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你辦事哀家還能不放心么?哼,有道是賢內(nèi)助,賢內(nèi)助,你倒好,這個時候給皇上辦小選,給皇上招罵名,”鄭太后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沉著臉道。 “皇家與民間不同,皇上只用為先帝守孝二十七日便可,如今一年過去,才開始選秀,臣妾也是覺得這些日子皇上心情不好,身邊也需要可心的人服侍,”梅皇后沖梁貴妃跟薛德妃一笑,“貴妃跟德妃還要照顧兩位皇子,皇上身邊只有惠貴嬪一個,也太冷清了些,而且太子只有兄弟三人,也太單薄了些,” 梅皇后向陪坐的幾位秀女道,“你們進宮之后最重要的職責(zé),就是要為皇家開枝散葉,只要能為皇家添人進口,太后跟本宮都不會虧待你們的?!?/br> 人還沒有進來呢,就說這樣的話題,幾位秀女都羞紅了臉,但還是起身稱是,梅皇后看著鄭家那對姐妹,“碧雪碧如兩個,之前進宮陪母后的時候,臣妾就覺得不愧是國公府里出來的,樣貌出挑且不說,關(guān)鍵品性才情也叫人喜歡,” 不過鄭碧雪跟鄭碧如兩個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氣,她們最早知道是要進太子府的,可現(xiàn)在卻要去服侍靈佑帝?那個癡肥的男人如何跟年齡相當(dāng)?shù)奶颖龋?/br> 梁貴妃看著眼前這幾位鮮花般的姑娘,論容貌,比她強的不多,可人家年輕啊,那面皮兒上都透著光,自己呢,卻要將桃花米分一層層的往臉上抹才成,“可不是么,皇后娘娘可真是賢德,瞧挑的這些姑娘,個頂個兒的水靈,往這殿里一站啊,臣妾都羞的坐不住了,唉,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體會到娘娘的一片苦心……” 自己不得寵,就想辦法給她們這些人添堵,真以為來了年輕漂亮的就能將自己壓下去?梁貴妃可不這么認(rèn)為,這宮里現(xiàn)住著個惠貴嬪,自己這貴妃的位子不還是牢牢的?她跟皇上可是患難夫妻,其中情義又豈是這些新人能比的? “這次小選是為皇家的子嗣計,皇上是圣君,豈能不體查其中深意?這些貴妃還是不必cao心了,如今二皇子已經(jīng)進學(xué),你只管將兩位公主照顧好就行了,服侍皇上的事兒么,就交給惠貴嬪跟以后的姐妹好了,”梅皇后刺了梁貴妃一句,又脧了薛德妃一眼,“德妃也是一樣,皇上身邊無人,再選就是了,可是三皇子卻不能沒有生母照顧,你是官家出身,這其中的輕重,不必本宮多言吧?” 薛德妃本來對靈佑帝也沒有多少情思,若不是為著兒子的將來,她寧愿做一個無寵的德妃,“娘娘教導(dǎo)的是,臣妾也是這么想的,這以后宮里的meimei越來越多,娘娘就要cao勞了,想想您還要撫養(yǎng)小公主,也著實辛苦呢!” “可心?那孩子太皇太后極喜歡,時不時要抱到永安宮去,本宮主要也就是打理宮務(wù),倒也沒有多累,不比你身邊養(yǎng)著皇子,貴妃還要照顧兩位公主,唉,說起來啊,咱們這些宮中的老人兒,還真是各有各的忙?。 泵坊屎髧@了口氣,這陣子她也看清楚了,這個薛氏,比梁氏那個聰明都長在臉上的要難纏的多,薛氏的目標(biāo),是她手里的宮權(quán)。 鄭太后自己的目的沒達到,也沒心情聽梅皇后幾個打機鋒,“太子這不回來了么?哀家原說要辦宮宴呢,這一打岔,不知道得推到什么時候了,” 關(guān)鍵是她看好的幾家適齡的女兒,居然都叫女兒參加了這次小選,真真是氣死她了,“皇后準(zhǔn)備怎么安排?” “皇陵離京城遠,如今離太子出孝也有月余了,再以這個名頭請宗親們過來不太合適了,臣妾看鎖玉溪邊的幾叢臘梅開的正好,不如就辦個賞梅宴,除了宗親之外,”梅皇后掃了一眼下首坐的幾個姑娘,“過幾日她們的位分也該擬出來了,到時候,正好大家都認(rèn)識認(rèn)識,省得一家人互相都認(rèn)不得了?!?