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太子哦地點點頭,“為避免越相誤會以至兩國交戰(zhàn),孤這就送越君回去。” ☆、第 38 章 司馬玉當(dāng)即一愣,不高興了。 來者皆是客,屁股都沒坐熱,周儲君怎么一來就要送他回去? 司馬玉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坐著的太子殿下,嚴(yán)肅臉道:“待周君生辰一過,朕自會回去?!?/br> 太子漠然,同樣站起來,比他高出一個頭的身量,斜睨著眼道:“茲事體大,孤出發(fā)前來鴻臚寺時,已遣人快馬加鞭,將書信送往越國,過不了多久越相便會親自來接陛下回去?!?/br> 司馬玉一愣,沒想到周儲君行動如此之迅速。笑嘻嘻道:“朕是奔著周太子而來,數(shù)年前一見太子風(fēng)采,至今難忘,此次出行,也是希望能與太子切磋一二。若是越相前來,免不得攪了雅興?!?/br> “切磋不敢,唯望越君早日歸國。”太子回想數(shù)年前出使越國的情景,那個時候,司馬玉才六歲,怎么就一見難忘了?分明胡說。 如此棘手的人物,太子避都來不及,哪里敢留。如今六國相處,還算平和,除卻周國邊疆與蠻子的沖突,基本無戰(zhàn)事。倘若司馬玉在周國境內(nèi)遇險,定會引起兩國交惡。 越國國內(nèi)如今兩權(quán)分立,以攝政王司馬南及越相孟錦意為首的兩大黨派相爭激烈,孟錦意女承父意,為?;室慌?,近年風(fēng)頭正盛,頗有壓過司馬南之勢。 素聞孟錦意行事雷厲風(fēng)行,沒想到竟然讓小皇帝自己跑出了宮,跑哪不好,竟然跑到周國湊熱鬧。 想到這太子就頭疼,看著司馬光笑得天真明媚的一張臉,實在無法下眼,移開視線,與鴻臚寺交待,切莫泄露周君行跡,對外只稱是越國尋常使臣。另增派三千守衛(wèi),并十名大內(nèi)高手貼身保護(hù)。 司馬玉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嘴上兩句道謝,上來伸開臂膀就要前來相抱。 太子靈巧又是一躲。 司馬玉訕訕一笑:“殿下好身手?!?/br> 太子記著徐冉道過的“此人輕浮”一說,含蓄叮囑:“有一事還需越君上心。我大周的女子,不似越女那般熱情開朗,越君行走大周,還望入鄉(xiāng)隨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br> 司馬玉笑臉盈盈地應(yīng)下。心中腹誹:才不聽呢,大周美人這么多,他肯定要多相幾個回去! 太子寒暄敷衍兩句,地主之誼盡得差不多了,便領(lǐng)著劉閣老走人。 太子走后,殿內(nèi)剩越君臣三人。 絡(luò)腮胡朱代道:“而今陛下已如常所愿見到周儲君,是否還要做停留?真等越相來周相接,只怕……” 司馬玉瞪他一眼,“只怕什么?我還怕她不成?”停頓半秒,拋開眼去瞧周君臣離開的方向,眼中眸色一黯,道:“她總念叨著周儲君如何如何好,讓朕好好向他學(xué)習(xí),如今朕親臨周國來向周儲君討教,不正遂了她的心愿嗎?” 小君王喜怒不定,朱代怕繼續(xù)說下去會惹得君王勃然大怒,不敢再勸,只得連連稱是。 司馬玉舒舒筋骨,往后一仰,用腳踢了踢瘦竹竿孔文的腿肘子,笑道:“去,將那個鴻臚寺少卿喊來,朕要出去游玩一番。” 苗少卿入殿,聽完司馬玉的要求后,不敢擅自應(yīng)下,只說明日面圣之后另行安排。司馬玉自覺無趣,只得在行宮暫作歇息。待第二日進(jìn)宮與周官人會面,司馬玉當(dāng)即提出希望能游望京一覽風(fēng)土人情。 周君父子倆自動忽視那日越君打暈學(xué)子替考的鬧劇,裝作不知情。難道真把人往官府送么?挑出來太傷面子。 官人看向太子,意思是讓他作陪。太子不太樂意。 越君雖已登基,然朝政未定,雖有越相相護(hù),然司馬南根基深厚,黨羽眾多,孰勝孰劣,還未可知。 思及此,太子不免又想到燕國之事。越國與燕國形勢頗為相似。之所以遲遲不肯與魏國互通鐵鹽之貿(mào),就是因為燕國歷來與大周互通鐵鹽,而燕國新君登位,大局未定,需等使臣回朝,方能一探究竟。國家相交,當(dāng)以利益為先。于燕于魏如此,越國素?zé)o利益往來,討好小越君并無利可圖。 