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 換上干爽的衣裳,在寬大的袖口和褲管那綁了結,雖然不太舒服,但是比剛才那身好多了?;仡^去找小鬼,就見他背身仰頭,看著月亮發(fā)呆。一身白衣非常沒技術的被撕的像碎布。我大發(fā)慈悲走上去,將他那沒完工的衣服撕開再綁好。好不容易可以看了,再看他,還是一臉你欠我八百萬的模樣。 “你的傷很嚴重?!?/br> 我輕碰了臉,又抬了抬胳膊,“啊,沒事,等見到師父我就能安心的暈過去了。受傷的人可以坐馬車回去喲?!?/br> “……”小鬼滿眼無法直視我的神色,等我拉了他的手往同盟客棧走去,他仰頭問道,“渣,為什么要圍剿水東流?” “他是魔頭呀?!?/br> 小鬼擰眉,“他怎么就成魔頭了?” “說要把武林正派踩成渣渣還不是魔頭呀,難道等他動武了,我們才反擊嗎,那就太笨了?!?/br> 小鬼莫名,“他什么時候說要對付你們?” “據(jù)可靠消息?!蔽覄偺铒柖亲拥脕淼哪芰慷家凰谋M了,打斷,“不許再問,上頭的事我也不清楚。” 小鬼撇撇嘴,“傳說中的嘍啰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真想把他丟到豬圈去讓豬頭拱一百遍! 一路打聽,才知道那客棧離這不遠,走了兩條街,就見到略覺眼熟的街道了。步子立刻加快,到了客棧門口,長松一氣,要往幾個大后院走去。那小二已伸手攔住我,“姑娘姑娘,您這是住店還是打尖呢?” “找人呀,我是華山派的?!?/br> 小二笑笑,“不巧,各大門派在今日正午就退了房,聽說是全部撤離了?!?/br> 我愣了愣,“不可能……師父他們怎么會……” 小鬼嗤笑,“被拋棄了?!?/br> 我咬了咬牙,執(zhí)意要去我們華山派住的地方。進了里面,果然空無一人。等我感傷春秋忘情大地幾乎淚流滿面,小二才一拍腦袋,“對了,有個男子,如果有人回來問他們下落,就說他們已回華山,速回?!?/br>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正邁開步子準備回去,腦袋就暈乎乎的。小鬼說道,“渣,你的臉色都快超趕白無常了?!?/br> 我認命的掏出身上最后的一點銀子給小二,“幫我買點刀傷藥,還有繃帶,再備間房,上滿洗澡水……” 叨叨絮絮著,小二的臉色越發(fā)難看,“姑娘,這點錢不夠呀……” 我長嘆一氣,將腦袋上的簪子和耳墜都塞給他,“能值點錢。” 小二這才勉為其難的收下,去張羅東西。 進了房里,我倒身躺下緩神,“小鬼你自由行動,不許出這間房?!?/br> 小鬼聲音僵硬,“那還叫自由行動嗎?” 我無力應他,剛閉上眼,就沒力氣再睜開。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久,直到小二敲門說打了熱水買了藥,我才迷糊醒來。 小二陸續(xù)上水,我將藥粉草藥準備好。等他出去,拿了帕子浸濕擰干,抓了小鬼過來給他抹臉。 小鬼一臉嫌棄,“不要碰我?!?/br> “臟死了,待會分你一半水沐浴。” 他頓時凌亂狀,小臉憋的通紅,“男女授受不親,怎么可以!”說罷,跑到屏風后臺,死活不肯回來。 這年頭真是……幾歲大的小孩也這么講究了。我擰干帕子擦身,一身的傷哪里敢進澡桶里泡著。好不容易小心擦拭了臟物,回到桌前,將藥抹在傷口處,除了臉不能包扎,其他地方都纏好,又費了好一番功夫。 折騰完這些,人都痛的精神了,“小鬼,睡覺吧?!?/br> 他抿了抿嘴,“我睡床上,你睡地下?!?