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邵醉皺了皺眉頭,沒跟她一般見識。 到了平地上,雨勢也小了些。 邵醉這才能偶爾從后視鏡里瞥兩眼后座上沉默的二人一狗。 紀言信昨晚守了一夜沒合眼,臉色難看至極。靠在后座上閉眼休息了一會,臉色才算好了些。 “戚年?!瘪偵细呒軜蚝?,邵醉看著后視鏡叫了她一聲:“先送你回家。” 戚年這才大夢初醒般,往窗外看了眼。 大約是沒睡好,眼睛有些紅紅的,打不起精神:“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就好……” 車廂里靜了靜。 一直閉眼休息的紀言信睜開眼,撐著座椅坐直身體。隨意披在身上的外套因為他的動作掉落在地上,他不慌不忙地撿起來:“往前,轉角我會提前跟你說。” 邵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接下來的一路,便只有紀言信的聲音在指路。 沒睡好,加上心情不悅,他周身的氣壓已經降至冰點。 沒說幾句,就掩唇輕咳了幾聲,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前面那條路開到盡頭,左轉?!?/br> 邵醉詫異地回頭:“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咳起來了?” 紀言信沒說話,他頭痛得厲害,渾身像是浸在水里泡著,可身上的溫度卻guntang。 連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窗外的雨勢不歇,被風刮卷著,噼里啪啦地砸向車窗。 戚年手里的礦泉水已經握了一路,手心的溫度都要把水捂暖了,幾次想把水遞給他,可那沖動剛涌進心口就呼啦啦地碎了一地,再拼湊不回來。 昨晚他說得那些話,戚年聽見了。 那么嚴肅的口吻,讓她想繼續(xù)不當一回事都不行。 她原本以為,這么久以來的浸潤,他至少會對自己不一樣一些……可轉了一圈才發(fā)現,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他依舊站在原地,未踏出一步。 她難過,可又想維持那點自尊心。 只能假裝什么也沒聽見,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 只要下車了,看不到他就好。 她輕聲地安慰著自己,連車什么時候停了下來也沒發(fā)覺,還是七寶舔了舔她的手,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一抬眼,車已經停在了小區(qū)的門口。 戚年怔了一下,推開車門的同時,才想起要先告別:“那我先走了,大家再見?!?/br> 紀秋連忙叫住她:“戚jiejie,你把傘帶著。” 她解開安全帶,趴在椅背上把傘遞給她。 戚年下意識地看了眼紀言信,正好和他的目光對上。 微亮的,有溫度的,像隔了遠山。 她慌忙地接過傘,連“謝謝”都忘了說,退后幾步,關上車門。 最后一腳踏上了水坑,濺起的水花濕了她的褲腿,一塌糊涂。 戚年撐起傘,從車尾繞過,正要過馬路。一低頭,才發(fā)現手里還握著那瓶水。 滿世界的雨聲里,她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快過一下。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她轉身,拉開了紀言信那側的車門。傘面傾斜而下時,那雨珠順著傘骨滾落,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紀言信斂起眉目,不在意地抬手掃開那滴雨珠,抬眼看她。 那樣安靜的眼神,看得戚年也靜了心。 幾乎是有些蠻橫地把手里的礦泉水塞進他的手心里:“紀老師,我專業(yè)課的老師布置了論文作業(yè)……” 戚年一頓,狠了狠心:“我應該有一段時間去不了實驗室了?!?/br> 紀言信的呼吸一沉,避開她的視線轉而盯著那瓶水。 半晌,才點點頭,沙啞著嗓音吐出一個字:“好?!?/br> —— 這場雨一直到傍晚才漸漸地停了下來。 