更重要的是,那日聽徐二娘子的話語,小越君如今是越發(fā)放蕩不羈,竟敢當(dāng)街調(diào)戲姑娘。而且,還是他東宮的小姑娘。實在令人不悅。 君子喜怒不外露,心中雖不情愿,但面子上的功夫卻要做足。司馬玉倒也爽快,直說不用麻煩,有鴻臚寺少卿作陪即可。 雖是如此,頭幾日,太子秉承待客之禮,與司馬玉一起游山。 司馬玉以百家論書為由頭,與太子辯學(xué),沒說幾句便敗下陣來。司馬玉不服,另起勞作地理之言,以《天工開物》中乃粒談稻,一句“周國多宜稻”,問太子可知“稻災(zāi)為幾災(zāi)”。 貴族之人,多養(yǎng)尊處優(yōu),念孔子儒學(xué)之道,周儲君雖為雅君,文采斐然名動天下,然百姓生計之事,未必知曉。 太子答得甚是順暢:“稻者,六災(zāi)也。早稻秋初收,谷暑入土,土脈燒東南風(fēng)暖,苗穗則壞,此為一。稻種之時,水浮數(shù)寸,谷未沉堆積一隅,此為二災(zāi)。生秧后,防雀聚食,此為三災(zāi)。秧沉腳未定,遇陰雨綿延,折損者必半,此為四災(zāi)。南風(fēng)熏熱,函內(nèi)生蟲,此五災(zāi)也。最后一災(zāi),即為暮夜鬼火游燒?!?/br> 司馬玉一怔,拜禮:“周儲君體恤民情之心,由此可窺一二,朕敬佩之?!辈环环环?/br> 太子回禮:“越君抬舉?!苯K究還是個小孩子,腦子雖然聰明,卻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此后一時無話。 待回了行宮,關(guān)起門,司馬玉摔杯,氣鼓鼓:“朕身量不如他,學(xué)識不如他,如何追趕!” 孔文瞧他這樣,心想許是國君出游受了打擊,這個“他”定是指的周儲君了。忙地上前撫慰:“陛下年幼,身量已是尋常人之倍,待年長些,定能與周儲君齊頭。陛下覽百書,如今國子監(jiān)已無人能教,不過是閱歷上稍遜周儲君,不必?fù)?dān)憂?!?/br>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陛下你可長點心吧,才十歲小孩,你跟人家比什么比!乖乖等著長大吧! 司馬玉想想覺得也是,摸摸腦袋,端著一張白嫩的俊臉,自言自語:“周儲君年長朕八歲有余,不過高那么一點而已,朕每年長個三四寸,不出三年,定能過比他。” 孔文心里一算,哎呦要真照這么長下去,長到十八陛下你不得沖頂破門啊。這話當(dāng)然沒敢說,賠笑稱是。 陪了三四日,太子不怎么往行宮跑了,司馬玉也不太樂意他過來。畢竟,時刻面對著一個自己比不過的人,是件非常壓抑的事。 太子雖未前來,但基本的禮數(shù)需得盡到。鴻臚寺少卿急急趕來,帶來了太子的問候,表明今日由他暫替太子陪客。 司馬玉正好想去外面游玩,思及那日考試的事,問苗少卿:“前幾日你們這舉辦的那個書賽頭名,是哪個學(xué)堂的學(xué)子?” 苗少卿一頭霧水,越君問這個作甚?恭敬答:“乃幼學(xué)經(jīng)儀堂學(xué)子?!?/br> 司馬玉哦一聲,隨即甩甩袖子,從椅子上蹦起來,晃悠悠地往門外走。 “朕正好想領(lǐng)略一下周國的學(xué)子風(fēng)骨,今日便去參觀經(jīng)儀堂?!?/br> 苗少卿一愣,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連忙跟上去。 經(jīng)儀堂。 自那日比賽之后,徐冉便開始專心溫習(xí)功課,希望能在七月底的會年期中考中考出好名次。 拿著太子專門為她編寫的輔導(dǎo)書,徐冉一邊看一邊做筆記。為了能夠隨時隨地拿著學(xué)神的輔導(dǎo)書看,她特意換了書封面。三本書走到哪帶到哪,基本不離身。 這天上完策論,今日談及舊朝百姓各司其職子承父業(yè)以及今時民眾以考為先凡事職前必先取侍考資格,其二者間的優(yōu)劣。 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 幼學(xué)策論講究溯古論今,多百姓時務(wù)之事,談天闊海,鮮議論國家大事。待高學(xué)之后,再具體考察學(xué)子時政獻(xiàn)計的本領(lǐng)。徐冉惡補(bǔ)了各種百科百書,每日關(guān)注時興之事,聊起策論基本沒問題,有時候還會因為觀點新穎而受到劉夫子的贊賞。 今日內(nèi)容不多,劉夫子布置完堂外題之后,令大家自行溫習(xí)功課。 