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他怎么可能毫無察覺?大姐不光喜歡跟這女人談天說地,還因為她的出現(xiàn),沒再犯過癔癥。他問過大夫,大夫說,許是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了,心情好了,便不再動輒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也不再老覺著有人要傷害自己了。 他甚至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哄人很有一套。若是換成他,怕是難及其十分之一。 但那又如何?一旦被長姐獲悉她就是那狗皇帝的女兒,長姐不知道會激動成什么樣。 他只有jiejie一個親人了,他虧欠她太多,不敢拿她的下半輩子開玩笑。 許是見君寧天雖有片刻的遲疑,但卻很快恢復一臉面無表情,明疏影立馬猜出了他的心思,這就再接再厲道:“攝政王不必憂心,朕不會在不恰當?shù)臅r機說不合適的話,朕只是覺得跟君jiejie很投緣,想多陪她說說話。朕只會幫她,不會害她。攝政王如果不信,不妨想一想,朕假若害了你的jiejie,對朕又有什么好處?不是只會惹攝政王不快,乃至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嗎?” 此言一出,君寧天想不在意都難。 殺身之禍?看來,她還真是知道了不少東西。 “皇上既然都聽說了以前的事,以皇上的才智,難道不認為,如今皇上此舉,就好比是在刀尖上行走嗎?” 約莫是男子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過于陰冷,縱使是早有心理準備,明疏影的一顆心也禁不住沉了一沉。 好在她還是及時緩過勁兒來,鄭重其事地回答說:“過去的事,的確是先帝對不住君家,但是,除卻朕乃先帝所出這一茬,此事與朕實乃毫無干系。所以,朕不會以個人的名義,向你和君jiejie道歉?!?/br> 君寧天面若冰霜地聽著,微不可察地瞇了瞇眼。 “朕這么說,不是在推脫責任,只是想告訴攝政王,朕而今的所作所為,僅僅是出于一個人的善意。即便朕是個和皇家沒有半點關(guān)系的外人,朕也希望君jiejie往后能夠一切安好。唯有這一點,請你無論如何都不要懷疑?!?/br> 話音落下,兩人四目相對,良久無人再言。 君寧天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從容不迫的女子,卻并沒能從她的瞳仁中尋到分毫的閃爍。 “但愿皇上將來莫要后悔?!卑肷?,他冷不防側(cè)過身去,面無漣漪地開啟雙唇,“倘若臣的jiejie稍有差池,皇上的身邊……就該換人了。” 明疏影聞言不免一愣。 這是在拿冬苓、楚聶的性命要挾她??! 對于男子打蛇打七寸的做法,明疏影恨得牙癢又無可奈何。 “攝政王放心吧,大家都會好好的。” 73.不再納妾 慈青花站到白九辭的身后,開始替他搓背。 實際上,男人并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站著——尤其是女人。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沒有對小丫頭的存在感到任何不適,相反地,他還覺得有她在,很好。 一雙小手在他的背上揉啊、搓啊,小丫頭似乎挺賣力,然到了男人這兒,則是力道剛好。 她還細心周到地抬起他的胳膊,自小臂至大臂,一點一點地替他洗——尤其是在清洗他左臂的時候,那小心謹慎的架勢,都快趕上精雕細琢的手藝人了。 白九辭安安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切,突然覺著,這好像是近年來自己洗得最舒服的一次澡了。 “將軍,前面……”替男人搓完了背、洗完了胳臂,小丫頭遲疑著出了聲。 “我自己來吧?!卑拙呸o心知她是不好意思直面他家老二,是以,這便善解人意地放過了她。 小丫頭心下一窘,輕聲道:“將軍當心?!?/br> “嗯?!?/br> 白九辭手腳麻利地洗完了身子,二話不說就霍然起身。耳聽水聲“嘩啦啦”地響著,毫無準備的慈青花頓時就在他身后看傻了眼。 接著,她回過神來,在心底尖叫一聲,忙不迭回身捂住了自個兒的眼睛。 于是,片刻后,預備替自己擦身的男子便側(cè)身瞧見了一個捂著眼、背對他的小丫頭。 白九辭頓覺啼笑皆非:他的小丫頭,哪里像個已為人婦的女子? 他忽然很想就這樣從背后抱住她嬌小的身子,可轉(zhuǎn)念一想,嚇壞了她不說,萬一還好死不死地勾起了自個兒的欲|念,那可如何是好? 不知從何時起,因為生命里多了一個她,他開始對他的意志力產(chǎn)生懷疑。 神奇的是,對此,他一點兒也不覺懊惱,反倒還有種“既來之,則安之”的祥和感。 這大概……就是小丫頭的功勞吧? 男人默不作聲地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褲子,知會了女子一聲,便泰然自若地等著她來為他穿衣。小丫頭將信將疑地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男子的確是下身整齊,這才一臉尷尬地走了過去。 她頂著一張紅潮未褪的臉蛋兒,站在他的身前為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裳。做著做著,心情倒是平復了些許,動作也就自然了許多。白九辭近距離地凝視著她姣好的面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算算時間,她沐浴得也太匆忙了。 “你洗過了?”他張嘴問她。 慈青花沒想過他會問這個,但也很快抬眼朝他點了點頭:“洗過了?!?/br> 怎么這么快——速度都比上他一個男人家了。 這句話,他似乎不用問了。 她擔心他的傷勢,所以匆匆洗了澡,就來找他了——他不用多想,就已幾乎猜透了她的想法。 倘若換做幾個月前,他對此恐怕并不在乎。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小丫頭這么關(guān)心他,這讓他覺得心里暖烘烘的,就跟大冬天里曬著太陽一般。 白九辭靜靜地站著,等慈青花替他穿戴整齊了,便拉著她的手一道去前廳用飯。小丫頭一聽要去陪長輩們用膳,臉上頓時流露出幾分緊張。雖然她很快掩飾了過去,但男人還是將其逮了個正著。 他知道,她不太敢同長輩——尤其是他的祖母同席而坐,可是,在他看來,一輩子躲著也不是法子。況且,他相信,憑著小丫頭的為人處世,祖母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