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謝瑤光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凌元辰,再抬頭去看諸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雖然沒人會計較一個小孩子的話,但是凌元辰臉上的傷疤的確是很多人心頭的一根刺。 韓氏嘆息道:“哎,元辰這孩子……”太苦命了些。 父母雙亡,容顏被毀,可不是苦命嗎? 大抵是生產(chǎn)過后的人都有些容易多愁善感,韓氏說著說著,聲音就低沉了下來,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是最敏感的,剛剛還鬧騰著的松哥兒瞬時安靜了下來,抱著韓氏的膝頭輕輕晃了晃,笨拙地安慰道:“外祖母不哭……松兒給你呼呼……” 韓氏一手抱著自己的兒子,騰出另一只手來摸了摸松哥兒的毛茸茸的腦袋,勉強笑了笑,“松哥兒乖。” 謝瑤光倒是不甚在意凌元辰臉上的那道疤,她的舅舅上陣能殺敵,下朝能練兵,比起那些繡花枕頭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又何須為了一道疤痕而自怨自艾。 凌茗霜招手將松哥兒喚了回來,道:“娘也別想太多,三叔如今也算功成名就,還等著你替她去文遠(yuǎn)候府提親呢,你這樣可不行,回頭文遠(yuǎn)候夫人和華月郡主該不高興了?!?/br> “說誰不高興呢?”蕭景澤偕同話題的主人公凌元辰進(jìn)來,只捉到了一句話尾巴,便有此一問。 韓氏抱著孩子起身,要將主位讓出來給皇帝坐,卻被謝瑤光給攔住了,“舅母坐著吧,去搬兩個凳子來。”這后邊一句是對在屋里伺候的常mama說的。 蕭景澤看了謝瑤光一眼,見她沖自己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無奈地笑著道:“舅母莫要拘泥這些禮節(jié),朕來侯府做客,是小輩,哪里有讓長輩讓座的道理。” 一旁的凌氏聽了,笑了笑,“皇后娘娘未出閣時便沒規(guī)沒矩,如今是帝家婦,更應(yīng)該守禮才是,皇上太嬌慣著她了?!?/br> 蕭景澤笑笑,“自家人,無傷大雅,岳母多慮了。” 凌氏無奈,哼了一聲,“倒像是我做了惡人似得,罷罷罷,隨你們?nèi)?。?/br> 待到蕭景澤和凌元辰坐定,謝瑤光才舊話重提道:“我們剛剛在這兒說三舅舅的親事呢,華月是宗女,這親事還得從宗正府那兒過一遭,三舅舅家里沒個能主事的,說是讓舅母去提親呢?!?/br> “嫂子剛生完茂哥兒,再等一等也無妨,左右……”凌元辰習(xí)慣性地推拒,話說到一半?yún)s又覺得怪對不住華月的,便止住了話頭。 謝瑤光笑,“三舅舅臉紅了個什么勁兒,你且放心吧,我叫李太常讓手下專管天時星歷的屬官幫你挑個好日子,保管叫你早日將郡主迎進(jìn)門。” “咳咳……”這一番話說下來,凌元辰可不止臉紅了,那耳朵上也連帶著像是被燒著了似得,想要訓(xùn)斥幾句吧,謝瑤光雖說是小輩,但到底是一朝國母,他沒法子,只能轉(zhuǎn)移話題,道:“許久不見松哥兒,乖,到小外公這兒來?!?/br> 松哥兒還記著剛剛自己提了他一句,娘和外祖母都不開心的事兒,瞪著眼睛看他,身子卻藏在凌茗霜懷里,半晌咕噥出一句,“壞人?!?/br> 在小小的松哥兒心里,讓娘和外祖母不開心的都是壞人。 凌元辰頓時哭笑不得,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得罪了這個小家伙,只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玩意來,哄他道:“松哥兒你看這是什么?” “老虎?!?/br> 那木雕雕得栩栩如生,正是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老虎,像松哥兒這般大的孩子最是喜歡,眼睛盯在上邊都離不開了。 凌元辰拿著那木雕老虎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又問他,“松哥兒喜不喜歡?” 松哥兒臉都憋紅了,才悶悶地說了一句喜歡。 “喜歡你就過來讓小外公抱一下,你讓我抱一下我就把這個小老虎送給你?!绷柙綄⒛悄镜袢氐綉牙铮攵字碜訉λ筛鐑旱?。 