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樓罄站著不動:“這……其實我還有事想同你說?!?/br> “什么事?” 樓罄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到底什么事?”計寒轉(zhuǎn)頭望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下面有些微微的突起,心中頓時恍然。剛才他一直趴在樓罄的懷里,難道讓他有反應(yīng)了? 計寒有些歉意:“真的很想要?” 樓罄的聲音低沉:“……嗯?!?/br> 計寒有點為難,當機立斷道:“只剩下不到10分鐘了,我家里10點之后不能有別人,被我室友抓到不好。要不我們?nèi)ツ丬嚴锇伞!?/br> 樓罄:“……” 許久,他低下頭,重新把小盒子收起來:“不用了……我是想告訴你,樓少卿的話傳過來了,愿意讓你做夢境窺視,讓你準備好過去?!?/br> 計寒微微驚訝:“……他竟然同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剛在醫(yī)院醒來的鄒其葉:送花也要兩個人一起送!生怕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 ☆、第122章 窺探夢境 樓罄沒出聲半晌,終于道:“沒同意……他以為我們要給他做的是精神評估,一旦確定精神沒有問題,故意殺人罪就極有可能成立?!?/br> 計寒挑眉毛:“以精神評估為名,行‘夢境窺探’之實?!?/br> “沒錯?!睒求垒p聲道,“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別人窺視他的夢境,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策?!?/br> 計寒若有所思地點頭。 2月18日,研究所里比平時略多了些躁動。 上午10點,一輛警車緩緩從大門駛進來。 少頃,門外長廊里傳來幾個人沉重緩慢的腳步聲,不少人包括計寒在內(nèi)都屏住呼吸,齊刷刷地望向辦公室的門口。 叮咚—— 門打開,所有人都停下工作,空氣冷寂得像是結(jié)了冰一樣,毫不掩飾地望著被兩個公安押著走進來的男人。 一身囚服,花白的頭發(fā)略微凌亂,雙手被手銬鎖著,腳踝上也用短鎖鏈拷起來。他淡然地向著計寒一望,臉上的表情難以描述,空蕩蕩的,像是全身的情緒被抽走,除了漠然還是漠然。 計寒在寂靜中打開了實驗室的門:“請隨我來?!?/br> 樓少卿一句話也不說地走進去,房間里一片純白,床鋪早已經(jīng)準備好,都是靠墻的位置。公安把樓少卿拷在鐵制的鐵桿上,說:“可以開始準備做精神評估了?!?/br> 計寒一邊給樓少卿連接線路,一邊低聲說:“等下儀器打開之后,樓先生會進入深層睡眠之中,請不要驚慌。” 樓少卿轉(zhuǎn)頭,向著墻上的大鏡子笑了笑:“樓罄呢?就在那一邊看著我?” 計寒沒說話。 樓少卿又笑道:“樓罄這小子多少年都跟我低聲下氣、裝孝順兒子,心里卻還是惦記著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惦記著那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臥薪嘗膽,真是有本事。你幫了他不少吧?” 計寒不答反問:“樓先生為什么要主動認罪?如果就是不承認,我們也奈何不了你。” 樓少卿沒說話,躺下來閉上眼睛。 計寒把機器的各項指標調(diào)整好,把陳素冰的照片輸入他的腦海中刺激記憶,自己也在臨近床上躺下來,把機器緩緩一開。 意識立刻沉了下來,對周圍漸漸沒有了感知。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進入第一個夢境。 這個夢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不是那一晚,也不是他要找的……計寒怔怔地望著夢境中的男子,莫名的一陣心酸。 身體漸漸飄離,又來到第二個夢境。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一次又一次心不甘情不愿的陪床,酩酊大醉、回家之后的爭吵、不肯認錯,漸漸墮落、出入聲色場所,最后被人引誘、厭惡又放縱的出軌,直到最終的習以為常…… 這個人的一生,比計寒想象中要曲折些。 