/br> 這是要在宮宴之前將剩下的秀女都給攆出去啊,鄭太后冷冷一笑,“成,都依你,就這么辦吧,”她要是能叫兒媳婦給拿住,就不坐這個太后的位子了! ☆、第209章 二百零九更新 周承輝從皇陵回來,人瘦了許多,心情也十分低落,以前大晉的危相對他來說,只是停留在被內(nèi)閣扣下的折子里,戰(zhàn)報里,還有戶部空蕩蕩的錢倉里,而這次出京,才真是叫他大開眼界。 “驕娘你不知道,山西一個小小的舉人老爺,居然有田地上百傾,”周承輝看著碗里白玉般的貢米,不由想起他看到的佃農(nóng)們黑乎乎的粗糠,那些人,是他將來的子民,卻連自己□□的馬吃的都不如。 “其實京城各府也是如此的,除了御賜的功業(yè)田,也都在底下各縣或者祖籍買了不少田產(chǎn),當(dāng)然,還有受不了賦稅帶田來投的,”楊驕見周承輝沒有胃口,也不硬勸,盛了碗湯放在他的面前,這次周承輝名義上是去謁陵,其實來回這兩個月的時間里,他悄悄帶了親衛(wèi)快馬跑到了宣大,一路所見,自然不是只在京城太子府里能比的。 “這樣上坑朝廷,下坑庶民,肥的只是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周承輝冷冷一笑,勛親們到底曾經(jīng)有功于朝廷,那些舉子呢?就因為多讀了幾本書,便可以魚rou鄉(xiāng)里? 現(xiàn)在想這些有又什么用呢?太子之位要保全,還得靠這些魚rou鄉(xiāng)里的讀書人,楊驕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換了話題,“殿下可見著康親王父子了?” “嗯,宣大有今天的局面,還真是多虧了康王叔,”可是想到康親王當(dāng)年為了丁湘云所做的事,周承輝搖搖頭,“我跟他說了互市的事,康王叔也是極贊同的,其實宣大一線這些年是最平靜的,私下里,他們已經(jīng)悄悄這么干了,那個殷家能走到今天,可不止是鐵器這么簡單,” “這樣最好,”總算是有些好消息了,楊驕撫掌道,“也只有從宣大一線上掙些銀子來貼補了,”不管怎么樣,先撕開個小口子,楊驕就不相信了,有利益在,大家能不動心?當(dāng)年俺答汗帶了三娘子來朝之后,朝廷最終也是開了互市的。 “五日之后咱們就得往宮里賞梅去了,殿下可做好準(zhǔn)備了?”楊驕見周承輝情緒好了些,笑著打趣道。 周承輝自然知道楊驕說的是什么意思,呷了一口碗中的湯水道,“有什么可準(zhǔn)備的?兵來將擋罷了,真賜了人下來,你找個地方隨便安排一下,晾上幾年,想回家的就報個病故就成了,” 說到這兒,周承輝向楊驕眨眨眼,“郭太醫(yī)不會連這點兒醫(yī)案都寫不了吧?” “照殿下的意思,太醫(yī)院是可以要誰生,任誰死的地方了?”楊驕可不愿意周承輝心里對郭家有這樣的印象,“郭家世代行醫(yī),壞良心的事可是不會做的,可惜啊,有的時候,圣命難違啊……” “你啊,最是個小心的,我不過一句玩笑話,你倒七七八八說了一堆,還是不信我?”周承輝放下手里的筷子,笑著將楊驕攬到自己身邊,“我可是將那些人的未來都交到你的手里了,你還不信我的真心?” 想想未來進到太子府里的女人,楊驕心里也沉沉的,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那是假話,“那臣妾可要好好看看殿下的真心了!” 因為帝后對小選的事都很上心,因此沒幾日,最終入選的名單就下來了,未能最終入選的,宮里都賜下金花玉帛將人送回,而入選的十二位秀女,以鄭家姐妹的位分最高,一個封了柔嬪,一個封了麗嬪,剩下十人,則是貴人才人美人不等。 