松哥兒見小老虎不見了,急了,忙掙脫了他娘的懷抱,邁著小短腿就跑過來,一頭撞進(jìn)了凌元辰懷里,咕噥道:“老虎老虎,我要玩老虎?!?/br> 凌元辰將他抱起來,從懷里掏出那木雕遞給他,“小外公是壞人嗎?壞人可不會給你老虎玩?!?/br> 松哥兒得了玩具,正不亦樂乎著呢,哪里還記得剛剛的事,吧唧在凌元辰臉上親了一口,“小外公最好了!” 屋里人被他這“有奶便是娘”的行徑給逗笑了,尤其是蕭景澤,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凌元辰和松哥兒。 韓氏留心到了,笑著道:“皇上可是喜歡松哥兒,,抱一抱他吧,這么大的孩子懂點事了,不會亂踢人的。” 凌元辰將松哥兒放了下來,蹲下身子輕聲道:“你瞧見那邊坐的那個人了沒有?” 他是想輕聲細(xì)語地哄著松哥兒過去,沒料到小家伙一抬頭,瞧見蕭景澤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風(fēng)神如玉,一雙溫柔的眉眼正看著他,當(dāng)即喚了一聲“漂亮哥哥”,便又蹬蹬蹬地往皇帝身邊跑。 大抵是心里著急,中間還摔了一跤,好在屋里地上鋪了四合如意天華錦紋栽絨毯,摔倒了倒也不礙事,松哥兒手腳并用地爬起來,跑到蕭景澤身邊,抱著他的腿喊著要抱。 蕭景澤是從來沒有抱過孩子的,愣了一下,才握住了膝頭上的那雙rou乎乎地小手,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穿過松哥兒后背,托起他的腦袋,一只手將小家伙的兩條腿圈住,這才將整個人抱到懷里。 一低頭就看到了小孩子那雙亮晶晶的眸子,里面一絲雜質(zhì)也沒有,盛滿了歡喜。 許是見到漂亮哥哥愣在那里,小家伙兒噘著嘴,又親了蕭景澤一臉口水。 小孩子討人喜歡,蕭景澤又是個溫和性子,解開腰間的玉佩讓松哥兒玩,又將故意說些逗弄他的話,諸如我們家有許多好玩的,你要不要去我們家之類的話。 謝瑤光將這些都看在眼中,眸子里的光彩逐漸暗淡了下來。 且說等到賓客到齊,華月郡主也跟著文遠(yuǎn)候夫人和長公主來了,見了凌家?guī)孜婚L輩,倒是十分害羞地不說一句話,和平日的心情大相徑庭,想來是這一次回來,沒少被方氏和長公主教導(dǎo)。 也許是因為人多的緣故,松哥兒到底是有些怕生,躲在蕭景澤身邊,長公主瞧見他懷里抱著個小孩子倒是有些吃驚,得知是凌茗霜的兒子之后才道:“小娃娃就是長得快,上一回薛統(tǒng)領(lǐng)的長子時,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小rou團(tuán)子呢,這一眨眼都長這么大了。是叫……瞧我這記性,是叫什么名兒來著?!?/br> “回長公主殿下,犬子大名喚作薛詠松?!绷柢н^松哥兒,恭敬地行了禮,答道。 崇安長公主笑了笑,示意身邊的嬤嬤給了小孩兩片金葉子,才道:“許久不見這么討喜的孩子了,喏,拿著玩去吧。” 凌茗霜笑了笑,又道:“今兒本是家弟的滿月酒,松哥兒倒沾了他舅舅的光,得了不少好東西,臣婦代犬子謝長公主賞?!?/br> 長公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我還沒見過關(guān)內(nèi)侯的小兒子呢,是在后院吧,領(lǐng)著我瞧瞧去?!?/br> 韓氏吹不得風(fēng),沒有出來迎客,外頭的事兒都是凌茗霜并凌芷彤在做,忙喚了兩個婆子在前頭帶路。 華月郡主落在最后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同謝瑤光嘀咕道:“哎,可把我快累死了,要不是我娘說我再不聽話,她就不領(lǐng)我出門,我才不裝這什么高貴淑女呢。對了,你三舅舅人呢,我好些天沒見他了,得去問問他什么時候上我家提親去!” 她這話說得理所當(dāng)然,倒是讓謝瑤光露出一個笑來,調(diào)侃道:“瞧你這迫不及待地模樣,真是一點兒也不知羞,三舅舅不知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要娶你哦?!?/br> 華月哼了一聲,追著她笑鬧成一團(tuán)。 長公主和文遠(yuǎn)候夫人聽到動靜,俱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回頭。 115.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