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兄長(zhǎng)

    我寧肯顧墨筠和楚千寂拿劍比一場(chǎng)，或者抓頭發(fā)撓臉在地上滾一場(chǎng)也行??！可是，這兩個(gè)腹黑的小男人竟然用詆毀我清白的方式在暗斗口角！這不是宮斗劇里娘娘們常玩的游戲嗎？

    “皇上！這種玩笑開不得！”我羞得面紅耳赤，連忙搶過當(dāng)當(dāng)，捂住他的耳朵，顧墨筠那邊已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了。

    我強(qiáng)笑道：“哥，哥哥，你不要聽皇上亂說，我、我和他是清白的，真的，比小白還要白！”

    小白在遠(yuǎn)處嚎了一聲：不要用我來證明你的清白……

    顧墨筠瞇了瞇眼睛，冷森森勾唇：“這我知道，你第一次分明是給了我的?！?/br>
    我：“……”

    我羞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抱起當(dāng)當(dāng)拔腿就跑，你們倆愛怎么斗怎么斗吧，不要再傷害我了！

    一口氣跑出了小苑，當(dāng)當(dāng)在我懷里好奇道：“皇后娘娘，我不會(huì)真的是你和那個(gè)初戀情人的兒子吧？”

    我……窘。

    夜晚，我約顧墨筠去看星星，可惜，星星不聽話，躲在云里沒出來。

    我靠在他肩膀上愧疚道：“墨筠，今天父親跟我說起當(dāng)年的事了……”我鼓足勇氣道，“不管你還恨不恨母親，我代她向你道歉，如果你無法原諒她，那我這輩子都替她贖罪，給你做牛做馬?！?/br>
    “我何時(shí)要你做牛做馬了？”他黑眸一凜，臉色沉得嚇人。

    “我、我只是打個(gè)比方?！?/br>
    “比方說我視你如牛馬？”

    “嗷，我說錯(cuò)了……哥哥視我如珍寶……”

    “珍寶？”他似是不屑一顧。

    “額……那視如手足？”貌似不對(duì)……

    “視如己出？”越說越離譜了。

    我傻笑道：“哥哥自己告訴我嘛，你視我如什么？”

    他沒有回答，冷冰冰道：“剛才說錯(cuò)了這么多，要罰。”

    “罰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將我抱在他腿上，腿微微抬高，讓我平視他：“罰你回去將我送給你的嫁妝和聘禮取回來?！?/br>
    我眨巴下眼睛，忽而聽懂了，他要我回去！

    “你騙我！你說了不許我回去的?！蔽业难蹨I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他摸了我的臉頰，哄孩子一般道：“明蘭乖，只是去拿東西，你不是總惦念著那一箱子發(fā)簪嗎？”他嘴角勾起淺淺的笑，笑意卻沒有延伸去深邃的墨瞳。

    如此來回一個(gè)月，錦州之戰(zhàn)早結(jié)束了。如果他有十足的把握護(hù)好我，絕對(duì)不會(huì)將我放走的。

    我淚水禁不住流了出來：“我不要離開你，生愿同衾死同冢，錦州之戰(zhàn)再如何危險(xiǎn)，我也要陪在你身邊?！?/br>
    他眸中顫了顫，抹著我的眼淚道：“前幾天怪我欺負(fù)你哭著要回家，如今放你回了，你又不回。顧文正可鬧了我一下午，說我沒良心拐走了你?！?/br>
    “嗚嗚——我就是不要回，你一定是嫌棄我了，又不要我了……”我摟住他的脖頸，眼淚嘩啦啦直落。

    “明蘭聽話，就這一次?！彼皖^埋在我脖頸里，細(xì)細(xì)密密地吻著，平復(fù)我的傷心，舌頭舔起一串串電流，熱熱的呼吸吹拂，他咬住我的耳垂，低吟道，“思來想去，像我這樣視你如生命的人，只有父親了。”

    我心頭一顫，怔怔地看著他，他吻著我的眼睫，吻著我的唇，淚水酸澀，他的吻是甜的，寬大的手掌愛昵地摩挲我的臉：“明蘭，照顧好自己也就是照顧好我，別讓我分心了，知不知道？”

    淚水流得更多了，我依舊搖頭道：“不要……楚千寂是壞人……”

    他笑了起來：“你終于知道他是壞人了……”

    “所以你千萬不要讓我回楚國，他會(huì)對(duì)我使壞的?！?/br>
    他薄唇勾起一抹冷意：“他不敢這么做，他的十五萬精兵全在我這兒呢?！?/br>
    比起我，楚千寂更看重他的皇位和江山，此番前來是要顧墨筠兌現(xiàn)當(dāng)年的約定，承認(rèn)他的帝位，歸還邊境三州，百年休戰(zhàn)。

