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沐容若還來不及反應(yīng),玉修羅已經(jīng)敏捷的竄進(jìn)了漆黑的夜色里,只留下靡麗的幽香在沐容若的鼻尖揮之不去,抓心撓肺。 數(shù)日后,中秋夜 從宣離帝震怒離開錦繡宮到中秋,已經(jīng)過了月余,宣離帝沒有再踏進(jìn)錦繡宮半步,瑛貴妃自那天后一病不起,卻咬著牙沒有讓人去傳半句話。 宮中猜測聲四起,有人說是瑛貴妃妒恨玉嬪奪寵,抱怨不成被宣離帝冷落;有人說是因為瑛貴妃意圖干涉朝政犯了皇族的忌諱;更有人竊竊猜著,是因為太子沐容若不得父親的欣賞,瑛貴妃護(hù)子心切和皇上起了芥蒂… 日子一天天過去,宣離帝從未超過三日不去錦繡宮,這次,人人都肯定錦繡宮已經(jīng)盡失圣恩,再也看不到希望。更有甚者,悄悄預(yù)言著太子沐容若的儲君之位,是不是也會因為母妃的失寵岌岌可危。 中秋佳節(jié),宣離帝在宮中大設(shè)宴席,因著年初北國一戰(zhàn)大勝,今年的中秋宴格外盛大,除了皇族親貴,還邀了朝中重臣攜家眷入宮,普天同賀大燕千秋萬代。龍希風(fēng)作為淑貴妃的兄長,人在蒼都自然也在入宮赴宴之列。 軒轅殿上,觥籌交錯,宣離帝帶著滿足的笑容看著自己在位的盛世景象,摸著青色的下巴又伸向了面前的酒盞。 ——“皇上龍體要緊,已經(jīng)喝了許多了。”龍櫻投去關(guān)切的目光微微蹙眉。 沐容若抬頭看去,見自己的父皇比前幾日見時又瘦了些,印堂隱泛著烏青色,天庭晦暗連深目都失了神采,還不時按著心口劇烈的咳嗽著。 宣離帝沒有聽進(jìn)龍櫻的勸說,仰頭又是一杯烈酒飲下,身旁的皇后龍梨面無表情的執(zhí)起酒壺給他的空杯子斟滿,還溢了些撒在了案桌上。龍櫻看在眼里,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皇上今天高興,多喝些也無妨的。”玉修羅笑盈盈的沖龍櫻道。 龍櫻不再發(fā)聲,宣離帝除了偶爾來看看自己的小女兒,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長春宮留宿,龍櫻也聽說宣離帝身子虧損,已經(jīng)是病痛纏身,可太醫(yī)院又是看不出什么來,見他還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龍櫻滿滿的也是無能為力。 原本該瑛貴妃坐著的位置空著也是扎眼,但所有人都似乎忘記了這個人,宣離帝也只是冷冷掃過那個刺目的空座,沒有開口問上半句。龍梨揚起高傲的唇角,就算唐瑛不是敗在了自己手上,自己終究還是榮光的端坐在皇帝的身旁。龍梨不禁又直了直脊背,鳳目幽幽掠過大殿上的一眾嬪妃。 第136章 指婚 原本該瑛貴妃坐著的位置空著也是扎眼,但所有人都似乎忘記了這個人,宣離帝也只是冷冷掃過那個刺目的空座,沒有開口問上半句。龍梨揚起高傲的唇角,就算唐瑛不是敗在了自己手上,自己終究還是榮光的端坐在皇帝的身旁。龍梨不禁又直了直脊背,鳳目幽幽掠過大殿上的一眾嬪妃。 沈煉悶聲坐在父親身旁,他還記得去年的中秋夜,龍筱坐在同樣的位置,扳弄著指尖做出鳥雀飛起的模樣,眨眼對自己偷偷笑著,轉(zhuǎn)眼一年過去,自己卻是再也見不到她。