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這天正要下班,單位門口來了一輛豪車,車門打開,我看到阿榮攙扶著老太太走了出來。 阿榮指著我們店的招牌說:“媽,就是這兒?!?/br> 我趕緊過去打招呼:“阿姨,阿榮,你們好啊?!?/br> 阿榮顯得很疲憊:“好什么好,都快愁死了,那個叫小雪的在嗎?” 我趕忙說,小雪不是我們公司的,只是朋友幫忙。 我把他們讓進單位,義嬸正在結(jié)算賬單,看他們來了,絲毫不覺得意外,讓我把他們請到上座,端茶倒水。 義嬸搬了把椅子坐在對面,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老太太嘆口氣:“阿榮,你說吧?!?/br> 阿榮道:“這些天我們集團出了一系列的大事?!?/br> 先是他們公司旗下有個建筑公司剪彩,就在剪彩當天,掛著公司旗子的旗桿突然被風(fēng)吹折,攔腰而斷。緊接著第二天,有五六個工人在建筑工地遭遇意外,從高處摔下來摔死了,這件事影響太大,工程全面停工,死者家屬提出天文數(shù)字的賠償金,整天去鬧。 從這件事開始,集團遇到了一系列爛事,董事局一個老股東,在開董事會的時候心臟病發(fā)作,過世了。人死的突然,沒留下任何紙面遺囑,手里最值錢的股份頓時成了焦點,家里兒女打官司,你爭我奪。緊接著集團上市遭到競爭對手惡意打壓,一串事如同雪崩,偌大的家業(yè)看著挺風(fēng)光,其實在老爺子死后,已千瘡百孔。他的這些兒女都是志大才疏之輩,沒有一個是梟雄,眼瞅著危局到來,大廈將傾,想不出辦法。 那天二龍說,如果老爺子的陰魂不能妥善處理,那么整個家族就會生出橫禍,遭遇危機。這句話,聽得讓人心里犯膈應(yīng),說是危言聳聽,可也在心里長了草。 老太太看集團出了這么多問題,心里著急,就想找二龍來處理,哪怕多花點錢呢。真要能處理好,保住家業(yè),就算花個百八十萬也不是不能商量。可二龍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沒有聯(lián)系方式,她想找小雪,小雪也找不到,最后只能來到我們公司。 話都說到這了,老太太也不矯情,拿出支票薄,蹭蹭蹭簽了字,然后遞給義嬸。 我在旁邊看著,呼吸急促,老太太是真急了,出手就是一百萬。 老太太說:“大妹子,我是帶著誠意來的,家里出的什么狀況也都一五一十告訴你們了。能不能請小雪姑娘,還有那個叫二龍的小伙子再出山?真要辦妥了,事后我再加一百萬。” 義嬸咽了口水,拿過支票,用手彈彈,放在燈下看。 “真的啊?!卑s看不起這種土鱉相。 義嬸一拍大腿:“得嘞,老太太你等好吧?!?/br> 老太太和阿榮又坐著寒暄兩句,然后走了。等他們一走,我樂的蹦高:“嬸子,這次咱們發(fā)達了,一百萬!” “別慌,別慌。”義嬸拿著支票的手都在顫抖,看樣她也沒見過這么多錢。 “用不用我現(xiàn)在去找小雪?”我說。 義嬸突然苦笑一下:“你如果再去找她辦這件事,等著挨罵吧。小雪那丫頭極有原則,翻臉之后六親不認?!?/br> “不能?!蔽倚判臐M滿:“我答應(yīng)給她做一頓雞爪子的。” 義嬸看我,嘆口氣:“小齊,你好幼稚,真是個孩子。聽我的,小雪那里不用去了,去了必挨罵。明知不可為而為,那是愚蠢。” “我們可以給她錢啊?!蔽艺f:“分一半,五十萬總行吧。” 義嬸搖頭笑:“你以為八家將是為了錢才干活的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小雪和二龍,還有其他人都別指望了,這事只能靠咱們自己?!?/br> 第三十八章 來無影去無蹤 “靠咱們能行嗎?”我擔(dān)心地說。 “行不行也得干?!绷x嬸說:“開門做生意,不可能把錢和客戶往外推,全天下也沒這么個道理。這一百萬拿下來,是咱們公司再發(fā)展的契機,我一直想開個分店哩?!?/br> 談到生意經(jīng),義嬸眼睛發(fā)光,那作派和王庸差不多。 “小雪和二龍都請不到怎么辦?”我問。 義嬸說:“還有你義叔,我讓那老東西出馬?!?/br> 我心里擔(dān)憂:“義叔受了內(nèi)傷,還能行嗎?” 義嬸笑:“其實這事看怎么cao作了,你還年輕,不懂里面的道道兒。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叔商量商量。對了,接下來咱們公司的業(yè)務(wù)主要集中在這件事上,其他業(yè)務(wù)都停停,我還要給你王嬸打個電話?!?/br> 回家之后,我一直想著這件事,一百萬啊,看著豐厚,可這里要承擔(dān)多少責(zé)任。要是我,我可不敢接。算了,別多想了,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著呢,這一百萬又不是給我的。 