    我好想對(duì)顧墨筠說既然你能原諒母親，那也原諒世宗吧，我們不要再打仗了，不要再理這些人間疾苦、水生火熱，我們回萊巫山下的小木屋，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重生一次不容易，我們不要再分離了……可是，這么自私愚昧的話我終是沒能說出口。

    又哭了一陣，顧墨筠溫柔地哄著我，勸著勸著手卻伸進(jìn)了衣服里，guntang的手掌輕揉慢捏，隨即剝我的衣服了，然后星星出來的時(shí)候，我衣衫不整地被顧墨筠抱回房去玩樂了。

    云雨一番，香汗淋淋，顧墨筠用了十分的力氣……撫慰我悲傷的心。然后又要我早去早回，他等我回來。

    我抽搐著嘴，又忍不住哭了……

    楚千寂和父親不宜久留，次日他們要回楚國，我沒能說動(dòng)顧墨筠，硬是被他送上了父親的馬車。父親高興得眼睛都快笑沒了，終于夸贊顧墨筠還是有良心的。

    我摟著顧墨筠的脖子哭得泣不成聲，幾位送行的大臣無不汗顏，此情此景讓我想起左將軍上戰(zhàn)場(chǎng)的時(shí)候，糖糖摟著左將軍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即便如何不舍，我們還是分離了，看著離我越來越遠(yuǎn)的顧墨筠，情緒莫名地壓抑，有種恐懼縈繞心間，如同生離死別一般。

    小白跟我一樣悶悶不樂，一整天沒吃下什么東西。見到父親就狂叫，約莫……覺得父親將它帶走了……

    夜晚暫住在羅西小鎮(zhèn)，往東一百里就出夏國了。

    楚千寂拿著我和玉翠做的幾件女娃娃衣服過來問道：“就只給我女兒送禮物，我的呢？”

    我沒心情玩笑，低聲道：“皇上的禮物，墨筠不是準(zhǔn)備了幾大箱嗎？”

    他淡淡笑道：“我給他十五萬精兵，他卻只送我?guī)状笙涠Y物，太小氣了！”

    我知他在開玩笑，回道：“皇上富有四海，還缺這些俗物？”

    他坐來我身邊，眸光柔柔道：“我還缺明蘭呀。”他頓了一下，笑道，“可惜，墨筠不放你走?！?/br>
    我微微一怔，燭火太亮，照進(jìn)他眼睛里是空洞的白。

    他又道：“墨筠以后穩(wěn)定了江山，若還只要你一位皇后，如何穩(wěn)住朝綱、掌控權(quán)貴？”

    我心中微沉，近來眾臣沒再提聯(lián)姻合盟之事，卻變著法子開始說皇家子嗣一事，顧墨筠年近三十歲，卻毫無所出，眾人皆言他征伐多年奪得江山，若是后繼無人，豈不白忙了一場(chǎng)？

    楚千寂見我悶悶不樂了，于是改口道：“不過，墨筠若也像我一樣后宮三千、妃嬪無數(shù)，那我一定不會(huì)原諒他?！?/br>
    我抬眼看他，他對(duì)我勾唇溫潤地笑：“因?yàn)槲易尦瞿愕臈l件就是他此生只娶你一個(gè)人，不能負(fù)了你?！?/br>
    我：“……”

    他們倆昨天在杏花小苑說了這些？

    他的笑容含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明蘭什么時(shí)候喜歡上墨筠的？”

    我微微僵住，不知他為何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他道：“我在想，如果我是你的哥哥，與你一起長(zhǎng)大，墨筠那樣的脾氣定然得不到你的心。”他眸色暗了暗，又嘆了口氣，“可世間，沒有這么多如果。”

    世間的如果，就是我再活了一次，找到了對(duì)的人，救活了所有人。

    他看著閃動(dòng)的燭火，眸中幽幽沉沉：“墨筠在你成親之前來找過我，他說，你真正喜歡的人是他，他要帶你離開楚國。”

    我微驚，還有這樣一樁事？

    他從袖中拿出了那個(gè)銀鐲，道：“這個(gè)銀鐲，他還給我了，他還將我送你的很多東西都還給了我……”他面色沉了下去，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才知曉，自己自作多情了?！?/br>
    我陡然驚住，他不會(huì)以為這些都是我給顧墨筠的吧！連忙道：“不，不是的，皇上……”

    “叫我千寂君?！彼淅浯驍辔遥械墓馐俏也辉娺^的鋒利。

    我心中微驚，擔(dān)心他積怨在心，翻臉報(bào)復(fù)，解釋道：“千寂君大人……那些東西都是墨筠沒收過去的……那時(shí)我雖不懂什么是情愛，但我知道，你和墨筠都是我喜歡的人，一個(gè)是朋友般的喜歡，一個(gè)是親人般的喜歡……”