沈煉想到忿忿處,不禁抬眼瞥向沐容若,恰好沐容若也看向他,四目相視滿是對彼此的仇意,沐容若終是有些慌,匆匆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沐容若穩(wěn)了穩(wěn)心緒,抬頭看見昭陽公主坐在隱蔽處,很是低調(diào)的埋頭剝著柑橘,沐容若桃花眼動了動,心里涌出點子來。 好幾杯酒下肚,宣離帝的深目已經(jīng)有些迷離,招呼著玉修羅坐到自己身邊來,玉修羅娉娉婷婷的挪向他,眼梢泛著讓人*的春光,倚著他如水蛇般坐下,蔥段般的手指勾著酒壺朝宣離帝嘴邊送去。 沐容若端起酒盞舉向沈煉,頷首道:“今天大家能坐在一處高興暢飲,都是驍武侯一家的功勞,本太子敬驍武侯一杯?!?/br> 沈煉哪里料到沐容若會朝自己舉杯,指尖動了動卻沒有伸向面前的酒盞。宣離帝聽到“沈煉”的名字,睜開凹目朝他看去,口中欣慰道:“朕這個太子難得懂事謙遜,今天能敬大燕的功臣這杯酒,朕心甚慰?!?/br> ——“父皇,驍武侯好像不愿意喝兒臣的這杯酒呢。”沐容若笑嘻嘻的露出滿口白牙。 沈嘯天低咳了聲,沈煉昂頭舉起酒盞,晃了晃仰頭飲盡,沐容若哈哈笑了幾聲道:“驍武侯,龍三筱兒的事也怪本太子沒有瞧出你的心意,是本太子的錯,今日,本太子向你賠罪,可好?” 沈煉當(dāng)然知道沐容若滿肚子壞水,當(dāng)眾對自己低頭肯定是另有謀算,可面上還是淺笑著道:“不知者無錯,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我已經(jīng)忘了?!?/br> 沐容若適時站起身,舉杯走近端坐著的沈煉,唇角的笑容含義不明,又扭頭看向吃著柑橘的昭陽公主,忽的舉起酒盞高聲道:“大丈夫何患無妻,驍武侯如今是燕國棟梁,蒼都傾慕你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世上,不是只有龍女最尊貴,父皇,您說是不是?” 宣離帝又被玉修羅灌了幾杯,耳邊已經(jīng)是嗡嗡聲大過話語,瞇著眼睛含糊道:“太子說的有些道理。” 沐容若得意一笑,“男子立業(yè)也該成家,驍武侯也近二十,父皇,您何不借著今天高興,沈家父子又都在場,不如給驍武侯指門好親事,當(dāng)是替兒臣給驍武侯賠個禮?” 宣離帝身子微怔,才要發(fā)聲玉修羅又揀了個果子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生生咽下話去。沈煉抬起眼角,不知道沐容若到底對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沐容若拂袖環(huán)顧著大殿上眾人,揚唇道:“驍武侯眼光極高,能比得上龍女的看來也唯有父皇的金枝玉葉…” 龍希風(fēng)心里咯噔一下,錯愕的瞥向還有些發(fā)愣的昭陽公主。沐容若定住臉上的笑容,“父皇,昭陽給惠妃守孝三年也早就滿了,她二十出頭也早該婚配…雖然昭陽比驍武侯大了些,但也不算說不過去…父皇,您看…” 沐容若話音落下,大殿頓時寂靜無聲,玉修羅知道他是想借此試探沈煉到底是不是皇子的身份,如果是,宣離帝必然會一口拒了這門婚事,如果不是…沈煉青云之上,沐容若把昭陽公主說給他為妻也是給了沈家極大的臉面,昭陽公主已過二十身份尊貴,配給沈煉也算是合適,宣離帝把適齡的女兒許配給最喜愛的臣子也是情理之中… 玉修羅暗暗贊嘆沐容若終于聰明了一回,意味深長的審視著他自負(fù)俊美的臉孔。 