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戚年依舊沒有醒來。 紀秋膽子小,帳篷里唯一的光源只有外面篝火倒映的火光。這會一悚,被嚇得也帶了哭腔:“堂哥……堂哥!” 剛嗚咽起來,帳篷外就傳來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怎么了?” 那聲音像是剛睡醒,含了幾分慵懶。 得到回應(yīng),紀秋一抹眼淚,猶帶著幾分驚悸:“戚jiejie在哭,我叫不醒她?!?/br>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帳篷外:“我害怕?!?/br> 紀言信也是被外面的吵鬧聲擾醒的。 這種幕天席地的環(huán)境,他放不下戒備,只是淺眠。 剛睡下沒多久,那一隊露營的人就發(fā)生了爭吵,那聲音越來越大,隱約有鬧大的趨勢。 他原本是打算出來看看情況,經(jīng)過戚年和紀秋的帳篷時,就聽見了哭聲。 紀言信站直了身體,遠遠地看了眼那一處還會持續(xù)一段時間爭吵的陣營,捏了捏眉心,緩解睡眠不足的疲倦感。 “方不方便我進來?”話落,又解釋了一句:“我來看看她?!?/br> 衣服雖然壓皺了,可還算整齊地穿著,沒什么不方便。 所以,紀秋只思考了幾秒,便坐起來,掀開簾子。 紀言信就站在帳篷外面,披著外套,手里還握著一個手電筒。 七寶睡眼惺忪地坐在他腳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紀秋露了下腦袋,就被山間的寒氣給逼了回去,冷得打了好幾個冷戰(zhàn)。 紀言信彎腰上前,一手隔開簾子,半探進身體。手電筒往帳篷頂一照,明亮的光線立刻照亮了整間帳篷。 他偏頭看了眼紀秋。 眼睛紅紅的,剛睡醒,還哭過,看上去跟可憐的流浪貓一樣。 “外面有一隊露營的吵起來了?!彼唵蔚慕忉專崎_目光去看戚年:“嚇著了?!?/br> 紀秋抽了抽鼻子:“外面的聲音吵得我睡不著,我以為天亮了,推了推戚jiejie……” 后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紀秋發(fā)現(xiàn),紀言信后面那句話,并不是在詢問她,而是很確定地告訴她——戚年嚇著了。 她抿唇,順著紀言信的目光看去。 大概是深陷夢魘的緣故,她眉頭緊皺,看上去很不安穩(wěn)。就連抓著睡袋的手指都捏得緊緊的,用力到骨節(jié)都泛著青白。 膚色白膩,臉上卻病態(tài)得有些緋紅。 眼瞼周圍還有淺淺的淚痕,滑過她的兩鬢。 “夢魘了。”紀言信伸出手,想去松開她緊抓著睡袋的手指。 剛伸到一半,想起什么,側(cè)目看了眼眼也不眨盯著的紀秋,不含任何情緒地吩咐道:“轉(zhuǎn)過頭去?!?/br> 紀秋“啊”了一聲,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說,”他重復(fù):“轉(zhuǎn)過頭去?!?/br> 這下,紀秋是聽懂了…… 可聽懂之后,小心臟不安分地跳動了幾下,興奮又期待。 她暗暗咬唇,乖乖地轉(zhuǎn)過頭去,然后用眼角余光……吃力地瞥向兩人。 紀言信毫無察覺。 目光落在戚年被咬得發(fā)白的唇上良久,抬手,染了夜色的手指微微帶了涼意,捏住了她的下顎。 隨即,傾身。 紀秋的心跳都要破表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 要親了要親了要親了!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 紀言信只是用手指一撥,迫得戚年松開了被咬著的唇。 呼啦—— 紀秋滿漲的熱情像被戳了一個洞的氣球,幾下干癟了下去。 下一秒,她又跟被打了雞血一樣,眼眸中冒出狼一般的森綠光芒…… 牽手了牽手了牽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七寶不解地“嗚”了聲,扭頭看去。 