忽地學(xué)堂外有人來喊,叫了徐冉的名字,說呂夫子有事請她前去。 徐冉跟著去了耳房,剛到門邊還沒進(jìn)去,便見門口一堆大漢排排站,特別有氣勢。 往里一探,耳房里面也站滿了人。 呂夫子從人群后面露出臉來,招手示意徐冉過去:“徐班使,過來一下?!?/br> 到了跟前,旁邊赫然而立一人,正是那日的司馬玉。 此時司馬玉嬉皮笑臉地伸手來拉她手,徐冉一驚,問:“你怎么在這?”要不要去報官? 司馬玉繼續(xù)努力拉小手,徐冉連忙躲到呂夫子身后去。 呂夫子解釋道:“徐班使,這是從越國來的外使,想要領(lǐng)略大周學(xué)堂風(fēng)采,聽說你是上次書賽頭名,并想請你作陪,一游經(jīng)儀堂。”指的是孔文,而非司馬玉。 原來是找她做導(dǎo)游。徐冉狐疑地看了看司馬玉,又掃了掃孔文,想起那日司馬玉在街上對孔文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越發(fā)覺得可疑。 領(lǐng)了人往外走,下意識與司馬玉保持距離,哪想到司馬玉偏偏要黏過來,不知從哪里采了花,捧一束送到她跟前:“小娘子花容月貌,多看一眼便叫人心神蕩漾無法自持?!?/br> 好羞恥的臺詞。徐冉?jīng)]理他,接過花隨手轉(zhuǎn)送給孔文,“歡迎使臣來周!” 孔文拿了花,看了看司馬玉。司馬玉臉上沒什么變化。 還好還好,陛下追起姑娘來時,脾氣最好不過。 本著完成導(dǎo)游任務(wù)的宗旨,徐冉加快腳步往前,一邊走一邊介紹學(xué)堂各處風(fēng)景。 走到一半,司馬玉突然停下腳步捂住胸口。 徐冉一嚇,不是吧有心臟???忙地就要找大夫。 司馬玉攔住她,深情款款道:“我這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yī),你親親我,我便好了。” 說完就將左邊臉湊上去。 孔文聽得膽戰(zhàn)心驚,陛下在行宮之人調(diào)戲周國宮人也就算了,到了外面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調(diào)戲?qū)W子,等回朝后他一定要向孟大人狠狠告上一狀! 徐冉看向孔文,使臣你不管管你家孩子嗎? 孔文不敢管,裝作沒看見。 徐冉嘆一聲,讓他將眼睛閉上。 這熊孩子,要不是使臣在跟前,真想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 司馬玉興高采烈地將眼睛閉上。好開心,小娘子終于被他的魅力所折服了! 此時他們站在廣場上,課間休息有不少學(xué)子路過。 徐冉瞧見一張熟面孔,急忙揮手召他過來。 李信到了跟前,正要打招呼,剛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見徐冉端著一張無辜臉輕聲求他:“行行好,替我親他一下。” 李信一聽,那還得了!竟然有人敢非禮他的表嫂!揮拳就要打,周圍無數(shù)大漢橫眉相對,李信慫了。 既然打不過,那就只好犧牲一下色相了。 將今日出使的人牢牢記在心上,想著回去定要跟他爹告狀,猶豫間將頭伸了過去。 快速一口親。 司馬玉喜滋滋的,雖然閉眼時間太長,但終是得到了小娘子的香吻!睜開眼一瞧,噯,怎么多了個人? 濃眉大眼,胖嘟嘟的,若是沒看錯,這小胖子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嫌棄? 旁邊人哪里敢說,陛下方才親你的是個男人而非姑娘。紛紛選擇閉嘴。 孔文看向徐冉,心想這小娘子有膽識,頭一回見用男人來敷衍他家陛下的。哎,算起來是他家國君理虧,怨不得人家姑娘來這招。 孔文見司馬玉心情愉悅,也就沒敢說出事實。 徐冉朝李信眨眨眼,謝謝他的犧牲。此時上課大鐘已撞響三聲,李信滿心復(fù)雜地回了學(xué)堂。 佳人作陪,司馬玉覺得甚是舒暢,逛完一圈,問:“小娘子可曾許過人家?” 徐冉不情愿答他這問題,默了聲不說話。說許了吧,有泄露秘密之嫌。說沒許吧,又怕這小子纏上來。 司馬玉笑得曖昧,“小娘子,女人再厲害,也是要找個夫君嫁人的。要不這樣,等我長大些,來娶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