沈嘯天面色煞白,連心跳都嘎然頓住,昭陽公主嘴里塞著幾瓣柑橘,杏眼圓睜只當(dāng)自己聽錯,隨即尋著龍希風(fēng)的身影,瘦削的身體瑟瑟的抖動著。 龍希風(fēng)急促的喘著氣,執(zhí)著酒盞的指節(jié)咔吱作響,像是要捏碎一般,他求救似的看向沈煉,嘴唇微動。 ——“父皇?” 微醺的宣離帝忽的凹目怒睜,奪過玉修羅執(zhí)起的酒壺朝殿上站立著的沐容若狠狠摔去,他喝了許多烈酒,身子也本就有些虛乏,酒壺離著沐容若兩尺驟然落地,一聲脆響濺翻了里頭滿滿的酒水,眾人都被震的抖直了身子,面面相覷不知道沐容若哪句話惹怒了皇上。 玉修羅敏捷的縮回纏繞著宣離帝的身子,捋了捋緞裙坐定不語。 宣離帝赤紅的眼睛溢出狂怒,指著不知所以的沐容若,前傾著身子像是要把他撕做碎片,一口氣喘不上來,按著身前的案桌猛烈的咳嗽出聲,龍梨趕忙撫著他的背,厭惡的看著目瞪口呆的沐容若。 玉修羅澄定的看向沐容若,朝他輕輕搖了搖頭,沐容若趕忙單膝跪地,“父皇,兒臣多喝了些酒這才說了胡話,父皇息怒?!?/br> 宣離帝推開龍梨,怒指驚慌失措的沐容若,沙啞喘息著道:“放肆!區(qū)區(qū)太子也可以對公主的婚事指手畫腳?看來是朕太過縱容你們母子,你母妃這樣,你也是這樣!” 沐容若驚出一身冷汗,埋下頭顱大氣也不敢喘,口中喃喃著“父皇息怒”巴望著有誰來替自己說上幾句。 龍希風(fēng)抱肩看著跪地的沐容若,“今天的酒水好像格外上頭,太子又高興多喝了些,難免失言惹了皇上不快。我也覺得有些頭昏發(fā)暈。” “哦?”沈煉挑了挑眉,“龍大少爺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一頓宮宴就喝倒了大少爺?太子不算海量,當(dāng)然更加受不住烈酒?!?/br> 玉修羅瞧著這一唱一和的二人,眉間隱隱思索著。 宣離帝蒼聲又起,繃著怒氣呵斥道:“你是太子,還沒有坐上朕的龍椅,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朕不想再看見第二次你多管這樣的閑事。還不退下!” 沐容若抖霍著腿肚子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退后到自己的座位,悶聲坐下不再吭氣。他抬眼掠過龍希風(fēng),定在了沈煉淡漠篤定的臉上,沐容若死死盯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父皇的勃然大怒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沈煉是沐家的兒子,他一定是。 宣離帝被擾了心情,不過一會兒就起身離開,好好的一頓中秋宮宴莫名的被太子毀了安生,大殿眾人也只得悻悻離開。 小皇子沐丹決竄到昭陽公主身邊,拉了拉她的袖角泛起純良的眼睛,輕聲道:“皇姐,您不用遠(yuǎn)嫁北國,如果能被指給驍武侯,就可以留在蒼都吶。丹決倒是覺得今天太子皇兄是幫您呢。驍武侯是大英雄,皇姐不喜歡他么?” 昭陽公主回頭看了眼和沈煉并排走在最后的龍希風(fēng),摸了摸沐丹決的頭擠出笑道:“本宮不想那么早嫁人。驍武侯也好,其他人也罷,本宮都不會嫁。” 沐丹決嘟著嘴孩子氣道:“皇姐留在宮里也好,還能多陪丹決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