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陸成緊跟而上,一手扶著柿子樹樹干,雙腳踩到了嚴(yán)敬肩頭。嚴(yán)敬呼吸重了,卻穩(wěn)穩(wěn)地托著陸成站了起來。陸成抬頭看看,冷靜地指揮道:“再往前走兩步?!?/br> 說著松開了扶著樹干的手。 兩個高大的男人疊羅漢,看著更驚險,但嚴(yán)敬走得穩(wěn),陸成站得直,好像特別輕松地就摘到了香囊,隨即瀟灑跳到了地上。 “姐夫!”負(fù)責(zé)第三關(guān)的阿木徹徹底底的叛變了,撲到陸成懷里大叫,“姐夫,我不考你了!” 說話時被陸成高高舉起扛到了肩頭,男娃更加興奮,朝地上的大壯炫耀,“我姐夫最厲害了!” 大壯羨慕地望著他。 張彪看著氣定神閑的陸成,心服口服,覺得凝香就該嫁這樣的一個男人。同樣看熱鬧的章鴻林卻諷刺地哼了聲,在他看來,陸成就是空有一身蠻力的莊稼漢,算不得本事。 這是男人的看法,女人里面,李氏滿意地合不攏嘴,徐秋兒厭惡嚴(yán)敬看她的挑釁眼神,跑屋里去了,崔氏當(dāng)然跟兒子一樣的想法,打心底里看不起陸成,張彪媳婦柳枝卻嫉妒地攥緊了手。男人越厲害,嫁給他當(dāng)媳婦才越長臉啊,表哥去娶她時,雖然也過了三關(guān),但得到的喝彩還不如陸成的一半。 滿心嫉妒,柳枝只能一次次告訴自己,凝香風(fēng)光不了多久的,今晚陸成知道她不是清白身子,肯定會厭棄她。至于陸成厭棄凝香會給她帶來什么好處,柳枝完全沒有想過。 陸成不管這些人,扛著小舅子去屋里接媳婦。 這邊的習(xí)俗是新郎倌兒將新娘子抱進(jìn)花轎,到了男方家里再牽著進(jìn)屋。而陸成多著急娶媳婦呢,進(jìn)屋竟然什么都沒說,大笑著就將炕頭一身紅衣的新娘子打橫抱了起來,跟抱孩子一樣輕松,顛了兩下,大步往外走。 凝香靠在男人懷里,感受著他渾身的力氣,聽著親人們不舍的囑咐與村人的起哄,心跳加速。 她覺得自己好像要飛起來了,從來沒有哪一天,這么的幸福。 “坐穩(wěn)了,一會兒就到咱們家?!标懗蓪⑾眿D放到轎子里,離開前隔著蓋頭用力親了她一下。 凝香羞得扭頭。 察覺她的小動作,陸成又笑了,著急回家拜堂,他不再耽擱,放下了轎簾。 “姐夫我坐哪兒???”阿木盯著花轎,好奇自己是不是也要坐轎子。 “阿木跟姐夫騎馬。”陸成爽朗地道,直接將小舅子抱到了馬上,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歡自己的媳婦,喜歡到連小舅子都要接回自家照拂。 兩人坐穩(wěn)了,花轎也抬了起來,吹吹打打地從另一條路朝東林村而去。 侄女被陸成接走了,李氏眼睛發(fā)酸,忍不住抹了抹淚,一偏頭卻對上了章鴻林。挺清秀的一個男子,此時臉上卻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像隱藏在暗處的小人,正算計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察覺她的注視,章鴻林渾然不在意,竟然還朝她笑了笑才別開了臉。 李氏有點(diǎn)不安,然思來想去,怎么都想不到章鴻林有什么本事讓侄女吃虧。 認(rèn)定章鴻林在故弄玄虛,李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領(lǐng)著女兒兒媳婦進(jìn)去了。丈夫兒子去陸家吃喜酒,他們這邊也有賓客要招待,忙得很,沒空揣摩一個外人的心思。 ☆、124|99 東林村,陸家。 今日陸家娶妻,院里院外也聚集了一眾村民,比徐家那邊熱鬧多了。 吹打聲越來越近,一身大紅衣裳的阿南靠在三叔懷里,伸著小手指著西邊,烏溜溜的大眼睛里好像還掛著淚珠。爹爹去接娘親了,他也想去,爹爹叔叔們都不讓,氣得阿南哭了一頓,被人嚇唬說他哭娘親就不來了才止住。爹爹走后,阿南就哪都不肯去了,拉著三叔跟他一起在門口等著。 侄子越來越重,陸定左手有些累了,將小家伙換到了右邊抱著,抬頭時看見迎親的隊伍從西街拐角繞了過來。阿南高興地小身子往前竄了一截,險些要跳出去,陸定連忙抱穩(wěn),心驚rou跳過后,目光忽然定在了東邊的土路上。 自家住在這條街最東側(cè),兄長迎親從東邊走,嫂子接回來不能走重復(fù)的路,所以從另一頭轉(zhuǎn)過來。