等到了宮宴這一天,近支宗親們都紛紛進了宮,太皇太后看著已經(jīng)蒼老了許多的老康王妃,示意宮人扶她坐在自己身邊,“哀家叫你多來宮里走走,咱們一起說說話兒,也有也不愿意出來?!?/br> “臣妾現(xiàn)在就只想過在王府里,每天看著蕊娘她們幾個,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走動,”曲氏搖了搖頭,“娘娘,臣妾真的是覺得自己老了!” 她看著已經(jīng)跟楊驕坐在一處的馬蕊娘,“徇哥兒有蕊娘照顧,臣妾現(xiàn)在啊,只要看著蓓娘嫁了人,就可以冥目了……” 周蓓兒的年紀(jì)不能再拖了,王府跟曲家已經(jīng)商量好,吉日就定在臘月里了。 “你這老貨,混說什么呢?哀家還在等玄孫呢,你不想抱抱曾孫?”姜太后心比曲氏要寬的多,指著她笑罵,“你那個寶貝孫子可還在宣化呢,哀家還準(zhǔn)備跟你說,等過完年開了春兒,不如叫蕊娘往宣化去一趟,替你看看康王跟世子?!?/br> 武將在外,家眷是一律要留在京城的,太皇太后這是為了康王府的子嗣破例啊,曲氏眼眶一紅,又不想過于引人注目,在座位上探身道,“臣妾謝太皇太后恩典?!?/br> “你跟哀家客氣什么?咱們這一輩兒周家人,也就剩下咱們這一對兒老姐們兒了,你也算是陪了哀家?guī)资?,”太皇太后拍了拍曲氏的手,目光落在正在竊竊私語的楊驕馬蕊娘身上,“不過咱們的情分,以后有這對小姐妹繼續(xù)了?!?/br> 還真是,曲氏頷首而笑,“太子妃跟蕊娘做姑娘的時候就極要好,以后啊,這寂寥的日子,她們倒也可以做個伴兒?!?/br> 今天這席上,除了各府宗親,新晉宮嬪,鄭太后身邊還站著兩個花枝樣的姑娘,來時已經(jīng)有人跟曲氏說了,那是鄭太后從這次落選的秀女里又接進宮的。 鄭太后從楊家西府先后弄了兩姐妹入宮,又灰溜溜的將人送回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這次的目的不說大家也都猜的出來,這二位,是準(zhǔn)備往太子府里送的了。 “太后這也太,”太子才出孝,嫡子還沒有呢,小夫妻感情正好,你往人家屋子里塞女人,不是明擺著叫小一輩后宅不寧么?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滿臉含笑正跟人寒暄的鄭太后,冷哼一聲,“教不乖啊,好在驕娘跟太子都不是糊涂人,知輕重?!?/br> 楊驕跟馬蕊娘卻聊的卻不是這個,“殷家人這次跟著太子也進京了,昨兒殷家大太太往我府上來,我見了見,是個利亮有成算的,就是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你叫殷大太太不必著急,我聽說大太太娘家也是行商的,還正準(zhǔn)備拖她家?guī)鸵r幫襯侯府呢,”楊泰已經(jīng)投了侯府,他是個擅長經(jīng)營的,如果只留在莊子里也是屈才,倒不如先行一步,往宣大去。 馬蕊娘看了楊驕一眼,“你真是長了副琉璃心肝兒,”那些商家銀子再多,上頭一句話,就可以叫他們傾家蕩產(chǎn),長興侯府“有求”于他們,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也是一種信任,這可比獻出香山的地契要可靠的多了。 “是你想多了,我不過是給堂兄尋一條路,他從西府出來,再不好在京城里行走了,倒不如往宣化那邊闖一闖,而且我二伯不也正好在大同么?”