也聞到了甜膩的蜂蜜味,歪著腦袋瞅秦玥手里的白瓷碗,小鼻子一皺一皺,可愛得緊。 周恒抱著瑾澤坐起來,秦玥將他枕頭豎起靠在他身后,遞給他蜂蜜水。 被周恒攬在身前的澤包子揚著脖子,嘴里恩恩哼唧,看一眼周恒看一眼碗,意味明顯。 像有什么東西軟軟棉棉的塞進了心里,周恒輕撫了瑾澤的腰背,微笑著:“乖,爹給你喝。” “你一個人兩只手,怎么給他喝?”秦玥說著話,直接將澤包子抱過來。 許是知道周恒抱著他,就沒法給自己微甜水喝了,這回離了周恒的身子,他倒是沒什么反應。瓷白溫潤的勺子盛了大半勺橙亮的水,瑾澤從善如流地張嘴噙住勺子前端,周恒手腕微微一抬,澤包子順勢咕咚咽了一口,嘴角卻還是留下一順兒的水,恰被秦玥抹了去。 “瑾澤今天是當個了小跟屁蟲啊!”秦玥戳戳他的臉。 澤包子唔嚕嚕了一聲,沒有反應。 周恒喝完水,他卻著急的要爹爹的懷抱,將雙臂張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