此時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都在張望西邊,如果不是侄子亂動,他也不會往東邊看,然后也就不會注意到那里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了一個華服男人,手中折扇輕搖,并未走出路口,而是站在前面那戶人家的墻壁一側(cè),不繼續(xù)往北走,也不像是來看熱鬧的。 陸定對本村的村民還算熟悉,但他從未見過這個人。 目光從他臉龐移到他身上的綢緞衣裳,陸定皺皺眉,剛要詢問旁邊的二叔,那邊的男人突然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五官明明很俊朗,卻給陸定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特別是對方的笑容,似笑非笑,隱隱流露出淡淡的敵意。 “二叔,你見過那人嗎?”陸定心生不妙,借侄子遮擋,低聲問叔父陸仲安。 陸仲安疑惑地望過去,卻因為花轎逼近,看熱鬧的村民往后涌讓地方,一下子擋住了那人。陸仲安什么都沒看見,見大侄子翻身下馬了,忙道:“一會兒再說吧。” 阿南催著他去看花轎,陸定只得暫且壓下心頭的不安。 人多擁擠,下馬后,陸成將阿木交給徐槐牽著,他笑著站到花轎前。喜婆喜滋滋說了幾句吉祥話,陸成就要踢轎門了,只是才抬起右腿,東側(cè)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陸成,怎么你娶新媳婦了,沒有知會我這個大舅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望了過去,人群里自發(fā)讓出了一條道。 馮年一身寶藍(lán)色的圓領(lǐng)長袍,搖著折扇笑容滿面地踱了過來,一雙狹長的眼睛一一掃過陸家眾人,最后落在了拘謹(jǐn)?shù)囟⒅陌⒛仙砩稀V肋@就是他那個不要臉的同父異母meimei的兒子,馮年諷刺地翹起嘴角,隨即裝出慈愛的樣子,哄阿南道:“阿南,我是你舅舅,聽說你爹要給你娶后娘了,今天特意過來看看?!?/br> 阿南不認(rèn)識他,也不喜歡這個耽誤他看娘親的男人,往三叔身上靠了靠,大概又覺得三叔肩膀不如爹爹的安全,小家伙朝陸成伸出了手,“爹爹!” 馮年想要攔住小家伙,手還沒碰到阿南,陸成突然擋在阿南身前,面無表情地盯著馮年:“第一,你母親是馮老爺養(yǎng)的外室,無恥逼死了阿南外祖母,阿南娘活著時都不認(rèn)你是兄長,你有什么臉來跟我攀姻親?第二,馮老爺親口說過與阿南娘恩斷義絕,那么我陸家與馮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來喝喜酒,我們不歡迎,你若想搗亂,休怪我不客氣?!?/br> 村里人質(zhì)樸,最看不慣的就是外室妾室這類的女人,更何況陸家在東林村人緣極好,而陸成與馮家的恩怨眾人早就知道了,因此馮年竟然在陸成大喜的日子來搗亂,村人們立即站到了陸成這邊,紛紛斥責(zé)起馮年來,趕他走。 馮年初次來陸家,沒料到所有人都幫著陸成,這樣一邊倒的架勢,再看看陸成高大威武的身材,還有沉著臉走到陸成身后的一看就是陸成兄弟的幾個壯實男人,馮年哪敢硬碰硬,干笑兩聲,轉(zhuǎn)身走了。 陸成一直盯著他,直到馮年身影被前面的墻壁遮掩,他才再次換上笑臉,朝周圍一眾鄉(xiāng)鄰拱手道:“阿南娘命苦,遇到馮家那樣一群冷血親人,讓大家看笑話了?!?/br> 馬上就有人道:“行了行了,咱們就當(dāng)不知從哪來了一條野狗,攆走了就是,趕緊請新媳婦下轎吧,別耽誤了吉時……” 話音未落,南邊馮年大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徐家姑娘,你仔細(xì)想想,當(dāng)年陸成先搞大了我meimei肚子,死乞白賴要娶我meimei,如今我meimei才走兩年他就娶你了,這樣的薄情男人會真心對你好?還有阿南,你個傻子,你親娘在棺材里躺著呢,這個是后娘,生了親兒子就不要你的后娘!” 因為陸言陸定沖出去追他了,馮年應(yīng)該是怕了,后面幾句明顯是邊跑邊說的。 可是說得再倉促,聲音都傳了過來。 陸家門前陷入了一片死寂,畢竟對村人們來說,馮家人壞是真的,陸成與馮姑娘的事也是真的。 