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他們還要不要為難楚清露? 楚清露沒有仗著鐘氏兄妹離別的時候,為自己搏出名的機會。大家都知道她才學好,幾次壓人一頭,鐘子淇和楚清露關(guān)系不好不壞,但一直對文斗當日、楚清露把難度提高的事,心里有些嘀咕。陸青萱和楚清露關(guān)系好,鐘子淇卻覺得陸青萱傻,沒見楚清露那日風頭盡出,把陸青萱比到了一邊? 但是現(xiàn)在,鐘子淇看楚清露沒有顯擺自己才學好,反而隱于人中,不覺有些慚愧,想著哥哥說得對,自己把人想壞了。這樣一想,她對楚清露也親近了幾分。 楚清露之前幾次出風頭,都是被人逼到了前面,不得不采取了一些小手段。不懷有特殊目的,楚清露當然不會把鐘氏兄妹的告別會,弄出自己的顯擺會。她沒有爭出頭,卻一直觀察著眾人。楚彌月給她的忠告,她并沒有忘記。 這樣看下去,倒真讓楚清露發(fā)現(xiàn)了幾個交頭接耳、躲著她目光的人。楚清露若有所思,不過,為什么楚彌鳳還不來?是不打算來了? “楚姑娘,你今日可一首詩、一篇文也沒做啊。鐘公子鐘姑娘要走,你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吧?”一個人開著玩笑。 目光落到了楚清露身上,鐘子旭開玩笑地向她拱拱手,“還請女公子賜教?!?/br> 女公子,是對有學問的姑娘的尊稱。 楚清露側(cè)身,不敢受他的大禮。她自然不會是專程等著楚彌鳳,那人不來,她該說的,還會說,“我不作詩不寫文,非我無才,而是這幾天,一直在想著一個題目?!?/br> 大家自然給面子,聽楚清露在想什么題。 “古時,有兩只狐貍開了靈識,于佛祖座下聽佛。一日,他們?nèi)シ鹚碌穆飞?,遇到餓狼當?shù)?。其中一狐貍為了活命,讓同伴被自殺,留給了餓狼。題目是,它所為,是對是錯?” 對者,人恒愛我,心中皆有私欲; 錯者,我恒愛人,心中皆有善意。 眾人若有所思,爭論不斷。 有心人卻頓了頓,望著言論淡然的楚清露:怎么出了這個題目?似乎話中有話啊。任何題目都不是無緣無故想出來的,她想影射誰? 貴族圈,不乏消息靈通的人。想起這幾日有幾個人對楚清露楚姑娘的詆毀,頓時覺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那幾個原本還想向楚清露發(fā)難的人,連忙又縮回了人群:楚清露明顯在借寓喻人啊,不能上她的當! 反正,知道的人都猜出來了;不知道的人,會一直不知道下去。 撇開私仇,這也算是個亙古不變的難題。 大家討論得面紅耳赤、熱火朝天。 鐘子淇呃一聲,不甘心地嘆口氣:風頭還是被這位出了啊。不過,好像并不怎么討厭。 她想借著討論呢。 連她哥哥鐘子旭也苦笑著搖搖頭,“楚姑娘,你這挽留人的方式也別具一格。我和子淇倒是真想留下來,聽大家說上個三天三夜?!?/br> 眾人恍然大悟,又發(fā)出善意的笑,“楚姑娘可真不厚道啊,這不是讓鐘公子鐘姑娘走得牽腸掛肚么?” 楚清露只好道,“日后書信相告吧?!?/br> “你可別忘了告訴我們討論的結(jié)果!”鐘子淇撅著嘴強調(diào)。 時間不等人,不管送多少段路,人還是要走的。鐘氏兄妹到底跟大家徹底告別,要大家留步。眾人嘆口氣,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可再見。 “楚姑娘,我們還會見面嗎?”臨去前,鐘子旭問。 楚清露頓一下,望向鐘子旭的目光。鐘公子目光坦然而真切,話問得含蓄隱晦,楚清露卻一下子明白了他真正想說的話。 時女子雖讀書,但也只把讀書當做聯(lián)姻的一個好途徑。等考中了秀才,出色至極者考中了舉人,便不會再接著讀書了。比起讀書,似乎找個優(yōu)秀的男子嫁了,相夫教子,才是女子一生幸福的指標。 先帝再提升女子的地位,也不可能短短幾十年,就讓人的思維方向大轉(zhuǎn)變。男女真正平等,那是需要幾百年的時間,至少現(xiàn)在,是不可能達到的。 鐘子旭問的意思,直接說,便是——“終有一日,你會不會回盛京,考進士,入殿試?只有你考進士,我們才有再見的機會?!?/br> 楚清露揚了揚下巴,“當然會再見?!?/br> 她就算不為官,不入朝,她就算還沒完全想好自己以后的路子,進士、殿試,她是從來沒想過放棄的。 雖然她娘對她的安排,就是秀才后趕緊嫁人,不過韓氏在女兒面前是紙老虎。在他們家,只有女兒影響父母的道理,沒有父母影響女兒的路子。 鐘子淇得此答復,笑了一笑,向她點點頭,轉(zhuǎn)身上馬車。 眾人垂首默立,看他們離去。 楚清露的言行,端王殿下從來都很關(guān)注。楚清露在送行那天、給鐘子淇的答復,當然有人一字不差地傳給了傅青爵。傅青爵放下手中筆,望著窗外微出神:露珠兒的志向越高,他們以后的路越好走,卻也越不好走。 他有他的追求,她也有她的目標,最怕的是到后期,兩者的路是相矛盾的。到時候,誰向誰低頭服輸? 一生之求,向來是不死不休的! 傅青爵心情復雜,起身站到窗前,看著皇宮方向:這一世,先皇的出現(xiàn),改變了女子一生,改變了楚清露的目標,間接影響了他和楚清露的感情方向,也不知是福是禍。 前世,可是沒有這位女帝的啊。 但債多不壓身,傅青爵只想了一想,就把這事放下了:因為他剛得到通報,楚彌鳳沒有死,被檀機救上了寒音寺。 他嘖一聲:這姑娘命可真大。 楚彌鳳上了寒音寺,永平侯府肯定得了消息。傅青爵再想動手,就沒那么方便了。傅青爵想了想,讓人把所有痕跡藏好后,便決定放過這件事。 楚彌鳳自己知道她的遭遇,是端王殿下針對她對楚清露所為的報復行為,端看她敢不敢讓永平侯府知道了。不過不管永平侯府知不知道,也威脅不到傅青爵。 傅青爵還在忙著賑災(zāi)之事,便不再關(guān)心楚彌鳳的死活。 讓楚彌鳳自生自滅吧。 此時在寒音寺中的楚彌鳳,大約是受驚嚴重,到了寒音寺后,便發(fā)起了高燒。作為寺中唯一的女子,許凈池對檀機救回來一個姑娘,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