紀言信的手指按在她的骨節(jié)處,微微施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握住她手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 但也不過眨眼之間,他便收拾好異樣,松開她的手。 “戚年?!彼麎旱吐曇艚兴?。 手指移上去,按在她的眉心處,輕輕紓解。 “醒過來。” 那刻意壓低的聲線帶著幾分魅惑,聽得紀秋心潮澎湃。還來不及替戚年惋惜她錯過了這么美好的一刻,就見紀言信一愣,那瀲滟的目光“含情脈脈”地凝視著。 紀秋終于忍不住悄悄轉(zhuǎn)頭。 戚年睜開眼,直勾勾地和紀言信對視著。 夢境里讓她心悸的感覺還在,她卻突然安靜下來,靜靜地看了一會紀言信,沒心沒肺地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紀秋差點捶桌…… 不是夢??!趕緊醒醒!天降良機?。。?! 她內(nèi)心的吶喊還未停歇,紀言信已倏然抬眸看向她,似笑非笑地問:“看見什么了?” 紀秋的毛一炸,識趣地搖搖頭:“什么都沒看見?!?/br>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紀言信撐著身子,隨意地坐在帳篷口。 一夜未能安睡,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疲憊。 “紀秋?!彼械?。 紀秋轉(zhuǎn)了眼珠,看著他。 “你的那點心思……”他頓了頓,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收起來。” 紀秋大氣都不敢喘,小心地問:“什么心思?” 紀言信瞄了沉睡中的戚年一眼,微微沙啞的嗓音彌漫著淡淡的無力:“我不管你是覺得好玩,還是好奇。” “如果我喜歡,不需要任何人推著我往前走?!?/br> 紀秋愣住:“你不喜歡戚jiejie嗎?” “我有非喜歡她不可的理由?”紀言信反問。 話落,又覺得太過薄涼,抿了抿唇,緩和了語氣:“總之,這些事,以后不準多管了。” 紀秋被他訓得有些委屈,雖然紀言信沒有一個字是在指責她的不對??伤褪怯X得心里窩了一團火一樣,難過得不行。 還想說什么反駁,紀言信已經(jīng)轉(zhuǎn)身邁出了帳篷:“后半夜我在外面守著,安心睡吧。” 紀秋啞口無言。 她瞪著帳篷口,氣得鼓了一張臉。 絲毫沒有注意到,原本該在沉睡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紀言信回篝火前坐下,凌晨的東籬山頂彌漫著層層白霧,溫度低得坐在火堆前都能感受到夜風的侵襲。 他順手撿了一枝樹枝,在只有一簇火焰的火堆里一挑。煙灰四溢間,火焰頓時壯大,冉冉而起。 七寶原本趴在紀言信的腳邊,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無聲地蹲坐在他的身前,舔了舔他的手背。 “沒事?!奔o言信摸了摸它的頭,自言自語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七寶歪了歪腦袋。 聽不懂。 —— 下山的路上,是比來時更加壓抑的沉默。 擋風窗上的雨刷來回掃蕩著,坐在車里,都能聽見車外滂沱的雨聲。 雨天,又是東籬山的盤山公路,邵醉不敢分心,專注地注意著路況。 紀秋心心念念的日出沒看到,清晨一出帳篷,就是云霧遮掩的山峰,山頂陣陣冷風,刮得人簡直生無可戀。 等草草地吃過早餐,收拾了帳篷準備回去,剛出發(fā)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她剝著橘子,一瓣瓣清理地非常干凈,這才塞進嘴里。任早冬還有些酸澀的橘汁在唇齒間漫開,酸得她忍不住瞇起眼來。 邵醉抽空瞥了她一眼:“少吃點?!?/br> 紀秋生著悶氣,從今早開始一直沒理紀言信,連帶著邵醉也無辜牽累,頭一甩,徑直看向窗外:“不要你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