只不過,這都不是他急著要找的事。 那一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你放開我!”女人驚恐地望著抓住自己的手臂的男人,有點歇斯底里,又有點弄不清楚狀況的茫然,“罄宇呢?罄宇在哪里?你出去……你不住在這里!我要跟你離婚,要跟你離婚……” 終于,到了最后一個夢境。 英俊的男人似乎喝醉了酒,哄她似的把她拖到懷里:“老夫老妻這么多年了,離什么婚?你也鬧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快點跟以前一樣把申請給撤了,去給我做頓飯吃?!?/br> 女人哭著打他,一把在他的連上抓出一道血絲:“你給我滾!我、我都已經(jīng)被你害得精神不正常了,你還要做什么?你外面那么多女人,跟哪一個在一起不行?你放過我行不行?” 男人被他抓得面色不善,清醒了些,摸著傷痕笑著說:“你想離婚?你離了我看你怎么吃飯!你一分錢也別想拿走,就憑你現(xiàn)在這幅神經(jīng)病的模樣,我看你怎么找工作養(yǎng)活自己!” 女人怔怔地自言自語:“罄宇、罄宇說要養(yǎng)著我……” 男人冷笑了一聲:“你兒子才上高三,你要他怎么養(yǎng)你?喝西北風?還是偷竊?我倒也佩服他,你天天打他,他還這么向著你?!?/br> 女人的臉色慘白,愣愣地哭起來:“我打他、我打他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們長得像,我也不會發(fā)病的時候就認錯人,都是你、都是你……” 男人又笑了笑,把失聲痛哭的女人攬在懷里:“你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我們這種身份的男人誰沒有四五個?看開點,別跟自己過不去?!?/br> 女人哭著叫道:“樓少卿,你放過我不行嗎?我又老又丑,你到底還稀罕我哪一點?你外面那么多女人,哪一個不比我年輕、漂亮?” 男人咬牙不耐道:“你他媽的知道自己又老又丑又神經(jīng)病,一點好處沒有,還整天鬧來鬧去的干什么?!” 女人低聲地哭泣,男人又緩和了聲音笑著說:“百年修得共枕眠,別跟人學著鬧離婚,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做你的樓太太。最多我答應(yīng)你,只留下兩個在外面逢場作戲,其余的都蹬了?!?/br> 女人狠狠把他一推,將左手上的結(jié)婚戒指拉下來向他擲了過去,顫著聲音說:“罄宇說了,要是我這次再不堅持跟你離婚,他就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我不能沒有兒子,樓少卿你給我去死!” 樓少卿的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冷笑著說:“從沒見過兒子逼著爸媽離婚的,吃里扒外!他從小就覺得我惡心,覺得我害了你們娘倆,我他媽的容易嗎我!” 說著臉色又沉下來,低聲說:“我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br> 女人惶恐地拉著他:“你要去哪里?他還在學校上晚自習!你別去找他的麻煩!” 樓少卿怒氣沖天,似乎因為醉酒而控制不住情緒:“這小子不教訓(xùn)一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敢逼著你跟我離婚,你給我滾遠點!” 女人急忙沖上去,死死抱著男人的腰:“別去!他在學校已經(jīng)夠難受了,你別sao擾他!” 男人被她抱著走不得,一陣狂怒而起,咬牙掐著女人的脖子狠狠向著墻上一推,扭頭就走:“你少給我添麻煩!” “啊——”女人悶叫一聲,突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男人走到門口又覺得不太對勁,轉(zhuǎn)頭望著癱倒在地一動不動的女人道:“怎么了?” 沒有聲音。 女人的身體卻漸漸從墻上滑落,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色痕跡。 男人這才慌了,幾步上前抱住她檢查傷口:“怎么了?撞頭了?” 仍舊一動不動。 男人摸了摸她的脖子,卻見她所撞之處正是窗戶下一排突出來的石壁,頭部只是撞了一下墻,脖子卻硬生生地卡上那一道石壁,猛力之下早已經(jīng)骨折。 