/br> “這么沒風度會沒姑娘嫁你的?!蔽易ё∷麃G上床,熄燈,睡覺。被我堵在里面的人一點也不安分,像只兔子要往外走,一不小心被他膝蓋壓了手,頓時痛的忍無可忍,吼了一聲抬手點他xue道。 天地終于是安靜了。 喜大普奔。 這一覺睡的舒服極了,睜開眼,已見房里被日頭強光映的通亮。伸了個懶腰,只覺渾身骨頭都舒展開。揉揉眼,往旁邊看去,就見小鬼瞪大了滿含哀怨的眼,直直盯來,我捏捏他的臉,“別裝了,我的點xue功夫自己清楚,最多不過維持一個時辰?!?/br> 小鬼咬牙切齒字字道,“可是你用的不是自己的點xue功夫啊?!?/br> 我頓了頓,仔細一回想,“我用的好像是衡山師叔教我的……你等等,我?guī)湍憬忾_?!?/br> 右手的兩根手指在戳百里屠夫時給戳傷了關節(jié),昨晚用左手點還挺順當。但現(xiàn)在解xue好像……我眨眨眼,“我忘了跟師叔學解xue的手法?!?/br> 小鬼已經(jīng)是快要哭了的節(jié)奏,“二貨,豬隊友?!?/br> “能不能不要攻擊我?!蔽彝腥谒媲埃帜罅四笏勰鄣哪?,“要不這樣吧,我?guī)慊厝A山,太師父他肯定會解?!?/br> “我不要去華山。”小鬼擰眉,“我教你怎么解好了?!?/br> 我哈哈大笑,差點笑趴在床上,“各家點xue功夫不一樣,你怎么可能會衡山……”我驀地一咽,聽說衡山掌門有個七八歲的兒子天資聰穎,是學武天才,莫非……我頓時恍然,原來是掌門的兒子,難怪這么傲氣,立刻愉快道,“好,你教我吧。” 小鬼雖然依舊是不信任的神情,但到底還是開課了。來回試了十幾次,左手實在不便,最后還是沒解開。等我還想繼續(xù)為解救他而做奮斗時,卻見他忍痛道,“夠了,不要再戳了?!?/br> “為什么?” 衡山小師弟面色慘白,“肩膀要被你戳廢了?!?/br> 我尷尬縮手,“抱歉?!?/br> 他像個老大人那樣嘆了口氣,我給他壘了個被墻,看看外頭天色,“等到天黑吧,要是還沒解開,我們也得走了。” “為什么?” “因為沒錢了?!蔽颐亲?,又懷念起華山大嬸做的rou包子。 小鬼挑眉,“我有。” 我偏頭看他,輕笑,“得了,你有錢還會可憐兮兮像小狗那樣被我撿到。” 他不滿道,“我身上還有一串珍珠,很值錢?!?/br> 我立刻伸手去找,摸到懷里,他的臉又像被染了紅霞,“你別亂碰?!?/br> “不碰怎么找得到?!笨偹闶钦业搅苏渲?,大小均勻,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心滿意足,“是好貨色,盤纏夠了?!?/br> “你倒識貨?!?/br> “當然,我家是開當鋪的?!蔽颐哪X袋,“等我出去換了銀子再上路?!?/br> “哦?!?/br> 換好銀子,找了輛馬車,將小鬼塞進去,指路華山。因我有傷,沒敢讓車夫馬不停蹄。 入夜,尋了客棧住下,見到那張大床,才長松一氣。打了水給他洗臉,心頭烏云籠罩,“怎么辦,你該不會一直這樣吧?” 他甚是無奈,“你再點點。” 我咽了咽,“萬一把你手戳廢了怎么辦?” 話落,就見他冷冷瞥來,一雙明眸銳利如刀,看的我心生怯意,挽起袖子道,“我試試!” 可事實證明出師未捷身先死啊……怎么戳都沒用,見他忍的冷汗涔涔,忙收了手。還是等回到華山,請?zhí)珟煾赋鍪职伞?/br> 快馬加鞭回華山只要兩天,可我們一個傷員一個小鬼,駕著馬車回到華山山腳,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日落。抬頭看著險峻高山,身上痛楚去了大半。