戚年捂在被窩里不想動,就怔怔地盯著窗外陰沉的天色發(fā)呆。 只偶爾,天空中有飛鳥經過,她的眼珠子才會跟著那道小小的黑影轉一轉。 戚mama做好飯也不見戚年出來,想著她上午回來時,拿著傘也淋了個半濕的狼狽樣,終于遲鈍地察覺不對勁。 等進屋把戚年從被窩里撈出來,她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 戚mama嚇了一跳:“不是去東籬山露營嗎?走得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回來怎么就成這樣了?” 戚年搖搖頭,抱著戚mama的腰,把腦袋埋在她的懷里:“我的新漫畫要坑了……” 戚mama陡然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嚇的…… 她拍了拍戚年的背:“行了,多大的人了,還跟三歲的小孩一樣不經事。先起來吃飯,吃過飯你繼續(xù)哭?!?/br> 戚年難過得無以復加。 男神追不到了。 《美人宜修》也要坑了,怎么若無其事……? 嚶嚶嚶。 ****** 想著這會戚年應該也到家了,劉夏吃著李越剝好的橘子,給戚年打電話。 忙音響了幾聲,就接通了。 她咬著橘瓣,說話的聲音含糊不清:“我明天下午到z市,來不來接我啊?” 戚年又抽了一張紙巾擤鼻涕:“不去?!?/br> 那nongnong的鼻音聽得劉夏一個皺眉:“怎么了?又被紀老師花式拒絕了?” 戚年受到會心一擊,頓時倒地不起。 要不然怎么說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隔著那么遠的距離都跟親眼看著事情發(fā)生一樣,一猜一個準。 劉夏久久沒聽到戚年的回答,心下一咯噔,咬了舌頭,疼得呲牙咧嘴:“你別不說話啊……還真被我猜準了?” 劉夏“嘶嘶”地倒抽冷氣,李越從廚房探出頭來,看她一臉痛色,端著切好的火龍果走過來:“怎么了?” 劉夏指了指舌頭,疼得眼淚直打轉。 知道她是咬了舌頭,李越低笑著湊近看了眼,不期然地聽見電話那端,戚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夏夏我怎么辦啊……男神拒絕了我,漫畫也要坑了。我下午還給周欣欣打過電話,她說合同簽好寄出來了?!?/br> 李越詫異地挑眉。 戚年還在那哭:“不說要走法務部的嗎,她沒事速度那么快干嘛??!” 劉夏在她一堆混亂的敘述里,勉強理清了整件事情:“紀老師拒絕了你,你的坑畫不下去了,結果簽約實體的合同又簽好寄出,塵埃落定了。你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對吧?” 聽著那頭越發(fā)凄慘的哭聲,劉夏嘆了口氣:“你傻啊,坑不能編完?。磕猩駚G了就丟了,改明我給你介紹一打隨便你挑。” 戚年還在哭。 劉夏聽著心疼,嘴上卻是惡狠狠地:“行了,給我閉嘴。不就是一個紀言信嗎,我?guī)湍阕?!我?guī)湍阆朕k法!” 世界頓時安靜了…… 半晌,戚年才抽噎著確認:“你說真的?。俊?/br> 劉夏翻了個白眼,唇角卻勾起來:“瞧你那點出息?!?/br> —— 回去的路上。 邵醉頻頻從后視鏡里瞥后座的紀言信。 只看得紀言信也無法若無其事,抬眼,問:“想說什么?” 邵醉等得就是他這句話,不客氣地問道:“你對戚年家這么熟……來過幾次了?” 真是毫無營養(yǎng)的問題。 紀言信繼續(xù)把玩著手里的礦泉水,回答:“不記得了?!?/br> 邵醉:“……” 看來是很多次啊…… 過了沒多久。 邵醉輕咳了一聲,提醒他:“你已經盯著戚年給你的水盯了一路了……喝不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又是戚年公寓樓下的燒烤店。 天還未黑,青黑色的天際云層翻涌。天幕低垂,逼仄得像是隨時都會下雨。 戚年咬住烤rou撕下來,就著手邊的啤酒灌了一口,辣得直抽涼氣。 劉夏皺了皺眉,拎著啤酒瓶放在離戚年最遠的李越面前。 “我一下飛機就過來,可不是來看你怎么把自己灌醉的?!眲⑾挠每曜訆A了一口烤魚,瞇細了眼看她:“你說這段時間都不去實驗室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