楊驕笑的不動聲色, 楊驕不承認(rèn),馬蕊娘也不逼問,笑著換了話題,“權(quán)蘭婷這個月也要嫁了,看來顧家是真的跟梁貴妃擰在一起了,” 見楊驕只笑不言語,馬蕊娘不由暗嘆做了太子妃的楊驕,比以前更穩(wěn)得住了,“不過這顧家也是奇了怪了,怎么說也是讀書人,怎么就非要跟那些庶孽糾纏在一起?” “因為一個首輔并不能滿足顧培正跟他子孫的欲望了,”有道是由奢入儉難,到現(xiàn)在顧家的頂梁柱也是顧培正,如果他倒了,顧家只怕想做個富家翁都難了,這一點,顧家人心里都清楚,他們被眾星捧月慣的了,怎么可能安居祖藉只做個富家翁? 楊驕這話叫馬蕊娘嚇了一跳,“你的意思?” “世子妃不會認(rèn)為顧培正是準(zhǔn)備將他的兒子孫子推上首輔之位吧?”內(nèi)閣可不是只憑資歷就能呆的住的地方,楊驕微微一笑,道。 可是文臣不走入閣的路,難道還要封爵不成?是了,顧培正身上確實是有個文遠伯的爵位,可那不過是個虛銜,聽著好聽罷了,“他想做什么?給子孫掙個爵位又能如何?” 又不是開國的時候可以憑軍功掙下丹書鐵券,現(xiàn)在的爵位,撐死五代,卻要冒著抄家滅族的風(fēng)險,在馬蕊娘眼里,太不值得。 “侯爵?你真是小看了顧家的胃口跟梁氏的心胸了,不對,應(yīng)該是昌王的心胸,嬸子沒聽說么?昌王叔管顧相可是叫‘相父’的,”托周承輝的福,楊驕雖然身處內(nèi)宅,外頭的事情還是耳聰目明,加上上世的記憶,顧培正可是封了國公的。 馬蕊娘徹底被楊驕的話嚇住了,難道他們現(xiàn)在要對付的不是梁貴妃一黨,而是已經(jīng)縮在王府里不敢出門兒的昌王?“昌王?皇上沒有想過叫昌王就藩?” 大晉建國以來,皇室一直子嗣不豐,所以也沒有像先朝那樣,將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都到封地就藩,而是一并養(yǎng)在京城,不過這些人雖然紈绔了些,但也算是安分守己,沒有弄出什么大的亂子,沒想到昌王還存著這分心思?馬蕊娘有些不敢相信。 “就藩雖然可以遠離京城,遠離朝堂,可只要昌王賊心不死,害的就是當(dāng)?shù)氐陌傩?,殿下說不如將他們放在眼皮底下,”收拾起來也順手。 既然周承輝心里有底,馬蕊娘也算是放心了,她輕舒口氣恨聲道,“他們就膽作死,就別怪咱們手狠了!” 馬蕊娘跟楊驕小聲聊天,馬芯娘卻是一直安靜的坐在歸德侯世子夫人劉氏的身邊,拿眼睛的余光打量著楊驕,這一年多馬芯娘長大了許多,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樣將高傲都擺在臉上的小姑娘了。 可她藏的住自己的心思,卻擋不住每每看到楊驕那張艷光四射的臉時,心底的疼,馬芯娘的目光又落在鄭太后身邊那兩位安靜羞澀的女子身上,她們多幸運啊,可以到周承輝身邊,是不是以后,也會像楊驕那樣,美麗的叫人側(cè)目? 鄭太后并沒有宮宴后就叫楊驕將人領(lǐng)走,而是將人一直留在了慈寧宮里,左右周承輝這陣子在忙香山冬榮園的事,就算是送了美人過去,他也沒有心情跟時間收用。 而香山那邊,因為獻地有功,周承輝直接上了折子,為殷家請了個虛銜,并希望禮部跟吏部能開出先例,既然大晉已經(jīng)可以捐官了,那給有報國之心的商賈們開一條報國盡忠之路,也未為不可。 雖然有心將折子駁回,可是大晉太缺銀子了,不只是國庫,就連靈佑帝的內(nèi)庫也是空空如也,他不得不承認(rèn)太子給他找了一條新的財路,以前那些商戶的錢,都流進了底下官員的口袋,現(xiàn)在好了,直接交到朝廷里來,讓他這個當(dāng)皇帝的花用,何樂而不為? 現(xiàn)在賜幾個字,給幾個不用發(fā)傣祿的虛職,就可以有大筆的銀子入賬,當(dāng)然,御史們的罵聲還有周承輝替他背著,不管內(nèi)閣跟秦逢時怎么想,靈佑帝是直接御筆一揮,將此事全權(quán)交給了太子。 “沒想到這一局,又叫周承輝那小子給扳回來了,那個姓殷的居然是周克寬的人?”周琛恨恨的將杯中的殘茶潑到顧培正面前的溪水里,旋即又將甜白瓷杯一下子扔了出去。 