我拉住小鬼的手要上去,他瞪眼,“我不去。” 我用力擠出和藹可親的笑臉,將他一放,摸頭,“那就勞煩你在這做石像童子了?!?/br> “……去就去?!?/br> “嘖,衡山小師弟,你還能再傲嬌點嗎?” 好不容易爬上山,未到山門,便有人喝聲,“何人擅闖華山!” 聽見師兄的聲音,差點沒感動的落下幸福淚水。那矯健身影從山道一旁跳出,定定看來,詫異,“梨子。” “嗚嗚嗚,師兄……” 師兄一把攬住我,欣喜道,“梨子你還活著!” 握住雙肩的力道一大,我兩眼一翻,冒起無數(shù)小星星,連同背上的小鬼,一起倒入師兄懷里。 第6章 回到華山 每次清晨被師姐從被窩里踹醒練功時,我總要抱著被子哀嚎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這次睡的昏昏沉沉,怒吼聲刺進耳朵,睜開幾乎黏住的眼,差點哭了,“師姐,絕交吧?!?/br> “……”師姐一臉忍著要暴揍我的神色,“梨子,你再不起來,那小鬼就沒了?!?/br> 我大吃一驚,掙扎著起身,一瞬胳膊腿后背疼如利劍齊扎,痛的我嘶嘶倒抽冷氣,“他怎么了?” 師姐擰眉,“那小鬼的xue道十分難解,問他是誰點的又不肯說,太師父他們也束手無策。迫不得已只好將你叫醒,快去瞧瞧?!?/br> 心中頓時莫名,那小鬼為什么不說是我點的。 躺了大半天,又上了藥,亂七八糟的傷總算沒那么疼了。和師姐到了那,看著黑壓壓的人,不由咽咽。 此時天還灰蒙蒙,霞光未開,肅心堂大門敞開,更覺人面昏黑。當太師父和師父以及一眾師伯師叔齊齊出現(xiàn)在這里時,不言而喻——華山定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 我巡視一眼四下,卻沒看到那小鬼。偏頭看師姐,師姐也是滿目困惑。 師父沉聲,“還不速速跪下?!?/br> 太師父緩聲說道,“阿梨有傷在身,不必下跪?!?/br> 瞥見師父他那張老虎臉,我便覺小腿疼。每回練功挨打,就是抽小腿,這會簡直覺得要抽搐了,艱難道,“太師父,師伯師父師叔,您們有何事吩咐?” 師父喝聲,“逆徒!竟敢和魔教中人勾結,罪無可?。〗翊螄艘皇滦孤?,你又延遲歸來,可是你在搗鬼?” 我眨眨眼,這……這消失幾天就成反派的節(jié)奏嗎?還沒反應過來,師父一個眼刀,更覺腿軟,“徒弟沒有……那天我在廟里,發(fā)現(xiàn)一個小孩,就是和我一起來的那小鬼。撤離時我拖著他慢了幾步,接著還跑錯方向,跌落谷底,被邪月宮困住半天?!?/br> 太師父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思片刻,微微點頭,“邪月宮確實是在那附近?!?/br> 我輕松一氣,“幸好衡山師叔將我救出,才回到小鎮(zhèn)。” 師父蹙眉,“什么衡山師叔?” 我撓撓頭,指了指旁邊的師姐,“師姐知道的,當時在廟里她指過給我瞧?!?/br> 視線唰唰就轉移到師姐身上,我頓覺渾身輕松。師姐想也沒想,“那位師叔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邪月宮。當時我們一同撤離,剛好他與我和三師兄一隊,同回到客棧。一直到翌日才道別,各自回山。” 火辣的視線又唰的盯來,我差點落了一脊背冷汗,貌似那家伙確實沒承認過自己是衡山師叔,“太師父可以問問那小鬼,證明我的清白?!?/br> 太師父問道,“阿梨,那點xue手法,是何人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