第二天到班上的時候,看到義叔也在,他正在和義嬸商量著什么,倆人頗有點關(guān)起門密室謀劃天下的味道??次襾砹?,義叔招呼我:“小齊,一會兒跟我走?!?/br> “叔,你身體怎么樣了?”我問。 義叔笑:“小齊這孩子有良心,知道擔(dān)心我的身體。我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但是運作這件事沒有問題?!?/br> “叔啊,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br> 義叔道:“說吧,別拽詞?!?/br> “整件事我都參與了,”我說:“咱們要面對的問題非常棘手,現(xiàn)在還不知道老爺子的陰魂被禁錮到什么地方,二龍那么大本事都說麻煩,我覺得咱們還是別貪圖這幾個錢了?!?/br> 義嬸道:“貪圖幾個錢?你可真能說,這是一百萬。我問問你,小齊,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租房子?” 我點點頭。 “沒找女朋友吧?!彼謫枴?/br> 我垂頭喪氣。 義嬸說:“這單業(yè)務(wù)一旦做下來,你的提成能有多少,你算過沒有?你真想窮一輩子嗎?以后找了對象,兩個人逛街,對象說我想買這件衣服,你兜里空空的,說買不起。那個時候,你作為一個男人,還有臉面嗎?哪個女孩還會跟你?現(xiàn)在的女孩一個比一個現(xiàn)實。小齊,我再給你上一課,做事膽子別太小,這件事明著看確實麻煩,其實就看咱們怎么cao作。從空帽子里憑空取兔子那是大神通,但同樣的效果魔術(shù)師也能做出來。” 我一激靈,大概聽明白了,整件事細說起來算是靈異事件,所謂靈異其實就是虛無縹緲,咋說咋是,你說它有也行,說它沒有也不錯。臺灣的全真七子那么大場面,很難說這里沒有故意耍給外行人看熱鬧的成分。各行有各行的手段,能達成效果就行,談不上欺詐。 我眼前像打開了一扇門,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看我在思考,義嬸對義叔說:“老馬,你今天就帶著小齊過去,把老爺子的死因打聽明白,咱們再做斟酌?!?/br> 我和義叔出了門,到江邊別墅區(qū)。這些天,來來回回到這里奔走,道路駕輕就熟。 我們再進到別墅里,客廳的靈堂已經(jīng)撤了,看不出殯喪的氣氛,收拾得干干凈凈。我還是發(fā)現(xiàn)幾個小細節(jié),在梁柱的上方,懸著幾面小八卦鏡,可能是辟邪用的。 阿榮接待了我們,義叔讓他把老爺子生前的事說說。 阿榮道:“上次咱們談到這里,只是開了個話頭,沒有接下去,我老爸生前確實遇到了很大的麻煩?!?/br> 我們看他。 “就在他去世前兩個月,被人勒索過?!卑s說。 “怎么回事?”義叔問。 這個老爺子生前歇不住,那么大歲數(shù)依然堅持到公司上班。那天早上,他照常到了辦公室,拿起資料剛翻開,從里面翩然落下一頁紙,上面用毛筆寫了一些字。 本來老爺子沒覺得怎么回事,之所以吸引他注意,是這毛筆字寫得太漂亮了,他順手拿起來看,這一看不禁皺了眉頭。 這是一封勒索信,張口要索取一千萬的資金,并給了戶頭。后面是詛咒的話,如果不給錢,將讓老爺子死無葬身之地,不得善終,死后陰魂不得安寧。 這種勒索信沒有任何可信度,可上面這個詛咒實在太惡毒,尤其老爺子這么大歲數(shù)了,用這個來作為要挾,實在是讓人心里不舒服。 老爺子當時就把秘書叫來,把勒索信給她看,問怎么回事。秘書嚇哭了,說這份資料送來的時候,她草草翻了一遍,可以確定就在昨天晚上下班前,資料里并沒有什么紙條。 老爺子狐疑起來,下班之后,公司是電子鎖,辦公室沒有自己的指紋是根本打不開的。也就是說,這里是完全的密室空間,難道這張紙條是憑空出現(xiàn)的? 他把勒索信揉成團扔進廢紙簍里。 第二天早上,他再到辦公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緊鎖的辦公桌抽屜里,多了一張紙條。上面沒有別的字,只有一個毛筆字寫的“十”。 老爺子那是商業(yè)帝國的締造者,風(fēng)云莫測的商海精英,經(jīng)驗和智商都是極高,一看到這個毛筆字的“十”,再聯(lián)想到昨天的勒索信,他馬上做出一個推論,這是勒索者在倒計時。 問題來了,他可以肯定,昨天辦公室他下班的時候,是緊鎖著的,不可能有人進來,而且辦公桌的鑰匙自己隨身攜帶,這張紙條是怎么放進來的呢? 他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這個勒索者的強大出乎意料。他翻紙簍想找到昨天扔到的勒索信,可紙簍空空,叫過秘書一問,說是收拾衛(wèi)生的時候倒掉了。 老爺子心想,可能這也是天意,就是讓我不給錢,那就算了。 