他想大罵,可又怕顧培正誤會自己,心里的郁火也只能借這杯子抒發(fā)出來。 自己輔佐的這個主子,就是個能贏不能輸?shù)男宰?,偏這些年,他還沒有輸習(xí)慣,依舊沉不住氣,“殿下慢慢等著吧,士農(nóng)工商,商人跟下九流有什么區(qū)別?太子這么弄,總有一天,這天下會大亂的?!?/br> “亂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死,他們都死!”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那個位置,周琛煩躁的在溪邊來回踱步,“如今太子也出孝了,他娶的可是楊家的姑娘,到時候再生出一窩小崽子出來,更麻煩!” “那殿下準(zhǔn)備怎么做?還是您準(zhǔn)備叫臣怎么做?”顧培正放下手中的釣竿,揚頭道。 如果他知道,就直接吩咐府里的人了,還用得著跑這么遠來找顧培正?周琛囁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相父,你得幫幫我!” ☆、第210章 二百一十更新 “臣正在幫殿下呢,臣前幾日收到邊關(guān)的飛鴿傳書,俺答汗的外孫子那吉率眾來降,正在大同叩關(guān)呢!”顧培正扶著身邊的小廝站起身來,“臣還聽說,這次太子名為祭陵,其實是去了宣化大營!” ???周琛正在凝眉思索顧培正跟他說什么俺答汗的外孫子來降到底是什么意思,沒想到這老家伙又將話題兜到周承輝跑宣化上去了,“相父的意思?”他想不出這兩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 真是孺子不可教! “這俺答汗稱雄草原多年,他的外孫子忽然跑來降晉?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樣的文章,殿下可曾想過?”顧培正看了一眼仍在咬牙擰眉的周琛。 “相父,當(dāng)年父皇從來不叫我接觸政事,懂的那些,還是相父你教我的呢,”周琛想了半天,抬頭道,“相父還是直接告訴我該怎么做吧。” “太子私自出京,這可是大罪!”顧培正對周琛算是徹底不抱希望了,解釋道,“至于那吉叩關(guān)來降,誰知道是真的降的?沒準(zhǔn)兒是康親王跟俺答汗勾結(jié)呢,這些年,咱們大晉其他幾處關(guān)隘年年都戰(zhàn)亂不斷,只有宣大一線,最是平靜,真的就是康親王比旁人能干些?” 只要朝內(nèi)制住了周承輝,邊關(guān)收拾了周克寬,靈佑帝還有什么可怕的?“殿下細(xì)想,如果邊關(guān)暴出康親王私通俺答汗的事,皇上會怎么處理?自古為人君者,最忌諱的就是擁兵自重了,以前先皇跟康親王也算是自幼的交情,可現(xiàn)在龍椅上這位,只怕就不會那么信任他了,” “現(xiàn)在康親王是鐵了心跟著太子走了,給他扣上了通敵之罪,咱們再揭出太子曾經(jīng)去私下去過宣大,”周琛不由喜形于色,“我就不相信,這么好的把柄送到皇上面前,他會不接著?” 見周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顧培正頷首道,“只要借皇上的手除掉了這兩人,這太子一黨的心,也算是寒盡了,到那個時候,殿下再出來收拾殘局,”對于一個殘害忠良,倒行逆施的君王,相信沒有幾個臣子是愿意效忠的。 至于宮里的兩位皇子,一場宮亂,也就了結(jié)了。 等那吉率眾來降的折子送到靈佑帝案頭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他多少注意,俺答汗這個草原之王,對于他來說,太過遙遠了,兵書每每報上來的戰(zhàn)報,也引不起他的關(guān)注,這韃靼年年都來打草谷,搶夠了,自然就走了,怕人搶,邊民就往內(nèi)地躲一躲就行了,何必勞師動眾? 