陸成垂眸而立,胸口高高地起伏。 他不氣馮年,他氣自己,讓凝香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大喜的日子被人攪合。 越沉默越尷尬,許氏輕輕咳了咳,朝喜婆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xù)。 只是沒等喜婆反應(yīng)過來,花轎簾子突然被人挑開了,挑簾子的手膚白如雪,玉指纖纖,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視線隨著大紅衣袖往上移,就見新娘子低頭鉆了出來,一邊直起身子,一邊自己掀開了蓋頭。 什么叫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村人們沒聽說過那些詞,但他們知道什么叫萬里挑一,什么叫仙女似的人物。而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就是一個比仙女還美的新嫁娘,一雙瀲滟的水眸平靜地掃過來,好像下一刻就要將人的魂勾過去,看得媳婦婆子們?nèi)滩蛔⌒奶鬯?,老少爺們們則恨不得抓住馮年將他吊在樹上打。 “香兒……”陸成心情復(fù)雜地朝凝香走去。 凝香卻越過他走到潘氏身邊,將被這一切弄懵弄害怕了的阿南接到自己壞里,柔聲哄道:“阿南喜歡姑姑嗎?愿意讓姑姑做你的娘親嗎?” 娘親溫柔好看,阿南看到娘親就高興得什么都忘了,咧著嘴笑,直接抱住娘親的脖子,“娘!” 一聲撒嬌的高興的“娘”,配著漂亮可愛的兒子與美麗動人的娘親,不知軟了多少人的心。 凝香親親小家伙,確定阿南開心了,這才走到陸成身邊,從容地對賓客們解釋道:“各位伯父嬸子大哥大嫂,陸成在東林村過了二十多年,他是什么樣的人,是忠厚老實還是忘恩負(fù)義,相信你們比我清楚。阿南娘已經(jīng)去了,陸成與她的事我不想多問也不想多說,我只知道陸成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我只知道我愿意嫁給他,愿意幫他洗衣做飯,幫他孝敬叔嬸,幫他照顧弟妹撫養(yǎng)阿南長大成人。 大家應(yīng)該都聽說了,我在城里當(dāng)過丫鬟,但我始終都記著我是村里的姑娘,村里人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踏踏實實把日子過好才是真的,所以任他嘴皮說破了想給我添堵,我一個字都不會往心里去,等會兒也請你們該吃吃該喝喝,咱們別因為一個外人壞了吃喜酒的好心情!” “對對,陸成媳婦說的對,咱們把日子過好了,管別人說什么!” “是啊是啊,為了那種小人生氣才不值得,陸成還愣著做啥,還不趕緊帶你媳婦進(jìn)屋拜堂去?” 不知是誰起的頭,方才馮年鬧出的尷尬氣氛一掃而光,眾人再次為喜事熱鬧起來。 凝香裝羞轉(zhuǎn)向陸成,因此只有陸成看到了她杏眼里掉落的淚。 平時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剛嫁過來就面對這樣大的陣仗,怎么可能不害怕不緊張? 陸成心疼極了,管他狗屁的規(guī)矩,彎腰就將媳婦兒子一起抱了起來,大步走向新房。 終于不用再逞強(qiáng)面對賓客,凝香再也壓制不住心底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埋在陸成寬闊的胸前哭了起來,沒有聲音,只是落淚。阿南現(xiàn)在是趴在娘親懷里,見娘親臉蛋貼著爹爹,小家伙以為那樣更舒服,就有樣學(xué)樣,也埋了過去。 一大一小兩顆腦袋都靠著他,陸成的心柔軟卻又更加堅硬。 他發(fā)誓,以后再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 東林村村頭,馮年快要跑到自家馬車前了,這才氣喘吁吁地回頭,就見身后只剩比他略矮的陸定還在窮追不舍。猜測陸言應(yīng)該回去喝喜酒了,馮年望望陸家的方向,示意不遠(yuǎn)處的車夫不用理睬,停住腳步,暗暗恢復(fù)力氣。陸成身體結(jié)實,陸言塊頭也不小,但陸定似乎才十四歲,他一個二十一的大男人,還怕打不過他? 