    我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的面色，繼續(xù)道：“當(dāng)我得知墨筠不是我的親哥哥，他陪伴我成長(zhǎng)，教會(huì)我習(xí)字，歸束我性子，熟悉我喜好，我才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他……從親人般的喜歡轉(zhuǎn)為了情人的愛戀……”

    楚千寂劍眉微皺，眸光凜然。

    茶杯中的水涼透，散不出一絲熱氣，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往下說了。

    楚千寂沉默了良久，卻是繼續(xù)說他剛才的事情：“我拿到銀鐲后，心想墨筠一直對(duì)你很嚴(yán)厲，會(huì)不會(huì)是你被迫要與他離開……我趕去見你，想問問你的打算……卻意外發(fā)現(xiàn)，你的計(jì)劃與墨筠的截然不同，你沒打算提前離開，你為了確保我能拿下楚逸，救出謝婉，奪得王位，竟然愿意犧牲自己和楚逸一起服毒……”他眸中閃爍出銀色的光，面上微顯激動(dòng)，“當(dāng)時(shí)我只想到了一點(diǎn)，墨筠說了假話，你要留下來幫我，你心里在乎的人是我，不是他！”

    我陡然驚住，原來我的自作主張竟讓千寂君更加誤會(huì)了……

    他看我的眼神又恢復(fù)了那種灼灼光華：“你若真的為了我服毒，我這一生……即便不要王位，也要守住你……”

    我心中一震，怎么會(huì)是這樣……

    他語氣低沉了下去：“墨筠將你搶走后，我無一日不在自責(zé)，為何要讓你去犯險(xiǎn)？我為了奪得王位，差點(diǎn)失去了這世上最值得珍惜的人……我追悔莫及，甚至違背當(dāng)初和墨筠的約定，封鎖了所有去夏國的道路，不讓他回夏國，想逼他將你交出來……”他面上一閃而過狠厲之色，隨后又被悲傷淹沒。

    燭光靄靄白煙，初春的夜，依舊寒涼……

    他將涼透的茶水緩緩倒入甕中：“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有些事，并不是錯(cuò)過與得失，而是從一開始就不屬于你。”

    我：“……”

    月很寂寞，孤獨(dú)一輪。繁星做伴，終究太過微渺，不似月之光明。

    我思慮良久，恭敬地回道：“大人，對(duì)不起，我沒有早一些澄清對(duì)你的感情，讓你誤會(huì)了這么久……其實(shí)，大人所擁有的，是無數(shù)人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地位和財(cái)富，楚國江山、千萬子民都屬于你，都要靠你來庇佑和保護(hù)……兒女私情，只會(huì)蒙了大人的眼睛，令大人忽視了身后的江山與百姓?！?/br>
    我俯身跪在他面前，歉意道：“明蘭感謝你這么多年來照顧顧家、善待父親、寬容太后，也感謝你不遠(yuǎn)千里過來與墨筠合盟，助墨筠一臂之力。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bào)，只愿大人能圣體康健、福澤萬年……”

    “顧明蘭。”他冷冷地打斷我的話，聲音不似往日溫和，“你打算以后都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

    我微微一怔，抬頭……

    他眸中的光幽冷深沉，嘴角卻揚(yáng)起一抹笑：“即便做不了夫妻，你我還是朋友，是不是？”

    我愣愣出神，看著他眼里的冷光，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瞳仁有淡淡的金黃，不是顧墨筠那樣的純黑的墨玉色。

    如此，我這兩世都不曾將他看進(jìn)眼中，連他眼珠的真正顏色都不知道……

    他伸過手來，玉指修長(zhǎng)，撫琴的時(shí)候尤為好看：“別害怕，我還是千寂君，我答應(yīng)墨筠要好好照顧你，等他打了勝仗，我再將你送回來……”他穩(wěn)著聲音，似乎做出了多大的決定一般，“我知道，他才是你最大的快樂，我也希望，你能快樂一輩子。”

    有時(shí)候，愛情不一定是兩廂情愿，不一定要相守白頭，也不一定要生命唯一。

    存一份心，留一片情，封一段記憶，誰又沒有誰，活不下去。

    這一晚，雖是睡在異鄉(xiāng)的客棧，但我卻睡得格外安寧。

    ***

    回到楚國，見過了牽掛的親人和朋友，也見到了重病臥床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尚是第一次見我，又因我與楚千寂的關(guān)系，對(duì)我頗為戒備，沒聊幾句她說身體不適遣我離開。

    我小聲對(duì)她道，三年前我見過楚逸，他還沒死，他還在收集洛族的藏寶圖，說不定過些日子，他就會(huì)回來救她。

    第54章 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