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香山冬榮園的營建,雖然現(xiàn)在新年剛過,靈佑帝已經(jīng)跟新晉的幾位寵妃一起商議園子里各院子的分配了。 對于大同總兵送來的那吉叩邊的折子,張明冀領(lǐng)著幾位閣老商量了許久,幾個人就到底是將人拒在城外還是開門迎入,大家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十年前是有這樣的先例的,大晉歡迎了率部來降的韃靼,并劃了一塊土地給他們居住放牧,沒想到一年不到,這些人又跑了,叫大晉朝廷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這一次,張明冀私心里,是不想再來這么一場了,如今首輔可是他。 但韃靼內(nèi)部率部來投,從眼前看,卻是一件極長國人面子的事,就這么將人擋在外頭不讓進來,就太小家子氣了,搞得跟泱泱大國怕了幾個蠻子一樣。 就這么著,內(nèi)閣幾位大佬就僵持著了,放到朝堂上,大家也吵成一片,弄得原本就不愛上朝的靈佑帝也不勝其煩,就這么點兒事,也值得他們這么吵吵?“好啦,p大點兒事,從你們這些人嘴里說出來,好像韃子已經(jīng)兵臨城下了一般,中玄,你去擬旨,將那個什么外孫子開門放進來,叫大同知府幫著找個地我安置了,不過么,將那些人都給朕看牢了,來了,就不許他們再走就是了!” “皇上,這次來的是俺答汗的外孫,他是因為跟俺答汗發(fā)生了矛盾才跑過來的,若是韃子派兵來討人,咱們該如何是好?這是要惹起戰(zhàn)禍的??!”下頭有大臣出列。 討人就將人送回去唄?靈佑帝還沒開口,就聽秦逢時道,“康大人的話有理,這原本就是他們韃子的家事,臣以為咱們只作壁上觀,看著他們祖孫反目便好,實在不宜參與進來?!?/br> “哼,到底是不想插人旁人的家事,還是怕了韃子,只有秦大人心里最清楚了,” 兵部尚書田霖輕嗤一聲,向靈佑帝一拱手,“皇上,我宣大一線堅如鐵壁,如今那吉來降,咱們不如先將人養(yǎng)著,如果俺答來要人,咱們可以提條件,應(yīng)了咱們的條件,咱們就將那吉禮送回去,不應(yīng)的話,大不了一戰(zhàn),反正有俺答的外孫子在咱們手里,俺答到底是會有些顧忌的?!?/br> 見田霖支持接納那吉,一名留著小胡子的大臣站出來道,“皇上,臣昨日接到大同密報,” 他為難的看了一眼歸德侯,仿佛積攢了極大的勇氣,“臣收到的密報上說,康親王周克寬伙同大同知府楊華梧,勾結(jié)韃靼,準(zhǔn)備引敵入關(guān)!” 這番話說完,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這罪名太大了,若是真的,康親王這是要謀逆啊! 若是假的,那誣告領(lǐng)兵的親王通敵,也是抄家的罪名啊,張明冀訝然的看著那個出列的大臣,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刑部的一個郎中,“就憑幾句道聽途說,就要給康親王扣個通敵之罪?凌誼,你好大的膽子!”、 那凌誼也不怯他,冷笑道,“雖然是道聽途說,可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誣告親王的下場,本官既然能聽到這個的傳言,這空xue才會來風(fēng)啊!張相,下官知道你跟康王府是姻親,但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就袒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