以逸待勞了幾息的功夫,馮年將折扇別到腰間,擼起袖子就朝陸定撲了過去。 陸定沒有躲閃,下一刻就與馮年抱到了一起。村里男人打架,沒什么花花招式,陸定恨馮年壞大哥大嫂的好事,怒氣都化成了勁兒,單打獨(dú)斗也沒有落了下乘,馮年打他一拳,他同樣還了回去。 連續(xù)吃了兩拳,馮年眼里閃過一道殺意,趁陸定不注意,手在腰間一摸,掏出把匕首。 他不傻,怎么會毫無準(zhǔn)備地來陸家? 他當(dāng)然不會殺人,只是想給陸定點(diǎn)顏色看看。 然而沒等他匕首扎下去,陸定一拳擊中了他褲襠。 “嗷”的一聲,馮年手里匕首掉了,臉色雪白,直冒冷汗地蹲了下去。 “我讓你來,下次你再來試試看?”陸定撿起匕首,一腳踹在了馮年肩膀上,余光里見馮年高高壯壯的車夫趕了過來,陸定毫不畏懼,又踹了馮年一腳。見二哥終于從左側(cè)的樹林里潛過來了,陸定呸了一口,將匕首扔到林子里,赤手雙拳地走向車夫。 車夫是練過些把式的,對此表示輕蔑,為了替主子報仇,毫不留情地沖了過來。 于是陸定與陸言聯(lián)手,又將車夫狠狠打了一頓,打趴下了,將主仆倆擺到一塊兒,繼續(xù)踹了幾腳,出夠氣了,才并肩離開,臨走前沒忘了撿回那把匕首,邊走邊大聲商量戰(zhàn)利品歸誰,氣得馮年好像更疼了…… ☆、125|99 凝香不高興。 她委屈。 她知道這事不該怪陸成,可除了陸成,她能向誰發(fā).泄自己的委屈?她喜歡陸成,心甘情愿嫁給他,她心里也很清楚,就算以后馮家人天天來鬧,只要陸成對她好,她就不會后悔嫁過來,但她現(xiàn)在就是委屈,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一個姑娘一輩子最重要的大日子之一,剛剛開始就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后娘后娘,如果不是陸成非要報恩假娶了旁人,她怎會得這樣難聽的一個名聲? 有些事在平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此時此刻,凝香只能埋怨陸成。誰讓他是她的丈夫,誰讓除了陸成她再沒有人可以抱怨?誰讓她最渴望這個讓她受了委屈的男人來哄哄她? 眼淚不受控制,被陸成放到炕上時,凝香臉上的妝容已經(jīng)哭花了,陸成胸口也濕了一小圈。 潘氏與喜婆識趣地將要看熱鬧的女眷攔在了灶房門外,給凝香緩口氣的時間,賓客們也都諒解,笑著夸起了新媳婦的容貌,努力讓氣氛歡快起來。 “香兒,都是我不好,一會兒還要拜堂,你先別哭了?晚上怎么打我我都不還手?!标懗蓮澭皖^,親了親靠在他懷里不肯抬頭的媳婦,心疼歸心疼,那么多賓客都等著呢,下花轎的規(guī)矩不守就不守,剩下的絕不能再壞了,不能因為馮年徹底敗了興致。 凝香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最委屈的那陣已經(jīng)過了,理智重新占了上風(fēng)。 剛要從陸成懷里起來,突然有什么一拱一拱地鉆到了兩人中間。陸成站在炕沿前,大腿緊緊抵著炕沿,她面對他而坐,雙腿跨在他兩側(cè),額頭靠著他胸口,因此兩人腰腹之間空出了一點(diǎn)地方,此時阿南就從那里鉆了進(jìn)來,仰著腦袋找她,“娘不哭,爹爹壞!” 小家伙不懂事,以為娘親是被爹爹弄哭的。 便宜兒子太可愛,讓她背負(fù)后娘的名聲凝香也樂意,還一點(diǎn)都舍不得遷怒他,凝香破涕為笑,擠落了最后一對兒淚珠,正好砸到了阿南的小臉蛋。爹爹娘親中間的地方太昏暗,阿南沒看見那是娘親的眼淚,疑惑地摸摸臉,小家伙沒有琢磨哪里來的水,只想著如何解決臉上的水了,于是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往爹爹的衣裳上抹。 視線被凝香腦袋擋著,陸成看不見兒子做了什么,凝香看見了,心頭再無陰霾,抱起阿南朝里面轉(zhuǎn)了過去,背對陸成偷笑。 “娘!”終于得見天日,阿南立即揚(yáng)起腦袋看娘親,卻見娘親臉上一道一道的。 凝香平時不好打扮,今天出嫁,喜婆給她撲了脂米分的。 小家伙一臉困惑,凝香抬手摸臉,順勢擋住旁邊陸成湊過來想看她的大臉,小聲使喚他,“我臉花了,你找條巾子打濕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