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你不愁吃不愁穿,為什么要去做那些苦力,吃力不討好的?!焙螁滩荒芾斫?,俞曉魚一個豪門千金偏偏要搞勞力謀生,不住豪宅,不開豪車,天天往貧困山區(qū)跑。 “大概就是閑得慌。” 俞曉魚扯開嘴角,故做無謂笑了一聲,退出了化妝室。 她跑到洗手間,關(guān)上門,這才敢掩面坐到地上,無聲抽泣。 即使過了這樣久,那道傷疤還似摻毒一般,無法愈合。 她想,這一輩子,她都大概,再也無法忘記祁言了。 *** 三月六日,寒潮來襲,早上飄了一點小雪。 俞曉魚是被芝士蹭醒的,她起床給芝士準(zhǔn)備了一點貓糧,一邊起身洗漱。 今天她要去一間福利院報道,因為先前應(yīng)聘了網(wǎng)上的孤兒院教師。 只有讓自己不斷忙起來,俞曉魚才可能暫時忘卻那些亙古的傷痛,才能暫時從痛失所愛的情緒中緩解過來。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很少會想起祁言了。 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俞曉魚望著鏡子里將一頭飄逸長發(fā)剪成爽利干凈的短發(fā)的自己,微微一笑,給自己鼓勁加油。 她在胸口貼上一個笑臉標(biāo)簽,為的就是之后去和小朋友見面,可以博得他們的好感。 俞曉魚按照時間來到那間地處偏僻的福利院,她按下門鈴,很快的,就有老伯來開門。 老伯和藹可親地說:“你是俞老師吧?校長有說今天會來一名新老師?!?/br> “伯伯好?!庇釙贼~彎起嘴角,綻放出殺傷力極強的招牌式笑容,然后跟著老伯進去見院長。 福利院不大,她在走的一路上已經(jīng)看到了一些好奇的小孩子探出半個腦袋偷偷看她,四目交接之后,又驀然縮回腦袋,露出一雙怯懦的眼睛。 院長是個中年女人,帶著得體而溫柔的笑容,對她的出現(xiàn)表示很愉悅。 她笑著對俞曉魚點點頭:“你好,我是這間福利院的院長,我姓李?!?/br> “李院長好?!?/br> “我和你簡單說一下情況,這里總共有二十八個孩子,幫忙照顧學(xué)生的老師一共有兩個,王老師辭職了,所以我們找你過來幫忙?!?/br> 俞曉魚狐惑:“一共有兩個,那還有一個呢?” “哦,另外一個是阿言老師,他是去年來到這間福利院的,一直就住在這里。昨晚有小朋友發(fā)燒了,他照顧到很晚,大概要下午才會睡醒,到時候我給你介紹。我現(xiàn)在有事,先出門一趟,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問陳伯,他是這里的元老,不知道的地方,他都能告訴你?!?/br> “好的?!庇釙贼~并未多話,她跟著陳伯一起去教室,認識那些今后需要相處的學(xué)生們。 小朋友齊齊坐在教室里,原本是想給新老師一個好印象而正襟危坐的,可時間一久,一個個就潰不成軍了。 最前排的一個女孩叫孫佳,她的臉上有幾點遺傳性雀斑,于是同班小朋友就愛給她取綽號叫麻雀。 麻雀舉手,問俞曉魚:“老師你叫什么名字?” 俞曉魚微笑:“我叫俞曉魚,大家可以叫我曉魚老師?!?/br> 小朋友們哈哈大笑,麻雀也咯咯咯笑個不停,一邊揉肚子,一邊問:“曉魚老師會不會很容易被貓吃掉呀,因為貓吃曉魚~” “不過曉魚老師也的確有養(yǎng)貓哦!” “哇!”班上頓時沸騰起來,這些孩子無一不是被父母遺棄,或者是出于種種原因留在福利院的,根本沒有機會直接養(yǎng)小寵物,更別提是貓狗這樣可愛的家伙了。 “只要你們乖乖的,老師明天就把貓帶來給你們看?!?/br> “好!”小朋友們在寵物的驅(qū)使下,倒是異口同聲,都很期待。 “那么,告訴老師一些有關(guān)你們的事情吧?老師想多多了解你們呢?!?/br> 小朋友面對師長的需求總是這樣熱枕,他們喋喋不休地訴說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的最多的還是那個神秘的阿言老師。 麻雀:“阿言老師剛到這里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他躺在福利院門口,是被院長帶進來的?!?/br> 有個叫橘子的男同學(xué)反駁她:“胡說,明明是被陳爺爺帶進來的!” 麻雀不甘示弱:“就是院長,我親眼看到的!” “你胡說,你胡說,我……我也看到了,就是陳爺爺,平時看著大門的都是陳爺爺,院長又不去門口!” “你才瞎說!”麻雀急得臉都要紅了,她梗著脖子,憋紅了一張臉,就要和橘子吵起來。 直到屋外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里頭喧嘩的小家伙們這才偃旗息鼓。 “阿言老師醒了!”橘子雀躍說。 “不許吵架?!?/br> 這個聲音太過于熟稔了,幾乎要讓俞曉魚產(chǎn)生什么錯覺。 記憶中那個隱藏許久的人一下子就從回憶深處翻起,身影鮮活地跳躍出來,充斥著她的整顆心臟。 俞曉魚往后看去,驀然瞪大了眼睛。 是他,果然是他。 阿言老師……就是祁言。 他線條分明的下顎有削瘦的雛形,那一雙黑沉的眸子里夾雜著與從前不一樣的清冷光澤。 明明還是同樣的一個人,可俞曉魚總覺得不對勁。 她滿懷希翼地上前,對祁言笑著說:“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祁……”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祁言截去了半截:“初次見面,我叫阿言?!?/br> 俞曉魚本想上前將他擁到懷里,就和她幻想過多次重逢那樣,可美夢成真之時,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笨拙到連說一句話都說不好。 而現(xiàn)在,她的祁言已經(jīng)不認識她了。 俞曉魚不相信,這是不是一個玩笑? 就好像從前還是她的管家那樣,明明是久別重逢,卻被他說成素未謀面。 她的祁言是在生她的氣嗎? 還是說……和她從前一樣,是生氣了。 俞曉魚還是難以置信,她扯出苦澀的笑容,問:“你不記得我了嗎?” “是新來的俞老師嗎?”他的眼底波瀾不驚,看向俞曉魚時也并未有片刻動容,過了幾分鐘,他突然不自覺將手掌抵在額角,似乎怔松了一會兒。 俞曉魚擔(dān)憂:“你怎么了?” “沒事?!逼钛灾划?dāng)是平時那樣,慣性頭疼而已。 他拍了拍手,將小朋友召集過來,說:“這是新來的俞老師,大家以后要好好相處。” “好,都聽阿言老師的!” “是!阿言長官!”橘子朝他敬禮,明顯平時和他玩長官游戲玩多了。 “那么,我就先去做午飯。”祁言和俞曉魚道別。 俞曉魚急不可耐:“我也來幫忙?!?/br> 祁言回身,看她的眼神中帶著一點狐惑,卻也并未拒絕,只是囑咐教室里面的小朋友要自習(xí),等一會兒檢查作業(yè)。隨后,就將俞曉魚帶到廚房,開始準(zhǔn)備小朋友們的午餐。 俞曉魚其實很緊張,既然再次遇到了祁言,那么再怎么樣,她都不會放手。 只是失憶的祁言,就是一個全新的他。 俞曉魚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有沒有辦法讓祁言再次喜歡上,就好比她在失憶后可以再次喜歡上祁言一樣。 這是一件多么困難又多么辛苦的事情。 近乎奇跡,可是偏偏就在她的身邊發(fā)生了。 俞曉魚回憶著從前的過往,企圖找到什么啟發(fā),好套用到現(xiàn)在的情況上。 突然,祁言從身后籠了上來,他的氣息一下子充斥在俞曉魚的周身,將她整個人都裹在這樣濃郁的氣息之中。 他握住俞曉魚手里的鍋鏟,低聲指導(dǎo):“是這樣翻炒,用盡手腕的力氣將食材抄起來。” 俞曉魚似聽進去了,又似乎沒有。 她的心跳加速,此時腦海里完完全全都是祁言。 他就在俞曉魚的身后,再稍微湊近一點,就能碰上俞曉魚的身體,就能將她擁到懷內(nèi)。 俞曉魚再也忍不住,她撞上,猛然摟住祁言窄瘦的腰身,貪婪地汲取他身上清冷的氣澤。 祁言微愣,手中的鍋鏟不自覺落到鍋里,砸出“咣當(dāng)”的一聲響動。 這個小姑娘……是怎么了? ☆、544| 俞曉魚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和一個男人親近了。 她嗅著祁言身上的味道,比起從前少了他慣用的香水,但是那極其淺淡的草木味還是一如既往存在。 原本他的體位極淡,而此刻,卻濃郁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程度。 俞曉魚的四周都充斥著這樣的味道,眷戀的,令人癡狂的。她忍不住將祁言抱得更緊,再也不舍得放松任何一刻。 她總算可以體會到祁言的感受了。 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簡直會讓人發(fā)瘋。 所以,再讓她抱一會兒,不要……拒絕她。 俞曉魚的鼻腔微酸,一下子將眼淚刺激出來。她抬眸,一雙貓瞳水光瀲漣,讓祁言的心底某處不自覺下陷,被勾起了某根心弦。 他不知所措,看著俞曉魚的臉一陣恍惚,想起什么,又想不起什么。 總覺得這張臉?biāo)圃嘧R,在記憶的深處。 為免尷尬,祁言循聲問:“是失戀了嗎?” 他也為俞曉魚找了一個下臺階的借口,不會讓她的失態(tài)顯得如此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