從這天開始,每天早上都會多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倒計時的數(shù)字。老爺子找私家偵探,在自己辦公室里安放攝像頭,想抓到這個人。 可說來也怪,到了早上檢查錄像的時候,整晚都風(fēng)平浪靜。私家偵探仔細檢查錄像每一分鐘,發(fā)現(xiàn)了問題,錄像在凌晨2:30到2:35分的五分鐘里,是沒有的。也就是說行進到2:30時,突然跳轉(zhuǎn)到了2:35分,少了五分鐘。這樣的缺失,如果不是一分一秒的查找,很難被發(fā)現(xiàn)。 老爺子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他雇傭私家偵探,藏匿在他的辦公室里,要抓那個勒索者一個現(xiàn)形。 第二天早上,早來的員工發(fā)現(xiàn)私家偵探倒在辦公室的地上,趕緊報警。警察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失去了呼吸,就這么莫名其妙死了。法醫(yī)檢查,發(fā)現(xiàn)他死得很怪,私家偵探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脖子上的勒痕和手印吻合。 老爺子害怕了,把這件事和家里人說了,一千萬確實rou疼,但面對這樣無影無形的對手,還是破財免災(zāi)的好??勺畲蟮膯栴}是,銀行賬號已經(jīng)丟失。 老爺子想了個主意,晚上在自己辦公室里留了紙條,把情況說明白,希望這個人再留下賬號,馬上把錢打過去。 可銀行賬號沒有出現(xiàn),每天早上,還是雷打不動的倒計時,一天天縮短,像是閻王爺?shù)拇呙?/br> 倒計時到了最后一天,家里氣氛森然,老爺子坐在客廳,門口是保鏢,身邊是管家和保姆,所有的兒女都到齊了,把老爺子團團圍住。那么多雙眼睛緊緊盯著,就不信有人能憑空取走老爺子的性命。 夜越來越深,眼瞅著逼近到凌晨十二點。凌晨十二點也叫零點,過了那一刻,就是新的一天。 眾人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本來這件事小輩人就不怎么相信,當是陪老爺子過家家玩了。還差十分鐘十二點的時候,出事了。 老爺子突然瘋了。 第三十九章 夢里的地方 老爺子說了一句非常嚇人的鬼話,他說他看到一個沒有頭的人,正坐在兒女當中。 他指著虛無的空處,面色蒼白,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人取來藥,趕緊幫老爺子服下,老爺子指著空氣,一直在念叨:沒有頭,沒有頭…… 這時,凌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老爺子捂著胸口躺下。家里人打電話叫救護車,拉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搶救時機,老爺子莫名其妙中命喪黃泉,駕鶴西游了。 說到這里,阿榮無比痛心,告訴我們,他本來不怎么相信這些事,可后續(xù)又發(fā)生了很多離離奇奇,古古怪怪的事件,又認識了我們還有全真七子這些人,他的世界觀在顛覆。 他希望老爺子的陰魂能妥善處理,事業(yè)的霉運能夠終結(jié),家族重新振興起來。 阿榮是個場面人,曾經(jīng)和義叔鬧過不愉快,他放下身段,真誠握著義叔的手,說了一聲“拜托”。 義叔問,能不能看看那個勒索者留下來的字條。 阿榮讓人去取,時間不長把紙條拿來。我們翻翻看看,上面依次用漢字寫著數(shù)字的倒計時,字寫得確實漂亮,工工整整,能看出書法的功底很深。 義叔又問阿榮,能不能給他一樣老爺子生前用過的遺物,他好根據(jù)上面的氣息尋找老爺子的魂魄。阿榮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把老爺子生前隨身攜帶的一只鋼筆給我們。 能得到的線索都得的差不多了,我們出了門,回到車上。義叔坐在副駕駛,看著這些紙條,凝眉思索。 我輕聲問:“叔啊,你怎么看這件事?” 義叔道:“事情大概明了,這件事的主謀應(yīng)該是害過馬氏父子的那個白衣平頭男人,這個人很邪門,會法術(shù)。他利用神通去勒索有錢人,如果不答應(yīng),便會挾持其陰魂,用來煉魂。這樣的行事風(fēng)格,這樣的法術(shù)門類,不像是大陸的,倒像東南亞那邊的?!?/br> “泰國嗎?”我好奇地問。 “至陰至邪,又不講做事的原則,像東南亞黑巫師的風(fēng)格。”義叔沉思說:“這個人的法術(shù)很詭異,能夠入人之夢,還能cao控思維,老爺子臨死前看到無頭人,受到驚嚇,很可能就是被迷惑的后果?!?/br>