男人的臉上不知道露出一種什么表情,探出手摸了摸她的呼吸和脈搏,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難以置信,斷斷續(xù)續(xù)地搖晃著女人:“素冰……素冰,你醒醒,你醒醒……” 女人一點動靜也沒有。 男人慌慌張張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按了幾個鍵又呆呆停住,輕聲說著:“不行,現(xiàn)在不行,冷靜點……”他慢慢把手機收起來,在窗口吹了一陣冷風,終于,他蹲下來重新把地上的女人抱起來,把頭埋在她的肩窩里。 不多時,寂靜里傳來男人帶了點哭腔的聲音:“素冰……我喜歡你炒的菜啊,別人炒的都沒那個味……我把外面的那些女人都蹬了,她們明知道我結(jié)婚了還拼命倒貼,都是賤婊子,我根本一個都沒看上。素冰,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嗓音低沉,幾乎沒有大的動靜,計寒卻從未聽過如此痛苦后悔的哭泣。 男人把女人的尸體放在地上,趴在地上四處找尋著,終于從沙發(fā)底下找出一枚圓形的戒指。他握著戒指靠沙發(fā)坐著,呆呆望著地上的尸體。 終于,男人抹了抹臉站起來,從廚房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巨大垃圾袋,又蹲在地上摸了一會兒女人的臉,開始將女人的尸體裝進垃圾袋里。 正在這時,門開了。 “媽,今天好點了嗎?”少年的聲音疲倦中帶點愉快,走進來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 男人像是凍僵了似的望向門口,手里的黑色垃圾袋中露出女人蒼白沒生氣的臉,一條慘白的手臂也露了出來。 少年怔愣瞬間,立刻恐懼地撲過來,輕聲叫著:“我媽、我媽怎么了……” 男人的臉上也僵硬慘白沒有血色。 少年不敢置信地望著男人,哆哆嗦嗦道:“你殺了她……你殺了她,還要把她的尸體扔了……” 男人冷硬地說:“今晚的事,你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 少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輕聲呢喃著向門口退過去:“殺人犯……殺人犯……我要報警,我要殺了你……” 男人起身要追他,卻被少年狠狠推了一把,沖出門去。 計寒的意識不由自主地向著少年飄過去,等下便是要發(fā)生車禍了…… 只見男人也隨之追了出去。 夢境到此為止。 計寒緩緩從病床上坐起來,一邊拆著自己身上的線路,一邊望著臨床上還在沉睡的樓少卿道:“已經(jīng)檢查完了,謝謝。等樓先生醒來就可以回去了,我改天會帶著報告去看他。” ☆、第123章 大結(jié)局 + 后記 深夜寒冷,計寒搓了搓幾乎要凍僵的手,繼續(xù)在鍵盤上敲著樓少卿的精神評估報告。 今天同樓少卿見面之后,樓罄并沒有急著尋根問底,正好給予計寒充足的時間好好組織一下思維。 【深層意識里白色女尸的出現(xiàn),可以解釋為一種“明知死去,卻不能放手”的心境,和周mama活在小周心里的情況完全不同。陳素冰對樓少卿深惡痛絕,不愿與他有任何瓜葛,因此在樓少卿的內(nèi)心深處,陳素冰寧愿死了,也不愿繼續(xù)維持婚姻。女尸游魂的由來,便正是因為如此?!坑嫼肓撕芫?,終于打電話把一切都告訴了樓罄,最后說:“那一夜樓少卿對你母親其實是誤殺,但是你沒有看清楚,只看到了他用垃圾袋裝尸體的那一幕,因此才誤會了?!?/br> 樓罄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最后才終于輕聲道:“辛苦你了,早點睡覺,別累著?!?/br> 計寒又繼續(xù)說:“他當年沒有自首,而是選擇了埋尸,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你母親的尸體之后,他卻又自行認罪。這里的心路轉(zhuǎn)折,我卻還沒有弄清楚?!?/br> 樓罄又沉默了很久,終于道:“你沒弄清楚么?我覺得我猜到了……” 計寒道:“……其實,我也有個猜測。” “那我們發(fā)個短信吧,看看我們想的是不是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